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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期中考试
银杏叶子如轻盈的鸟羽一般飞落, 霍骁南看到顾清溪,顿时笑了。
“顾同学, 看到你太高兴了!”他上前一步:“上次你一个人留在山里, 我还一直担心,你后来找到你的爱人了吧?”
“你好,霍同学。”顾清溪笑了下:“又见到你了, 非常高兴。当时还算顺利, 我先回来,不过我爱人回来也回来了。说起来, 还得谢谢你的水果刀, 不然的话, 我一个人留在那里还真有些害怕。”
霍骁南这几天想起这事, 其实心里一直不安, 如今听说顾清溪没事, 也就放心了。
他笑了下,递上来一个硬皮夹子:“顾同学,这是我画的画, 我想了想, 还是决定送给你和你的爱人, 你们留作纪念吧。”
顾清溪拿过来, 打开一看, 画得是出乎意料地好。
霍骁南这样的男同学, 画风却细腻温和, 连绵起伏的群山,饱经沧桑的长城,而就在那苍茫古老的垛口旁, 萧胜天和自己之间的色调却恬淡柔和, 他正侧首含笑看着远处,黑色的眸子里泛着光,而自己抿唇笑着,墨发拂过脸颊,一切都显得温馨甜蜜。
“顾同学,你觉得怎么样?”霍骁南其实是有些忐忑,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这样画。
顾清溪抬眸,颇为感动:“谢谢你,画得特别好,这是我见过最美的一幅画。”
长城之行,是许久之前,他和她的承诺。
这一趟游玩,却有一些不愉快,想起来,总是会觉得,并不是那么完美,可是如今,看着这幅画,她才知道,原来在外人眼里,萧胜天和自己是这样的,就算什么都不说,眼神之间流淌着的情意,温馨缱绻,那是自己往日习惯了,却并不自知的。
会想起他给自己摘的小黑灯,酸酸甜甜的,也会记得手指上染着的凤仙花,那是他奔波了一夜焦躁地寻找自己后,依然揣在裤兜里的凤仙花,特意寻了,揣回来给她,要给她染红指甲。
霍骁南听了,有些腼腆地笑了:“我应该谢谢你,你让我尝试了不同的画风,也找到了不一样的自己。”
顾清溪看着这幅画,其实她说过,复印一下就行,只需要留个纪念,画作本身还是应该人家自己收着。
不过如今,她竟然不舍得了,复印过后的画没有灵魂,她实在喜欢这幅画。
只是终究欠别人一个人情,总不好白白要人家画这么一幅画。如果说给钱,人家是断然不会要的吧,那也是对人家的羞辱,毕竟这个时候的大学生都挺清高孤高的。
她想了想,终究道:“那天的事,多亏了你,不然我说不定迷路了,况且你给我们画了这么一幅画,改天我们夫妻两个向请你吃饭,可以吗?”
霍骁南摇头笑了下:“那就不用了,你不要客气。”
顾清溪知道他有些不好意思,便随口问起来:“你平时经常爬山画画是吗?”
霍骁南:“也不是经常,我们有一个社团,会定时组织周末出去爬山锻炼身体,而我喜欢画画,就顺便画一下。”
顾清溪:“这倒是不错,其实参加一个这种运动类的项目,锻炼身体,挺好的。”
顾清溪之前也看过学校的一些社团,尝试着参加,但是并不喜欢,她想,大概是她知道了后来的一些事,会觉得这个年代由于之前多年的思想禁锢,而在开放后,有些过犹不及,甚至会被西方自由主义思潮所侵蚀,她反而不太喜欢了,当然这是个人的观念问题了。
她只想稳稳当当地学习,提高自己,不想在接下来的几年后参与什么。
可是如今听说爬山,倒是有些想参加,一直想找个运动类的社团,最好是对身体和视力都有帮助的,爬山可以锻炼身体陶冶情操,还可以增长见识,怎么想都不错。
况且,她对画画一直都有兴趣,如果能跟着一起画画就更好了。
一提起这个来,霍骁南倒是来兴致了,便和她说起来接下来爬山的规划,倒是说得兴致勃勃,顾清溪听着,自己肯定没时间经常去,不过偶尔跟着玩玩,倒是也不错。
正说着,就见那边萧胜天过来了。
最近他来得勤,一到了她要回家的时候,都会过来接她,来回护送,小心翼翼。
霍骁南看过去,天冷了,他穿着米色薄毛衣,看着简洁贵气,当下忙道:“你好。”
萧胜天对霍骁南多少有些印象,记得这件事,顾清溪也提过水果刀的事,多少猜到了,当下郑重地道:“之前多亏了霍同学帮忙,今天终于可以当面道谢了。”
霍骁南越发不好意思:“没什么,真得没什么。”
一直寒暄了几句,萧胜天本来想请霍骁南吃饭,因霍骁南说起晚上约了同学一起,也就罢了,便推了改日。
***************
一时霍骁南走了,萧胜天从她手中拿过来挎包,接过来那硬夹子,陪着她一起往外走。
