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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抬脚走过去,一曦看着他高挑颀长的背影,微微抿唇,还是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抬脚跟了上去。
他就那样直直地依靠在旁边的栏杆上,姿态颇为潇洒,看起来颇为温和的样子,轻声询问,“怎么想要走了?”
一曦别过脑袋,躲开他忽然伸过来的手。万俟睿也不介意,只是笑着,像是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曦却一点都不买账,“不如问你自己怎么想来找我了。”
狭长的眼眸中染上浅浅的笑意,万俟睿的手指微微摩挲,面上还是挂着百年不变的笑意。
他就是喜欢她明明在怕他,却还是强装淡定跟他逞强的样子。
漆黑的眸子微微弯起,声音中暗含笑意,一副欣赏的模样,“比我想象的更聪明一些,知道躲避危险。”
这一次他伸出的手掌,踏踏实实地落在一曦的发顶,这次她没有躲。
一曦的帽子被万俟睿抬手轻易地取下,另一只手像是在摸他们家的波斯猫一样随意。末了,还颇为满意似的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像是在赞赏。
一曦稍微甩一下脑袋,抬手整理一下长发,嗤笑一声,却识相地没有多说什么。
万俟睿微微挑眉,含着笑意,“我觉得你对我误会很深,我们应该消除一下这种误解。”
一曦抬眼对上他的黑眸,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你和我都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林一曦率先转身,在一群身着西装的人的目送下朝着她厌恶的方向前进着。
“等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曦面前忽然站出一个人挡住她的去路。
一曦不耐烦道,“你又想干什么?”
万俟睿从容不迫地上前,在她面前站定,骨节分明的手掌摊在她面前。
一曦唇线微抿,装傻道,“什么?”
“那些证件,总要还给失主吧,不然人家多紧张。”他的声音低沉轻缓,还带着些许善解人意。笑着反问,“怎么?你还有其他用处吗?”
可是一曦听在耳中,却是狠狠咬牙。
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嘴角,暗地里咬牙切齿地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想要狠狠地拍在他掌心,最终却只能轻轻地放下。咬牙切齿地笑道,“我只是忘了。”
看着他轻巧地把钱包交给身边的人让他交还回去,一曦转身自顾自地就大踏步地走了。
万俟睿从容淡定地跟上,手里拿着她的帽子把玩着,跟他一身正经矜贵的西装有着浓重的违和感。他却满不在意,还不忘在口中调笑着,“想不到你会有这种帽子,不适合你。”
出了门,一辆看似低调的车停在门口,一曦看一眼就知道是万俟睿的。抬脚直接跨了上去,闻言嘴角微微一扯,冷笑道,“我觉得这种小地方也不适合你。”
话音刚落,泄愤一样地嘭的一样关上车门,一点都不管万俟睿。
万俟睿看着这样孩子气的做法,不由得笑了出来。
他坐了进来,一曦微不可查地往旁边挪了一下,别过头看向窗外,默不作声。
看着窗外渐渐倒退的风景,就像是看着自己倒流的生命,又回到了那种身不由己的稚嫩年龄。一草一木渐渐熟悉起来,一曦周身的气息也越来越冷峻。
万俟睿也注意到了,却只是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好戏似的看着她的身子越来越紧绷。知道车子开进那幢她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别墅,车子停下,一曦一点动静都没有。
万俟睿伸出手,宽大的手掌直接包裹住那发凉的、紧握的手,微微握紧,“怎么?知道害怕了?”
一曦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他的触碰一样,看着窗外熟悉的场景一点都移不开目光。片刻后才开口,“......如果我说是,你会放我走吗?”
