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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罗武贯手中横刀一挥,发出一声怒吼。
罗武贯他想不到卢龙军来得居然是那么快,不过一刻的时间就已经来到牙城北门。可以想象对方一定是马不停蹄的杀奔而来。幸亏他亲自带人过来支援,想到这里罗武贯不由心头冷哼一声:哼!我在这里的士兵虽然不多,但却是五百威震天下的魏博牙兵,就凭借你这些杂牌兵也想夺取牙城!老子让你们尝尝魏博牙兵的厉害!
“嗖!嗖!嗖!……”城墙上弓弦声响不绝耳。
铁骑都士兵都是轻装上路,加上本身是骑兵,自然不可能带上笨重的塔盾来魏州。甚至有小部分的人没有装备盾牌。剩下的士兵也不过是装备一面直径一尺三寸的小圆盾。换言之就是约四十厘米直径,也就是一般成年人中指指端到手肘的长度。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铁骑都士兵也有些措手不及,他们一路来,敌人要么就是屁滚尿流,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后背卖改铁骑都士兵。要么就是放下武器投降。在铁骑都士兵看来,这座城门上的士兵哪怕不是立刻逃跑,也应该军心大乱,射出来的箭矢不是歪了,便是没有多少力气,不想对方反击是如此有力的。
“麻痹的!是魏博牙兵!”耶律阿保机借着城墙上为数不多的火把照耀下,也看出对方的来历来了。
“嗯!居然是魏博牙兵!让人撤下来吧!这样硬冲没有用的!”郭崇韬也有些吃惊,作为前河东将领他比耶律阿保机更加熟悉魏博牙兵。魏博牙兵是当时天下强军之一,中唐时候有“长安天子,魏府牙军”一说,将一支军队提到和朝廷天子相提并论,可想而知这是一支怎么样的强军。
“麻痹的,那些家伙的箭术不差,唯有撤下来了!”耶律阿保机也颇为不甘,但他也知道现在这样做是最理智的。和对方死磕,最后哪怕胜了也是惨胜。
“将军,让末将带人上去打下此门吧!”已经升任铁骑都左厢骑兵都指挥使的贺公明策马到耶律阿保机身边,拱手说道。在火把的照耀下,贺公明脸上那巴掌大的胎记越发狰狞,仿佛准备挣脱而出的恶鬼。
“不!”郭崇韬拦住准备答应下贺公明的耶律阿保机,开口说道:“不能够鲁莽进攻。让人拆的两边民房的木门来,贺公明,让你手下的人都穿上三层铁甲。我料想罗武贯反应虽然快,但他总不可能现在就带了火油来城门,城墙上的滚木礌石也不多,我们直接派重甲步兵撞开城门!没有火油,我看他有什么可以克制重装步兵的手段!”
“好!”耶律阿保机闻言大喜,对贺公明吩咐道:“你快去拿出放在马上的盔甲,按具装铁骑的打扮,嗯,可惜没有陌刀,武器随便,不过别拿太大的长矛,这东西在狭窄的地方施展不开!让手下的人将狼牙锤、短柄斧都给你们,唐刀也每个人准备一把!麻痹的,老子要天下人知道,魏博牙兵已经成为历史!现在称雄天下的牙兵是我卢龙铁骑都!”
耶律阿保机一番话,让身边的人闻言,都不由自主感觉热血沸腾。对!现在魏博牙兵已经过时了,现在是我们卢龙铁骑都的时代!
