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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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建设家的楼道里, 梁欢跟着季红均一起下楼，到了一楼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红均有事吗？”

平时红均在家上班都不让她送的, 今天特意叫她出来送他, 应该是有事的吧？

“嗯。”季红均点头，脚步继续往前走。

梁欢在他后面，不知道季红均有啥事要说, 赶紧跟上去。

跟着季红均走了好一会, 梁欢都没听到他开口说话，疑惑看向他：“红均。”

季红均大手伸出来, 直接握住了梁欢的手, 轻轻应答：“嗯？”

“你不是说有事吗？啥事？”

钢铁厂就在不远处, 她再和红均继续走下去就要到红均厂子大门口了。

季红均脚步顿住, 回头看向梁欢：“是有点事, 工作上的事情。最近我的工作应该会有调动。”

工作调动？梁欢之前没听季红均说过, 这会听到他说工作调动有些惊讶：“啥调动？”

红均在钢铁厂工作快六年了，最初是线上最低等的普通工人，后来入了技术部, 在车间干技术工的活, 算二等功, 这工作调动可能是好事, 往上调动, 调一等工, 但是也可能是往下调。

季红均没有立刻回答梁欢, 他的眼睛往季二叔家那栋筒子楼看去。季建设和季健康、王秀梅从楼道里出来了，三个人一起往另一边走去。

季红均看着三个人拐弯了，看不见影子了, 他才微微低头看着梁欢说：“不确定, 应该是好的变动，回头告诉你。”

梁欢了解季红均，一般不说没把握的事情，他说是好的变动，那基本上是确定的好事情了。既然是好的变动，那可能是二级技术工升一级技术工了。

升了一级技术工不仅工资会涨、福利会涨，红均的工作也会有一定的变动，原来干的活多一些，升级了一级工以后可能只干指导方面的活就好了。

梁欢心里是为季红均高兴的，拉住了他的手轻轻说：“那你去上工，晚上我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晚上给你做好吃，你有啥想吃的不？”

梁欢唇角带笑，眼睛都是亮着的，看着这样的梁欢，季红均唇角也微微上扬。

“家里还有肉吗？”

季红均喜欢吃肉，梁欢知道，两个孩子这点像季红均都很喜欢吃肉，跟着季红均一起生活了几年，梁欢现在也很喜欢吃肉。

家里是没有肉了，但是空间里还有几只老母鸡，晚上回去就杀一只吃。

“空间里还有几只老母鸡，我回去杀一只。”

空间里养的鸡就是要吃的，正好红均要升职了，杀只鸡庆祝一下。

梁欢想着，嘴角的笑一直没停下。

季红均微微垂眸，眼睛看着梁欢的脸，眼中带着点点笑意：“好。”

“先去上班。”季红均说完松开了梁欢的手，往钢铁厂那边走去。

梁欢等季红均走远了，她才转身往季建设家走去。

梁欢走进楼道里，还没上楼梯，就听到了楼道里有吵吵闹闹的声音。

“滚出我家，这是我家，敢再来我家让我女婿再把你抓走，坏分子就该被批-斗，还想住楼房，你们就活该住大街上，滚远点。”

楼上女人的声音很尖锐，梁欢听着那声音微微皱眉，不过她也没太在意，抬脚想要上楼，刚上一个楼梯，就有东西从楼上滚落下来，梁欢看着从楼梯上滚落下来的东西，赶紧闪开身子，怕那东西砸住她。

那些东西很快从楼梯上滚落到地上，落在地上不动了。随着东西滚落在地上，楼上有一个年轻男人快速从上面跑下来，直奔落在楼梯口的包裹而去。

这个男人带着眼镜，脸色黝黑沧桑，眼里没有一点神采，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从楼上快速下来以后像是捡宝贝一样把落在地上的包裹捡起来了。

男人捡起包裹以后又快速往楼上跑去。梁欢站在楼梯上下意识往一边站了站，让男人可以顺利上楼。

等男人抱着包裹又上楼了，梁欢才抬步上楼，不过上楼的脚步有些沉重。

那男人如果只看面貌她是认不出来是谁的，但是结合今天听二婶他们讲的事情，再听楼上女人尖锐的吵闹声，她就知道是谁了，老章家的儿子，那个曾经是天之骄子，被夸是天才的章老师。当年县城少有的天才，考上大学以后，后来留在了大学当老师。

