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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

“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愚昧无知拖累了老爷,妾身罪该万死!”

看着跪在脚边,流着泪向他认错的曹夫人,曹昇眼底漫过一抹晦暗,随着又隐没,弯腰,伸手将人扶起,看着她自责又懊悔的模样,长叹一口气道,“不怪你,说到底是我的错。是我当年不该犯下那糊涂事,之后更不该将曹碧锦带回府中坏了家中安宁。”

听曹昇这么说,曹夫人眼泪瞬时掉了下来,动容,“妾身从未怪过老爷。”

“我知道!”曹昇轻轻拍着曹夫人的手背,温和道,“你是个宽厚的我自来知道。所以,现在遭遇如此窘境也不怪你,是我行为不端犯了大错。”

“老爷……”

“好了,不说这些了。皇上能容我继续为官,让我继续为朝堂效力,我心里已是万分知足了,你也一样,该感恩才是。”

“老爷说的是。”

“所以,赶紧归置一下东西,明日我们既离京启程去云州。”

“好,妾身马上就去收拾。”

曹昇点点头,未再多言,抬步去了书房。

曹夫人站在原地,看着曹昇离开的背影,不言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

闻声,曹夫人转头,看到曹碧玉,眼里溢出心疼,“你身子还没好,怎么不再屋里躺着,跑出来做甚?”

家里连续出事,曹碧玉纵然再沉稳,也毕竟也还是个刚及笄的人,面对接憧而至的状况,最终还是没抗住病倒了。

短短几天的功夫,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女儿感觉今天好多了。”曹碧玉朝曹昇离开的方向望了望,看着曹夫人道,“娘,爹爹不再计较那些事,对我们来说或也算是因祸得福。”

之前,因为曹夫人和曹碧玉背后耍手段,向曹碧兰下药的事,让曹昇很是恼火。如果不是后来又发生许多事儿。那,曹昇或休了曹夫人的心都有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比起去苦寒之地,被休才是最惨的。所以,曹碧玉说因祸得福倒也恰当。

曹夫人心里心里苦笑一声,曹昇不再计较?那是不可能的。

曹昇现在这幅大肚能容的态度,在曹夫人看来,只不过是一时隐忍,装腔作势而已。其目的不过是因为她娘家人还有用,之后若想重回京城,可能少不得还要用到她娘家。所以,才会暂时未与她翻脸。

不然,凭着曹昇的性子,如果他现在还是堂堂左相,他绝对容不得她。

这一点从曹昇对曹碧锦的态度就看出来了。纵然曹碧锦是亲生骨肉又如何?一旦伤及到他仕途,他照样不会容忍一分,说舍弃就舍弃,随她是死是活,曹昇做的是毫不犹豫。

曹昇对自己亲生骨肉尚且如此,对她就更不会讲什么情义了。

只是这些曹夫人不暂时不想对曹碧玉讲。因为在日后,曹碧玉想嫁的好,还要指望曹昇这个父亲。

她不愿曹碧玉现在对曹昇心存芥蒂。

“你父亲自来都是个仁厚人,走吧!我们去归置东西。”

“好。”

书房

曹昇站在书案前,背手而立,看着墙上那副高山流水图,视线定定的瞅着画的一角。

高山之下,流水之端,青草之中,那不起眼的角落,赫然暗藏这一只老虎。

无声无息,蓄势待发,凶猛无比。

曹昇静静看着,看的入神。

“大人,四小姐身边的丫头青黛在外求见。”小厮走进来,轻声禀报道。

但曹昇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静静的赏着眼前画。

小厮看着,几经犹豫开口,“老爷,青黛说,四小姐这会儿手里拿着匕首,等着向老爷以死谢罪,只求老爷再去见她最后一面。”

听言,曹昇忽然低笑了一声。

这笑声落在小厮耳朵里,不由心头一紧,不明白是那句话惹得曹昇发笑了,这是能笑出来的事吗?

不好笑吗?在曹昇看来,除了好笑没其他。

曹碧锦这是想以死谢罪吗?分明是想以死相逼!

有一句话,曹昇并未对曹夫人说谎,那就是带曹碧锦回京,他确实很后悔。

之前,本想着凭曹碧锦的容貌和才华,能为自己仕途再带来一份助力。可现在看来,他想的太简单,也太天真了。

在这京城之中,女儿家容貌固然很重要,可关键还是要有脑子。不然,只会带来祸端。

“你下去吧!”

小厮听言,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敢再多言,悄然退了出去。

手里握着匕首置于咽喉处,已摆好自刎姿势的曹碧锦,眼睛灼灼的盯着外面。良久,在看到青黛身影时,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绷紧了。

然,当看到只有青黛一人时,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

青黛犹豫了一下,本想哄骗曹碧锦,说曹昇不在府里。可转念,还是决定说实话了。

只有如实告知,才能让曹碧锦认清当下的形势,“小姐,老爷他没来。”

闻言,曹碧锦脸色一白,心里不能接受,抱着一丝期望问道,“爹爹可是在忙吗?”

青黛无声摇了摇头。

看此,曹碧锦瞬时瘫坐在地上,手里的匕首也随着掉落在地。

她知道她爹爹必然恼了她。可她没想到,他竟会真的舍弃她。

现在曹昇不管她了,她一个曾找刺客刺杀过侯小公子,已恶名昭彰的人,要如何在京城存活下去?

还有宁侯,他将会怎么来处置她?