很快,盾牌就来了,是两边民房的木门。古代的门,是以一根坚硬的木头作为门闩,为此留有两个固定门闩的木柄,虽然沉重,但这却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天然塔盾,根本不用还找木料来打造盾牌的挽手。为了防火,耶律阿保机还命令手下的人从井中打水,混合着泥土,涂抹在木门外层,如此一来,哪怕火油浇下来,也可以短时间内盾牌不至于燃烧起来。
贺公明那边也准备好了,铁骑都的具装铁骑这次虽然没有将盔甲都完全带了过来,但还是带了三百副,以防止在野外遇到大量的敌人。到时候也好有一支骑兵可以撕破对方的防线,让后续的轻骑兵跟在后面,扩大战果。
但即使如此,具装铁骑的盔甲也不太够,耶律阿保机再让军官将身上的盔甲脱下来,这才组成了一支约莫五百人的重装步兵,人人都是身上套着三层甲胄,远远看过去,仿佛一座黑铁塔一般。
“铁骑都!进攻!”贺公明那充满荒蛮气息的咆哮声响起,挥舞着一根狼牙锤前进。狼牙锤并不大,不过是一尺半长(约四十五厘米),顶端是一个比成年人拳头略微大上两圈的实心铁球,铁球上布满圆锥形的小钉子,在黑夜中,反射出暗红色的光泽,也不知道就怎么一狼牙锤,沾染了多少鲜血。
一排刚刚从具装铁骑转职为重装步兵的士兵慢慢前进,可以看出他们并不习惯这种进攻方式。不过幸亏两者之间有些相同,那就是队形整齐,仿佛泰山压顶一般缓缓压过去,让敌人虽然知道攻势,但却无力抵挡这种庞大的压力。所以刚刚转职的重装步兵虽然行动上显得有些生硬,但总体而言还是颇为不错。
“我*草!对面的家伙还真是会下本钱!”罗武贯也稍微吃了一惊,对方居然如此果断的投入精锐兵马,而且还是精锐的重甲步兵,一个重要的重甲步兵可以培养五名普通步兵,如果简陋一点,只是装备一根长矛的轻步兵,就那三套重甲买了,都足够招募七八名无甲的长矛兵。
但魏博牙兵不愧是当世劲旅,虽然也是被对方的豪华阵容吓了一跳。但并没用慌乱,没有等已经微微愣住的罗武贯的命令下来,他们已经开始自主射击。
即使有盾牌保护,也有部分箭矢甚至箭镞从盾牌背后透出,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箭矢扎入盾牌后已经没用多少力量,更被说射中士兵。
其实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的,不过主要是这些木门都是民房中拆来的。民间木门有好有坏,不过大部分都是附近山上的杂木砍下来的,并非军中制作盾牌常用的榆木、桦木等木材。这些木材都是属于硬木,一般这些木材制作的塔盾。只要外面裹上一层铁皮和一层熟牛皮,三十步外无数除床弩意外的远程武器。
不过这些杂木制成的木门明显就差了不少。伴随着重装步兵的距离城墙越近,箭矢的劲力也越足了,开始出现盾牌被射穿的情况。幸亏耶律阿保机也没用指望这些盾牌,士兵身上都穿着三套盔甲的特点显露出来了。最外面的是半身板甲,中间的是锁子甲,最里面的是镶铁棉甲。
箭矢穿透盾牌后,本来就已经没用多少力度,再射在半身板甲非关节位置,光滑的表面会将箭矢本来不多的力度卸去一边,根本别想射穿钢板。甚至有不少重装步兵还不知道自己被箭矢射中了,其力度之少可想而知。
如果射到关节位置,有锁子甲保护,锁子甲是一个铁环扣一个铁环的,箭矢射在铁环上,很难射穿铁环的保护,即使射穿也被铁环勾住,难以深入。加上里面有棉甲,哪怕射穿了棉甲,入肉也不会深得了那里去,士兵可以轻易拔出箭矢。
慢慢魏博牙兵也发现了这一个现象,皆因他们发现这仿佛倾盆大雨的箭雨下,对方完全无视这一切。五百名重装步兵根本没有多少人退下去,或者被射死。
“反击!”耶律阿保机并没用准备傻乎乎的光挨打,之前因为骑弓射程不如步弓,加上对方居高临下,射程上也自然更加远,威力更加大。自然不愿意让手下士兵拿骑弓和对方硬拼了,但并不代表耶律阿保机不会让重装步兵去反击。
