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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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初五，林夕愈发等得不耐烦了。柳叶见林夕这般模样，就去问薛旭，“薛旭，王爷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么？”

“没说，不过估计大概能赶回来过上元节。”

林夕听了柳叶转述的话，嗅着腊梅香，叹道，“山一程，水一程，征马羁旅那畔行，千里寄归音。月渐圆，灯半昏，梅香影里夕慢慢，把酒问长空。”

林夕随意道完，饮了一口淡淡的果酒，叹了一声。

“未曾想妹妹竟如此好才情！”长公主的声音突然想起，一屋子的人这才回过神儿来。

门外的薛旭冲着柳叶使了一个眼色。柳叶出门以后，薛旭急忙小声问道，“刚刚王妃做的那首词，你可记下来了？”

在柳叶的帮助下，两个人总算拼凑全了。柳叶问道：“你这是准备给王爷送信儿？”

薛旭满脸的喜色，“嗯，王爷见了定然欢喜！”

柳叶白了他一眼，转身进屋。

长公主刚从宫中回来，路过王府便进来小坐一会儿，刚刚她告诉林夕吕太妃如今瘫在床上，在宫里甚受苛待，只十皇子日日去探望。

她想到吕太妃很可能把那些隐秘的事都说与了郑荃，但是为何那天郑荃又会那般说话呢，她想不明白。

这天天还没亮，林夕忽得听到门口一阵脚步杂乱，接着门就被打开了。林夕坐起身，借着昏暗的灯光，就见郑筠身着甲胄立在屋内。郑筠见她坐起身来，快步走到床前，但也只是走到床前。

林夕激动得拉开窗幔，欣喜异常。

郑筠却退后了一步。

林夕赶忙下床。

郑筠忙说：“别动，我就是想你想得紧，先赶来看看你。”

林夕见他这样，甚是不解，欲往前一步。

“我从外面回来，一身的寒气，你莫要过来，我先入朝，乖乖在家等我。”说罢郑筠便转身离开了。

林夕愣了许久，看看外面天还未亮，爬到床上躺好，心道，“这莫不是一个梦？”

一直到了掌灯时分，郑筠才从宫中出来。见他快步进了院子，侍女们嘴角抿着笑意纷纷闪开。

林夕正在屋里拿着一卷书发呆，听见动静后往门口一瞧，就见郑筠着一身常服笑着走了进来。

一时间两人竟相顾无言，郑筠走过去揽她入怀，二人久久没有分开。

定远王算得上是新朝第一功臣，他一回大都，请帖便纷沓而至，但是定远王只守着新婚的妻子，把一律宴请都拒了。一时间有关定远王和王妃的话题在大都城又热络了起来。不过与上一次有关王妃身体的恶意揣测不同，这次一首《长相思》让林夕以才名动全城。

上元灯会是一年一度大都城中最热闹的盛会。十年前，林夕就是在上元灯会被掳走的。一想起那段经历，林夕便对这个节日欢喜不起来。但是这一年才有一次的盛会如果错过了，便觉得少点什么，所以他和郑筠还是决定一同出去逛逛。

和十年前一样，大都的街道上人头攒动，高高低低的灯笼将街道照得亮如白昼。他俩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好几波相熟的人，为了能不被打扰，他俩特地买了两个面具。

两人手挽着手逛了一个又一个摊位，偶尔也会在人群聚集处看一看热闹。直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喊道：“三哥，三嫂！”

郑荃的声音，林夕已经熟悉。两人回过身就见郑荃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走了过来。

“三哥，好久不见！”

“是有几个月没见了，我瞧着你似是又长高了些。”

“三哥，我今日特地来这灯会上寻你。”

“找我有事？”

“放了她。”

郑筠只看着他，不语。

“我保证她不会再去找三嫂麻烦，我保证她不会乱说。”郑荃眼神中透着热切与哀求。

好半天，郑筠才道，“好。”

“谢谢三哥！”少年抱拳一揖。

这时，林夕瞧见四殿下和王妃竟也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林夕拽了拽郑筠的衣袖，又看了看郑荃。郑荃也不回头，冲着林夕点点头，径直朝前走了。

“若不是十弟与王爷王妃同处一处，我竟还不敢认了，说来也奇怪，我这十弟对你倒似乎比他亲三哥更亲近些。”

“殿下说笑了。”

四殿下笑了笑，对着身侧的王妃说道：“若惜，你不是说想和能做出《长相思》的定远王妃好好聊聊么，如今人在你眼前，你怎么不说话了。”

林若惜俏脸微红，笑道：“王妃，前面有一处灯谜甚是有趣，咱们一起瞧瞧去？”

林夕见此情形便知四殿下怕是有话要与郑筠单独说，她侧头去看郑筠，郑筠眼底带笑，对她点点头。于是林夕点头道：“走吧。”

见二女离开，四殿下开口道：“王爷好手段。”

郑筠淡淡道：“殿下好心机。”

“世人都道王爷有不世之功，却不识王爷的窃国之心。”

“殿下这是想欲加之罪？”

“我有心无力，只不过比别人看得更明白些罢了，我只要一处封地安度余生，别无他求。”

“这话殿下怕是不该说与我听。”

“该说与谁听我心里明白得很。”

林夕与林若惜走了一程，就见前面一处摊位挂的俱是走马灯，相比别的摊位这里的灯挂的最多。

那守摊位的老翁手靠坐在藤椅上拿着一盏做成船的小灯。就见那灯做的小巧，船上还顶着一朵云，老温手里拿着一根绳，拉一下那云便落一颗缀了线的珠子下来。

林若惜在一旁说道：“刚刚有人问那老翁手中的灯几钱，那老翁竟是不理的。”

林夕见那老翁坐在那里，隔一会儿就要拉一下线绳，那从云上落下的珠子也并不是同一颗，不过每次都会同时落下三颗。

见此情形，林夕笑了。林若惜觉察到身边的人在笑，她问道：“你猜到了？”

林夕凑到林若惜耳边说了一句话。林若惜垂眸点点头，然后她笑道：“老翁，有人想要你手上的灯。”

老翁睁开眼，看了看他们，不语。

林若惜走上前去，从老翁身侧拿起笔，写了一个“心”字。

老翁看了林若惜的字，拿起来细细端详，叹道：“好字！”

“可以拿灯了么？”

“拿去吧，拿去吧。”

林若惜把灯递给林夕，笑道：“这灯谜可不是我猜出来的，正主是这位姑娘。”

“好，好，我这还有很多灯谜，只要姑娘能看破玄机，尽可拿走。”

林夕看着手中那盏小巧的灯，笑道：“一盏尽够了。”说罢她回头笑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郑筠。

林若惜把二人眼中的柔情蜜意尽收眼底，她错开目光，看向一旁的四殿下，就见他的目光此时也落在郑林二人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