曹碧锦不敢想,因为所能想到的都是自己惨状。

侯府

被关祠堂,苏言在祠堂里看了一圈后,就坐在地上的蒲团上,望着宁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开始等饭吃。

应该有饭吃吧?

宁脩让她反省,也要让她吃饱了才有力气反省对不对?

吱……

听到推门声,苏言随即转头望去,第一反应,是送饭的来了。呃……

只是看到走进来的人后,苏言愣了一下。

宁子墨,怎么是他?

六爷看到苏言亦是愣了一下,怔楞一瞬,随即恢复如常,风轻云淡的走进来,在苏言旁边的蒲团上跪下,将手里的东西摆放在前,而后,对着宁家列祖列宗一叩首,“不孝子孙宁子墨在此给诸长辈请安了。”

听着宁六爷的话,看着他刚才的动作,苏言:六爷做起这些来,很是有点行云流水的感觉。

动作做的太过流畅,让苏言觉得,六爷之前可能经常被罚跪祠堂。

“你这么在这里?”宁六爷看着苏言,率先开口问。

“因为打架!六爷爷您呢?是因为想念祖宗特来请安吗?”

“不是!是因为好奇心太强,对晚辈教导太多,被罚来的。”

宁六爷倒是分外坦诚。

苏言听了了然。

“六爷爷,老夫人有没有说要罚你在这里待多久呀?”

在宁家,比宁六爷辈份儿长的也就只有老夫人了。所以不用多问,能罚他来此的也只有老夫人一人了。

宁六爷摇头,“嫂子没说。不过,根据往日经验至少也要三五天吧!”

闻言,苏言神色微动,“根据往日经验?六爷爷可是时常被罚跪祠堂吗?”

宁六爷看她一眼,眉目淡淡,不怒自威,“长辈的事,作为晚辈不要多问。”

“是。”

看苏言应的乖顺,却嘴角藏笑,宁六爷抿了下嘴角。跟晚辈一起罚跪祠堂,这种时候摆着架子,好像也威严不起来。

咕噜……

一声肚子叫的声音响起。在这肃穆又静寂的地方,显得尤其响亮。

宁六爷转头朝着苏言肚子看去。

“我饿了!”

“忍着吧!”

忍着?!

“不给饭吃吗?”

“既是犯错来反省的,首要就是要饿其体肤,对着祖宗吃吃喝喝,还谈何反省?”

这话好像也很有道理。

“如果实在饿的厉害……”宁六爷说着,抬眸望了望摆放在供桌上的供品。

苏言自行理解,自以为意会了,随着将手伸了过去。

啪!

然,还未碰到手背上就被宁六爷用书给拍开了。

嘶!

还真疼。

六爷同宁侯不愧是祖孙俩,下手都是一样的重。

“如果实在饿的厉害,就多看看那上面的点心,望梅止渴懂吗?”说完,宁六爷自己看了看贡桌上的点心,无声咽了咽口水,而后拿起摆放在前面的一本书,翻开,拿起笔墨,伏在地上开始认真的勾画起来。

好奇心使然,苏言伸头凑过去看一眼。

当看到宁六爷正忙活的事,愣了愣,随着道,“六爷爷,晚辈能不能帮忙一起画?”

六爷听了,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苏言,静默少时,递给她一本书,又给了她一支笔。

守在外的护卫,看到里面情形,犹豫一下,转身走开了。

莫尘听了护卫禀报,吐出一口气,望望天,该说他感觉真是准吗?六爷和苏言一起,果然会闹幺蛾子。

轻叹一口气,莫尘抬步走进屋内,看宁侯正在翻阅书信,轻声开口,“侯爷,属下有事儿禀报。”

宁侯头也不抬,“说。”

“侯爷,属下以为,还是让六爷和苏小姐分开反省比较好?”

宁侯听了,继续看着手里信函,随意道,“他们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宁六爷是个惯会生幺蛾子的,苏言也不是个安生的。这两人待在一起,定然会闹点什么事儿出来。关于这一点,宁侯已早有所预料。

莫尘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回侯爷,六爷是因为乱阅杂书被罚回来跪祠堂的。现在,六爷为向祖宗表示他正在反省,也已在改过,就把那些杂书都给带回来了。现在,正拿着笔对着祖宗牌位,一一的给那杂书上的人物勾画衣物。或是想以此表示,他心无杂念,书中事物入眼,不入心。”

虽然看了杂书,但他身心依旧无比纯洁,绝不会做抹黑宁家的事。

“六爷忙着作画,那苏言呢?她在做什么?”

想来应该不会是捂着眼睛,回避。若是她这么规矩,莫尘也不会来禀报了。

莫尘:“苏小姐在帮着六爷一起画衣服。”

闻言,宁侯抬眸,“一起画衣服?”

这话在宁侯听来,完全是在说他们在一起翻阅杂书。而且,还是在宁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他们可真有孝心的。

宁侯漫不经心的想,若是宁家列祖列宗若是地下有知,看到他们的晚辈如此一本正经,连杂书上的人都必须衣着整齐,不知道会不会欣慰到从坟墓里爬出来。

“回侯爷,听护卫说,苏小姐因为画的特别出彩,还得了六爷的夸赞。现在六爷正向苏小姐虚心求教,似要奋力让杂书上的人物更加衣着鲜美。”

宁侯:极好!宁家列祖列宗就算是已驾鹤西去了,也要再次接受一下杂书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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