重装步兵另外还配备有一把轻弩,这种轻弩不需要脚踏,只是用双手的臂力都可以上弦,所以射速颇快。唯一的缺点就是射程近,在到达有效射程前,少说也要遭到对方一轮箭雨的梳洗,不过到了重装步兵那里就显得没用多大的问题了。
重装步兵凭借着重甲的保护,基本无视魏博牙兵的箭矢,拿着轻弩进行反击。虽然夜色黑暗,谈不上对魏博牙兵压制,但少说也让魏博牙兵没用了之前那么嚣张,肆无忌惮的射箭。
三十名士兵抬着一根撞城锤发起进攻,撞城锤非常简陋,不过是用坚韧的绳索将四五根碗口粗的大木捆在一起,再将大木的另外一端削尖锐。虽然简陋但不得不说非常沉重,需要最少十个人才抬得起他。而除了抬撞城锤的,还有士兵拿塔盾掩护。
“火油,还有金汁呢?”罗武贯紧张的问道。
“将军没用火油啊!火油一般都藏在北门的武库中,眼下只能够往牙城一户户人家里面要灯油!灯油还没用送过来,至于金汁,铁锅还没用烧起来!”副将对罗武贯苦笑道。
“怎么不准备火油和金汁!”罗武贯愤怒的质问道。
副将闻言,立刻叫冤:“将军,卢龙贼来的太快的!谁想到外城、内城如此快被攻陷,牙城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的,一般情况下,哪里会摆放这些东西。至于金汁最难煮沸腾的,而且现在还天寒地冻,找干透的木柴已经废了不少时间。虽然卢龙贼来了下官就让人架起铁锅煮金汁,但哪里有这么快!”
罗武贯闻言,也知道自己怪错副将了。从卢龙军被发现,再到牙城反击到现在,最多不过是一刻钟,金汁少说也要烧近两刻钟才可以用,否则刀了下去也是浪费。不过罗武贯现在已经来不及安抚副将心中的不满了,他现在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脚底在颤动,那是卢龙军在撞城门造成的动静。
“来一百名重甲士兵,集中长矛,麻痹的!无论如何也要堵住卢龙军,最多一刻钟,金汁就煮好了!一锅金汁下去,将这帮卢龙狗烫死,我们就可以堵住城门!”罗武贯大声的呐喊,鼓励着士气,也不怕卢龙军听到。实际上他也有威吓卢龙军的意思,试图以此来到打击对方的士气,不够明显对于由老兵组成的铁骑都并没用太多的用处。
什么场面他们没用见识过,自然知道几分罗武贯的心思,只是加大力度,撞击城门。城门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无数的灰尘从城门上方抖落。牙城城门的木板已经有多处裂开,栓住木板的铁条也被撞得弯曲。
“顶住!顶住!”罗武贯亲自带人下来,让士兵以人力抗住城门。不过他也知道,城门被撞开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让罗武贯颇为后悔,如果自己果断一点,带人来,用石头将城门堵住,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出现。但他又不想想,如果他有时间从容堵住城门,恐怕耶律阿保机也没用机会进入魏州城,甚至有可能被打出去。
“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不过老子的牙齿可是钢铁铸造的!”耶律阿保机端坐在马背是,看到越发岌岌可危的城门,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冷然道。
“嗯,派人去看看攻城梯制作好没用,别指望城门,得两手准备!”郭崇韬并没用被眼前大好形势迷惑了,而去盲目的最求打开城门。
耶律阿保机闻言,微微一怔,点点头笑道:“还是你们这些文人多鬼主意!”
