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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泯!你盼这一天盼了许久了吧!你巴不得我早点死!

呸!伪善!做作!你们根本不如妖!

镜妖嘶声喊叫,声音凄厉,商泯却并不动容,只催着郑融动手,底下一些外门弟子也附和的叫嚷起来。

身后,又传来苏叶的声音:怎么样?死到临头,这妖物便装不下去了。小师弟,你还同情她吗?

祁烬一张脸皱成一团,没有说话,看得出他很纠结。

南珩冷乜了苏叶一眼:苏师兄今天倒是格外活跃。

苏叶回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倒是住了口。

南珩揉了揉额角,一般像镜妖这种反应,应当是有隐情的。

可是,连萧听寻都没能说服商掌门,他出头又能怎样?

正这时,祁烬自旁边递过来一个纸袋子:南师弟,吃这个。

南珩有些心不在焉的接过,低头一看,便愣住了,蜜煎樱桃。

你怎么会带这个?他狐疑的看了祁烬一眼。

哦,今天我出来时候,师尊说他身体不舒服,就不来了,随手把这个塞给我的,让我带着吃。

南珩眼睛一亮,一把将纸袋子夺了过来:祁师兄,这个借我一下!

一把抢过祁烬手里的袋子,南珩三步并作两步奔上了斩妖台。

台上郑融的手中的除魔剑已经距离镜妖的胸口不过三寸。

南珩心中一凛,急呵道:慢着!

与此同时,自长老座位上,一片晶莹的冰竹叶破空而来,将郑融手中的除魔剑打掉在地。

南珩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萧听寻,第一次觉得他师尊的圣母病关键时刻似乎还有点用处。

他勾勾嘴角,朝萧听寻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多谢师尊!

第23章 傻小子,好自为之吧(修改)

台上的郑融被这阵仗搞蒙了。

他抬头看看台上冷着脸的萧听寻,又看看霍然而起,脸黑的像煤炭一样的商泯,愣是站在那望着地上的除魔剑,动都不敢动一下。

开玩笑,商掌门发起火来吓人的很,但若是惹恼了玉清长老,他害怕连掌门都保不住他。

南珩知他为难,伸手拍拍他肩膀:郑师兄,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我也不是来劫人的,就是想临走之前送送她。

郑融面有纠结,却还是退到了一边去,毕竟人家师尊都没拦着,他还能说什么。

南珩回头望去,那镜妖一双眸子淬着红光,跟LED灯似的,脸上也有筋脉一般的红色纹路,逐渐蔓延,显然是暴走了。

台上,商泯拧着一双浓眉,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玉清,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很少这般语气对几位长老说话,萧听寻听了,面上却并无什么反应,只淡淡道:掌门息怒。

眼下镜妖的死局已定,南珩不过见其可怜,送一送罢了。

送一送?我只求他别给我送出什么岔子来!

商泯负气衣袖一甩,坐了回去:玉清啊玉清,我说你什么好?这事平澜拎不清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要插上一脚?

啊,还有你这小徒弟,我真是

他说到一半仰面扶额,一脸的痛不欲生。

亏他当初还觉得南珩乖巧老实来着,到头来竟是个能搞事的。

大长老一副老神在在:掌门师兄,要我说,你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这午门斩首的犯人,上路之前还有顿践行饭呢,送一送又何妨?

商泯正在气头上,毫不留情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吃你的点心,堵上嘴!

大长老被怼了,也不恼,呵呵一乐,真就兀自拿桌几上的糕点吃起来。

镜妖此时凶的厉害,一双纤纤玉指已经成了尖锐的利爪,瞳仁凶光大现,满是怨毒和不甘。

南珩扬了扬手中的袋子:他没来,但是东西,托人给你带来了。

东西?什么东西?!镜妖双目竟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带东西给我了?

南珩点头: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樱桃果。

磐郎镜妖死死盯着南珩手上的袋子,赤红的双眸竟然奇迹般褪去了凶光,脸上骇人的纹路也尽数消退了,干净白皙的小脸上,两行清泪淌过。

南珩喟叹一声,自纸袋里取出一枚蜜煎樱桃,塞进镜妖嘴里:吃吧,是他给你的,都是你的。

镜妖薄红的小嘴轻轻将蜜煎樱桃含住,眼泪却流的更凶了:都是我的?对都是我的。

南珩见她这副样子也有些难受,一颗颗喂给她吃,一袋子蜜饯很快便见了底。

郑融搓搓手,在一旁催促:南师弟,差不多得了,你瞧瞧掌门那张脸,你再磨叽一会儿,都能直接拿去烧火了。

南珩回头瞥了一眼商泯黑的发亮的脸色:

最后一颗蜜煎樱桃送进镜妖嘴里,小姑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弯起眼睛笑了笑:磐郎没骗我,真甜。

她也没再为难南珩其他,只是小幅度动了动被锁妖链死死勒住的手,掌心凝出一朵白绒绒的小花来。

多谢你,她望着南珩,清灵干净的眼睛里,有柔和的光,劳烦你将这朵花交给他,并且转告他,樱桃果很甜,皖娘走了,这回是真的走了。如果还能有来生,那也不要再见了。

雪白的绒花托在南珩掌心,还有些淡淡温热的触感。

他缓缓走回座位,身后,郑融的除魔剑尖声啸叫着,穿透了镜妖的胸口。

她含着浅笑慢慢闭上眼睛,最后望了一眼修木峰的方向,身体自胸口染血的地方,开始逐渐碎裂。

除魔剑能一举刺破妖物的妖丹,让妖物魂飞魄散。

那镜妖的身体化为无数晶亮的白色碎片,飘散在空中,最后竟凝成一道白光,朝南珩而来。

座上商掌门、大长老和萧听寻都猛地提了口气,但他们来不及动作,那道白光已自南珩的额间进入。

这这这可怎么好?商掌门关心则乱,心焦的啪一拍桌几,玉清,我说什么来着?不要怜悯妖物!不要轻信

那只是镜妖的记忆碎片。萧听寻淡声开口,掌门不必忧心。

南珩被这道白光冲的向后仰了下头,而后,便有无数个散乱的记忆碎片向他袭来。

他看到了种满灵草灵药的修木峰上,殷旧挽着袖子在采草药,拨开凌乱的草要丛,看见一只伤了腿的小兔子。

他便将药篓放下,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摸出治疗外伤的药来,给小兔子包扎。

小兔子被包好了伤口,扭头便走了,一蹦一跳,消失在草丛里。

画面一转,是一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穿着杏色的罗裙,头上簪着樱花,跟在殷旧的屁股后头。

两人自修木峰后的樱花林里穿行,在漫天粉雾中,南珩听见一串串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殷旧牵着少女坐在樱花树下,笑得满面温和,他握着少女的手,指着书上的字教她认读: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磐石无转移,蒲苇韧如丝。

少女便跟着他,一遍一遍的读着。

我是蒲苇,你是磐石?那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么?

你姓氏太难听了,要不然,我就叫你磐郎吧。

殷旧便笑着应好。

画面再转,眼前出现的是商泯怒气冲冲的脸。

他指着殷旧,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平澜,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袒护她?除祟阁的人已经查到我们长清派头上了!怎么?你还想为了一只兔子精,把我们整个门派都搭进去不成?!

彼时,殷旧挺直着脊梁,目光坚毅:但皖娘自出生起便在我修木峰上,从未曾害过人,做过恶。

你觉得除祟阁那帮人会管这些?世道变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和你不一样。掌门师兄,只要我还在,就没人能带走皖娘。

