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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严朔先说了,开门见山:“冀唐死了?”

解惊雁脸色刷地苍白,像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瓷瓶陡然落地打碎。

严朔注视着解惊雁,他眼里浓郁的黑色,坦荡荡地暴露在解惊雁面前,他又问:“你能此时回来,想必雁门尊没死?”

仿佛心底那瓷瓶破裂的满地碎片被人毫不留情地踩成粉沫,解惊雁年轻的脸再也繃不住情绪,他眼眶红了,不知是哭的还是气的,他强自按捺着内府冲撞的气血问,惨然问道:“你为何非要用那种手段做那些事?”

严朔低哑地笑了,说出来的声音像喉咙被割破堵着血似的:“你和你师兄大约也有了论断,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竟然还期待他有苦衷,竟然还希望他给我解释……解惊雁苦笑着想,他浑身的力气像被人一下抽空了,已经奔波了一日一夜,纵逝是很快,但也很耗费灵力。

此刻他丹田一片空虚,他觉得自己并不比那位差点魂飞魄散的雁门尊好多少,那位雁门尊好歹还有救的活路,可他面前这个死局,怎么办?

严朔望着解惊雁,缓缓地开口,平铺直叙的语气,有点公式公办的调子,他道:“我不会嫁你,做一对露水夫妻倒是不错,你想不想现在做一点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

解惊雁被打断思路,一时没反应过来何为“露水夫妻”,待想明白,他猛得一惊,身形一僵,道:“严朔,我只问你一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严朔正要解衣带的手條的停住,他低垂着头,半晌,慢慢抬起来,找到解惊雁的眼。

他看到解惊雁的眼里满是痛苦和愤怒。

他阅人无数,他自认天底下比他在人心这方面还要见多识广的人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以他的识人之能,一眼就能看明白解惊雁那双不谙世事无邪纯良的眼里此刻的痛苦是真切的,同时他也看明白那通红的眼里没有一丝的纠结和犹豫。

这个青年,是真的要娶他。

而且还是要给他遮风挡雨的那种娶他。

严朔想,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坏最丧尽天良的事了,不该招惹这样的一个人。

他黑白交错几十年,从不肯承认自己做过什么错事,然而,此刻他心中十分明确的一个声音——“我严朔,活该万劫不复。”

他缓缓地往后伸手,扯过床头一件外袍,也是紫色的料子,却不是官袍,而是普通常服,男子外出行走常见的式样。

解惊雁條的一僵,他迅捷的身手已经先于其他反应抢一步过去,捉住严朔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严朔:“你不与我欢好,还管我穿不穿衣?或者我全脱了,你才喜欢?”说起,他尚且自由的另一只手反倒去解衣带。

解惊雁像被电了一把,猛地松开他的手,退出两步,无可奈何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严朔利落地站起来,一把抖开衣裳,再一个翻衣的动作,外衫已穿在身上,他一边系衣带,一边道:“你是金丹初期?好生年轻的金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辛辛苦苦地筑基呢。你知道我几岁才晋金丹初期么?”

他再捡起镶玉的腰带,双手绕到身后去系结扣,他手上动作不停,目光却一下驻留在解惊雁眼里,接着道:“三十岁,我直到而立之年才晋金丹初期。再往后,便一直停在金丹初期无法更进一步。你们无良谷轻易得来的修为,是我千辛万苦才能得到的。”

严朔两指翻飞,不知从何处摸出发带,两手高高抬起,轻松地挽了一个发髻,继续道:“可同样是金丹初期,比你多修练好些年,我竟然还不是你的对手,所以……”

他弯腰又去挑了一回灯花。

既要留着灯,想必是不想走的,解惊雁看到严朔的这个动作时,那股被严朔一系列动作扰得越来越强烈的心神不宁稍稍一松。

就在此刻,他闻着那灯烛味似乎不对,多了一股隐约清甜的味道,只闻了一口,忽觉眼前一糊,严朔紫色的长袍晕出模糊的暖光,他心中一紧,大感不妙,立刻伸手去摸剑,哪里还有剑,“送归”还锁在洞口。

想到送归,他心下稍安,有送归剑锁阵,严朔是逃不出去的。

却听严朔的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解惊雁连听觉也不清晰了。他勉力凝神才听清严朔的话:“你还是太相信我了,这是我设的洞府,狡兔三窟,我怎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你从第一次与我对阵起,就输在错信了我。人说“过则勿惮改”,事不过三,你信我早超过三次,竟还不长心眼?凡人有句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这人逢场作戏的事做的多了,比那些人还要无情无义。念在你从无害我之举,本官今日不伤你性命。原相中你年轻英俊,一段露水情缘倒是美事,却不想你竟要长久纠缠,恕本官不能奉陪了。”

