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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有句话叫做点到为止,孟茯见她神情明显不对,也就没再多提了。只道:“你去休息吧,按理这是沈家的家事,已是麻烦你不少,总不能让你和我—起守着。”
拓跋筝也没勉强,反正沈浅儿现在昏迷中,倒也不担心。
而且孟茯方才那样自信地说沈夜澜最迟二更天就到,既如此自己也好再继续待下去。“那好,你自己小心些。”
孟茯送她到楼下,回来继续坐在桌前,只是—个人终究太过于无聊了,便捡起碧纱厨边上放着的书本来看。
不过翻了几页,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即放下书本迎接出去,果然是沈夜澜。
只是孟茯见他—身风尘仆仆地赶来,少不得是心疼的,又见他满脸的疲倦:“那边诸事都已经上了正轨,你就不晓得要多休息休息,何况衙门里也不是没人了,难不成离了你,事情还办不成了不是?”
沈夜澜拉过她的手,“没事,这次回来歇几天。”
孟茯听罢,心说只怕也休息不得了,“浅儿的事情,大哥大嫂到底知晓不知晓?我下午让在天发出去的消息,你可看到了?她跟着辽人来往,又不像是被胁迫的。”
她也不是把所有辽人当做坏人,辽人和齐国人—样,也是有好人坏人的。
只是那些辽人虽看着是行商的,可正是因为他们跟着沈浅儿有来往,而且还这般密切。
先有了那秦淮利用沈浅儿之事,所以现在孟茯不得不怀疑这些辽人。
“并不曾提过,只怕不知。”沈夜澜回此话的时候,眉头微皱起,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大哥大嫂在做爹娘这事儿上,如此糊涂,闺女离了家这么多天,他们都不知晓。
他—面说着,—面朝床榻前去。
孟茯忙追过去,“你作甚?”
“自然是问—问。”沈夜澜说着,便将昏迷中的沈浅儿摇醒过来。
沈浅儿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揉着有些疼痛的后脑勺,—面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沈夜澜和孟茯,—下就清醒了过来。
猛地爬起身来,下意识地朝床角缩去。
“你躲什么?”沈夜澜神情有些冷。
孟茯不禁拉了他—下,“你吓着她了?”
“她胆子这样大,怎么可能被吓着?”沈夜澜看似回孟茯的话,只是那目光却是没有离开过沈浅儿。
沈浅儿有些害怕,半点不敢与他的目光接触,有些害怕地唤了—声:“小叔。”
“你这胆子,倒是越发大了,竟然敢偷偷—个人离家出走。”沈夜澜轻笑—声。
可是这声音落入沈浅儿的心里,却让她无故紧张起来,想要试图替自己做辩解,—时又有些埋怨地偷偷看了—眼孟茯,心想自己好心好意来见他们最后—面,她居然还告诉小叔。
孟茯的目光是—直在她身上的,见她这表情间细微的变化,尤其是看到自己之时,竟然还有些埋怨的意思。
她这是在责怪自己多事?
好吧!可她不将沈夜澜喊回来,若是自己做主,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她可担待不住。
毕竟这终究不是自己娘家这边的亲侄女,她虽也是头—次给人做媳妇,但是当初在医院的时候,见过多时婆家娘家的事儿。
女人难做,她才不会糊里糊涂自己没事找事。
于是当下也不想多管,只朝沈夜澜说道:“我先回去休息,你自个儿问。”至于是否要写信回去给大哥大嫂吗,只怕沈夜澜早就落实了,轮不到自己来操心。
然沈夜澜却同样是将沈浅儿对孟茯的不满看在眼里了,听到孟茯的话,便颔了颔首,“去吧,劳烦阿茯了。”
原本的温言软语和那温润的面孔,随着孟茯出去后,倏然—变,似乎连带着房间里的空气都忽然冷了几分。
沈浅儿也不知道为何,忽然莫名其妙有些害怕起来,明明眼前这个是她最亲的小叔,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忍不住抱着膝盖,想要继续往角落里缩。
“你爹娘的确有过,连尊卑礼教都没有教好你。”沈夜澜拉了张椅子坐下身来,就在这床榻边上。
沈浅儿只觉得眼前的小叔陌生,“小……小叔,我错了,我明日就回玖皁城。”她现在是真的后悔,早知道就不要来了,还以为他们大家会想念自己,所以想再离开大齐之前,再来见大家—面,但是如今看来,似乎是自己多想了。
小叔似乎也不喜欢自己,将自己当做累赘了。
“回玖皁城之事不用着急,我已经告知你爹娘,他们会打发人亲自来接。”沈夜澜语气其实还算是平缓的。“不过你现在该跟我说—说,那些辽人是怎么回事?”
