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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晓终究没有答应给钟欣文当伴娘,曾经,她们说过,要一起结婚,要一起幸福。信誓旦旦的许下过很多承诺,如今还有多少能够实现。在那最美好的岁月,即便经历过生死,她们依然相信未来是美好的。

岁月变迁,现实几乎磨光了她们所有的奢望,剩下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渐渐的,她们学会淡漠看世界,独守一份清静与安宁。

钟欣文虽然抱怨她不够朋友,可是更多的是理解。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童晓追求的是一份平静,而这份平静,沈辰鹏给不起。

她在心里替童晓打抱不平,可如果清静是童晓所追求的,她会成全。

英顿这两天关于boss的传闻有很多,童晓在办公室里就听到了不少版本。传得最沸沸扬扬的版本是,boss跟人打架进了医院。

想到那天晚上沈辰鹏嘴角的伤痕,童晓心情很乱。

挣扎犹豫了两天,她给郝哲发了短信,询问他的情况,可一直也没得到答复。

这天下班,她在大厦外面等了很久,等到了郝哲的助理。

“特助,总裁他……”

助理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低沉的声音说道,“总裁生病住院了。”

“生病?什么病?严重吗?能不能带我去医院看看他?”童晓紧张的问。

助理眉头拧了拧,低低说道,“总裁的未婚妻已经从美国赶过来,正在医院亲自照顾总裁,童小姐这个时候去医院看总裁,可能不太方便。不过你可以放心,总裁没什么大碍。”

童晓笑了笑,说了声“谢谢你”便走开了。

看着她离开时有些落寞的神情,助理深深叹了口气。

总裁好端端的在家里晕倒,送到医院急救,昏迷之中他嘴里喊着童晓的名字,好在那时候盛小姐还没过来,否则还不得出大事。

——

医院的高级病房里,盛诗涵坐在床沿,细心的喂他喝粥。害怕太烫,她总会放在嘴边吹一吹,再送到他嘴里。

仔细看,盛诗涵也是个形象十分出众的美人,她有西方人的鲜明五官,有东方人大家闺秀的气质。

“医生说你脑子里的淤血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以前的记忆想起来了吗?”

她的中文说的不太流利,但不影响表达,他们在一起时更多的是用英语交流。

靠在病床上的男人扯了扯嘴角,一抹很淡的微笑荡开,磁性的声音反问,“你希望我想起过去的记忆吗?”

女孩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撇嘴撒娇道,“我当然希望你记不起来,这样你的心里就只有我。谁知道你以前有没有风流史。”

男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dady说如果你在这边表现好的话,不用一年,就可以回总部了。”

“唔,我会努力,不让你们失望。”

盛诗涵把碗勺放在一边,挽着他的手臂,往他怀里钻了钻,“你从来就没有让我们失望过,Ken,我发现我越来越爱你,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你知道吗?你不在我身边,我每天晚上看着你的照片才能睡着。我让dady把我也调过来,可是嘴皮子磨破了,他都不同意。”

他伸手抱紧她,视线望着远方,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一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

盛诗涵在总部担任要职,就连这次赶过来在父亲眼中都是胡闹行为。如今郝哲已经没什么大碍,她必须赶回去工作。

她的父亲是一个公司分明的人,即便是他的亲生女儿,工作中也容不得有半点差错。

离开时,她千叮万嘱特助小冯,务必照顾好郝哲。

小冯看着她,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也没有把童晓说出来。

盛诗涵前脚坐飞机离开,郝哲后脚就要出院。

助理郁闷坏了,不停的劝说,“总裁,盛小姐交代了,让您在医院多休养几天。”

“你去办理出院手续。”

“总裁。”

他眯起了双眼,“怎么,这份工作不想要了。”

助理无奈之下办了出院手续。

这天一大早,童晓就接到了郝哲的电话,几乎一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她便按下了接听键。没等对方开口,一股脑的问道,“听说你住院了,要不要?病得严重吗?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那头久久都没有回声,久到她以为他没在听。

“童晓,陪我去一趟锦江。”

“什么时候?”