就是因为他是大学老师被严打的时候，他就被打下来了，回到县城以后也被批-斗了，一家人都跟着下乡了。

一大家子一起去的乡下，回来人却不全了。

梁欢脚步上楼的速度慢了很多，她到楼上的时候正打算推门进屋，房间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季二叔和秦父从里面出来了。

季二叔看向梁欢：“红均家的回来了，你婶子和你姑在屋子里，你们去聊，俺和红均姑父先去北城那边了。”

季二叔了解盖房子的事情，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村子里谁家要盖个房子都是找季二叔帮忙，自家盖房子交给季二叔，梁欢放心。而且这会只要打地基，她过去也帮不了忙，听了季二叔的话，她点点头：“行，叔。”

梁欢对着季二叔说完扭头看向一边的秦父：“姑父，下午的时候我就不去北城了，我和姑姑一会就先回家了。”

“好。”秦父应了梁欢的话和季二叔一起下楼。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楼上又传来了激烈的吵闹声，这会不仅有吵闹声，似乎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季二叔摇摇头，对着秦父说：“咱走吧。”

季二叔这边说完刚要抬步下楼，楼上就有人喊他：“季兄弟。”

听见有人喊他，季二叔停下来，往楼上看去。

楼上下来的楼梯上，一个老男人拄着拐杖往下走，脚步很慢。

“季兄弟，你能帮忙送小耀送医院吗？小耀，他撞住头了，这会头上都是血，人也昏过去了，莹莹和她妈去她姥姥家了，我这身体不中用，弄不动他。”

老章说着，拿着拐杖在楼道上使劲打了两下。他恨啊，恨自己这幅不中用的身体，恨时局，恨占了他房子不愿意还的人。

季二叔虽然不愿意沾惹麻烦，但是他内心还是比较良善的一个人，听了老章头的话，他也不去北城了，对着秦父说：“红均他姑父，要不咱俩一起把人送医院去？”

季红均中午听了季二叔说了老章家的事情，心里就有些同感，听了季二叔的话，他没拒绝直接点头：“行。”

秦父答应了，季二叔扭头看向老章头：“章大哥，你也别急，俺们一起送章老师去医院，咱先上去吧。”

季二叔说完大步往楼上走去，秦父也跟了上去，老章头拄着拐杖身子有些摇晃的往楼上走。

梁欢看着这一幕，也不上楼了，伸手扶住了老张头。

老章头这会心都在儿子身上，被人扶住了胳膊，他像是没感觉到一样，跟着梁欢一起往楼上走去。

随着老章头一起到了楼上，梁欢看到了刚刚在楼梯口看到的章老师，他这会倒在墙角，额头上还在流血，他的包裹被丢在角落里，包裹上也沾上了血。

这血要再流下去，是不能活命的。

梁欢看着这一幕，在一边开口说：“叔，先把他头包上吧，带他走的时候按住他的头上的伤口。”

季二叔上楼的时候也没想到人会伤的这么严重，这会看着人，饶是他见了不少场面，这会看着地上的血心里也是慌。

季二叔看向梁欢说：“红均家的，俺包伤口，你赶紧下楼让你婶子去楼下老王家借一下推车。”

“好。”梁欢直接应了季二叔的话，转身往楼下跑。

季建设家，季二婶和秦母还在屋子里聊天，楼上吵闹了一上午，所以听到外面有动静，她们并没有在意，以为还是老章家再和老刘家的人吵架。

梁欢跑进屋子里，没说多余的废话，直接说：“婶子，楼上小章老师受伤昏迷了，二叔说让你帮忙去楼下王家借辆推车。”

季二婶听了梁欢的话站了起来：“咋受伤了呢？你二叔咋上楼了？俺去借车，红均家的，你和俺一起去。”