傍晚时分,青石板路上落满了银杏叶子,踩上去簌簌作响。
顾清溪便说起来刚才和霍骁南说的,想没事去爬爬山锻炼身体,还想学画画,萧胜天自然是支持:“这样挺好,可以喊上你们宿舍的一起去,你们都太拼命学习了。”
不过想起陈昭,他略蹙眉:“出去玩可以,但是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单独行动,我有时间的话,我陪你去,没时间的话,你和你舍友或者别的同学一起,怎么也不能落单。”
至于陈昭,他已经找上陈昭了。
别的废话少说,先狠狠地揍了一顿。
陈昭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狠狠地打了一顿,后来陈昭的堂哥陈昊过来,才算罢休。
陈昊气不过,要报警,不过进了派出所也白搭,他打的时候很注意手下的分寸,着着往关键地方打,但陈昭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迹象。
双方在派出所闹了一番,最后人家派出所当然不当回事——两个大男人打起来,且也连点皮肉伤都没有,谁在乎?哪有这功夫管你闲事?
打完后,萧胜天开始调查陈昭的底细,这也调查,不免有种诡异的感觉。
如今的陈昭和以前不一样了,跟着他堂哥陈昊,倒是长了不少本事,在南方做了几笔不知道什么来路的生意,莫名挣了一大笔钱,这次过来首都,竟然很轻松地找了一个靠山,他竟然也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如今同样是接了一个项目,是工商银行某个支行的建筑项目,如今正热火朝天地干着。
其实陈昭突然性子大变,发了财,倒是也没什么,有人背着中国的货拿去俄罗斯拿去美国当倒爷赚了,也有人把国外或者香港的货弄来中国发了财,这种多得是,但是陈昭的路子,总透着一股不对劲,而且他现在开建筑公司,竟然和自己的轨迹很类似,这让萧胜天有种——他好像就是要和自己对着干的苗头。
他当即弄了两个人,跑过去陈昭那里当小工,注意着陈昭工地的动向,又找了一个人暗地里监控着陈昭的动向。
既然对方跟踪自己,那他就来一个反跟踪。
顾清溪自然是应着。
两个人走着间,这个时候秋风吹起,凉意扑面而来,他握住了顾清溪的手:“天气凉了,百货商场里新上了羊绒衫,你穿着应该好看,明天带你去买。”
顾清溪点头:“好,你今天这件就挺好看的。”
说着,侧首看了下他,不得不说,他穿这种米色好看,淡雅贵气,倒是把昔日眉宇间那股不羁的少年气藏了起来,多了几分从容不迫的气态。
萧胜天笑了:“我是觉得这个颜色和你之前给我织的围巾很像。”
顾清溪想想,好像确实是的:“那围巾去年你一直戴,有些旧了吧,今年有时间就给你织新的,没时间就买个新的吧。”
萧胜天微微抿唇,却是道:“不买,我就喜欢原来那个,戴着舒服,暖和。”
其实他并没有戴围巾的习惯,因为是她织的,才戴,戴了后习惯了,但也只是习惯那一条。
说着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湖边,远远地看过去,恰好看到刚才的霍骁南,已经走到了湖那边。
萧胜天看着霍骁南的背影,倒是有些疑惑:“这个夹子是他给你的?”
顾清溪想起那画:“嗯,是一幅画。”
萧胜天:“是人家画的你?”
顾清溪笑了:“对,人家画的我,画得可好看了。”
萧胜天扬扬眉,没说话。
别人画了自己的妻子,于他来说,总归是有些闷闷的,不过他并不会画,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不过他很快想到:“那我给你买一个照相机吧,我看商场有日本进口的,回头去爬山,我们可以自己照相。”
顾清溪却是不太感兴趣,那个挺贵重的,也沉,出去玩背着不方便,她更喜欢这种画画的表现形式,便道:“我还是想画画。”
萧胜天无奈:“也行,随你吧。”
顾清溪自然是感觉到了,他那略带着一点酸意的闷,估计是连打开看那画的心情都没有了,当下觉得好笑,想着他既然酸,那就让他继续酸吧。
萧胜天看她一眼,见她眉眼间蕴着笑意,略有些幸灾乐祸,一时真是牙都疼,不过到底是没问,反而无奈地道:“对了,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我被人家笑话了。”
说起这个,他声音闷闷的。
顾清溪:“怎么了?”