“现在。”

童晓皱眉,“今天不行,我朋友明天结婚,今天晚上我要去陪她。”

“童晓。”

“我在。”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什么事?”

“没事,就想喊喊你。”

——

挂了电话,他一个人去了锦江。

这两天,躺在病床上,脑海里零星的片段已经串成完整的回忆。

他不敢想象,这六年两个老人变成了什么样,不敢去想六年前他们撕心裂肺的痛。

踏上这片从小长大的土地,望着周遭陌生的环境,脚步突然就迟疑了。

把自己置身于车水马龙之中,想要找回对这座城市一点点的熟悉感。

城市不大,仿佛到处都有他骑着单车载着童晓奔走的痕迹,那时候的白衣少年,载着他的白裙少女,仿佛那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若干年后的今天,回到他们一起牵手长大的城市,再没了年少时轻狂的笑,只剩下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回忆意味着过往,再也回不去。

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他报出家的地址。

小区还是那个小区,比印象中陈旧了许多。

偶尔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他甚至还能准确的喊出他们的名字。只是怕吓到他们,一直垂着头走着。

客厅里,两个老人一个在客厅看报纸,一个在厨房忙着午餐。

门铃声响起,沙发上的男人坐着没动,女人从厨房走出来,没好气的骂道,“没听到有人敲门吗?”

“我在看报纸,北京这两天高温预警。”

女人脚步微微怔了怔,随即淡然的声音说道,“想给她打电话的话,你就打吧,不要让我知道就好。”

心里的疙瘩一直都在,即便知道童晓这些年过得也不好,她仍然无法坦然的面对她。

解下围巾,跑去开门。

门打开,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一张她朝思暮想的脸,整个身子软了下去,直直的跌坐在地上。

“妈。”

男人哽咽的声音喊了一声,把女人扶起来。

沙发上的男人背脊一凉,转过身的一刹那,他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再清楚一些。

“爸。”

两位老人眼泪同时落了下来,他们不敢相信。

“爸,妈,我还活着,一直都活着。”

女人颤抖着双手去抚摸男人的脸,沙哑的声音好似哽在了喉咙里,“你真的是阿哲,真的是我们的儿子吗?妈妈不是在做梦,不是做梦吗?”

男人抱住眼前的老人,紧紧的抱着,“妈,真的是我,我是阿哲。”

“老伴,你快过来,你快过来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郝国瑜颤着双腿走过去,那么短暂的距离,他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郝哲伸手,将两个老人一起抱住,声音也已近沙哑,“爸,妈,对不起,我让你们伤心了。”

过了好久好久,两个老人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宋翠紧紧握着郝哲的手,深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六年前,我坐出租车赶去机场,乘坐的出租车与一辆汽车相撞,在医院昏迷了好久,醒来以后,我失去了所有记忆。后来又在医院治疗了好长时间,身体才恢复。对不起,这六年我一直没想过回来找你们。”

宋翠揉了揉眼睛,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六年前,突然有几个自称航空公司的人来家里,给我们看了飞机失事的新闻,说你就在那架飞机上,要给我们很大一笔赔偿金。我和你爸怎么也不相信,你爸打电话给童晓,童晓说你确实乘坐那班飞机,回来给她过生日。我和你爸双双晕倒住院,有一年的时间,我全身无力,整天以泪洗面。我多么希望走得是我,我的儿子好好的活着,你还那么年轻,有大好的未来……”

“妈,对不起。”

他紧紧抱着泪流不止的老人。

“后来,我和你爸商量,把那笔赔偿金捐给了慈善机构,我们想要多做点好事,让你在天上过得好一点。”

一直沉默着的郝国瑜低沉的声音开口,“阿哲,这六年,我和你妈妈很伤心,可是过得最不好的人是晓晓。”

