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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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妍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确定从里面看出去的角度刚刚好，便放心地点了杯咖啡，跟谢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谢淮坐在殷妍对面，脸上带着一抹克制又欣喜的笑容。

“殷小姐……”他似乎腼腆地笑着低下了头，脸上泛着若有似无的红晕，“还记得你十岁那年救过一个落水的男孩吗？”

殷妍的注意力被拉扯回来一部分，闻言思索了一番，歉然道：“对不起，时间过去太久，我有点记不清了。”

如果b大人还清醒着，殷妍可以询问它，自然能得到语言甚至图像的提示，但现在，她只能靠回忆，当然想不起来了。更何况，因为b大人在，她能及时发现周围人的危险，伸出援手。就那几年，她救下的落水儿童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哪可能记得谢淮？

似是早就做好心理建设，殷妍的话只是让谢淮黯然了几秒，他很快就又露出笑容道：“我一直记到现在。现在，我终于能有机会亲口向你道谢。”

见谢淮说得郑重，殷妍颇为不好意思，她忙摆手笑道：“只是举手之劳，你别挂在心上。”

“这对殷小姐来说或许只是件小事，可对我来说却比什么都重要。”谢淮道，“如果没有谢小姐当年救了我，我也活不到现在。”

殷妍一怔，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就在此时，她眼角余光看到易图出现在外头，双眼一亮便站了起来，“我朋友回来了，我该走了，再见！”

她说完便歉然对谢淮一笑，提着东西飞快地走了出去。

谢淮定定地望着她离去，跟她那所谓的“朋友”汇合，垂下了视线，双唇微动。

殷小姐，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你是我活着的唯一原因。迟早有一天，我要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殷妍拿着不少东西匆忙跑到易图跟前，他的目光顺着她跑过来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便转回了视线。

殷妍主动开口解释道：“刚刚你就那么跑走了，我又刚巧遇上一个认识的人，就跟他在那里喝咖啡等你。你去追谁了？怎样了？”

她见易图毫发无损的样子，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追丢了。”易图的表情十分严肃，甚至隐隐有些凝重，“对方气息跟上次不同。”

殷妍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敌人不止一个？”

易图看了殷妍一眼，却道：“不一定。”

“不一定？”殷妍皱眉疑惑道。

易图却没有再说下去，有些情况他也处于迷惑的状态，不明就里。刚才他所追踪的那个人，他自始自终没有跟对方打过照面，却隐约有种熟悉的气息。

殷妍带着略显沉重的心情，与易图一起到了约定见面的地点，谁知一看到彭思泽，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彭思泽右眼淤青，右脸有着明显的巴掌印，看上去狼狈不堪，看到殷妍，他双眼一亮，像是小狗看到主人一样奔了过来，委屈地说道：“殷大小姐，刚才我在殷氏商厦看到了你，结果还没靠近你，就被人莫名其妙拉到厕所里打了。”

打得好。

殷妍默默地赞了一句，这下她确定了，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影，果然是彭思泽，只是也不知道是彭思泽的哪个仇家，这么巧将他打了一顿。

“人抓到了吗？”殷妍维持表面上的客套，关切地问。

彭思泽咬牙切齿道：“被那混蛋跑了！要是让我抓到他，我非把他抽筋剥皮不可！”

话音刚落，他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讪讪道：“不、不是，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哈哈哈……”

人都到齐了，殷妍也懒得再跟彭思泽多话，向季永峰二人简单介绍了新加入的彭思泽后，一行人进了俱乐部。

季永峰和庞俊友作为专业人士，在开始基础训练之前，先对三人进行了一番严肃的教育。季永峰主讲，庞俊友补充。

“攀登珠峰是件危险的事，你们不要以为它像过家家一样简单。很多时候，就算你做足了准备，一些意外也难以避免。”季永峰一脸严肃道，“前两天珠峰某处雪崩，七人被活埋，一天之后才找到遗体。”

庞俊友补充，“也有运气不好的，连遗体都找不到。”

这种可预料的危险并不能吓退殷妍，不过她倒是期望这两位专业人士的话能把彭思泽吓退，可令她失望的是，彭思泽偏偏无动于衷，反而有那么点跃跃欲试的味道。她猛地想起，之前彭思泽可是玩赛车来着，胆子当然不小——虽然死里逃生后他的表现实在令人汗颜。

见没人要退出，季永峰继续说了下去，“攀登高海拔雪山，有可能患上雪盲症，高原反应，冻伤等等。当然，在进山之前，我们会做好防护措施，将这些症状的病发几率降到最低。但在山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到时候你们必须听我们的，不然会很危险。特别是冻伤，一旦有人发烧，我们就必须下山。雪山上感冒发烧是很严重的，要是等休克了才下山，十有八.九治不好了。这点我希望你们能明确。”

跟自己小命有关的事，当然没人会反对。

季永峰满意地点点头，跟庞俊友对视了一眼，后者拎出一大包装备，只听季永峰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认识这些能维持和挽救你们生命的宝贝。”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殷妍学得很认真。易图同样没有怠慢，一板一眼地跟着两位老师学习装备的使用。反倒是彭思泽，因为之前接触过相关的东西，学得就没那么认真了，还时不时凑到殷妍面前，以指导她为名亲近她，她赶不走骂不跑，只能默默地忍了。

另一边。咖啡馆。

谢淮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安静得仿佛一具雕塑。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匀称衣着轻便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他对面坐下。

谢淮眉头微皱，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看向眼前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跟殷妍差不多岁数，有着姣好的容貌和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她坐下后也没出声，一时间，二人间只有沉默。

谢淮忽然开了口，“怎样？”此刻的他，再没有面对殷妍时的腼腆，多了份阴沉的气息。

女孩表情没有任何浮动，“他没追上我。”

谢淮眸色一深，没有开口。

女孩继续道：“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谢淮神色一厉，“唐婉，别自作主张！”

被称作唐婉的女孩定定地望着谢淮，半晌道：“知道了。”

谢淮神色放松下来，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杯子，“你先回去吧。”

唐婉闻言，静坐几秒才利落地站起，转身离开，她一直没有回头，直到走出店门的那刻，她才深深地看了谢淮一眼，握紧拳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