殷旧掷地有声,而在窗外趴着偷看的少女,脸上一红,羞的低下了头。

她的磐郎,是真心待她的。

再后面的画面,是长清派流云峰山脚下,殷旧手中弯刀飒飒,闪着慑人的寒光。

他将少女护在身后,只身一人,面对着除祟阁一众黑衣铁骑。

双方交手,霎时间刀剑争鸣,发出烈烈声响。

殷旧身单力薄,最终败下阵来,他身上满是血污,心腔被开了个大口子,灵核碎裂,还在茵茵流血,但他却依旧挡在少女面前。

毕竟是长清派的二长老,除祟阁怕闹出人命,还是带着人走了。

那少女满脸是泪,手化为爪,直插进自己胸口。

而后,那白皙的手,鲜血淋漓抓出,模糊的血肉间,凝出一朵白色的绒花来,那绒花和方才镜妖交给南珩的一模一样。

白绒绒的花瓣,中间一点刺目的丹红。

磐郎,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

她哭着将那朵花种在殷旧胸口,殷旧身上的血很快止住。

这是共生花,用我的兔绒和心尖血滋养而生。如今我把它种在你身上,虽无法再修复你的灵核,但是我可以用自身的妖力,支撑你的灵流法术。只是,我妖力有限磐郎,对不住。

殷旧紧紧握着她的手,无力的阖上眼帘,吻上了她的手背。

这之后,殷旧便再也没有用过弯刀。他原本属木系,灵力强大,修习疗愈术只是辅助,但自此之后,便一心转修疗愈,终于将丹药治疗,修习的精通卓绝。

而镜妖,由商掌门出面和除祟阁商讨之后,最终决定将其关进了那封妖禁地的铜镜。

殷旧牵着她的手,将她送进去,他温柔的笑着,摸着她的头:皖娘先在这里躲一躲,等风头过了,我便接你出去。届时,给你带蜜煎樱桃,是清甜的,比鲜樱桃可口。

好,那我就乖乖等磐郎来接我。

纯真无知的少女,仰着一张憧憬期盼的脸,被殷旧亲手送进了铜镜中,这一关,就是十年。

期间,她再也没有见过殷旧,只在铜镜中蹉跎着岁月,逐渐滋长着怨恨和痴狂。

记忆碎片散了。

南珩恍惚挣开眼,面前是皖娘言笑晏晏的幻影。

她说:自我第一次见你,便知你我是同类。我的下场你看见了,傻小子,好自为之吧。

南珩,回去了。

耳边是萧听寻熟悉的冷淡嗓音。

南珩回过神,才发现长清派弟子都已经散去了,斩妖台上下空无一人,只有他和站在他面前的萧听寻。

师尊。他唤了萧听寻一声。

萧听寻没答,只是道:镜妖的事情,你想明白了什么?

南珩思索片刻,试探道:不能轻信男人?亦或者是人妖殊途?

萧听寻汗颜,他拂了拂衣袖,转身步下台阶:是态度。你若是有一天不小心在派内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为师未必护得住你。

以后,妖气盛的地方少去,危险重重的地方绕开。若是再像这次这般,休怪我袖手旁观。

我记住了!师尊,你慢点走!南珩箭步追了上去。

镜妖小姐姐下线了,南珩却迟迟没收到完成任务的提示。

直到当晚,他收到了祁烬发来的传音纸剑。

对,就是纸剑。用特制的传音纸折成宝剑形状,而后淬上灵气使其飞出去,和萧听寻折的传音蜻蜓,啊不,蝴蝶性质一样。

纸剑绕着南珩飞了两圈,传来祁烬焦急无措的声音:南师弟,你快来吧!我师尊我师尊他不大对劲!你,你赶紧过来看看吧!我一个人,弄不了他

南珩蓦地想起镜妖临死前给他的共生花,还有交代他转达的话。

顿时眼睛一亮,对啊,他的跑腿任务还没完成呢。

第24章 不曾后悔

修木峰,他之前来过几次。

沿着石阶一路往上的时候,南珩只望见峰顶一片漆黑,根本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再往上,才隐约可见后山点点灯火。

他疾步赶去,小路尽头豁然开朗,赫然是一片灿烂的樱花林。

如今已是九月初了,那樱花却在殷旧幻花术的催生下开的热烈。

但南珩没愣多久,就发现了异样。

因为,殷旧提着一把斧子正在疯狂的砍树。

而祁烬正可怜巴巴跟在他后面,想靠近却又不敢的样子。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祁烬回头,像看到救星一般,抓住了南珩的手:南师弟,你可算来了!

你快帮我看看师尊,他这是怎么了?!祁烬的手很凉,还在发着抖,一副吓破胆的样子。

南珩拂开他,上前一步,想要抢过殷旧手里的斧子。

却不想,殷旧猛地抬头,一双赤红的眼睛,脸上是疯狂冷冽的神情,和平常温柔和善的他判若两人。

南珩迅速撤了手,后退开去。

不怪祁烬害怕,殷旧这副样子,随时都可能抬手给人一斧子。

他深吸了口气,在殷旧面前缓缓摊开掌心,那朵双生花便赫然绽开在他掌心里。

雪白的,毛茸茸的,闪着柔和的荧光,中间一点丹红,鲜艳刺目。

但殷旧目不斜视,手里的斧子机械的扬起,落下,咔嚓一声,又一棵树应声而倒。

她让我带话给你,南珩道,她说,樱桃果很甜,皖娘走了,这回是真的走了。如果还能有来生,那也不要和她再见了。

蓦地,殷旧的扬起的斧子停在了半空。

他微微张大了眼睛,望着南珩掌心那朵白绒绒的小花。

他扔了手中斧子,用颤抖的手,小心的,几乎是珍而重之的,轻轻去触碰这朵小花。

而就在他的指尖触到花绒的那一瞬间,花朵便汇成了一簇白色的光团,自他的指尖划过,而后扎进他的胸口,消失不见了。

殷旧蓦地怔住,手指捂住心脏的位置。

那里,是暖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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