一听到这里,宋翠用手捂住了脸。

“妈妈不好,这六年妈妈对童晓做了很多过分的事。”

他心口微凉,忽然之间不敢听下去。

“你出事,我怪在童晓身上,她每次回来看我们,每次去你墓地看你,我都打她,辱骂她,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郝国瑜也说,“我们经常受到北京寄来的东西,有每个季度的衣服,有食品,有营养品,还有你妈高血压的药,虽然署名是你同学,可我知道是童晓,她一直在默默的照顾着我们。你出事那会儿,其实最受伤的人是她,不仅受伤,还有很大的心理压力。我们对不起童晓,让她受了很多的委屈。她一个小姑娘在北京打工,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要照顾我们,多不容易啊。”

宋翠揉了揉眼睛,“过年那会儿,我听到邻里的闲言蜜语,说童晓怀孕了被抛弃,回来养胎,周雨薇不光不给她补身体,还让她做家务,孩子没保住流产了。”

一颗心仿佛被一刀一刀切成了碎片,他曾经那样呵护的女孩,在他不在的这些年,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受着怎样的委屈。

晚上,一家团圆。

宋翠烧了满满一桌他以前最爱吃的菜,直到现在,两个老人都还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

饭间,郝国瑜低沉的声音突然开口,“阿哲,我和你妈也不是封建的人,我们不介意晓晓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过,现在的年轻人,谁没点过去。”

“是啊是啊,如果童晓能成为我们家儿媳妇,妈妈下半辈子一定好好对她,弥补对她的亏欠。”

他没说话,一直安静的吃着饭。

两个老人也没再多说什么,感情是年轻人的事,他们只是想表达他们的思想,希望两个孩子不要有任何顾忌。

——

童晓虽然拒绝做伴娘,可最后一个单身夜,钟欣文死活要让童晓陪着。

童晓下班从公司出来,沈辰风尽然亲自来接她。

无奈之下还是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都相对无言,童晓一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

车子到达沈家时,从外面看,已经一片喜庆模样,到处贴上了喜字。

童晓下车前,沈辰风突然低沉的声音说了句,“她情绪不太稳定,可能婚前恐惧,又加上怀孕的缘故,你帮我劝劝她。”

童晓微笑着点头,下了车。

走进屋子,迎接童晓的先是叮叮,小家伙看到童晓便兴奋的跑了过去,甜甜的喊着“童老师”,还不忘向一旁的咚宝炫耀,“这是我老师,不是你老师。”

小咚宝学会说话,说得还不是那么准确,一个劲的喊着‘老si,老si’。

看着两个漂亮又可爱的孩子,童晓心口莫名的抽了一下。

蹲下身想要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脸颊,看到顾秋挽着薛玉兰的手臂从楼上下来。

她的手僵在了空中,很快又收了回去。

薛玉兰神情有些复杂,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快速走到了童晓身边。

“晓晓,你来了啊,欣文在家里念叨你很久了,这会儿她正在房间睡觉,一会儿就该醒了,待会儿你多陪陪她。”

童晓点头。

薛玉兰又说,“欣文这两天情绪不太稳定,可以的话,你在家里多陪她两天,辰鹏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出差,婚礼可能都赶不回来。”

童晓笑了笑,没有说话。

钟欣文从房间出来,一看到童晓,便激动了起来,“童晓,你总算肯来陪我了,快过来呀。”

童晓对薛玉兰和顾秋笑笑,走向了钟欣文。

钟欣文的小腹丝毫还看不出变化,她拉着童晓的手,走进了她的卧室。

“童晓,你好狠的心啊,不当伴娘就算了,让你过来陪陪我都不肯,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闺蜜吗?”

童晓解释,“我最近工作比较忙。”

钟欣文可不高兴了,“我都说了那四万快钱不要你还了,你干嘛还那么拼,那点钱对我来说算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呢。”

童晓挽住她的手臂,“好啦,不算这些了,你告诉我,身体怎么样?”

