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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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的夜安静而温馨，因为有了极光，美得无与伦比。放眼六界之中，恐怕也只有这儿没有受到黑暗吞噬的危险。

小哥哥在沙滩边生了一堆火，烤了好几条鱼，原汁原味的海鱼，鱼刺少，味道特别的好。我给尧儿弄了鱼刺，自己也拿了条鱼啃起来。

好久没有这么平静地吃点东西，心里反倒很不踏实。

篝火那头，小哥哥的脸映着焰火，一半明一半暗，感觉很不真实。尤其是他眉眼间的焰火印记，总像要滴出血来。

魔女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但我心里却十分戒备。这种心境让我感到十分悲哀，三世情缘，现在我却要提防我最爱的男人了。

“七儿！”

我正啃着鱼，小哥哥叫了我。我茫然地抬起头来，他伸了只手过来在我脸上抹了抹，是不小心弄到脸上的烟灰。

“好吃吗？这儿还有螃蟹和虾。”他把剥好的虾肉和蟹肉递给我，又拿了只整的给尧儿，道：“尧儿，男子汉要学着自己吃。”

尧儿眼馋地看了看我手里的虾肉和蟹肉，默默开始自己剥蟹。我莞尔一笑，要把肉给他，小哥哥却拦住了。

“让他学会独立吧，往后他就是这里的主人，必须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好吧！”

小哥哥又指了指东边的礁石，道：“七儿，那边的极光会更好看，我带你去看看吧？尧儿，你吃饱了自己先回家。”

尧儿十分乖巧地点点头，问道：“爹爹，你和娘亲是去生妹妹和弟弟吗？”

小哥哥瞥了眼我，唇角微扬，“那你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弟弟妹妹都要，越多越好！娘亲，你能给宝宝生个大白吗？”

大白？

我倏然想起大白和莫愁都在我的锁魂铃里，于是把她们俩都招了出来。大白还是那么小小一只，而莫愁则恢复了正常人形，不那么血淋淋了。

尧儿看到莫愁一愣，立即就扑了过去，“莫愁姐姐，宝宝好想你哦。哇哦，大白，大白你怎么这么一点点大。”

莫愁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冲我和小哥哥鞠了个礼，“王上，魔尊殿下，这是什么地方？”

小哥哥道：“这儿是北冥，让尧儿带你转转吧。尧儿，莫愁姐姐和大白的身体都有恙，你早些带她们回家歇着。”

“知道啦，爹爹娘亲再见！”

尧儿拖长了声音挥了挥小手，便带着莫愁和大白走开了。我转头看了眼小哥哥，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尧儿背景，随后把目光落在了我脸上。

“尧儿是魔宗鬼婴，灵智比灵儿开得早，以后修为肯定会高于你我。”

天地混沌，我们能不能活到以后都是个未知数。我只是希望，混沌不要吞噬北冥，给六界苍生留一方净土。

当然，这些话我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想破坏眼下的气氛。

我和小哥哥来到了东边的礁石上，这里有一叶轻舟，想必就是齐淮时常划出去垂钓的小船，上面还有鱼竿。

小哥哥纵身跃了上去，伸手给我，“七儿，跳过来！”

我看了眼风起云涌的海平面，蹙了蹙眉道：“我们要出海吗？”

“来吧，带你去海角天涯！”

“……”

我竟不知，海角天涯是在北冥，连忙握住了小哥哥的手跳过去，他把我一把抱住了。

上了船，小哥哥也没放开我，一手揽着我腰肢，一手捻了个手诀，小舟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出去。

小舟乘风破浪，不一会儿就看不到海岸线了。天空的极光越来越璀璨，五彩斑斓让人叹为观止。

我竟被这美艳不可方物的景色感动了，有些泪眼婆娑。小哥哥从身后环抱住我，修长挺拔的身躯像是把我裹在了怀中。

“七儿，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恨？

哪儿来的恨，千百年来他的付出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我无法接受自己被深爱的男人欺骗了千百年。

