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所谓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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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曰天下武功源于拳，天下兵器始于棍。由此可见，棍法之厉害。而用棍搏击，讲究的不是气力，却是技巧。

欲使用棍法搏击，必要掌握发力点，生死门，长棍所指之圈点，控制好进攻范围，这样才算的上是上乘的棍道。

所谓发力点，便是棍尖和离棍尖一尺一段棍梢。这一段的棍其打击力量，比之其他地方要大的多。生死门，则是需要你去判断，在战斗中依靠形式去判断应该向哪里躲避，哪边是生，哪边是死。

长棍所指的圈点，也是一个重要的地方。圈点不能大，也不能小，小了劲力不强，大了棍速变慢。在交战之时，则必须掌握这个圈点的限度。

陆宁并不知道这些，所以在他压制自己九成力量，开始对战这看起来平凡的老头之时，立刻就吃了大亏。

黑布缓缓褪下，王秉恒的长棍显露出来。上下两端棍梢由一层金色包裹，中间处雕刻游龙盘旋，戏珠盛华。

“开始吧！”

王秉恒苍老的声音响起，陆宁眼睛立刻就是一亮，以绝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但是他快，有人却比他更快。

长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化为奔雷，带出呼啸声，在陆宁完全惊呆的眼神，狠狠的划出半弧线，拍在了他的肩侧。这股巨大的力量如雷电般，一下子爆发，竟然霎那就将他拍的离开了地面。

随后，王秉恒整个人向前跨三步，抓住了长棍六七尺的地方，身子如旋风般猛地转动起来。

劲风四起，一时之间，陆宁完全不敢靠近。

三息之后，强风未平之时，王秉恒苍老的身子又动了起来，手往回迅速一缩，抓住长棍一梢，劲力一用，狠狠的朝陆宁中直刺来。

“啪”

如雷光般的速度，如电一样的麻痹，棍的一梢，刺中了陆宁的胸膛。整个身子一震，陆宁感到全身微微一麻，但却没有受到伤害。

“好快的速度，好强的力量。”

王秉恒见自己一棍击出，竟然没有将敌人击飞，不禁脸色一变。猛地撤棍，于原地又是双手持棍，滴溜溜转起棍圈来。

呜呜的风声传入陆宁的耳中，看着前方密不透风的棍圈，他无比纠结。他可以用全力突破进去，这老头的棍对自己根本没伤害，但是他能吗？

他的目的是学习，不是胜利。

圈风一平，王秉恒忽的一声大喝，整个人猛地跃起足有丈二，双手持长棍的一梢，居高临下，猛地朝着陆宁一棍劈来。

“惊天一棍！”

不止身周的人在惊喝，王秉恒自身也是口中喝道。此刻的他，如同奔雷降世，猛虎下山，自身威猛不可阻挡。

这一棍带起的惊艳在陆宁的眼中当真是璀璨到了几点，他亲眼看到那棍梢的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染上了一团浓烈的火焰。这一棍直带着火焰，从天而降，直朝陆宁的身体劈来。

看着这一棍，陆宁的眼中也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他的心沸腾了起来，他要接住这一棍，他要试试这一棍的威力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地步。

猛然间，陆宁的右手臂迅速的抬了起来，直朝空中落下的长棍抓去。

“啪”

长棍如惊雷暴闪，转瞬即逝。

场面平静下来，待所有人看清场中的情景，瞳孔都是猛地一缩，嘴不自觉的张了开来。王秉恒看清之后，更是老目眯得紧紧，握着长棍的手悄悄地又紧了紧。

然后，他的目光张开，恢复了轻松，轻轻叹了口气。

那惊雷般的一棍，此刻稳稳的落在陆宁的手中，纹丝不动。

一只手，右手。

“老了，年轻人，本事很大，王某佩服。”王秉恒收回长棍，转身走回自己的茅草屋，表情淡漠。

英雄总有闭幕时，无敌终有寂寞孤。世上哪有不败的将？只是未曾碰到更厉害的而已，王秉恒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心中虽失望，却也不会太过痛苦。

夕阳西下，观战的人们逐渐散去，离开时看着陆宁的眼神都是有着莫名的敬畏。当无敌被打败时，新的无敌便会出现。无疑，陆宁在他们眼中成为了新的无敌。

人三三两两的走光了，陆宁却一直站在那里。

他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因为他惊奇的发现，他竟然偷学不了这套棍法。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以及很不科学。