钟欣文嘟嘴,“不好,吃什么吐什么,你没发现我瘦了很多吗?不仅如此,心里还憋着火。看到顾秋整天在家里走来走去,我心烦。你说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婚还没结,证也没扯,她凭什么就名正言顺的在沈家住下来了,外人看着还真像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童晓叹气,皱着眉道,“好了,她很快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你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处。”

“我跟她处不来,看到她就想到你受伤的模样。凭什么呀,你说凭什么要你退出?谁规定谁先认识谁就算赢啊?沈辰鹏现在根本就不爱她了,说是去外地处理事情,我看八成是不想跟她同一屋檐。还有啊,沈辰鹏自己提出来,婚礼要延后。”

童晓微微怔了怔。

“他说接下来工作会很忙,我看纯粹就是借口。不想跟顾秋结婚,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甩了她,所以就拿工作当说辞。”

童晓抱了抱她,笑着调侃,“语气浪费时间关心别人的八卦,还不如好好照顾自己,生个健康的宝宝出来。”

“童晓,我害怕,我害怕我在家里养胎,沈辰风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

童晓淡笑,“不会的,他很疼你。”

“可他以前有不良记录,我怕像你那样,怀孕的时候被抛弃。”

钟欣文心直口快,说完立刻就后悔了。

“童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早就平静了。”

——

童晓留在沈家吃晚餐,钟欣文缠着她,最后一个单身夜说什么都要和童晓一起睡,说说话。

沈家三位老爷都回来了,童晓显得有些拘谨,低着头吃饭一句话也不敢说。

钟欣文不停的给她夹菜,招呼,“童晓,你多吃点啊,这么瘦,上次不流产才怪呢。”

钟欣文假装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餐桌上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同一个表情。

沈辰风抱怨一声,“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薛玉兰皱着眉开口,“欣文,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钟欣文这会儿有些害怕了,毕竟高高在上的那位在家。

“童晓,你来说,你什么时候流产了?怀得谁的孩子?”

这话钟欣文就不爱听了,接过话,“伯母,童晓就只跟过辰鹏,还能是谁的孩子呀?那会儿辰鹏要跟她分手,童晓就回锦江了,可能营养跟不上,孩子没保住。”

薛玉兰手撑着额头,一声叹息,“这都是造得什么孽呀,我们完全不知情。”

童晓很尴尬,不那么光彩的事,钟欣文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

晚餐结束,顾秋让司机送回家了,大概因为童晓在的缘故,她会觉得别扭。

薛玉兰拉着童晓,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孩子,你受苦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隐瞒呢。”

童晓抿了抿唇,“伯母,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薛玉兰叹气,“我也不知道辰鹏现在是怎么想的,现在我们都随了他的意,让他跟顾秋在一起,可是我反而在他脸上看不到笑容了,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心满意足的快乐。我都不知道什么才是他想要的了。”

薛玉兰看了眼客厅的方向,沈亦铭正和叮咚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罢了罢了,还好有叮叮咚咚两个孩子,也算是儿孙满堂了。”

——

那晚,童晓和钟欣文睡在了沈家的一间空置的客房里,陌生的环境,两个人都彻夜未眠。

“童晓,我们多久没有睡一起说话聊天了。”

“好久了。”

大学时候,只要两个人都在宿舍,通常都睡在一张床上。那时候学校管理制度很严格,要求所有同学八点前必须起床,舍管阿姨一周抽查一次。有一次她们两个聊天至深夜,直接导致第二天睡不醒,被抓了个正着,每人扣了宿舍二十分。

不仅如此,还被辅导员请去谈话,辅导员也是个年轻的姑娘,明里暗里指她们关系复杂,让她们俩引起注意。那会儿认识她们的人几乎都认为她们关系不一般,毕竟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

现在社会复杂如此,还有多少人相信同性,异性之间有纯友谊?仿佛人和人之间的相处都是有目的的。

“童晓,等我结了婚生了孩子,以后的生活大概会围着孩子转,我都不知道以后我们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彻夜长谈。”