“对不起七儿，当我懂事起，父亲就跟我说过天魔双生的事情，母亲是魔界修为最高的魔女，也是大祭司，所以她看得到未来。”

小哥哥说，魔女在得知选错魂之后，就立即回了魔界开坛做法，开始预测六界未来，得到了“天魔双生，天地混沌”的预兆。

于是，魔女想作法把两个胎儿的魂魄更换回来，阻止这个预兆的发生。

但这是逆天禁术，需要冒着极大的危险，一着不慎两个胎儿都会死。因此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天后。

魔女低估了我精魄的凶戾，移魂没成，害得天后早产，胎儿死去，天后本人也差点香消玉殒。

从那之后，魔女没敢再轻举妄动，但又十分忌惮天魔双生。于是她自小就跟小哥哥说，只要他修炼的灵石发出血光，无论是谁杀无赦，否则以后死的会是他。

所以，小哥哥在第一次遇见我的那一刻，才会心生杀机。

他说，“仅仅是一瞬间，我便改变了主意，我不想杀你。父亲跟我说，不管过去多少年，我们俩之间一定会死一个，才会阻止这场浩劫。”

原来奶奶没有骗我，这是真的。

那么，谁死？

小哥哥吗？

我怎么舍得？

小哥哥扳正我的身体对着他，又道：“七儿，我从来不想骗你。可如果告诉你实情，我们都会面临生死的抉择。我不想死，我更不想你死。”

我问他，“那么现在呢？”

小哥哥没有回答我，指着遥远的海平面道：“你看，那片极光是不是很美？”

我抬头望去，却发现三根泛着血光的柱子出现在了茫茫大海之中。这柱子间隔很远，又庞大无比，一边连着海，一边连着天。

柱头之间连着五颜六色的极光，形成了两堵天然的，五彩光形成的墙面。

我无比震惊，问小哥哥道：“这是海角天涯？”

“准确的说，这是擎天镇魂石柱。原本应该在昆仑山，但六界经过千百万年的改变，这擎天镇魂石柱就被移到这里了。”

小舟慢慢地飘到了擎天镇魂石柱下，我才发现这一片的海水是血色的，都是石柱上留下来的血。

石柱已经龟裂，血就是从这些龟裂的裂纹里流出来的，远远看去就是一片血光。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的石柱子，感觉一阵阵的头皮发麻。我仿佛在哪儿见过它们，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小哥哥盯着擎天镇魂石柱看了许久，跟我道：“盘古开天辟地过后，身躯化为世间万物，但三簇魂火却化成了擎天镇魂石柱，支撑着天和地。”

“所以，这石柱子如今血流不止，是因为它快撑不住了？”

“是，镇魂石柱断，黑暗来临，天地混沌。”

我怔怔地看着这三根流血的石柱子，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奶奶让我杀了小哥哥，莫不是要用他的三簇魂火来修补快断裂的石柱子？

不，不可能！

盘古的三魂何其强大，把我和小哥哥的魂魄加起来都不可能撑得起这三根柱子。

还是说，杀了小哥哥，这石柱子就不会流血，天地也不会混沌了？

那为何，魔女一再要他杀了我呢，难道我死了，这石柱子也不会流血？

我偷瞥了眼小哥哥，他举目望着擎天镇魂石柱，神色肃杀，眸子却很迷惘，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隐约又听到了魔女那歇斯底里的声音，“逸儿，杀了她，快杀了她啊？杀了她，你就是天君，杀了她，这六界就是你的。”

原来是这样？

我们俩之间任何一个死了，另一个就可能是未来的天君？

小哥哥想必是听到了，他身子颤了下，很快有恢复正常了。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伸手将我搂入了我怀中。

“七儿，如果有来世的话，你还会爱我吗？”

“……为什么这样问？我们不死不灭，是没有来世的。如果天地混沌我们都死了，来世恐怕谁也不记得了。”

小哥哥却执意要问这个问题，“如果你记得，记得所有的点点滴滴，我欺骗你，杀过你，甚至……你还会爱我吗？”

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