郭崇韬闻言,笑了笑,虽然耶律阿保机这话有些贬义在里面,但他也知道这是耶律阿保机为人比较率直的缘故。对于这种比较爽快的人,郭崇韬比较喜欢和他们相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都在脸上摆出来,不怕对方口蜜腹剑,整天虚伪的互相提防试探。
就在这个时候,城门那边传来一声震天的欢呼声,耶律阿保机和郭崇韬慌忙将视线投向城门方向。却是城门被撞开,不过进城并不顺利,可以看到很多重装步兵疯狂的压向城门,但却无补于事,进去的速度并不快。
郭崇韬慌忙吩咐道:“快!下令士兵别乱进攻,只留下一百人进攻城门,其他人压制城头上的魏博牙兵。人太多了反而让施展不开,反而放任对方弓箭射杀。攻城梯呢?还没用制作好吗?快让人送上来!两路夹击,让罗武贯这家伙知道我卢龙的厉害!”
“诺!”一边的传令兵慌忙应道。
“我亲自带上冲上去,崇韬,这里你亲自镇守!”耶律阿保机拿起挂在马鞍上的陌刀,就准备往城门方向冲杀。
郭崇韬连忙拉住耶律阿保机,说道:“将军乃一军之主,岂可轻易犯险呢!再说现在也不是说攻不下这城门,不过时间长一点罢了!”
耶律阿保机闻言,这才不情不愿的顶住脚步说:“也罢了!等等看!”
而前方的城门则仿佛变成了吃人巨兽的大口一般,卢龙军进去的速度虽然慢,但却是有进无出。郭崇韬慢慢看出有些不对劲了,怎么战斗形成如此的僵局呢?对耶律阿保机提醒道:“将军,你可别犯险,我去前面看看!”
“行了吧!”耶律阿保机并非一个鲁莽得只知道猛冲猛杀的人,他知道此刻自己应该怎么做。之前也不过血气上涌。经过郭崇韬一番提醒,耶律阿保机已经非常理智,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
郭崇韬也不再多言,在马背上对耶律阿保机一拱手,便提起马缰,策马飞奔到牙城城门边上。三名亲兵拿着小圆盾紧随其后。来到城门边上,郭崇韬一看,不由眉头大皱,脸色微变。卢龙军之所以进展不顺利,却是魏博牙兵在城门的另外一端,集中长矛攒刺,而后面的卢龙军士兵根本不知道前面的情况,只是知道疯狂的涌上去。结果让不少重装步兵被不由自主的压到长矛上,硬生生死在‘自己人的手下’。如果不是郭崇韬骑在马背上,恐怕也看不到这情况。
“吹号角!让人撤退!麻痹的,贺公明怎么做事情的!就会傻乎乎的冲上去,让人拿轻弩来攒射!”郭崇韬见之,心头火起,翻身下马,毫不犹豫的夺取了贺公明的指挥权。
“诺!”郭崇韬手下的亲兵毫不犹豫的吹响号角。本来蜂拥进城门的士兵,听到号角后,毫不犹豫的缓缓的退却。留下一地的断矛尸体。
罗武贯脸色不由变得有些铁青,面对这样的敌人,他的压力并不少。
“将军,怎么撤退!我们很快就可以攻进去了!”贺公明来到郭崇韬身边,愣着脖子,虽然因为头盔上铁面具的缘故,看不清贺公明的脸色,但可以想象贺公明的脸色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啪!”郭崇韬毫不犹豫的一鞭打在贺公明的脸上,可惜有头盔和铁面具的保护,贺公明也就歪了歪脑门,毛都没有丢一根。郭崇韬似乎意识到这事儿,第二鞭就没有打下去了。而是一手指着城门方向,骂咧咧道:“这就是你的杰作!啥都不知道,就往前冲,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吗?很多弟兄不是死在敌人的长矛下,而是死在你的命令下!你叫他们冲,后面的推前面,前面的想躲也躲不了。哪怕是铁人也抗不住了,还别说不过是三套铁甲!”
贺公明不由愣住了,在面具覆盖下的脸色异常愤怒。贺公明慢慢低下头,喃喃道:“将军!我……我错了!”