童晓听着心口也是一抽。

很多的美好都是有时间限制的,等她们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了自己的儿女,距离便会越来越远。

“童晓,我多么希望我们都能幸福,多么希望那幸福还和以前一样简单,纯净。童晓,你说我多傻,昨天我亲自去送请帖给章霖云,沈辰风还为此生气了。我他妈的真坏,我多想在章霖云脸上看到那么一丝丝的忧愁和悔意,我想证明我付出那么多年的青春不是白搭。可他一脸平静,很大度的祝我幸福。也许他很开心,终于甩掉我这个包袱了。”

童晓深吸一口气,握了握她的手,“明天你就是沈辰风的新娘了,心里就不要想着别的男人了。”

“我不是对他念念不忘,只是不甘心。”

很多时候,因为付出,却无所获,我们都会不甘心。可谁也不知道,如果收获了,是否和如想象中一样美好?

就像沈辰鹏和顾秋,他们都不甘心,当年被狠狠拆散过,如今再次牵手,其中的滋味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

第二天一早化妆师就来家里给钟欣文化妆,钟欣文极不乐意的说道,“结婚,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我就这么把自己给嫁了。我家老头子也不管我了,直接让我从沈家嫁到沈家,这叫什么事呀。”

沈辰风开玩笑,“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损失最大的是我。”

钟欣文不服气的嚷了起来,“你怎么损失大了,沈辰风,你是不是后悔了,还留恋你的那一大片花丛呢。”

他蹙眉,别扭的说道,“哪有什么花丛,别瞎说。你说你脾气不好,性格不好,除了我,还有谁要你肯要你?你能嫁出去,你爸该在家偷笑呢。”

看着两人逗来逗去,童晓只觉得温馨。就连一旁的化妆师,都笑了。

他们的婚礼很简单,也就去酒店办个仪式,邀请的全是双方的家人,亲戚,朋友。为了简单,中间省去了很多的环节。

化完妆,新娘新郎伴郎伴娘团一起去酒店彩排。

童晓原本想跟着一起去,可钟欣文说了,从现在开始,不愿再看到她,不然化妆师跟着补妆也来不及。

想想这个时候是有些伤感,每个新娘在结婚前多少总会有些对婚姻对未来的恐惧,这个时候,最不愿看到的便是最亲近的人。

童晓留在了沈家,晚上与安暖他们一同去酒店。

沈家别墅如此之大,她却觉得没有自己落脚的地方,站在哪儿都觉得突兀不自然。

好在叮叮和咚咚喜欢跟她玩,俩孩子一直围着她转。

叮宝今天换了一身非常帅气的小西装,咚咚也换上了漂亮的裙子。

童晓觉得安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疼爱她的丈夫,一双漂亮又可爱的儿女,人生还有什么遗憾?

沈辰鹏走进别墅,一眼看到顾秋蹲在茶几边,教两个孩子画画,俩孩子一左一右的围着她,她嘴角的弧度很深。他第一次见她,她蹲下身子哄叮叮,也是这样的笑容,这样温柔的表情。

此时此刻,恍如隔世。

安暖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她好像很喜欢小孩子。”

沈辰鹏转头看向她。

安暖又暗示了句,“当初如果不是怀了叮宝,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嫁给了莫仲晖。”

沈辰鹏眉头拧了起来。

“有些伤害其实已经造成了,如果你看不清自己心的方向,或者有些事情你不愿去承认,只会伤害只会越深。可别到最后真的失去了,再也无法回头时再后悔莫及。”

很多时候,旁观者比当局者看得更清。

这段时间的观察以来,安暖已经有所发觉。只是感情是他们自己的事,她能做的也就是适当的点醒。

童晓和孩子们玩得太开心,以至于沈辰鹏站在她身后,她完全没有察觉。

倒是叮宝眼睛,笑着喊道,“舅。”

童晓这才感觉到身后的压迫感,站起身想要走开,可蹲的时间太长,脚有些麻,没站稳。沈辰鹏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细腰,浑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心!”