季二婶说着往外面走去。

梁欢跟上去。秦母没去，她留在了客厅里，看着晴晴几个孩子。

季二婶速度快，到了楼下跑到老王家就把推车借过来了，借了推车，她把推车推到了筒子楼楼下，等着季二叔下来。

季二叔和秦父抬着章老师下来，老章头也拄着拐杖一摇一晃的跟着下楼。

季二叔看到推车，直接把人放到了推车上。把章老师放在推车上以后，秦父扭头看向了老章头：“你也上来吧，一起去医院。”

老章头也想要去看看儿子，听了秦父的话，他看向他：“谢谢。”

真诚说了两个字，老章头跟着上了推车，季二叔推着车子去医院，秦父大步跟上去。

季二叔推车走远了，梁欢和季二婶一直在筒子楼门口站着，等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了，季二婶才扭头看向梁欢。

“你说这都是啥事啊，咋就伤了头？”

梁欢也不知道那章老师咋受伤的，她上楼去看的时候，老章家的门是紧闭着的，楼道上只有躺在地上的章老师和他的包裹。

“婶子，我们上去吧。”梁欢挽住了季二婶的胳膊，和她一起上楼。

“嗯，上去吧。红均家的，你说，你二叔跟着去医院，这楼上老刘家的女婿不会找你二叔事吧？”季二婶看向梁欢，有些担忧的询问。

梁欢知道季二婶心里的担忧，老章家这时候的身份太敏感了，二婶子怕帮助章家的人家里惹到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梁欢拉住季二婶的胳膊轻轻说：“婶子，二叔只是送人去医院。不会有事的。”

梁欢虽然这样安慰季二婶，但是季二婶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她抬步往楼上走去，脸上的神色有些怏怏的。

“希望吧。”

唉，这咋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呢？希望真的像红均家的说的不会有事。那章老师满头都是血，也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的，别再出啥事了。

老章家一大家子大儿子死了，婆娘死了，孙子也不在了，除了章老师这个儿子，剩下的就是老弱病残了，那章家大儿媳妇还年轻，不知道会不会改嫁，她要改嫁了，章老师再出事了，那这一大家子就真的完了。

季二婶想着，上楼的脚步很缓慢。

梁欢跟着季二婶一起上楼，到了楼上，秦母就看向两人：“人送医院去了吗？咋回事啊？”

刚刚梁欢说要让季二婶去借推车，直接带着季二婶走了，这秦母也没来得及问到底是咋回事，看孩子玩闹的时候她在这里心里一直担忧着，这会看见梁欢回来，就忍不住问是咋回事。

“人已经送医院了，楼上的章老师可能是在要房子的时候发生了争执吧，人撞到墙上了，头撞伤了，流了很多血，人也昏迷不醒的。”梁欢轻轻说着，走进客厅，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看见章老师额头上的血的时候，她心里也害怕啊，现在想想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

“受伤了啊，这世道咋那么难啊，明明是自家的房子，这要都要不回来。”秦母感叹，眼神飘忽，有些心不在焉。

季二婶在另一边坐下，感叹说：“谁说不是呢，现在啊，世道太难了。”

这时候的世道确实挺难的，不过已经比前两年好多了，这时候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平-反回城了，再过两年就要恢复高考了，等恢复高考，国家慢慢的会改革开放，到时候国民的好生活就要来了。

梁欢心里想着以后的事情，看向秦母说：“姑、婶子，这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你看现在不是有很多人平反了吗？国家已经在拨乱-反正了，以后啊，人民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秦母心里对未来似乎没有太大的希望，听了梁欢的话，她点点头：“希望吧。”

梁欢听着秦母的回答就知道她这会心里对未来还是没有多少期待的，看着秦母和季二婶脸上神色都有些阴郁，梁欢扫了一眼玩闹的几个孩子，笑着站起来：“婶子、姑，我去切几个苹果，咱们和孩子一起吃。”

这人心情不好了，就不能一直聊一个话题，要想办法转移一下注意力。

洗两个苹果切了吃，几个孩子和大人坐着一起吃，孩子们陪大人说几句话，估计很快大人的情绪就会变好一些。

梁欢想着去了厨房，洗了四个苹果，切成块放在碟子里端了出来。

把苹果放在了桌子上，梁欢看向几个玩闹的孩子：“妞妞、旺旺快过来吃苹果。”