能偷学菩提老祖大道神通的六耳，竟然学不来凡世一个人的棍法？

他想不通这套看起来的普通的棍法到底哪里有神奇的地方，于是干脆折了路边一颗树，几下做成一个长棍，开始模仿起来。

动作很像，但是那种如奔雷，如猛虎，带着熊熊火焰燃烧的爆裂气势，却无法被他演绎出来。

于是，他停止了自己的研究，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能跌破眼镜的动作。

他忽的转过身，面朝这破败的茅草屋，双膝一弯。

“啪”

不可思议的，让人完全不能理解的，陆宁朝着这位家境破败，衣着寒酸，已到了迟暮之年的武林高手跪了下来。

“求师傅收我为徒，教我惊天一棍！”

茅草屋内久久没有动静，王秉恒好像睡了过去般，没有一点动作。直到过了足足一个时辰后，屋内才传来一声叹息。

“你起来吧！”

陆宁依言站起，然后便听到脚步声，却是这位棍法大师推开门走了出来。

“人的一生有很多选择，错了，便是错了，没有办法后悔，也不能后悔。拜我为师，你可做好了决定？”王秉恒注视陆宁，轻声问道。

“不后悔！”陆宁轻笑摇头。

“好！”盯着陆宁看了许久，王秉恒忽的大喝一声，然后浑浊的眼睛泛亮，“我便将这一生所有对棍法的领悟全部教于你！”

说完这一声，王秉恒转过身又道，“你可知这世间有三百六十傍门，乃神仙所化之法门。”

“知道！”陆宁点点头。

“那你可知神仙有三百六十傍门，我凡间也有三百六十行。”王秉恒笑问道。

陆宁愕然，他当然知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每一行到了极致，都可入道。为师一生钟情于棍法一道，幼时便勤练棍法基础，到了成年更是四处寻道，于二十五岁打遍天下无敌手。而三十岁的时候，更是让我悟出了棍道！”王秉恒神采飞扬，短暂的介绍了他的一生。

“棍道？”陆宁疑惑道。

“是的，万事万物都有其道，棍乃兵器，练至极致，自可成道！”王秉恒点点头，随后又惋惜道，“只可惜我未修行真气，一生只有**，所发挥力量有限。否则，我估计我的棍法由神通广大之士使出，应有破碎虚空之威！”

“破碎虚空？”陆宁惊叹道。

“是的，或许会更大。毕竟兵器主杀伐，杀伐之道的力量不可估计。”王秉恒点点头，“不过我看你力大无穷，或许会将我的棍法发挥到极致。”

然后，王秉恒忽然面带激动地道：“棍法主讲技巧，你却力大无穷，配合我的棍法，那会有多强，怕是能达到那等仙佛的层次吧。”

陆宁嘿嘿一笑道：“师傅，那是肯定的，你快教我吧！”

王秉恒也是笑了，临到老能将自己的功夫传给一个后辈，那是多么值得人激动高兴的事情，而且这个年轻人还是超越自己的。

“那你可有的学了，我的棍法，没个七八年头，你是学不完的。”

“我学东西很快的，呵呵。”陆宁笑道。

自此，陆宁开始学习棍道。正如王秉恒所说，万物皆有其道，于棍一道，这位老人若按修为算，也已经入了仙道。只可惜他是肉身凡胎，此生不可能了。但是其棍法的威力，技巧，却是真正的仙级，珍贵的很，不逊色于仙家顶尖典籍。

陆宁从基础学起，到培养棍感，最后在老人的指导下，四下游走，挑战对手，培养一往无前，猛虎下山，奔雷降世般的意志。

总共花了三个年头，他将老人的所有东西全部学到手。而这个时候的孙悟空，还是在四处寻访仙道。

猴子坚持不懈，三年来一点收获都没有，但是他却没有放弃。他一处处，一遍遍，翻越了不知多少山岭，进了多少城池。但却越来越失望，他发现世人大多都是热衷名利，与仙道没有一点干系。

但这时候，他还是抱着希望，继续寻访。

陆宁的注意力，始终跟着猴子，没有一点分散。一边跟着猴子，一边照顾他的师傅。王秉恒年事已高，身体已经越来越不行了。

又是七年过去，这时候的王秉恒满头白发，血衰人老，阳寿已经到了尽头，最终在床边微笑着再望了陆宁一眼后，咽了最后一口气。

“棍道，定要将它发扬光大！”

老人的最后一句话依旧不忘棍道，陆宁点点头，没有悲伤，静静的将老人埋了后，跟上了猴子的步伐。

此刻的猴子终于放弃了在这里寻道的想法，他行至西洋大海时，一转脑袋，忽然想到这里没有，海外肯定有，却是开始做木筏，竹蒿，要离开了。

陆宁远远地观望着猴子，心下明白，知道猴子的下一站，便是终点了。

那终点便是，方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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