“谢谢。”

她的语气很疏离,对他礼貌的笑了笑,起身走到了别处。

她就这么不愿与他独处,简直把他当成了病毒,离得越远越好。

心里自然有些气愤,可更多的是心塞。

“舅舅,你看我的礼服好看吗?童老师说像个小王子。”

他拉回思绪,蹲下身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发。心里忽然感慨,如果他们的孩子还在,长大以后会不会像这两个小家伙一样,长得这么漂亮。一定会吧,爸爸妈妈基因都这么好,无论像谁,都好看吧。

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仿佛有大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

到时间,沈家人准备出发前往酒店,童晓站在外面却找到车子坐。

薛玉兰和安暖都不管她了。

只有沈辰鹏走过来对她说,“坐我的车吧,其他人的车都满了。”

童晓别无选择,可仍倔强的站着,不愿抬脚。

“顾秋今天店里有事,不去参加婚礼,坐我的车,不用有所顾忌。”

眼看着一辆辆车都开走了,童晓没有办法。

沈辰鹏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童晓却坐进了后座。

他一声叹息,关上了车门,绕道了驾驶座,亲自开车。

她总是在小细节方面跟他别扭,他却无可奈何,唯有妥协。

一路上,他们没有任何交谈,他不停的透过后视镜去看她,她却靠在座椅上给他一个冷漠的侧脸。

车子停在酒店停车场,他还没停稳,她就迫不及待的下车。

停好车,追了几步才追上她。

“待会儿人可能会比较多,你都不认识,就跟我坐一起吧。”

她没有理会,加快脚步往前走。

他闷哼一声,追上去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用力甩没甩开。

“童晓,你至于这样吗?好歹我们也在一起过,一定要假装陌生人吗?”

她不理他,一个劲的抽出自己的手臂。

在她激烈的挣扎之下,手腕红了一圈,他心疼,松了手。

童晓跑进酒店大厅,今天邀请的人并不多,比起那些规模很大的婚宴,今天这场算是简单的。毕竟沈家几位大人物都会出席,一般人又怎可以见到他们。

大厅秩序非常好,没人吵闹,各自找位子坐下,只有相邻的几个人会小声交头接耳着,甚至不敢发出很大的声响。

沈家老爷子,沈家三位大人物和他们的夫人,钟家夫妇,还有几位厉害的人物,他们坐在主桌。

安暖夫妇和钟欣然,还有几个朋友坐一桌。

沈辰鹏指了指安暖那桌对童晓说,“我们坐那儿。”

童晓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沈辰鹏郁闷坏了。

他拍了拍童晓身边那位,“不好意思,跟你换个座位。”

“沈少,你坐你坐。”

那人麻溜儿的带着媳妇跑了,留下两个座位。

仪式开始,新娘没有挽着父亲入场,而直接由新郎牵着走上红毯。

还记得当年她们看电视上,父亲把女儿交到新郎手里,慈祥的老人留下不舍的眼泪。当时钟欣文自嘲的说,“等我结婚那天,我家老头才不会哭呢,一手把我交给新郎,转身估计就笑了。为了不让人家看笑话,我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走红毯。”

原来有些坚持还是在的。

看到舞台上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拥吻在一起,童晓在偷偷抹着眼泪。

她最好的朋友结婚了,而她正看着她幸福。

突然想到一句话,多年以后,和我们走进婚礼殿堂的,有多少还是曾经那个他。

钟欣文的身边不再是章霖云,而她的身边也没有了阿哲哥哥。

婚礼过程中也省去了诸如敬酒等环节,毕竟钟欣文怀孕三个月还不到,沈家人怕她太累。

简单的仪式过后,大家开始用餐。

钟欣文捧着捧花走下舞台,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径直走到了童晓面前。

“童晓,我幸福了,下一个轮到你。”