这是她今晚唯一显露出脆弱的瞬间。
万俟睿暗地里微微挑眉,抬起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帮她把颊侧的长发别在耳后,动作、神色都显得非常温柔,声音十分笃定,像是许诺一样的,“别怕,我会照顾好你的。”
然后,手上的温度离去了,颊侧的温热也消散了,全部的全部都冰冻了起来。
万俟睿来到另外一边,绅士十足地亲自开门,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就像她是这里的贵宾,而不是从这里出逃的人一样。
一曦端坐着,看着他伸出的手半晌,嘴角扯起一个弧度,轻轻地搭了上去。
轻车熟路地走到大厅的地方,屋顶的水晶吊灯把整个房间都显得明亮非常。
又是熟悉的地方,真是让人感慨。
万俟睿这个房产的所有者,完全主人风范地打量着这幢房子的装饰,贵气十足。
眼角瞥见四周的人难得一见的恭敬模样,一曦心中嗤笑。
万俟睿在客厅站定,也没有硬要跟着一曦的样子,轻笑着叮嘱道,神色温和,“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乖乖在这里的等我回来接你好不好?”
一曦扬起嘴角,笑意凉凉。
万俟睿也不介意,缓步上前,“只要你听话,我们就去看一凯好不好?”
沉默片刻,一曦扯起嘴角,稍微歪着脑袋,笑得有些发凉,“好啊。”
“不过......”一曦话锋一转,秀气的眉头忽然微微皱起,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转身看向旁边正偷偷张望这边的人,正好被抓包的人顿时脸色大变,猛地把脑袋低下去。一曦嘴角扬起一个灿烂到有些夸张的弧度,“如果这里有人对我的语气和态度不够好的话,我可能会有点不开心,然后就生气,然后就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每说一句话,就朝那个人走近一点,一点又一点,“比如说,在有人上来送餐的时候把她从我房间的阳台上推下去。”
最终在离那个人只有几步远的时候站定脚步,有些发愁的神情顿时变成恍然大悟,“好在我的房间只是在二楼呢,大概只会摔断手摔断脚不会造成生命危险。”
“所以,”一曦长发荡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定定地看向身后的万俟睿,“你有足够的钱把他们送进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对吧?”
即使是在这样弱势的情况下,还是明目张胆地威胁别人。
万俟睿依旧是笑得如沐春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行云流水地应下,“当然。”
“那我就放心了。”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一曦猛地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睨了那些人一眼,直把那些人笑得脊背发凉才收回目光。
一曦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就把门关上了。说没有失落是骗人的,现在......连万俟睿都来了。
却没有大喊大叫,大哭大闹,一曦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向来都是这样的。哪怕是这等光景,她也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再砸其他人的视线中怡然自得地吃完了一顿不错的晚餐。再让人送一瓶美酒上楼,自顾自地沉醉着。
耳边,是她最喜欢的音乐,吵吵闹闹的,节奏感极强。
在这样夜晚的时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微湿的长发随着节奏甩动着,一曦沉浸在音乐的节奏中全是满足。一手拿着酒杯,里面荡漾着晶莹的琥珀色,一边跟随着旋律扭动着身体,自娱自乐。
一点都不像是被抓回这里关着的人,就像楼下、别墅的周边,没有布置那些监控着她的人一样。
一曲终了,一曦一手撩起自己的长发,稍微凌乱的几率发丝落在颊侧,显露出那张满是迷醉笑意的脸庞。
她有些醉了。
狠狠地倒着手里的酒杯,秀气的眉头轻蹙,嫌弃似的直接把酒杯往地上一扔。
哐当。
遍地晶亮的碎片,在有些迷离的灯光下闪着淡淡的光华,像是一地璀璨的星光,更像是破碎的希望。
穿着拖鞋直接踩过这些玻璃碎片,脚下有些不平,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旋律和节奏......一曦面上的笑意缓缓收敛,身形有些不稳地朝着阳台的方向走过去。
极其顺手地拿起放在一旁的酒瓶,推开小阳台的门,反手一关,那个喧闹的世界似乎离自己很远,隔了一整个梦境。
阳台没有开灯,只有别墅的其他灯光,还有天边那氤氲着淡淡光华的月色。今晚的浓云惨雾的,把本该皎洁干净的月色弄得阴惨惨的。
没有什么仪态地斜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酒瓶直接就往嘴里灌,一手抬起在自己的长发中穿梭着,把自己原本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搔得愈发的凌乱。
双腿径直地搭在面前的白色木桌上,修长白皙的长腿伸得笔直,脚上随意拖着的一双人字拖也显得松松垮垮地挂在脚上。脑袋一歪,靠在了自己的手掌上,稍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失焦的双眸微微合起。
