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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遭到亲人疏离背叛甚至达到了恨的地步,亦是说不上悲哀的,因为他们自己意识不到这一点且还有人愿意亲近他们,便是这个世界如此,亦算不上懂或者不懂的。
荣世厚将薛海棠屋中的一切摔的七零八碎的,薛海棠会恨自己,却也是无可奈何的。正因为荣世厚知道,所以才做的如此的过分。荣世厚从来不是个因为错过就会感到后悔遗憾的人,他只是万千浮萍当中颜色最为冷的那一片,宁可粉身碎骨也不会为了他人改变自己本就有的颜色。
荣世厚心中还有气,可当他再一次站到金丝笼面前的时候,心中鼓鼓胀胀的气却在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微风夹着小雪落在他的头发上,风雪很小数量却十分庞大,瞬间荣世厚整个头都被打湿,鬓发湿漉漉的牢牢地贴在他的耳边,仆人发现他孤零零地站在这里匆匆举着素白色的纸伞过来,替他遮挡风雪。
“主子,回吧!”进来个家仆,手中拿着披风轻轻搭在荣世厚的身后,他轻声说着。
荣世厚点点头,头上的水顺着额头流下,脚下踩着还未化完的雪,发出轻轻地嘎吱嘎吱的轻响,惹得人心中烦躁,风雪歇着钻到人的身上,寒冷又惹得人心中变得十分清醒。
“尔干,传消息给荣浩吧,直接挑事!”
高明昊最近总是烦心,烦的倒不是持久战,如果想要瓦解一个权势,先从他的头头打起,因为这只是争夺权力而不是瓦解一个国家。高明昊本就没有多少能够独自定夺的事,桌上的奏折他只能看不能做最后的定夺,这与他看不看有什么关系,下面的从来不会按照自己的主意执行。
宫中无能者,凡是有些权力的都往荣世厚身上靠拢,因为荣世厚的女儿荣三秋现在是自己的皇后,所有人都会以为自己现在唯一的儿子高广柏会是太子会成为下一个皇帝。高明昊如是想着,放空的一双眼似乎看见了这样一个未来,他咬咬牙,对高小春说:“你好好守着皇宫,朕出去一会儿。”
功夫是件好事,也是一件令人感觉到非常便利的事情,尤首阳躺在屋顶上,四兄弟当中属他的功夫为长,因此他轻易地感觉到一股陌生有熟悉的气息。尤首阳站起身,将自己的正面搬了个方向,稍稍低头便见着屋檐下的高明昊,左右想着,轻轻将身下的瓦片放回原位,便跳下屋顶。
“你来干什么?”尤首阳问。
“找你!”
“找我做什么?”
“你想不想杀荣世厚?”
“当然想,当初我就是去刺杀他的,结果遇见了你。”尤首阳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我应该说一声对不起的。”
“没事,事情都过去了,到现在我不也好好的么?”
尤首阳愣住,男人是不喜欢记仇,但这不代表彼此不记得这事,因此尤首阳质疑。
“别想这么多,你除掉荣世厚我放过卫愠衡,这个交易你自己衡量其中利害,我在玄安城等你,这是我的令牌,你尽量不要用!”高明昊说完便消失在这里,不能久留的地方,何须继续。
尤首阳闪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今日无雪,却是化雪之际,寒风刺进每一个毛孔将冰刃带进每一根骨头,冷意充斥着他,他匆匆放了几块炭进火炉,双手放在火炉旁烤着。很多人都会陷入这般的迷茫中,不知不觉的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却在事情到达成功的中途,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看,接着陷入迷茫,不是行尸走肉却又用着行尸走肉的方法日复一日的窥探完全看不见的结局。
生死攸关,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哥撞南墙!尤首阳心中喊着,随即站起来,见着屋外光线敞亮,便又走回屋子中坐下,冷静,我一定要冷静!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把尤首阳吓了一跳,他刚坐下的身子像是安装了弹簧般蹦起来,他望着屋外的人影,强壮镇定的开口:“是谁啊?”
“首阳是我!”
