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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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妈妈？”

沈夏深被秦程陡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小关是孤儿啊……”秦程说，“他耳朵坏了之后就被父母弃养了，之后一直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哪里来的妈妈？”

沈夏深身体一震，愕然地看着秦程，仿佛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他，他是孤儿？”

也对，如果小关真的只是回家了，那么齐思明怎么可能找不到他，以至于要给自己打电话？他跟小关认识这么久居然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在小关跟他倾诉的时候他居然也只是轻飘飘地让他“回家”，沈夏深的心里止不住地愧疚起来。

他连忙打开手机拨通了小关的电话，电话里机械的女生却一遍遍地提示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别担心。”秦程靠了过来，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后背。可能是还沉浸在担忧的情绪里，沈夏深这次没有躲开。于是秦程又小心地搂了搂他的肩膀，然后得寸进尺地低头靠近他的脖子。靠得这样近，他能闻到沈夏深身上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能清晰地感受到从衣料下透出来的温热的皮肤，仿佛直到这一刻秦程才能确认沈夏深的的确确是可以触碰的，是活生生的。秦程贪婪地用力呼吸，像是靠这短短几秒的深呼吸来积攒接下来很长时间的养料。

沈夏深也觉察出了不对劲，猛地把头转了过来，戒备地盯着秦程看。

秦程笑了笑松开了他的肩膀，举起双手，往后微退了一步。许是觉得沈夏深的眼神太灼人，他垂下了眼睛，眼皮松松地罩住了眼里的落寞。看着这样的秦程，沈夏深竟对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后悔，忍不住想说“对不起”，可仔细想想他又有什么好对不起他的呢？

“我们先去他之前住的福利院看一看吧。”最终还是秦程打破了僵持。

“坐我的车去吧。”他又说。

汽车开了四个多小时，中间两人只在加油站休息了一会儿，抵达小关所在的城市时天已经黑了。沈夏深这才知道小关的老家居然在N市，也就是他跟秦程初次相遇的城市。

只是两人来不及念旧，沿着导航一路七拐八拐找了半天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处异常偏僻的郊区，说是属于N市，实际上已经是N市边缘，与领省的交界处。

他们把车子停在那间名为“蓝天之家”的儿童福利院门口，沈夏深再三确认地址是否正确，因为与其说这里是一座福利院，不如说它更像是一座被人遗忘的小教堂。破旧的红色砖房，被黛绿色的攀援植物缠绕，背靠着大片的田野，正是麦子生长的初夏，空气里萦绕着麦子的清新和广玉兰的醉人味道，尖顶十字架下一道紧闭的铁门，栏杆已经生锈，看起来很有些年头。

秦程打开车门下车，沈夏深紧随其后。秦程敲了敲保安室的窗户，昏昏欲睡的保安抬起头，拉开窗户问他们：“找谁？”

“请问这里有一个叫纪小关的人吗？”秦程问。保安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秦程又问：“那最近这里有一个十七八岁的聋哑人来过吗？”

保安有些警觉地打量了他们一下：“你们有什么事吗？”

看到保安这个反应，秦程心下大概也知道一二，于是他笑了笑说：“我们是他的朋友，慈善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过来了解一下情况，想商量一些捐助的事。”

“哦哦。”保安连连点头，“那你早说啊，捐助的事找我们张院长好了。”

秦程忙接着他的话锋继续说：“那麻烦您帮我们找一下你们张院长。”

“你们直接进来就行。我领你们到院长室去。”

说着，保安便把大门打开了，秦程和沈夏深对视了一眼，沈夏深点了点头，秦程这才从保安室的窗户前直起了背，朝屋里面走去。

保安一边领着他们往里走，一边还搭话问：“你们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这不刚从G市赶过来，明天还有点事，就想着今天先过来看看。”秦程说。

“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的啊？”保安说，“你们也是蛮辛苦的。”

秦程笑了笑，跟保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三个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沈夏深见保安不是坏人，挺热心的，对他们也不像刚刚那么警惕，便找了个机会适时地问了一句：“师傅，那纪小关是在这儿吗？我们刚刚给他打电话，他可能正在忙，也没有接到。”

保安说：“你们说的这个名字我倒是没听过，不过昨天确实有个孩子回来过，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前几年从福利院出去的，一直在外面打工，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秦程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见沈夏深也在看他，沈夏深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

“到了。”保安在一间敞着门的办公室门口停住了脚步，敲了敲门说，“张院长，有两个人说是慈善基金会的，找你谈事情。”

沈夏深打量着这间稍显狭窄的所谓办公室，一张办公桌，一只生锈的铁皮柜，一张已经开始掉皮的黑色沙发，旧旧的帘子半遮着一张单人床，整个房间都灰扑扑的，仿佛蒙了一层灰，只有头顶的白炽灯是明亮的，可又因为这过于明亮的灯光而显得这屋子格外简陋寒冷，仿佛四面除了白墙还是白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