萧胜天叹了口气,浓眉耸着,很无奈很无奈的样子:“今天工地上拌水泥,我也下手了,弄脏了鞋和袜子,我当时没多想,后来就脱了。”
啊?
顾清溪一下子明白了,好笑地看着他:“然后呢?”
萧胜天磨牙,捏着她手腕的手用了几分力气:“你说能怎么着?一个泥瓦工看到了,喊了一句,说萧总你怎么染红指甲!”
接着,大家都过来看热闹了。
顾清溪想象着萧胜天被围观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胜天低哼一声:“你竟然还笑我。”
他已经可以想象那些人怎么私底下议论他了。
顾清溪更加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其实当时真没多想,只以为天冷了他肯定穿袜子,就是想逗逗他,没想到竟然被别人看到了。
此时的校园将多彩绚丽演绎到了极致,路边大片的各色树木,或黄或红,或还残留着一些斑驳的绿色,风一吹,那叶子便纷纷落下,落在脚底下,或者扑打在那碧波一般的湖水中,犹如绣锦的蝴蝶,美得不可方物。
她笑起来,眸子里有光。
萧胜天无奈了片刻,扬眉间,自己也笑了。
他笑着握紧她的手,陪着她沿着湖边那条路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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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后,顾清溪便把那挎包收在一旁,将硬夹子放在一边。
晚饭颇为丰盛,吃过饭,两个人一起洗了碗,顾清溪便打开那硬夹子,坐在窗边,开了落地灯,仔细地观摩:“我是觉得画得不错,我是想着,没事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爬山,顺便学习下。”
萧胜天其实对这个并不感兴趣,特别是其它男人给她画的画像,总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当下便道:“那也挺好的,不过还是得叫上你们宿舍的,你们宿舍那个李慧锦,还有冯铭铭,不是平时和你关系都挺好的?你叫上她们一起去,还有个伴,也省的落单。陈昭那里,虽然我一直让人盯着,但也不好说一直能盯住,毕竟人家是大活人,他也不可能去限制人家人身自由。”
顾清溪听着,也就胡乱应了,不过她的心思还是在那副画上:“这幅画画得真好看,把我画得细致入微。”
萧胜天轻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过去:“我看看,是什么样。”
顾清溪抬眼看他,显然他其实是有些排斥的:“我打算回头送人家一个礼物,感谢人家给我画了这个。”
萧胜天:“行,抽屉里有钱,你自己看着随便买什么,或者明天我们买羊绒衫顺便买了。”
顾清溪:“给你,看看吧。”
萧胜天低头看过去,他先看到了顾清溪,顾清溪在明媚的阳光下笑,笑得温煦柔软,接着,他就看到了自己。
他也在笑,眼睛望着远处,微微侧脸,正在和顾清溪说话。
萧胜天顿时不说话了,从顾清溪手里拿过来那副画,仔细地端详。
过了好一会,萧胜天抬眸,笑着道:“确实画得不错。”
当下把之前的一些沉闷尽皆消失了,他笑得墨眸中发亮。
顾清溪睨他一眼:“刚才某个人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吧?”
萧胜天立即否认:“没有。”
他一本正经地说:“既然人家给我的妻子画了像,我正在想着怎么感谢人家,明天去买羊绒衫,顺便买个礼品送过去,这么好的画,必须送一件贵重的礼物!”
顾清溪噗嗤一声笑了,就知道他,怕不是多想了,竟然还要装!
不过当下也没说什么,两个人靠在那里,他搂着她,她靠在他胸膛上,他心情愉快地坐在那里,一起看那副画。
“咱们把这幅画裱起来吧,挂墙上,以后可以让我们的孩子看。”
“好。”
“等明年,我们再去山上吧,到时候给你摘小黑灯吃。”
他提起这个,她确实想起来一件事,她看着他:“那天我问你的,你还没告诉我。”
萧胜天:“什么?”
顾清溪低哼一声:“你到底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小时候,她对他的印象实在并不多,大部分时候是小心地远着。
萧胜天默了一会,才低首,亲了一下她的额,低声说:“以后告诉你好不好?”
在他的世界陷入绝望的黑暗时,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出现在他面前,从此就成了照亮他心底的一束光。
只是这些话,说出来太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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