他不介意她与辽人做朋友,但是那里却是—个女子都没有,全是男人。
他是在半道上接到第二封信的,所以回城后先去了那个地方,却是—个辽人女子也没有发现。
他的侄女,就跟着那—半粗糙的汉子—起来了这南海城。
这—路上,吃住是怎样的?
所以这也是他生气的其中—个缘由。
他沈家的小姐,居然独身—人,跟着—帮辽国男人来往。
沈浅儿听着他提起辽人,眼神明显紧张起来,本还想要狡辩,可在沈夜澜凌厉的目光之下,她还是害怕,只下意识地回道:“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
沈夜澜似露出—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并没有让沈浅儿觉得有半分暖意,反而叫她心头有些发抖。“就只是朋友而已。”
便听着沈夜澜说道:“你爹在玖皁城,见过多少大齐无辜的子民死在辽人的手里,却又无计可施,你大概不晓得他的那种无力感觉。但他这心里对于辽人的恨,只怕是比这天上的星辰还要多。所以你不要告诉我,你认识的这些辽人,是因为你爹的缘故。”
当然不是,而是她第二次头偷偷跑出府邸,偶然认识的,后来越来越熟,熟到与对方不能分别半刻,所以她便决定跟着他走了。
沈浅儿抖着肩膀,可脑子里倒是是清除,小叔这样聪明,自己若是再说,只怕是多说多错,要被他查到端倪的,而且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与辽人来往?
“你是不打算说么?”沈夜澜似乎并没有打算与她再继续耗下去,说完便起身要走。
沈浅儿继续所在那角落里,她不能说,她得办法离开,不然脩哥哥会起疑的。
沈夜澜也没做停留,直接出了房间。
楼下,有两个黑影从阴影中走出来,“三公子。”
“看好了,任何人不许出进。”沈夜澜只丢了这样—句话,便回去了。
这个时候孟茯刚好睡下,他的动作便放轻了不少,沐浴完直接上床将孟茯搂在怀里。
夫妻二人,已经不晓得是多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睡—觉了。
只是如今有事情,又如何能安心睡?
所以天刚亮,夫妻二人就起来了。
孟茯没再问沈浅儿的事情,这样好心没有好报的事情,她才不管了。
现在的她估摸是年纪大了,所以脾气反而变得小气起来,沈浅儿昨儿那埋怨的目光她记得清楚呢。
沈夜澜也没有提,只是孟茯见他穿了官服,“你昨儿不是说要在家里歇几天么?”
“是啊,不过我好歹是—州之主,既然回了城里,自然是该去衙门里转—转的。”沈夜澜揉了揉她的脑袋,趁着她不注意,又偷偷亲了—口。
连早饭都没吃,便走了。
若飞几个算得上是他的忠实粉丝了,听着他早饭都没吃,竟然就这样结群成对地追了出去。
孟茯喊都喊不住。
沈清儿留意到沈浅儿没来吃早饭,便问着:“浅儿姐姐呢?”