“滚!”郭崇韬毫不留情的说道。
“不!将军,让我将功赎罪!”贺公明倔强的愣着脖子,冲郭崇韬低吼道。
郭崇韬闻言,脸色便也缓和了几分,他也知道这事情不能够全怪贺公明,敌人的确太过狡猾。当然这有贺公明不反驳,并且敢于承担责任的主要因素在。因此让郭崇韬对贺公明多了几分欣赏和好感,少了几分恶感。
郭崇韬点点头说道:“那行!你带十个人,拿刀斧上去,慢慢劈断他们的长矛,我看罗武贯的长矛多,还是我们的刀斧快!不过别说我没有说明白,如果你拿不下这城门,你就别指望看到明天的太阳!”
“诺!”贺公明恶狠狠的应道,他一点也没有被郭崇韬的话吓倒,反而激起贺公明心中的凶悍,声音中充满了杀气。
“好!”郭崇韬赞赏道。
一边的亲兵不等郭崇韬再说,便着急的说道:“将军,撤吧!城墙上的魏博牙兵已经开始关注这边了,射过来的箭多了不少!”
郭崇韬瞄了一眼亲兵盾牌上的箭矢,的确不少。便不再多言,翻身上马,慌忙撤退到后方,虽然还在敌人射程内。但亲兵换了木门做的塔盾,加上距离远了,郭崇韬也不如何害怕。
“可惜!如果这帮卢龙狗晚些发现就好了!”此时罗武贯脸上尽是惋惜之情,刚才他手下的士兵已经杀死了少说三十名重装步兵,比之城墙上射杀的重装步兵,不遑多让。但这却是用一百名魏博牙兵造成的。
罗武贯虽然如此说道,但实际上他心头凛然。知道对方主将不可小觑,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他的计谋。本来他以为将这帮卢龙军杀得只剩下七八个人,他们才反应过来,不想对方如此快就反应过来!失策!失策啊!
贺公明此时也杀气腾腾的带人冲上来,人数不多,连上他也不过十个人。一杀上来,便拿出腰间挂着的轻弩,扣动扳机。魏博的长矛兵都拥挤在城门,之前让卢龙士兵吃尽苦头,还是有苦难言的那种。眼下却是自讨苦吃了。
虽然有盔甲保护,但城门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魏博牙兵,少说也造成七八人伤亡。更主要的是,这种光挨打,不反击,让魏博牙兵甚为憋屈。
贺公明他们抛下轻弩,拿起刀斧。也不和魏博牙兵硬碰硬,一手盾牌掩护,一手刀斧齐下,仿佛砍柴一般,不过一会儿,长矛便被劈的支离破碎。
“麻痹的!我们和卢龙狗拼了!”一名魏博牙兵实在忍无可忍了,抽出腰间的横刀,也没有理会罗武贯,冲杀上去。
“对!和卢龙狗拼了!”一名名魏博牙兵都抛下长矛,抽出短武器杀上去。他们实在无法忍受,威震天下的魏博牙兵,居然受到这一种憋屈的刺入。
后面督战的郭崇韬见之,脸色大喜,立刻下令道:“吹冲锋号角!全军压上去!”
