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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的小仙居便在这儿,老太君还专门告诉赵怀信,爬山累的话便去屋舍里头歇歇,吃用那边都有,不必再另外费心张罗。赵怀信嘴上答着好,实际也没让顾家麻烦,他自己便有宅子在山顶的瀑布那边,真正的依山傍水,推开茶室的窗户便能瞧见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奇景。
颂安不大赞同她这么出门,总感觉有猫腻在里头,可顾青竹思前想后,感觉赵怀信若没那商量的意愿,便不会如此说。
一行人下车直接往山上爬,树林间四处都是新发的绿芽,鸟鸣山幽,抛开其他不谈,能来山中走走很是心旷神怡。
见面后,两人也没说几句话,赵怀信带着凤九走在前头,顾青竹她们慢悠悠的跟着,在半山处休息喝了点茶水,登顶后拐了个弯儿,在一个古朴的院落前停下来。
午膳是照看园子的妇人做的,家常菜色,潭里捞上来的鱼虾做成辣酱,应季蔬菜炒了一大盘,青青脆脆,腊肉配上葱花爆炒,再有姜汁扁豆和杏仁豆腐,口味清淡却不失独特。
顾青竹吃完放松许多,打起精神想要问个明白,赵怀信从座儿上站起来,吩咐凤九和颂平他们说:“我和七姑娘去后面瀑布转一转,你们不用跟着了。”
颂安询问似得看向顾青竹,见她轻轻点了头,这才开口承应。
这园子比小仙居要大,单走到后院都绕了许久,赵怀信带她来到小楼二层的茶室,屋里显然有人静心打扫过,桌椅整洁,窗户半开着,能听见外头瀑布巨大的水流声。
顾青竹环视一圈,站在中央开了口:“之前凤九说...”
“才半天就等不及?”赵怀信笑意不达眼底,伸胳膊把窗户推大了些,水雾跟着飘进了屋子。
“总归要说的。”顾青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蹙眉思忖片刻,“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赵怀信轻笑出声:“没错,当初我们两家在仁王寺初会时,你问我能不能帮忙假意定亲,我最后应下,不过也要讨要好处,还记得么?”
顾青竹当然不会忘记,那时候自己认为总有偿还的办法,所以回复的爽利:“记得。”
“记得就好,原本除了假戏真做,我也没别的想法,不过既然你死活不愿,那咱们就好生清算下。”赵怀信淡淡道,“是你力所能及的,无关道义,也跟顾家没什么关系。”
“是...什么要求?”顾青竹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生怕漏掉他说的一个字。
“在这,补我个洞房花烛。”赵怀信前头还说的艰难,可话一旦出口,心里头有种难言的解气,眼神轻佻的打量了她,“一场欢好,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们便俩清,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念经念经,这网络虽然慢,终于是半夜能上了qaq。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回
田桡那日话中的意思他心知肚明, 若说真想拿顾青竹怎么样也不尽然,赵怀信是九分试探一成真意,吃准了她会言辞拒绝, 也许还能骂上几句,不过无所谓,他不吐不快。
可倘若她真个为了沈昙能忍辱负重到应下这条件, 赵怀信也不怕担上仗势欺人的名号, 自古成王败寇,只要能把她牢牢套住,一回小人又有何妨?