旺旺最喜欢吃梁欢带过来的苹果了，听了梁欢的话，他蹬着小短腿跑过来了：“婶婶，吃，吃苹果。”

旺旺清澈的眼睛看着梁欢，有些小胖的手伸开，一边往梁欢这边跑一边伸手要吃的。

看着旺旺，梁欢微微笑，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了桌子上的椅子上，递了一块苹果给他。

晴晴和人冉冉、妞妞也主动走到了饭桌前坐着，拿水果吃，妞妞不仅自己吃，还分别给秦母和季二婶拿了一块。

果然，有了几个孩子在，秦母和季二婶吃着妞妞递给她们的水果，她们都把老章家的事情抛开了，又开始坐在一起说笑。

梁欢看着这一幕，微微笑，趁着她们吃苹果的时候，梁欢看向季二婶说：“婶子，二叔去医院了，城北也没人看着，我想去城北看看。”

这盖房子没有自家人看着确实不行，听了梁欢的话，季二婶立刻说：“行，你快去吧，这个点了，估计他们该上工了。”

“嗯，那婶子、姑姑，我先过去了。晴晴、冉冉，你们两个乖乖的在奶奶家玩，晚上妈妈来接你们回家。”梁欢对着季二婶和秦母说完，扭头看向两个孩子轻轻嘱咐。

晴晴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向梁欢，脆声说：“妈妈，我知道的，你快去忙。”

冉冉则轻轻说：“好。”

得到两个孩子的回答，梁欢转身出门。就像二婶子说的，这会那些工人该去上工了，她得快点过去，看看有没有啥要帮忙的。

这盖房子啊，这时候的工人都是很勤劳诚恳的，即使主人不在，他们也会好好干活的，但是啊，这盖房子总会有各种事情是需要主人家来做的，有时候工人需要一些东西可能找不到，她过去看着也能帮个小忙。

梁欢心里想着，抬脚快速往城北走去。

城北，梁欢到地方的时候，果然工人都到了，他们这会已经忙碌起来了，一个个拿着工具挖土的挖土、量尺寸的量尺寸。

梁欢走过去，问了李旺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李旺上次给季红均找宅子的时候见过梁欢，知道梁欢是季红均的妻子，听了梁欢的话，李旺笑呵呵说：“嫂子，没啥要忙的，我这帮兄弟都是能干的人，这活我们干的快着呢，嫂子你在一边站着，等真有啥需要的时候，我会喊你的。”

十二个工人挖土，这些工人有的都脱掉上衣了，这时候男女之间的防备还是很深的，梁欢一个女人站在这里也不大好，听了李旺的话，梁欢笑着说：“行，那我在一边站着，有啥事你喊我。”

梁欢走向一边的一个大树下站着，那大树离这边十几米远，距离不远不近，正好这边说话，她在那边是能听见的。

梁欢这一站，就站了一个多小时。

季二叔和秦父从远处走过来了，到了这边，看见梁欢在大树下站着，季二叔沉声说：“红均家的，俺和红均姑父看着就行，你回去吧。”

梁欢看到季二叔和秦父过来了，抬步走过来：“叔，我一会走，叔，章老师咋样了？”

季二叔摇摇头：“医生包扎了伤口，说能不能好就看今天晚上了。”

要看今晚，那就是能熬过去就熬过去，熬不过去就熬不过去了。

梁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顿了两秒钟，随后轻轻说：“嗯，叔，那这里就交给你和姑父了，我先走了。”

“行，你先回去吧。”季二叔摆摆手，让梁欢快点走。

梁欢转身离开，季二叔和秦父往李旺那边走去，到了地基那边，他们两个也拿起了工具，开始干活。

另一边，梁欢从北城往季建设家里走去，路过黑市的巷子的时候想到了那天答应中年男子的野果子，她找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从空间里弄了十来斤苹果出来。