“别!都给本将停下来,别鲁莽!”在城门上的罗武贯则是另外一副态度,在一边大呼小叫,可惜没有什么用。魏博牙兵出名骄横跋扈,别说是罗武贯了,便是节度使都敢杀。实际上罗弘信便是在魏博牙兵的拥立下,杀了前魏博节度使,这才得以成为魏博节度使。
“攻城梯来了!”当真是运气来了,怎么挡也挡不住。十数条攻城梯运上来,卢龙军士兵立刻蜂拥而上。
卢龙军士兵兵分两路,一路夺取城门,一路夺取城墙。魏博牙兵虽然不弱,但到底不是铁骑都士兵的对手,铁骑都士兵一身铁甲,几乎刀枪不入。你砍我一刀,我不躲不闪,一刀砍到你身上来。虽然这种打法颇为无赖,但直接有效。如果魏博牙兵退后,那么卢龙军就进,一步退,步步退。但不退则是九死一生。杀得魏博牙兵也胆寒。
不过一刻钟,城墙告失守,没有多长时间,城门也被夺取。
“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了!”亲兵脸色慌张的来到罗武贯身边,着急的说道。
“走?往哪里走?”罗武贯闻言,惨笑一声,声音中说不出的萧瑟。
“回到府邸,依托府邸抵抗吧!”亲兵建议道。
“呵!呵!牙城尚且守不住,如何守住府邸!”罗武贯沮丧道。
“这……”亲兵也不由悲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天亡魏博啊!”罗武贯悲从心中来,哀嚎一声,拔出腰间横刀,亲兵还没要反应过来,横刀已经在脖子处一划。
“扑哧!”鲜血喷涌从脖子处而出,罗武贯慢慢倒地。
那亲兵见之,脸色大变,哀嚎道:“将军,我等来也!”话音刚落,便拿起横刀自刎,追随罗武贯下黄泉路。
……漳南县……
罗弘信正策马在一处高坡上,手持马鞭指点江山,意气风发。“漳南果然是一处好地方!唐初刘黑闼在此地发迹,并以此为治所。现在我罗弘信将是在这里击败卢龙军!李存焕一死,卢龙军将大变,我兵分两路,一路杀向在枣强的杨师厚!一路顺着永济渠北上幽州,此战后,卢龙将是我的土地!”
“大帅此言大善!”一边的谋士忙不迭的奉承道。
“哈!哈!哈!……”罗弘信闻言虽然知道是奉承话,但谁不喜欢奉承话,加上此刻意气风发,罗弘信高兴得哈哈大笑。
“的得!的得!……”但这个时候不如何应景的急促马蹄声响起,罗弘信不由皱皱眉头。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背后插着三根火红色小旗的骑兵飞奔而来。
罗弘信不由脸色大变,这三根火红色的小旗可不是为了装饰的,而是代表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到底是出现是什么事情,会出现这种事情?难道杨师厚垂死挣扎,全军出击?不可能啊!即使如此也不用如此紧急。
“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罗弘信对一边的亲兵吩咐道。
“小的遵命!”亲兵爽快的应了一声,立刻策马下去拦住那名骑兵,双方发生了短暂的争执后,骑兵便跟着亲兵上来。
那亲兵上了来,脸色难看得很,一看到罗弘信,立刻脸色哭丧般的哀嚎道:“大帅!魏州被卢龙兵偷袭了!”
“什么!”别说是那些亲随、幕僚,哪怕是罗弘信也被震住了。罗弘信质问道:“怎么可能!”
信使翻身下马,接着亲兵的话,哀嚎道:“大帅,魏州被卢龙军偷袭,一夜间便逆手!”
“罗武贯那小子呢?我不是吩咐他好好守住魏州的吗?怎么被人偷袭了!”罗弘信怒发冲冠,恨不得一剑将罗武贯斩杀。
“罗刺史誓死与魏州城共存亡,已经杀身成仁了!而且敌人是从西南来的,罗刺史根本反应不过来!”信使磕磕碰碰的哀嚎道。
罗弘信闻言,在马背上的身形一晃,吓得身边的亲随和幕僚慌忙伸手准备扶住罗弘信。罗弘信手一挥,扫开亲随和幕僚的手,喃喃道:“难道真的是天亡我魏博不成?”
“大帅,现在不是消极应对的时候,快撤退往德州,魏州那边应该还有些许粮草!加上军中的粮草,还能够支持些许曰子。同时尽量稳定军心,免得撤退变成溃败!对,还派人通知梁王千岁,此一次,定然是李存焕诈死!”幕僚快速的说道。
罗弘信苦笑道:“来不及了!你道李存焕麾下的锦衣卫是软柿子不成!这事情最多也就瞒住军中士兵一天。而且还瞒不过对面的杨师厚。再说撤退到德州有什么用处?德州粮草不多,连撑春耕都不可能,如何守啊!”