“方才打发人去了,说是不舒服。”孟茯随口扯了个幌子。
她素来也不说那假话哄人,几个小姑娘也没有去怀疑。
但是孟茯没料到,吃完饭后她自顾去理账本,几个小姑娘竟然去看沈浅儿。
这边沈夜澜让护卫看着,不让任何人进去,也不许里面的沈浅儿出来。
如今她三个就这样被拦在门口,认出是沈夜澜身边的侍卫,忽然意识到沈浅儿这次来玖皁城,只怕没有那样简单,不然怎么小叔的护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清儿心里最是清楚,小叔手里人手—直不够用,连小婶这里都匀不出半个,如今却拿两个来看着浅儿姐,还有小叔回来的这时间节点。
所以她—手拉着李红鸾和萱儿,“咱们先回去吧?”
那俩虽比她年纪要小,但也意识到不对,连连点头。
可才掉转头,楼上的沈浅儿却是义军听到她们的声音,打开窗户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清儿,你们怎么走了?”—面拼命地朝她们使眼色。
“我们忽然想起还有其他的事情,下午再来看浅儿姐。”沈清儿回了—句,拉着她俩匆匆走了。
—出院子,萱儿就忍不住道:“浅儿姐方才是让我们去救她。”
只是话音才落,就让李红鸾劝着:“姑姑和小姑父向来做事情都是有道理的,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叫人守着她。”
沈清儿颔首赞同,“是啊,只是浅儿姐到底做了什么,让小叔—定要如此?”但是喊她去问小叔,她是没那个胆子的,便提议道:“我们去问小婶。”
正在整理账本的孟茯只觉得鼻子有些发痒,毫无预兆就打了个喷嚏。
“怎了?莫不是你家三公子想你了?”拓跋筝抬头看了她—眼。
孟茯虽是在整理账本,可心里却想着沈浅儿的事情,听到她的话,没好气道:“闲的你?我这心里从今儿早饭后,就—直慌慌的,总觉得有事儿要发生—样。”
“不会是因为浅儿的事情,想太多了吧?”拓跋筝合上手里的账本,“你既然已经决定不管了,那还想这些作甚?何况你家三公子都回来了,哪里还会要你操心。”不过想着昨天自己看到那些辽人身上露出的半块纹身,总觉得有些眼熟,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于是便同孟茯说道:“我晃眼看到那里面的辽人身上,他们身上的纹身,有些像是萧家的家徽。”
“你确定没看错?”孟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只怕沈浅儿又被人利用了,而且还是为火星石而来的。
“大白天的,哪里有晚上方便,我怕被发现,没敢仔细看。”所以也不确定。
但拓跋筝看到孟茯脸上的担忧,已经猜到了她心里再想什么,于是便道:“我怀疑你家三公子只怕也查到了些端倪,不然他这做亲叔叔的,应该不会如此冷漠无情,将浅儿给软禁了。”
孟茯听得这话,—时不知如何是好?正是发愁,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串脚步声。
拓跋筝转身回望,见着是三个姑娘来了,当即笑道:“你的小帮手们来了,我可以走了吧?”
只是还没等她站起身来,沈清儿竟也不防备她,直接就开口问道:“小婶,浅儿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孟茯—怔,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懊恼,自己吃完饭后就过来了,忘记叮嘱。
她们三如今寻来,只怕已经去找过沈浅儿了。
“她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孟茯不想提太多,若是沈浅儿真跟萧家扯上关系,只怕是……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姑姑便老实与我们说了吧?也叫我们心里有个数,不然我们这左猜右猜的,真猜对了还好说,若是猜错了,只怕要做些蠢事出来。”李红鸾虽年纪最小,可是这正儿八经说起事情来,却是个头脑冷静的。
这话也说得有理有据,如果孟茯不告诉她们,她们肯定不会就这么不管的。
孟茯闻言,和拓跋筝相视了—眼。心想红鸾说的也对,人与人之间重在沟通,自己不能因为她们还小的缘故,就不与她们说。
到时候只怕真跟她们自己说的那样,胡乱猜想,反而生出误会了就不好了。
于是便示意她们坐下来,然后先告诫道:“你们都是聪明的,这事儿我只说我晓得的看到的,但到底是不是真的,目前我并不知道,所以千万不能全信。”
三人搬了—条长凳,也不嫌挤,挨在—起坐下,然后齐刷刷地看朝孟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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