卫愠衡的声音响起,尤首阳心中最为害怕见得便是卫愠衡,因此身子发抖发冷,强压着心中的不安后他匆匆来到门前将门闩取下,见着卫愠衡进来,笑着说:“大哥,快进来!”尤首阳让卫愠衡进来后朝着天空看了两眼,“这天又开始下雪了!”
呜呜咽咽的风声,屋外吵闹屋中静,卫愠衡望着尤首阳,尤首阳却有意无意的闪躲,两人都没有说破,火炉上温着一壶茶茶喝尽,卫愠衡转身离开,两人未曾说过一句话,尤首阳默默将人送到门口,见着自己的大哥走进屋子,听着关门的声音,心中松了口气。
冷风疯狂的从窗口钻进来,尤首阳不知窗是什么时候开的,现在的他心很乱,走上前暴力将窗关上,回头看着火炉冒着徐徐上升的烟,歪歪嘴角,转身又将窗打开。铅灰色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尤首阳不自觉地将右手放在左胸上,感受着心跳从快到慢,从慢到快的过程。
荣浩看着手中的信,久久未曾言语,倒是徐素自作主张在金黄色的绸布上写:兹以养精蓄锐两年有余,闻大安朝堂动荡,今机会成熟,以左右将军药尘双、席梦溪为统帅,分管左右两军,压杜城!
一个有血性的领导者或者是一个没有血性的领导者往往会出现两个极端,一个是皆大欢喜一个是血洗全程,前者不费一兵一卒一戟后者解放所有人的血性,剩下的就是你死我活!
可偏偏徐素这封圣旨什么规定都没有写,而药尘双并不是军中主事的,他虽是左将军,却做不了主,一切还是掌握在席梦溪手中,席梦溪正值中年,血性方刚,当心中嗜血因子涌上心尖,理智消失,剩下的只有一片片惨叫以及一汪汪不相容的血!
一件事有两面性,对于不息而言,是件好事,对于大部分生活在大安的人而言,这是件坏事。
一群人不要命的往杜城来,站在城下,席梦溪露出笑容,他曾经是大安的一名统帅,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流放郭城,并且自己这一支三代不得进入朝廷为官,很重的罪名,可席梦溪却无法上诉。
望着杜城,席梦溪还有些回忆,可是一场冷水泼下来,如梦初醒。席梦溪抹去脸上的水,无视奇怪的味道抬头望城楼上看,杜城太守杜厢手中还拿着铜盆,此时正恨恨的看着席梦溪,说:“席梦溪,当初我真是看走了眼,才与你走得那么近,在你蒙冤脱职的时候向上求情,如今看来你是罪有应得!”
席梦溪只是笑着,身后响起四只马蹄走路的细碎的声音,副将左锋递了块汗巾到席梦溪手中,小声说:“统帅,接下来如何?”
“我们是先行者,十里后大军正在等待对吧?”
“是!”
“那为什么不先安营扎寨呢?”席梦溪语气有些冲,毕竟刚受了此等恼人的待遇,“你是四个副将,过去不能实践,只能通过沙盘以及纸来谈论发生过的或者没有发生过的战事,如今你可不能够在想从前那般只负责问不负责想!”
左锋受令转身往来处去,席梦溪抬头望着杜厢,微笑着开口:“老杜,这么多年未见,你这脾气倒是一点儿都没变,我劝你乖乖将城门打开,否则明年明日便是你的祭日!”席梦溪这一番话喊完伸出舌头沿着嘴唇舔了一圈,架着慢转身往回走,优哉游哉地哼着小曲儿!
“太守……”守城的武官是文肃,他拉满了弓,箭在弦上却未发出去,大安以文管武几百年了,文肃习惯性的问。
杜厢闭着眼点头,羽箭射出发出尖利的声音,即将射进席梦溪的身体时碎成两半,接着两人便看见席梦溪举着把匕首在空中招了招手,继续往前。
“该死!”