神色隐藏在暗色中,看不清,道不明。
夜晚的凉风轻轻缓缓地吹,只觉得发冷。
微微湿润的长发搭在肩上,已经开始干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曦双腿一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栏杆前,微微俯身,双手搭在围栏上,拿起酒瓶又是十分爽快又踏实地一大口。
第113章 后来
长发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一曦漫不经心地一下子抬头看看天,一下子垂眸看看底下,一会儿又是笑得不能自己, 几乎笑出了眼泪,可是笑着笑着就紧紧地抿紧了唇线。仰头又是一大口, 再抬手十分潇洒地在唇角一擦。
好像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没有一点点声响, 时间好像也停下了脚步。就连一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站了多久, 反正差不多觉得累了。像是一下子手滑一样的,毫不掩饰故意的随手把酒瓶在外面一丢。
像是没有察觉到暗地里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样,一曦扬起嘴角笑了笑,转身有些摇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灯,关上音乐,拉上窗帘, 终于消停了一会儿。
第二天的天气就像一曦喝断片一样, 全然不记得昨天空气中的闷热, 天边阴沉沉的,大片大片的乌云汇集在天边, 瑟瑟地吹着风, 带着直爽的凉意。
等一曦酒醒之后自然醒, 下楼来发现这样的天气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整个人看起来情绪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像是自己不舒服,也不让别人舒服一样,死活点了很多菜色, 偏偏还都是不好做的。好不容易全部断了上来,又嫌冷又嫌久,那些菜几乎只吃了一口,有些甚至碰都没有碰一下就直接扫到了地面上。
地面上一片狼藉,湿漉漉,黏糊糊,满地的食材和酱料,衬着阴森森的天气,简直让人心中冒火。
偏偏是这样一个本该是囚徒一样的人,偏偏就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要不是昨天万俟先生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他留下来的人也对此视而不见,完全无动于衷......别墅里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可是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一曦大概早死了。
真是可惜,不行呢。
一曦一手拿着餐具中的刀子把玩着,闪着金属制的寒光。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偏偏还微微皱着眉,歪着脑袋,“我心情不好,可以理解的对吧?”
话音刚落,手中的小刀也直接松手掉到了地面上。在地面上稍微反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碰触声,然后躺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稍微反光。
一曦满不在意地站起身来,完全没有注意那瞬间静的可怕的空气。一手搭在椅子的后沿上,嘴角毫不掩饰地扬起,带着明目张胆的恶意。对着他们微微挑眉,理所当然地一句,“打扫干净。”
完全忽视了其他人愤恨的目光,临转身的时候还不忘把手边的木椅一推,面上的笑意更甚。
自顾自地走上阶梯,怎么看怎么姿态轻巧,完全不在意身后的刀子一样的目光。
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可是在这样的难伺候背后,是无可奈何的恼羞成怒,只能以这种方法来泄愤,可恨又可悲。所以当他们一边心里骂着一曦的时候,另外的还有一种无法忽视的愉悦。
看着自己不喜的人在绝望中挣扎,并且一步一步地走向末路,是一种不错的调剂。
也许就像他们心中所想的,一曦只是在泄愤,刷存在感,抒发情绪。
但......也可能不是。
她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愿意上来跟着她,她也不允许。万俟睿的人全部都分布在别墅的四周,监察着,控制着,汇报着。
一曦站在阳台窗帘边,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还有隐隐的几声闷雷,在厚重的阴云后微微闪动着。
风雨欲来。
抬脚走上阳台,一手拿着酒瓶,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她似乎非常喜欢这种看着远方的感觉,这种脱离现在的错觉让她身心舒畅。
冷风毫不留情地吹着,飘扬起了她的长发。
渐渐的,随着寒风袭来的,还有雨水。
首先,是一滴、两滴,然后就是密密麻麻地倾泻而下。速度快得让人发指,倾盆的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击着地面,敲打着玻璃窗,发出闷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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