解惊雁三番五次重聚灵力皆未能成功,他听得严朔一番言语更是气血翻涌,努力张口想要质问那人,却根本发不了声,只能束手无策地听那人行走间衣料摩挲的声响越来越远,却不是往洞口,而是往里,接着是一阵石裂之声,应当是破开了某处山壁,紧接着有冷风灌入。

这山洞严朔竟还留了密道,想必还事先布了隐蔽的符阵,才能突破送归的剑阵……

解惊雁奋力张口,扯裂了嘴角,仍是口不能言。他到底是要怨斥还是挽留,是要叫“严朔”还是“严世桓”,却是无人能知了。

第68章 六十八是我的

秦家送走了所有客人。

之后秦烽主阵聚灵阵四十九日。

四十九日后,雁门尊出阵。他重新握起秦家长刀,那刀显得沉重了不少,挥刀间再也扫不出强盛时期的灵光大盛。秦家子弟见到皆惶恐不安,生怕家主震怒。而秦烨面对自己灵力大损的现实,却少了曾经争勇斗胜的急躁,竟然也淡泊地接受了。

在水牢里看到长姐的那一眼,秦烨被折磨得快要失去求生意志的神识刹那回光,长姐那一句“我来了”比任何符咒都有用,他本能地安宁了灵识,放松了身体,他知道自己获救了,并且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守护着活下去。

二十多年前看到焚骨阵的废墟,他不是没有惭愧过,而他身为雁门尊绝不可以承认自己忘恩负义,时隔二十多年,重见长姐那一刻,他身上蓦地一松,人生在世很多东西并不值得自己背弃一切去获得。

走出聚灵阵第一天,他便出罪已书辞去家主之位,推举堂弟秦烽楼兰君晋仙尊。

秦烽拒不接受。

来回几次,雁门尊的家主之位到底没能辞去。不过,多年心存芥蒂的两兄弟,一番折腾之后,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相处了。

秦烽不再常年远走江湖,秦家每次大猎秦家的楼兰君不再是隐匿藏锋尾随其后,而是现身襄助,有时楼兰君也会拎着孤烟刀充当先锋,给年轻的子弟示范猎兽技巧。

有意思的是,总会有个灰袍的和尚跟着出现,看起来本事不太高,修为不太强,在猎场里乐呵呵地跟着楼兰君跑来跑去,不免让人担心那小和尚会拖后腿或出意外。小和尚倒好,一次一次用自己奇妙的步法证明了自己绝对是猎场上一道慈悲的清流。

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别了楼兰君离开秦家,贺嫣杭澈与二师兄共路了半程,之后单计环往无良谷去。

他们二人回到暗香书院时已近清晨。

路上流霜飞的飞快,杭澈一直箍着他的腰,他腰上敏感的很,好笑地去拨开杭澈的手,拨开了杭澈又放上来,如此几次,他觉出杭澈情绪有些不对。

转头去看杭澈,见杭澈眼里不是往日的淡然,里面有些努力克制也隐不去的情绪。夜已将尽,月色全无星光暗淡,正是黎明前最暗的时刻,杭澈眼里是沉重深邃的漆黑,贺嫣不知杭澈在焦虑什么,他捉住杭澈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杭澈道:“跟我回家。”

贺嫣好笑:“就为这个?这不是正在回家么。”

杭澈又不说话了,流霜的速度愈发加快,高空的罡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脸上却无风劲,是杭澈细心地祭了屏障。

这速度太快了,杭澈怎突然如此着急?

推开月黄昏主屋的门,贺嫣才迈进一条腿,被便被人大力地按在门上,细密的吻激烈而压抑地落了下来。

他们心意相通,正是情浓极易挑起情欲之时,杭澈低下头埋进贺嫣脖颈,贺嫣便自然而然动情地仰起脖子,亮出了自己的咽喉。

衣襟被往两边微微扯开,落在他颈间的吻急切而激烈,从锁骨处一路往上。那两片清凉的唇,先是顺着锁骨从外往里一口一个印,然后往上停在喉结处反复啃咬。超初还有些往日读书人的克制,之后力道越来越大,贺嫣感觉丝丝的疼,仿佛电流打过,被那唇上的冰凉和唇齿间温暖的湿意两相交错,激得浑身战栗,贺嫣被咬得难耐,“嗯”了一声,低低的呻吟便漏了出来。

这样的开始氛围显然是一场大战序幕,贺嫣在战鼓打响之初就被轻易地挑起情欲,他听到自己的呻吟丝毫不觉羞耻,只觉满心满身都叫嚣着想要更多,他抚着杭澈笔挺的背,绕到最上方,探入衣领,就要抚上那片光洁的背,却被一把捉住了手。

“他不是想要么,怎又不让了?”贺嫣一时有些不明就里,偏头想要去看杭澈,却被一口咬住了下巴。

杭澈的呼吸不同于往日情动时那种浓郁,而是微微有些急促,贺嫣有些疑惑地唤道:“遥弦?”