他留意着顾青竹的一举一动, 眸子不禁愈发幽深了。
顾青竹听得如坠云雾, 似乎懂了, 又似乎不明白, 半张着嘴愣神了许久,久到赵怀信都在房中转了几圈儿, 茶壶中散发出一股子清馨的茶香。
“想好了?”赵怀信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浅碧色的茶汤,似乎还欠点儿火候, 不知从她手中泡出来的又会是何种口味。
“你...什么意思?”顾青竹颠过来倒过去的琢磨他的话, 在确定没其他任何歧义后,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
赵怀信好整以暇的放下茶杯,笑了笑:“字面意思。”
纵使她提前思虑过千百种条件,也未曾往这方面怀疑过,倒不是顾青竹不识人心, 正是她觉得赵怀信的脾性被世人摸的太透彻,反而没了要太过猜忌的必要。
男女之事讲究个你情我愿,赵三公子出手便没落过空,且每次情缘都万般风雅,称得上好聚好散的典范。也有人眼红过,说他人前一个样儿,人后也就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嘛,谁还不知道谁?兴致起来,软磨硬泡蛮横点儿,哪里来那么多怜香惜玉。
结果被快活林的几位头牌大家讥嘲过去,力证赵三公子偏偏正是位懂礼的人,若他会逼迫姑娘家,那真真儿是奇闻异谈了。
两人从定亲到现在,该守的礼节赵怀信没有落下过,比起当初傅长泽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青竹暂将吃惊压下去,不动声色往门边儿瞧了一眼,门闩搭在下面,门是虚掩着的。
这动作在她来看已然很不起眼,赵怀信却半分没漏,直截戳破那点儿小心思:“门是没关,可凭你的脚力至多跑到门廊处,我若想来强的,没人救得了你。”
“我不答应。”保险起见,她略微调转了方向,尽量贴着迎门一侧站着,多少有些狐疑,“你也能料到的,且颂平颂安他们便在前头,为何要多此一举?”
赵怀信眉峰挑起:“别再动其他脑筋,这茶室临瀑,任何声响外头都是听不到的,若不信的话,青竹大可以喊两声试一试?”
由不得她不信,其实在说完顾青竹便发现了,这茶室建的颇为巧妙,独栋的小楼不但可以赏到美景,在其中谈话又可不会被人打扰偷听,委实高绝。
顾青竹略微警惕的退后几步,尚算镇定的说:“看来眼下无法俩清了,刚才的话我便当做没听到过。”
说着旋身快步走向木门,用力拉了下门环,外面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日光便照了进来,她定了定神欲继续往前走,可惜赵怀信突地撂下茶杯,三步并作两步的拽住她的手腕扯了回来,紧接着碰的下子将门重重的摔上。
“没听到过?”赵怀信抵在门边,舌尖在后槽牙上转了一圈儿,气的笑起来:“假戏真做你不愿意,好,我不求百年相好,便要求一晚也不答应,七姑娘还能给我什么好处?”
“银子。”被这么蛮力拉扯,顾青竹微微踉跄了下,勉强稳住身形,立刻和他拉开距离,面色也冷了许多,“除却日后有其他可以帮到你的,如果现在兑现的话,只有身外之物。”
赵怀信看似考虑的歪了头:“多少?”
顾青竹心疲力竭,怎么做都是错,索性把自己的底牌全亮给他看,脑中速速理出大概:“城西两处庄子,苗木田产均有,城内龙凤堂下分店两处,除此外还有少许其他铺子,虽然铺面不大,但每年进项却是可观,现银不多,不到三千两,需要从钱庄取。”
城西临着汴河上游,土质肥沃山林也茂盛,许多达官贵人争先恐后在那划地建起屋舍,眼下更寸土寸金,便是想买,也不一定有人会卖了。而龙凤堂乃汴梁城名气最大的玉铺,除了总店之外,其他均是早期眼光毒辣的商人盘下的店面,可以说日进斗量,卢氏为顾青竹留的嫁妆,最值钱的便数这两间分店。
光她出口这些东西,换做任何大家闺秀拿去做嫁妆,足以得到婆家万般重视的。
赵怀信大约能猜到些,却被她说的那些个震到了,顾家属百年名门不假,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手中有多少能支配的银子店铺?
便是颇受宠爱的瑞和县主,也没如此财大气粗。
“你娘留给你的。”赵怀信了然,眼神锐利的看向她,“人没嫁过来,嫁妆补偿给我,你感觉我会收下?”
顾青竹想也没想:“你不会收。”
他脸色略微缓了些,窗外水流声在此时反倒惹人心烦,哗啦啦的响个不停,顾青竹背对着窗台,那道白瀑映衬在她身后,水雾落在欣长的脖颈上头,额前几缕发丝似乎也被沾湿了,配上那双眼睛,阴差阳错透着骨子楚楚可怜的味道。
“别的我却也给不了。”她拧眉道。
但再多看一眼,楚楚可怜什么的根本不是,顾青竹清冷坚毅,硬要说,就是负隅顽抗宁死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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