苹果装在袋子里，外面的人也看不出来里面是啥，梁欢拎着水果袋子大步往黑市里面走去。

果然，梁欢在黑市里看见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是黑市的常客，平时没事他就在黑市逛，淘东西，顺便能不能捡漏，帮忙介绍个生意挣几毛钱。梁欢一进黑市，那中年男人就盯上她了。

中年男人抬步往梁欢这边凑过来，到了梁欢对面，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梁欢手里的袋子：“妹子，俺要的东西，你帮俺带来了吗？”

“嗯，带来了。”答应别人的东西，梁欢也没多说，直接说自己带过来了。

听了梁欢的话，那中年男人面上一喜：“是啥果子？咋卖的？你带来多少斤？”

听着中年男人急切的问话，梁欢悄悄把袋子放在地上，打开了一个很小的口子：“苹果，精品的，要吗？”

这苹果是梁欢从空间里摘的比较小个的，但是空间出品即使很小也比这时候小县城市场上流动的要好一点点，这苹果看着光滑新鲜，红苹果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中年男人本来想着能有野果子就不错了，结果竟然有苹果，他自然是要的，看向梁欢他有些兴奋的回答：“要的，要的，妹子，你这准备咋卖？”

如果便宜了，他就多要一些，他媳妇怀孕了，多吃苹果身体好。他还指望着他媳妇这胎是个儿子，平平安安生下来，以后他有儿子养老呢。

梁欢不知道中年男人心里的想法，听了中年男人的问话，直接说：“六毛一斤。”

中年男人一听这话，他仰头看向梁欢：“大妹子，你这价格不公道啊，你这可比肉还贵呢。”

这苹果哪有那么贵的？供销社卖的才三毛钱一斤。

供销社的猪肉五六毛钱一斤，但是要加肉票，梁欢这苹果价格确实要的和猪肉差不多。但是她这苹果不要票，而且这是空间里的苹果，口感绝对好，比外面的水果口感好多了。

空间里的苹果是梁欢自己种的，平时都是她自己打理，这水果卖这个价，她觉得值。

梁欢看向中年男人平平静静说：“这苹果味道不错，你要的话就是这个价，如果不要的话，那就算了。”

这时候供销社的水果是非常少的，即使有苹果也是那种嘎啦果一样的小果子，那种果子不甜还很涩，吃在嘴里并不好吃，口感不是很好就算了，主要是那种苹果在供销社买是要票的。

这时候水果票可不是必需品，除非是有工作的人，单位有时候会发水果票。但是大部分人是得不到水果票的，像乡下人和城里一般不工作的人都是不发水果票的，水果票难得，很少有人能在供销社里买水果。

中年男人看着那苹果就心动，想买了给自己媳妇吃，这苹果都送到面前了，他那舍得让梁欢走啊，直接拉住了梁欢说：“我买，你给我称二斤。”

拿二斤回家给媳妇吃，他皮粗肉的汉子，吃啥都行，吃粗粮就好了，这苹果啊，留着给媳妇吃，闺女回头也给她一个尝尝。

中年汉子想着，掏出了一块二毛钱给了梁欢。

梁欢捡了两斤苹果给中年男人。

梁欢拿到苹果就想走，中年男人看着梁欢手里还剩下的苹果，对着梁欢轻轻询问：“你这剩下的苹果还要卖吗？我可以帮你联系人，但是你一斤要给我两分钱。”

梁欢手里拎着的还剩下八斤苹果，如果都卖了的话，要给中年男人钱的话就是给一毛六分钱。

能快点把苹果卖出去，给一毛多钱也是可以的，梁欢看向中年男人沉声说：“卖。”

梁欢这一回答，中年男人就知道她是答应他的提议了，中年男人压低声音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也不知道中年男人是咋找到人的，梁欢在原地等了几分钟，中年男人就带着三四个人过来了，三四个人有男有女，穿的都挺体面的。

中年男人带着人到了梁欢面前，站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大妹子，我都帮你说好了，六毛钱一斤，这些人一个人要两斤。”