杭澈似乎不满他在这种时刻他还有心思说话,一口就吻上了他的唇。

“唔……”贺嫣要问的话,被杭澈一口全吞了。

唇齿间是他喜欢的味道和湿意,他配合地松开牙关,放杭澈进来,侵入的唇舌无论是吻法还是力道,都比往日开始时甚至比最情浓时还要激烈。他习惯地回应着反吻过去,却被一口含住了舌,迫得他只能无力地张开口,任杭澈作为。

杭澈虽然于情事上有些霸道,却从不单方面专横,无论和风细雨,还是急风骤雨,都透着股从容的循序渐进和波澜不惊,从未如此急切。

贺嫣努力回想,也找不出这一日有何事刺激到杭澈,结合回家路上杭澈的急切,贺嫣发觉杭澈今天实在有些反常。

他轻轻地去推杭澈,想要和他好好说话,却被杭澈捉了双手,一边一只按在门上。

他被迫大大地亮开肩,仿佛被钉在门上的猎物等待被品尝和侵犯,这种完全丧失主导权的姿态让他微微有些不适应,同时又有一种诡异的兴奋冲上天灵盖。

两种感觉冲击得他有些眩晕,他眼里被逼出了水光,眼角有些热,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然而,他的念力精纯,在这种时刻,他还记得得问问杭澈怎么了,便寻到杭澈的眼。

于是,他看到了杭澈虔诚而直白的目光。

贺嫣头皮一炸,瞬间明白了杭澈的意思,他一直以为杭澈没有准备好。在情事上,他半习惯半享受地任由杭澈主导作为,其中存的一门心思,便是想让杭澈渐渐习惯的这种男子间的耳鬓厮磨。

两人在情事上总是恰到好处的控制在最后一步,即是试探,也是在适应和等待。

贺嫣其实一直在等待杭澈的适应和放松……

没想到,竟……

贺嫣气息不稳,说出来的话带着浓郁的颤音:“等等……杭澈,你不要急,遥弦,你是真的想要?唔……”

不必他说的很明白,只是“想要”两个字,杭澈就能听懂。

贺嫣听到杭澈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回了他一声“嗯。”

涿玉君反常的带着粗重的喘息的一个“嗯”字,足以让贺嫣完完全全听明白了里面直白恳切的欲望。

这……便不太好办了。

他们在黑暗中凝视,彼此的近得眼对着眼,鼻对着鼻。

呼吸交缠在一起,灼热的温度扑在彼此脸上。

贺嫣艰难地吞咽了一口,试探着唤:“遥弦,你?”

杭澈的回应是一口咬上他的咽喉。

贺嫣想要捧起杭澈的脸,好好说几句话,然而他的双手仍是被迫打开按在门上,禁锢他双手的力量十分之大,他挣了挣非但没挣开,反而遭遇更强势的禁锢。

他意识到什么,尝试着偏开脑袋躲避杭澈的啃咬,却被更加强横的追逐咬住。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只要他稍稍有些拒绝,杭澈便会越发的急切。他好笑地卸了力,原本他就被吻得浑身发软,这一卸力身体便越发敏感。

感到两只原本被高高按着的手,被杭澈带着往下挪,仍是按在门上。他以为杭澈终于安静下来了,不想,两边衣襟一滑,杭澈放低他的手,却是要褪他的衣裳。

衣襟滑下两肩,堪堪挂着,胸口一大片肌肤暴露,在黑暗里一片莹白。

细密的吻落在胸前,贺嫣一阵难耐的战栗。

他低低地道:“杭澈,你不要急,先放开我,我不会走。”

哄了好多句,他的一只手上的禁锢的力道终于稍稍松了些,而他另一只手仍被按在门上。

他得回一些自由的右手缓慢而安抚地反握着杭澈的手,直到杭澈微微松开他。他的指尖顺着杭澈的手臂往上,温柔地游走着,让杭澈感到他的顺从,移到杭澈左肩的位置,他伸手想去捧杭澈的脸。

埋在他胸前的杭澈正在啃噬他右边的某一点,那一处被咬得敏感不堪,贺嫣全身滩软,力气不济,以至于他这一捧的动作第一回力气用小了,没挪动那颗霸道执着的脑袋,再用了劲把脸捧起来,牵起正被咬着的右边某一点,连着胸前一片肌肤被带起,一阵极致的疼痛和快感灭顶袭来,贺嫣长长的“嗯”了一声,呻吟都破了音。

他的胸膛不由自主地弓起来,像怕那一点被死咬着不放而扯断似的迎合地抬起胸;又像疼得受不了,肌肉崩得死紧,节节隆起。

他脑袋里一溃千里的意志尚留一线清明,喘息着胡乱叫杭澈的名字,想要让杭澈停下来。

“遥弦……唔……”

“杭遥弦……你停一停……”

“杭澈……嗯……”

“涿玉君……轻点……啊……”

“林昀……”

“不要了,你停下来……疼……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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