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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书阁一场急雨凌风过后,院子里的花被拍打得满目狼藉。
不过这个时辰,花花草草显得不再重要,长孙府笼罩在沉沉的哀痛之中,门前挂了白色绢花和写着“奠”字的灯笼,在细雨清风中摇摇曳曳。
嘉弥跪在灵前守了多日,不声不响,不哭不闹,几乎没说过什么话。
哪怕昏倒了,睡醒过后,她依然笔直长跪灵前,丝毫不肯懈怠。
她说要为阿耶守七天长明灯,免得他看不到那边的路,小小的身板儿跪在那儿,风雨无阻,不分昼夜。
高伊的状态没比她好到哪儿去,直接病倒了,却不肯服药,整个人木木的,好像一颗心都随之而逝。
长孙无忌看得心疼,两边安抚劝慰,一夜之间,他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变重了。
长孙晟入殓下葬后,长孙安业接任一家之主。
高伊整日闷闷不乐,卧病在榻,身子越发孱弱,一连多日再未见过笑容。
嘉弥去看她时,她墨发披散,素来雍容的面容上带着病态的惨白,薄唇干裂,令人生怜。而榻前放着的汤药,早已凉透,她也未曾喝上一口。
嘉弥红着眼眶,把眼泪强逼回去,轻声道“阿娘不吃不喝,也不肯服药,想就这么随阿耶去了。所以,我和阿兄在你眼里不重要,是不是?”
高伊微怔,抬眸朝她看过来。
嘉弥继续道“阿耶走了,阿娘嫌我和阿兄不够伤心,还想让我们俩再难受一点,连你一同失去,是不是?”
“小娘子……”秋媪在一旁听着这话,想出声阻止,薄唇翕动几下,又噤了声。
夫人失魂落魄这么些时日,也该清醒些了。
嘉弥仍旧望着高伊“阿娘若是这么去见阿耶,到了地下,阿耶问你我和阿兄好不好,阿娘如何跟阿耶交代?”
“阿耶走之前还去看我,那样不舍离去,为何如今到了母亲这里,却什么都愿意割下,浑然不把我和阿兄当回事,一心求死?”
高伊眼眶中一滴热泪悄然滑落,她怔怔望着女儿,薄唇轻颤,缓缓伸了手过去。
嘉弥鼻头渐渐酸涩,扑进她怀里“阿娘……”
高伊紧紧抱住女儿,泪珠子簌簌而落,脸上写满了亏欠与懊悔“对不起,是阿娘不好,只想着自己,忽略了我的小嘉弥。”
见高伊难得开口说话了,秋媪喜极而泣,忙吩咐人去把汤药热一下。
——
高伊肯服药,又有嘉弥和无忌终日陪着说话解闷儿,身子才渐渐有了好转。
母子三人将疼痛埋在心里,谁也不再提起。
这日,嘉弥觉得心烦意乱,在房里练字凝神,却听得母亲院儿里一阵吵闹声。
她搁下笔,急匆匆赶过去,与同样闻声而来的长孙无忌撞上。
兄妹二人互望一眼,齐齐入了母亲的跨院儿。
室内,高伊端坐在主位上一语不发,长孙安业与徐氏夫妇正说着难以入耳的话。
徐氏道“既然父亲把这份家业留给三郎,这长孙府如今自然是我和三郎做主。你是继室,对我们既无生养之恩,也无教育之情,前段日子你病着,我们看在父亲的情面上留你暂住。如今你既身体已无大碍,自然不能住在主院,城南的屋子我已命人安置妥当,还是去那里安养为上。”
她说着,给长孙安业使眼色。
长孙安业握拳咳了两声“我娘子说得对,如今这主院的确不宜母亲居住,搬去城南的屋子反倒清净。”
长孙无忌目色微凛,抬步入内“父亲孝期未过,三哥三嫂也太着急了些。”
城南那处地方年久失修,哪里是人住的?
徐氏和长孙安业闻声而望,便见长孙无忌和嘉弥兄妹两个走进来。
徐氏斜了一眼,语气不善“你们来了更好,要搬去城南居住的,也包括你们俩。咱们之间不和已久,住在一起相看两厌,你们母子三人搬去城外住对谁都好。”
嘉弥唇角扯过讥诮,他们本来就没有在洛阳久住的打算,若非母亲身子未痊愈,父亲孝期未过,她自然是和阿娘阿兄离开的。
只是没想到,长孙安业和徐氏这般迫切。
嘉弥望向长孙安业“父亲虽然让三哥接管家业,却没说我们连住的资格都没有,三哥如今这般着急赶人,不怕父亲在天上看着,对你怨怪,让你寝食难安吗?”
长孙安业听得面色微恙,之后恼羞成怒“你说什么?”
他说着,伸着巴掌欲打过来。
长孙无忌抬手挡在嘉弥跟前,握住了长孙安业的手腕。
他骑射虽然没有达到父亲的期许,但也是习过武的,不过稍稍用力,便见长孙安业疼得变了脸色。
长孙无忌眼眸微眯,语气透着寒意“你敢动她试试?”
长孙无忌在府上素来是温文尔雅的性子,如今倒是少有的一副凛冽模样,唬得长孙安业一怔。
徐氏在一旁看着急了,怒从心起“今日你们说什么都没用,如今家里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管家!”她对着外面喊了一声,便见管家带着一众家仆过来,分明是做足了准备。
他们进来也不说话,在徐氏的眼神示意下,将高伊的东西往外面扔。
嘉弥和长孙无忌气得阻拦,却无济于事,更没人把他们俩当回事。
人走茶凉,这个家里换了主人,到底是不一样了。
在长孙安业和徐氏夫妇的授意下,高伊母子三人被家仆押出长孙府门外的时候,引来路人的驻足。
“长孙将军下葬没多久呢,这怎么就闹起来了?”