有中年男人提前打的招呼，梁欢和那四个人打了照面，她帮那些人称了苹果，那些人拿着苹果走了，梁欢收了钱，也转身离开。

梁欢离开了黑市，直接回了季二婶家。

她中午和红均说好了，晚上早点回家做肉吃。老母鸡难做，要早点回家，这会回家，等到家正好可以做饭了。

梁欢心里想着，加快了脚步往季二婶家里走去。

到了季二婶家，梁欢没多耽搁，直接和季二婶说了今天要早点回家的事情。

季二婶也没挽留，听了梁欢的话只轻声嘱咐：“行，那你们回去的时候慢点。”

“我知道的，婶子。”梁欢拉着晴晴和冉冉的手晴晴回答。

秦母站在梁欢另一边，她握着晴晴的手也看向了季二婶：“红均婶子，我和欢欢先走了，我家美琪结婚的时候不要忘记过去吃喜宴。”

秦母在季二婶家坐了一下午，她下午就和季二婶说了秦美琪结婚的事情。季二婶听了秦母的话笑呵呵说：“不会忘的，到时候俺肯定过去。”

两方人说了道别的话，梁欢和秦母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季建设家。

县城去乡下的路上，这会太阳还蛮高的，路上有不少人，走在路上，晴晴看着路标的小黄花，一脸兴奋：“妈妈，我可以摘几朵花回去吗？”

秋天的时候，路上野生的黄花很多，这种花就梁欢家住的村尾的小河边就有不少。梁欢心里想着快点回家，这孩子要是摘了一朵花估计是没完没了的继续摘花，梁欢就在一边轻轻说：“不行哦，咱们早点回家，今天家里有事，想摘花，回到家去山脚那边摘。”

晴晴有些失落，她现在就想要摘。

秦母在一边低头看向晴晴，看到轻轻脸上有些失落，她轻轻说：“我们晴晴很喜欢花吗？”

晴晴点头：“花，好看。”

秦母拉着晴晴的手，轻轻说：“你奶奶也喜欢花的，你奶奶在你们帝都的家里种了很多花，姑奶奶家里也种了很多花，等你和爸爸妈妈来帝都，姑奶奶送你花好不好？”

她家房子里的花不知道还在不在，周家老宅那边的花园不知道还有花吗？

秦母心里是有些伤感的，晴晴不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听到她说帝都有很多话，晴晴就好奇询问：“姑奶奶，啥样的花都有吗？红色的花有吗？对了，还有粉色的花。妞妞说她在她姥姥家见过红色的花，很好看。”

村子里都没有红色的花，野花大多数都是黄色的，也有白色的，就是没有红色的。

红色的月季花，在帝都除了冬季都开花的，还有红色的玫瑰花，周家的花园里是有的，她的小花园里没有，她养玫瑰养不活。

秦母缓步往前走，小声回应晴晴的话：“这些花帝都都有的，如果家里的房子还在，以后就带你去看花。”

冉冉在一边抬头看向秦母，脆声说：“花在的。”

冉冉这话落在秦母耳朵里，这就是安慰的话，秦母脸上笑容深了很多，看向冉冉说：“嗯，在的，等以后啊，就让你们爸爸和妈妈带你们去帝都去。”

不知道何年何月红均能回帝都啊，他们老周家的大宅子还能要回来吗？那丧天良的玩意啥时候能得到报应？

梁欢在一边静静的听着秦母和两个孩子说话，脚步一点都不慢的往前走。

在太阳还挂在天上的时候，梁欢到了村子里。

站在村头知青点门口，秦母要回知青点，梁欢站在她对面轻轻说：“姑姑，晚上你和姑父不要做饭了，带着美琪和曾知青去家里吃饭吧。”

姑父在城里帮他们盖房子，晚上喊他们吃顿饭也是应该的。而且姑姑从路上陪孩子说了一路的话，说的都是关心孩子为孩子好的话。

这别人对她家丈夫和孩子好，她也想回应些别人的好。

秦母最近一直在知青点吃饭，知青点这边的氛围真心不是很好，他们是外来人，住在知青点都是让人垢污的了，这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外面更是有知青说闲言闲语，秦母不大喜欢在知青点吃饭。听了梁欢的话，她稍稍迟疑了几秒钟就应了：“行，你先回去，我和美琪说一声，一会就过去。”