钟欣文把捧花交到童晓手里时,两个姐妹都哭了。

本该高兴的日子,她们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紧紧抱在一起。

“欣文,你一定要幸福,狠狠的幸福。”

“童晓,你也是,赶快找到自己的幸福。”

婚礼结束,大家都按秩序依次离开。

沈辰鹏也就跟一个长辈打了声招呼,转眼童晓就不见了。

他自然知道童晓是故意的,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他跑出酒店,酒店外面太多人,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

跑回停车场把车开出来,沿着她公寓的方向,一边缓缓开着,一边观察着。

终究还是让他找到了她,人行道上,她清瘦的身影,他一眼便能辨别出。

童晓漫无目的的走着,公寓离酒店不远,她想着走走就到了,可仿佛已经走了好久,还有好远的路。

手臂突然被人从伸手扣住,她还没来得及去思考,那股力量将她往后一拉,身子撞到了坚硬的胸膛。

几乎不用去看,他身上的味道太过熟悉。

“童晓,我爱你,我们也结婚吧。”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相拥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合二为一。

童晓在他怀里发出两声闷哼。

他松开她,双手用力扣在她双肩,皱着眉问,“你笑什么?你不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我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了。对你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拔不出来了。”

“可是我对你的讨厌也已深入骨髓。”

她的语气明明很淡,却如一把利刃,狠狠的插进了他的胸膛。

“你无法想象当初我躺在手术时做清宫手术时的那种痛,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尝到比这更痛的滋味。可即便那样痛过,我还是控制不住的爱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以为经历过失去,我们会更懂得珍惜彼此。可当我躺在你身下,你喊着顾秋的名字,把我当成她,我才知道有一种心痛,比做清宫手术还痛。”

“童晓……”

“有人说得不到最痛,其实不是,珍惜过,失去,才是最痛。”

他双手有些颤抖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珠,“童晓,相信我,我再也不会让你经历这些,哪怕一辈子都不要孩子,我也可以做到。”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

“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请放过我,这是我现在唯一想要的,求你成全。”

她转身离开,路灯下,重合的身影渐渐分开,越来越远。

有时候,也许不是不爱了,而是不敢再爱了。有些痛,疼过一次就不想再疼第二次。

——

她走了好久好久才走回小区,她也知道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直到她走进楼道,跨进电梯。

到了她公寓的楼层,她已经筋疲力尽,只想好好睡一觉。

从电梯里出来,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倚在她公寓的门框上。

“boss?”

她轻唤了一声。

某人抬起头,复杂的神情望着她,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

“这么晚找我有事吗?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呢?”她笑着走过去询问。

走到他面前,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她揽进了怀里,紧紧的圈着。

童晓被这拥抱搞得莫名其妙,皱着眉问,“总裁,你怎么了?”

他双臂将她抱得越发紧,仿佛要将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彻,“丫头,这六年你为我受了多少委屈?”

熟悉的称呼,久违的温柔,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张开双臂回抱住他,用力的抱着。

很多时候,她想要的仅仅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再无助,再彷徨,也知道身后有人守护着她。

“丫头,对不起,六年来亏欠你的,我会依依补偿。”

她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是那样脆弱,任何一句触及心灵的话都足以推倒她的心房。

头深深的埋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她哭得像个孩子,仿佛想要把这六年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一并都发泄出来。

直到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得知他乘坐的航班失事,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即便后来他出现,好好的活着,却失去了记忆,她都觉得这不是他,不是她的阿哲哥哥。

此时此刻,这个拥抱着她,温柔的喊着‘丫头’的男人,她才相信阿哲哥哥真的回来了。

看着怀里泣不成声的丫头,一颗心仿佛就要窒息。他那么疼爱的丫头,在他消失的这六年,独自承受了多少痛苦与委屈。

自责,懊悔,心疼,五味陈杂。

“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谁也休想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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