“那么大帅所言是准备……那样?”一名幕僚似乎有些明悟的看着罗弘信,半询问的说道。
“唯有那样了!”罗弘信无奈的说道,声音中说不出的萧瑟,本来挺拔的腰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有些驼背了。
所有人都有些面面相顾,有些同情罗弘信,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指点江山,准备如何入侵卢龙。但下一刻却发现,这美好的一切都是一个泡沫,一个巨大的泡沫。现实是,罗弘信被李存焕狠狠的耍了,被李存焕在背后狠狠的捅了一刀子,让他血本无归。
这简直就仿佛在股市上,本来叱咤风云的股神,猛然间却跌到地狱。这种差距,这种打击,让无数人都无法接受,罗弘信没有去自杀,已经是他心智坚韧了。
当天,罗弘信大冬天,赤裸上身,用铁链捆绑着自己,向杨师厚投降。并签发命令,让德州、棣州守军投降。
…………
“砰!”朱温将手中本来颇为珍爱的玉如意摔到地上,摔得粉碎。让身边的好几名喜爱玉器的幕僚颇为肉痛,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制成的,少说也价值上千贯!
“怎么可能!李存焕这家伙居然声东击西!声东击西!”朱温并没有理会那些幕僚的肉痛,愤怒的仰天咆哮。声音中充满不甘,却又充满无奈。大好形势一时间化为乌有。最让朱温愤怒的是,罗弘信居然投降,他居然投降!在朱温看来,罗弘信如果能够支持多那么一会,他就有时间和李存焕拼个鱼死网破。
“千岁,息怒!千岁,眼下哪怕摔破一千个,一万个玉如意也于事无补。都是下属无能,这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请千岁责罚!”敬翔慌忙跪下来,半哀求的说道。
朱温虽然怒,但却也知道,哪怕是责罚,眼下也不是责罚敬翔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责罚敬翔,便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朱温一个箭步走过去,双手扶起敬翔,语气缓和了几分的说道:“军师,这事情怎么能够怪你呢?只能够恨这李存焕太过狡猾了,想不到居然将计就计!只是现在怎么办?军中粮草已经没有多少了!”
敬翔沉吟片刻,开口说道:“眼下下官也只有三条计策,上策,反正现在黄河结冰差不多,千岁会同大公子的五万兵马,合计便有十二万余大军,和李存焕决一死战!不过李存焕恐怕会坚守,现在魏博被攻下,整个两河将陷入李存焕手中,李存焕恐怕会在河阳守,而攻宣武汴州!”
朱温闻言,点点头,脸色铁青得很。
敬翔见之,心中叹了口气,知道朱温不大可能用这一条计谋。皆因这条计谋胜则,不过是李存焕撤兵,但宣武就残了。而宣武是朱温经营的根据地,等同于朱温的家,谁愿意做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
敬翔接着说道:“中策,便是和李存焕求和,李存焕吞不下魏博这么大块的肉。自然得时间消化,如果由下官亲自出使,下官有七成让李存焕答应求和,只是得失去不少土地。”
朱温眼中闪过一抹犹豫,问道:“下策呢?”
敬翔苦笑道:“下策便是抛弃宣武,进攻关中,据关中而窥天下!不过关中连年征战,情况……哎!不容乐观。”
“调庞师古守宣武不行吗?”朱温不甘的说道。
“现在李存焕麾下有不下五十万雄兵,便是下半年攻河东的军队这一次便没有出征,李存焕完全可以调他们出来,这便有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南下回同平卢、兖海击败杨行密后,进攻宣武,千岁认为庞师古有几分把握能够守住宣武?而千岁率兵回去救援,却是中了李存焕的计谋。宣武一带多平坦,而卢龙军中多骑军,李存焕完全可以以逸待劳,重演一次围魏救赵的战事了!”敬翔苦笑道。
朱温闻言,迟疑起来,壮士断臂说的轻松,但做起来却比自刎更让人痛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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