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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声音嘶哑,“我送你回去。”
听到他说话余声还是不肯抬起头来,梁叙就这么抱着她直到怀里的女孩子脸蛋上的红晕褪去。那个晚上之后余声再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提出要去他那儿,倒是因为那句‘又不是没睡过’学了些常识。
最近北京城又变了天,恍惚间已然十二月。
梁叙一般在店里干完活就去学校找余声,酒吧里没事儿的时候会陪她一起上自习。事实上忙起来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都是一个电话或者一个短信告诉她。有时候她过来修车铺等他,一起吃个饭他再送她回学校。至于酒吧他便很少带她去了,一个是乱一个是晚除非陈皮他们在。
那天临近凌晨,梁叙在台上表演完去休息。
他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打开啤酒喝,半瓶刚下肚李谓从外头进来了。看那风尘仆仆的样子跟赶了几天的马车似的,脸上却有些期待的意味。梁叙抬眉看过去,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怎么这时候过来?”他问。
“学校里忙的就抽出这点时间。”李谓拿过他喝过的半瓶全闷嘴里,梁叙‘啧’了一下就听见这人问,“周显呢?”
闻声梁叙嗤笑了一下。
“他今天有事没来。”他挑眉,“你找他干什么?”
李谓:“……”
酒吧里哄闹声比较吵,梁叙从沙发里拿过外套甩在肩上。两个人走去了外面边走边说,梁叙从兜里摸出根烟叼嘴里然后虚拢着手用火机点燃。
凛冽的寒风将烟头的火花吹开了。
梁叙夹着烟吸了一口微眯起眼睛然后缓缓的吐出烟圈,他看了一眼身边只是提了句周显就不太自然的男生,将目光落在远处的街头。
“你那边要是有合适的房子。”梁叙说,“帮我留意一下。”
李谓:“住的好好地换什么地方?”
“那片儿我住着没事儿女孩子不行。”梁叙说,“不安全。”
“余声?”
梁叙一个‘不然呢’的眼神让李谓瘪瘪嘴,后者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指了指他下面那坨又睁大眼睛好像他是个禽兽的样子。
“找死啊。”梁叙淡声道。
“我还以为你把余声怎么样了。”李谓拍拍胸口嘘了口气,“以后怎么样想过吗?”
梁叙:“先攒点钱再说。”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俗气的东西,年少时候的梦想在这些现实面前好像都黯然失色,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那份渴望有多么强烈。
远处的天桥下传来电吉他的闷敲声。
梁叙掐了烟望过去,那个所谓的江湖谭叔一身朋克装扮手指快速的在琴键上游来游去。这段时间很少在酒吧里碰见,梁叙下意识的抬脚就走过去。
还没跨开几步,谭叔就离开了天桥下。
那个背影看起来是一副不愿被人打扰的样子,梁叙堪堪的停下脚步。李谓自后面跟了上来,也往那个逐渐模糊的身影上看了一眼。
梁叙瞥开视线:“走吧。”
接下来又是忙碌的一周,店里腾不开手的活儿常常要加班到很晚。对于还是学徒没多少薪水的梁叙而言,酒吧的收入能让他过得不那么紧巴。
那个时候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余声了。
还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北京的同一片天空下相隔数里的地方繁华的不像样儿。当时余声正被陈天阳拉着逛街要买高跟鞋,她没什么兴趣只是跟在后头溜。
往往拿起看眼定价陈天阳就又放下了。
基于上述理由两个人转悠了几个小时,陈天阳终于找到了一双各方面看起来还不错的鞋子。她看着女生在那儿试来试去,心底动了下心思。
梁叙好像说过有关的一些‘见解’。
正当她也想找一双试一试的时候他便默契的打来了电话,大概是下班早了要过来找她。余声看了一眼镜子跟前扭来扭去的陈天阳,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什么呢。”梁叙察觉到她的沉默,“听到我说话没有?”
余声‘嗯’了下:“我和同学在外面玩。”怕他一时等不到人耽搁时间,还想见他又道,“要不你先去酒吧,我一会儿过去?”