“争家产呗,大户人家这种事也太常见了。”
“唉,可怜长孙将军一世英名,孩子们却不是一条心呐。”
……
长孙无忌将高伊和嘉弥护在身后,瞪向台阶上的夫妇“三哥三嫂如此心胸,不怕日后遭报应吗?”
徐氏嗤了声,没有长孙晟在,她再无往日半分气度“我会否有报应还不知道,但你们得父亲宠爱,在府上趾高气昂多年,如今却是真真有了恶报!我可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她说着,吩咐人扔了几个包裹在地上“也别说我苛待你们,这些也够你们生存的了。”
高伊掩唇咳了几声,推开秋媪和嘉弥的搀扶,桃花目微敛,神色清冷“善积者昌,恶积者丧,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夫妇如此做派,自不会一直顺遂如愿下去。”
她目光掠过地上的包裹,语带轻嘲“我们母子三人即便是走,也用不着你拿这些东西来打发!”
她牵起嘉弥的手,正要转身,人群中有谁啧啧两声“长孙将军尸骨未寒,他的好儿郎却在洛阳城闹出这等笑话,当真是丢尽了家族的脸面!”
女子声音洪亮,带着几分高高在上,引得所有人朝她看来。
那少女十四岁上下的年纪,身穿孔雀罗面料折枝堆花襦裙,臂弯处挽着轻纱披帛,身形窈窕,朱唇皓齿,头上珠环翠绕,摇曳生辉,气度更是高贵倨傲,目下无尘。
她身后停着一辆宝盖马车,后面有侍卫相随,明显身份非同一般。
因此女说话直率,毫不留情,徐氏显然被激怒了,也忘了观察此人身份,直接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我长孙家的事,几时轮得你个外人评判?”
女子身旁的侍婢眉心微拧,直接上前给了她一记耳光。
徐氏疼得偏了头,抬手捂着自己的侧脸,脑袋蒙了一会儿,气恼地瞪着那侍女“你敢打我?”
侍女凛然出声“敢对昌平郡主无礼,给你一个耳光算是轻的!”
昌平郡主阮落雪,当今皇后的外甥女,父母早亡,自幼被姨母萧皇后养在身边。
因萧皇后得圣上宠爱,这阮落雪也得封郡主,无上尊贵,比公主也不差什么。
长孙安业和徐氏当即吓了一跳,匆忙跪地。
看热闹的路人们也纷纷下跪行礼。
阮落雪随意把玩着腕上的玉镯,忽而扫一眼长孙无忌,轻戳他的肩膀“喂,我看长孙将军找的继承人也不怎么样嘛,要不然,我替你做主,把这家产夺回来?”
长孙无忌被她问的一愣,望过去时,她笑语嫣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他不明白长孙家与这昌华郡主素无交集,她今日为何出手相助,但还是恭谨行了礼“多谢郡主相助,不过,家母和小妹已经决定回长安。”
他目光扫过长孙府的烫金牌匾,神情幽远,又带着凛冽。
终有一日,他会堂堂正正的回来,以报今日所受的屈辱!
“这样啊……”阮落雪眼前亮了亮,“我也恰巧是往长安去的,不如你们跟着我,也好有个照应。”
长孙无忌回望一眼后面的高伊和嘉弥,正不知如何作答,阮落雪却直接道“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收拾东西,我在城外等着。”
语毕,她在侍婢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浩荡离开。
马车内,侍婢轻声道“郡主觉得他们可怜,想出面教训那对夫妇也便罢了,怎么还让他们母子三人跟咱们一道?毕竟有男子同行,不大妥当。”
阮落雪不以为然,斜她一眼“我看他长得不错,必是识书知礼的,会有什么妨碍?再说了,陛下和皇后携大臣巡视河右,不在洛阳,我一个人回长安路途难免无聊,多些人也解闷儿不是?”
侍婢没说话,只是心里琢磨这长得不错和识书知礼,二者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吧?
——
既然是被赶出来的,高伊母子自然不会再回去收拾什么行囊,也不再看长孙安业和徐氏夫妇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及至半路,秦伯赶着马车追上来,为他们送行。
嘉弥看到马车上套着的马儿是父亲给他们兄妹的青骓和逐风,喜得奔过去,青骓亲昵地低着头,在她脸上蹭了几下,嘉弥笑着轻抚着它,低喃“我以为要看不到你了……”
宛娴和宛姝从马车里跳下来,给高伊和长孙无忌行了礼,扯住嘉弥的手满含不舍。
宛姝很是惭愧“姑姑对不起,我也劝不了我阿耶阿娘。不过我让人准备了路上用的衣物,还有金饼子,路上有金钱傍身才好办事。”
“还有这个!”宛娴指着马车上的小狐狸花灯,“我听你房里的婢女说,这个是姑姑最喜欢的,每天都拿起来把玩,还会对着它笑,想必是有故事的,就一并给你带出来了。”
“另外一些重要的东西,我也让你的婢子收拾出来了,好像还有画轴书信什么的。”宛姝打开马车的车门,指给她看。
嘉弥看到那盏花灯,红着眼眶摸摸她们俩的脑袋“谢谢你们。”优质免费的小说阅读就在阅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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