“好。”梁欢应了秦母的话，看着秦母进了知青点，她也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往家里走去。

冉冉走在梁欢身边仰头看向她：“妈妈，我们晚上做肉吗？”

梁欢低头对上冉冉晶亮期待的眼神，她笑笑：“做，炖老母鸡吃。”

老母鸡，冉冉的眼睛更亮了。

“那妈妈贴饼子吗？”

地锅鸡，饼子最好吃了。

地锅鸡，梁欢的拿手菜之一，孩子想吃，这菜她也能做，梁欢点头应了：“行，回家就做地锅鸡。”

梁欢带着两个孩子会了家，到家晴晴就拉着冉冉去山脚采野花了，梁欢则杀鸡，退鸡毛。

梁欢把鸡杀好，秦母就过来了。

秦母走进院子里，环视了一圈，听到灶房那边有声响，她大步走过去。

看到梁欢正端着鸡放在案板上，她走过去：“欢欢，你咋杀了鸡？这鸡该留着下蛋的。”

秦母来了梁欢家吃两次饭，梁欢杀了两只鸡，这老母鸡在农村可是很贵重的东西，尤其是下蛋的老母鸡。

梁欢笑笑：“姑，这鸡不下蛋了，养的时间挺长的了，不下蛋留着挺废粮食的，红均和孩子们都说想吃鸡肉了，这鸡杀了吃了也好，正好留出名额来，家里再养两只小鸡。”

他们家现在有四个人，两个孩子虽然小，但是也可以算一只鸡的名额，他们家可以养两只鸡了。正好把明面上的老母鸡都吃了。等开春，春子里有新的小鸡仔了，她去抓一批小鸡仔来，留一部分放空间里养，外面再留两只养着。

秦母一听梁欢说季红均和两个孩子想吃，她笑笑：“那杀了吧，孩子想吃就给她们吃。欢欢，有啥我能做的不？”

秦母被下放几年，村子里啥活都干过，做饭的活也干过不少。

秦母要帮忙，梁欢也不客气，直接把小青菜、葱、蒜放在了她面前，帮她帮忙摘菜、剥蒜。

这边梁欢在做饭，县城里，钢铁厂里这会新厂长正站在大厅里，看向钢铁厂里的人，大声说着当厂长的感言以及未来的工作期望。

一番鼓励大家的话说完，新厂长笑呵呵的看向下面站着的人：“钢铁厂能有今天的成就，多亏了咱们工人们的共同努力，上头呢说了，咱们厂子里呢有很多老员工都为厂子里做了贡献，今天呢，咱们奖励下这些老员工，凡是在厂子里工作五年以上的老员工，每个月工资都加两块钱，另外，咱们厂还有一批很优秀的员工，这批员工，上头特意褒奖了，对于这批员工，上头说了，技术工满五年以上工龄的提升工级，普通的车间工人，满五年以上的，升为二级车间工。”

新厂长还在上面说着话，卓向军站在季红均身边扭头看向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红均，你这运气可以啊，这下你不仅不用离开机器间了，还升为一级工人了。”

他上午还以为季红均要被厂长掉到普通车间了，谁知道下午就传来了老厂长被撤职调查，新厂长入职的消息。这都跟梦一样，明明上午还没有任何消息，下午厂子里就来了一场大变动。

季红均微微垂眸，没回答卓向军的话，等上面厂长说完话了，宣布解散以后。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对着卓向军说：“很晚了，我回家了。”

季红均说完，大步往外走。

这会厂长宣布解散，很多人都围到新厂长面前想要混个眼熟，卓向军本来要想去新厂长面前混个眼熟的，看季红均面不改色的往外走了，他也不过去献殷勤了，赶紧追季红均去了。

“季红均，你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回去。”

卓向军说着追着季红均出去，但是他追到大门口的时候，发现季红均已经甩他两百米远了，看着远处的季红均，卓向军有些迷惑：他看着季红均和他迈的步子差不多大，这咋走的比他快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