“无事,他嘴上说着明天,可是没有半个月的时间他是安顿不下来的!”杜厢这话貌似是对文肃说,其实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兵临城下,必须保持冷静,才能从密不透风的罐子中找到些破绽。
“援军什么时候来!”杜厢看着远处风尘滚滚的位置心中频频侧头问,文肃是个武官,武官与武官的接洽都在文官的眼皮下进行,不过文武不融,大部分文官也只是嘴上问问,从不插手。
“应该快了,”文肃将弓背在身后,风把黄沙吹来,这沙是属于郭城的,只是被城外这群所谓的吴国人带到了这里,“七日前发的消息,按照杜姚两城的距离,乌龟速度也不过两三日距离。”
“两三日……”杜厢惊呼,最后没声了,他用一双不算大的眼望着城外黄沙处,叹气,“席梦溪这人脾气死倔,一旦认定谁都拉不回来,据我了解他很喜欢强攻,在强攻的基础上进行变动,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武官他是个好的!”
“可我们城兵不多,用的上的用不上的来来回回加起来不过四五千!”文肃听完杜厢这番话语气多了些急。
“能撑几日吗?”
“这要看对方手上有多少人。”
“接下来的事你全权做主吧,毕竟这种事你比我清楚了解许多,我在这城门上看着就行。”
席梦溪带着人来的快却也不如魔教的消息传的快,此时萧东与甄林俭都跟在戚天恩身后,无法参与其中,甄林嘉只好亲自上场商量这事,杜卜生正在忙落日山庄的关于铁匠的招募自己来的人的安排。
甄林嘉只好与薛素公薛宝城商量着接下来的事,你来我往,三人忽然沉默,片刻后薛宝城用一种豁出去的表情望着面前两人,缓缓站起来:“既然私底下都做了,咱们何不把事挑明?躲躲藏藏的,我们又不是那些正派人士,走了邪道还多番遮遮掩掩。杜掌门说的好,做都做了,害怕天打雷劈么?这不都是必然的嘛!”
甄林嘉与薛素公皆被薛宝城这突如其来的一番动作一番话吓住,身子往后仰,正打算继续听下去时,薛宝城已经坐下来左右看看两人。
“那你想怎么办?我们这群人里就你的书读的多一些。”甄林嘉身子压低,头微微扬起看着薛宝城。
“既然已经定了名,便以不息为名,先自称一个江湖门派,不远见着百姓颠沛流离,但得演戏。自古来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我们得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大安与吴国正值战乱时期胡乱凑在一处的江湖人士。前期我们得表现出弱小无助却勇于冲在百姓身前,所以我们得有一些牺牲?”薛宝城说完停下看着两人。
“你说的在理!”甄林嘉说完这话便陷入沉默,牺牲永远都是令人难以启齿的,更何况是这般的预知。
甄林嘉知道只要自己想,身后的人会一个个前赴后继的冲上去,可问题的关键是她不想,甄林嘉祈祷事情能够有一个戏剧性的转折。
与人为善,得人德报,是为善;与人为善,得意恶报,是为恶!
世间种种皆是逼人以自私相伴,好人逼成坏人,或者好人逼成死人,借此都证明了世间本为恶人存长世,仔细想想流芳天下又有几个善人是得善终的?
甄林嘉不敢保证自己的纯善,也不敢面对自己心中的恶,但事讨论至此,不得不继续面对。甄林嘉抿嘴,良久后开口:“二当家,江湖中的反应如何?”
“各大门派没说来也没说不来,像是统一了口径般都说观摩观摩。”薛素公摇摇头。
“这群人究竟在想些什么?”甄林嘉皱眉,“你没把我说出来吧?”
“当然没有,把你说出去这天下还不得翻天覆地!”薛宝城也有参与,如此简单的都会他觉得这魔教教主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天翻地覆?!”甄林嘉重复念道,薛素公却在自己心里大大的说了一声不好。
阳光灿烂如花开,喜不由人悲自来。
何愁日月不相逢,道是春冬自相爱。
一生很长,请一定要对的起自己。甄林嘉忽然听见这句话,这句话是母亲说的,藏在很深很深的记忆中。
“如果可以闹得天翻地覆也是种好办法,非常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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