她轻声轻气的询问,梁叙笑了一下。
“来了给我打电话。”他说。
余声收了线抬眼就看见陈天阳一脸八卦神探的表情,兴许是听到电话里提到酒吧嚷着要跟着去,当然最重要的是想见到余声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
她们没再停留打了车就往那边赶。
黄昏下那条青天白日不怎么喧嚷的长街到了这个时候人流已经开始多了起来,一下车陈天阳比她扑的还快。路边那家俗名‘青龙’的酒吧格外绕眼,那姑娘已经早她一步走了进去。
余声随后跟上,却看见陈天阳愣在前头。
她顺着那目光看了去,沙发上几个男生好像在玩扑克。酒吧里的人现在还不是很多,周显在台上唱着单身情歌。梁叙咬着烟低头洗着手里的牌,面前站了一个这么冷的日子还穿着丝袜短裙的女生。
是那个t大的女主持人。
余声就那样凝视也没抬脚,酒吧里的气氛目前看好得不得了。李谓一面看牌一面往台上周显那儿瞄,余光瞥到门口方向一愣,胳膊撞了撞身边的男生。
只是一秒的功夫,梁叙就看了过来。
“余声。”陈天阳激动的说,“他看到我了。”
第38章
沙发上那几个人的目光此时都随着梁叙落了过来,在所有人都还没缓过神的时候他掐了烟朝着余声走去。酒吧里充满暧昧的灯影打在身上, 衬得她那张脸白皙剔亮。
余声不露声色的弯了弯嘴角。
等到他走近又刻意将手背到身后, 梁叙轻轻抬了下眉头伸手去拉她的手腕。他用了些巧劲儿不费力就攥紧在手里, 余声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侧假装面无表情。
“怎么了?”他低声问。
余声没应声却发现陈天阳已经不见人, 她眼睛扫了四周一圈,那姑娘正坐在李谓身边笑嘻嘻不知道在说什么。而t大的女主持人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 余声眼神极其无辜的眨了眨。
不过几秒女生就绕过他们跑开了。
那表情是经典的‘前一天晚上鼓足勇气和男生表白失败仍然心存侥幸第二天醒来朋友圈里人家晒着和女友自拍’瞬间无地自容的样子。
愈往里走, 台上的音响便更清晰。
陈皮让开位置给他们俩, 旁边陈天阳一面对李谓滔滔不绝一面和他们打招呼,原来李谓就是那个医科生。有了陈天阳的加盟,他们玩起扑克来更是风生水起。
有好大一会儿余声都不怎么出声附和。
她在旁边看他们玩, 梁叙问一句她嗯一下,这让他很是无可奈何心底像羽毛在挠似的直痒痒。玩了几把后梁叙将手里的牌撂下丢了一句‘你们玩’,然后拉着余声去了酒吧后台。
一样无人的走廊, 一样被他抵在墙上。
“大小姐。”隔开哄闹后的宁静里梁叙的声音低了一个分贝, “我哪儿惹着您了?”
余声抿紧要笑不笑的唇摇了摇头。
“那女的和我没关系。”梁叙拧了下眉骨,“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t大的, 你们在她学校表演节目的报幕主持人。”余声慢慢开口, 问的很恳切, “忘了吗?”
梁叙:“……”
“那晚你来了。”他眸子顷刻平静下来, 声音没什么起伏淡淡的。
余声吸了口气, 闷闷的‘嗯’了下说:“你又不来找我。”她低垂着眼,很乖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他说。
闻言她不吭气只是脸颊鼓鼓的,梁叙慢慢的笑了一下。不知道有多少次站在她宿舍楼下隐藏在黑暗里, 即使是她的一个背影都让他觉得心安。
“就为这个不理我?”他笑问。
“谁不理你了。”余声看他一眼,“就是不想说话。”
这简直和当年小凉庄地下室她莫名其妙闹别扭他‘威逼利诱’探出来的话一模一样,梁叙不自禁笑开了然后握着她的脸重重的亲了下去。她嗓子里传出轻轻嘤咛让他亲的更重,恨不得拆骨入腹。
耳鬓厮磨了很久他才放开她。
余声已经被他亲的软的一塌糊涂,他的唇很湿很凉停留在她嘴角的余温久久不散。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耳边还有他短促的低喘。
“我还想听你唱灰姑娘。”她仰头说。
那一晚直到回去宿舍余声都是嘴角含笑,她脑海里全是他在台上弹着吉他声音嘶哑低沉像海上涌起惊涛,陈天阳比她更甚说了一路包括李谓的企鹅号都要到了叫什么‘对方正在输入’。
沉寂的黑夜里半边乌云半边晴。
百里之外的酒吧正载歌载舞,陈皮正打着酒嗝追问李谓今晚上演的‘久别重逢’。后者的眼神飘忽不定,瞧着台上的男生半响又移开。
“你老瞅什么呀。”陈皮不耐烦,“说话。”
李谓深呼吸了下:“我和她不是很熟。”说完又道,“你还想问什么。”然后臭着一张脸起身离开了。
这幅样子陈皮还是第一次见,就连梁叙也很意外。
“他没事儿吧?”陈皮看着那背影咽了咽唾沫。
梁叙哼笑了一声,从沙发上拿起外套穿上。接着端起杯子闷头一喝,将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说了句‘走了’便转身离开,剩下陈皮一个人干瞪眼。
外头的天气凛冽寒冷确实到了冬季。
梁叙搓了搓手摸了根烟抽算是取暖,他吸了一口在路边拦车。车来了他叼着烟坐了进去,司机师傅刚踩引擎她的消息就过来了。
“我刚洗完澡躺下,你回去没有?”
梁叙噙着笑意眼神微微眯了起来,他看着屏幕手指摁下拼音九键。一来一回说了两三句吓唬她赶紧睡后梁叙重新将手机塞兜里,沉沉的吐了口气。
到租屋的时候他已经抽掉了四五根烟。
梁叙踩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走,灰黄的光线在这寂寥的夜里更显沉闷。一个人待着面无表情的模样多了,空气里像是有毒气弹往往会逼得他喘不过来气儿。
喝多少酒抽多少烟都不顶用。
他进了屋开了灯,空旷的小地方呼吸都清晰可闻。房子里有些许微弱的暖气,梁叙脱掉衣服光着膀子一面往洗手间走一面解着皮带。
不凉不热的水流冲下来他难得清醒。
他有些烦躁的甩了甩湿透的头发,看着被雾气盈满的镜子里的自己。或许是夜色太宁静了竟然听到有猫在叫,像极了她脸红心跳时软绵绵的声音。
瞬间功夫,满身的寒气顷刻散透。
就这样平平静静的到了一月,他在修车店的学徒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转成正式员工后便可以多拿上些薪水,活儿也较之前轻松多了。
那天下班梁叙去附近商铺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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