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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肩上的刺花…一模一样。快,快…把衣服披上。”
指尖抚去,戚蝶衣肩上的刺花处好像有些异样,关悬镜迟疑着伸手想褪下她的衣裳,又怕对死者不敬,冒失坏了戚蝶衣的清誉。
戚蝶衣神色安详,红唇微开似乎有很多话想对注视着自己的这个人诉说,她唇角舒展,又好像在鼓励关悬镜想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论如何,自己在天上都不会怪他。
关悬镜低低於气,小心脱下戚蝶衣的半边肩衣,一只手抬起她僵硬的尸身,朝她肩后看去。
——“栎容。”关悬镜低呼了声。
戚蝶衣肩上原本的刺花被栎容的手绘代替,也是用朱砂描成,蝶形与原本的乍一看去竟是一模一样,看来是戚蝶衣死前用匕首毁去刺花,却又被栎容修复...
这是雍华宝图的其中一幅,如此看来,薛灿他们也在寻找宝藏,而且栎容也一定为薛灿重绘野马和白虎...戚太保说的不错,能娶鬼手女为妻,薛灿也是如虎添翼。
这夫妻二人合力钻研,也许真的可以找到传说中的雍华宝藏。
关悬镜摸出怀里的蝶样,覆盖在栎容手绘的刺花上,关悬镜心头一颤,仅凭剩下的轮廓,栎容居然可以依廓重绘,连蝶翼上的脉络,都和自己手里拓下的重和在一处...
等等!关悬镜猛然悟出什么,手里的兽图和戚蝶衣肩后的刺花覆在一处,重合在一起...
太子虔苦思多年,把雍华宝图拆分成七副兽图,那原本的宝图...关悬镜豁然大悟,攥紧蝶样收回怀里。他俯首凝视着戚蝶衣的遗容,心中感慨万千,慈福庵里她一起性子,不料却无意中启发到了自己,顿悟出兽图之间的奥妙...
戚蝶衣在天之灵,又是不是在指引自己找到宝藏,为她报仇。
关悬镜理好戚蝶衣的衣衫,又盖上沉重的棺盖,掌心握住一角棺木,矗立少许,便头也不回往太保府外去了。
襄郡城里
整整半日,薛灿都在看杨牧飞鸽传书来的信函,一遍又一遍。栎容听人说起,也好奇去书房去看,见薛灿黑目凝在信函上久久不动,栎容知道,杨牧信里一定是写到什么,戳到了薛灿心里。
——“小杨牧还会写信呐。”栎容推开门。
薛灿脸上没有栎容走近的欢喜,他低低应了声,但眼睛却还定在信上。
“杨牧写了什么?”栎容探头去看薛灿的眼睛,他幽黑的眸里蕴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又哀意,也有迷惑。
“你看看。”薛灿深深喘了口气,仰面靠着椅背。
栎容接过看去,口中低低念出:“见字犹见杨牧,杨牧不负小侯爷所托,已将檄文一路传遍,直入鹰都…鹰都偶遇一人,屡次救我于危难,关悬镜设局抓我,也是此人带我逃脱,安置妥当,伺机送我出城。杨牧隐觉此人似曾相识,犹如栎姐姐般让人生出故人之感,阳城初见,却是重逢,杨牧已无记忆,不知小侯爷是否认得此人。…”
——“屡次救下杨牧的人?”栎容疑了声,继续念道,“此人身形与小侯爷相仿,斗笠遮面,黑袍裹身,声音微哑,虽不见半分容貌,但看言谈举止,年岁应该与小侯爷无异,闲谈之间,他好像知道些小侯爷的事,还拐弯问起谢君桓和绮罗,杨牧设法套问,此人口风甚紧,只字不露。此人手背疤重,该是灼伤所致,酷暑之下,衣衫叠叠,不知是否曾身负重伤,留下伤疤无法示人…”
第132章 顿悟时
“杨牧设法套问, 此人口风甚紧,只字不露。此人手背疤重,该是灼伤所致,酷暑之下, 衣衫叠叠, 不知是否曾身负重伤,留下伤疤无法示人…”
——“若小侯爷认得此人, 一定要书信告知杨牧,一定, 一定。杨牧敬上…”
栎容念完所有, 薛灿仍是维持着僵硬的姿态, 栎容试探着道:“怎么,这个人…你认得?”
薛灿茫然摇头, “我问过颜嬷,鹰都暗卫还有和紫金府有来往的人里, 没有杨牧描述的这个人。”
栎容看着薛灿的脸色,“但看你的样子,你好像认得他?”
薛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沉默片刻, 抽出栎容手里的信笺, “看杨牧写的,我想来想去,想过每一个我认识的人,像是他, 但又不可能是。”
“他?”栎容不大明白,“难道…是姜都宗庙外,和你设伏的其中一人?也许…真的有人侥幸逃出也说不定?”
薛灿又一字一字看过,口中低喃不止,“不可能,不可能是他…”薛灿忽的注视栎容,眼中溢出从未有过的波动,栎容认识薛灿到现在,他总是副冰冷孤傲的少主模样,大事小事,哪怕后头就是掉脑袋的事,薛灿也是副毫无变色的笃定模样,这会儿他的眼神,栎容从没见过。
“当年追随我的人,就算有人活着,也难以认出现在长大成人的杨牧,阿容别忘了,那时杨牧还不到十岁。”薛灿低缓道,“屡次救下杨牧,还是在关悬镜的眼皮下…又能设法帮杨牧出城…这样有勇有谋的人,我只想得到一个。”
——“谁?”
薛灿眼眸亮起又急促暗下,七年过去,他每每想到这个名字,心头都会深深一痛,有时他看着杨牧越来越像那人的脸,薛灿的愧疚之情就会愈加刻骨,恨不能把杨牧照顾的更好。
——“杨牧的哥哥,杨越。”
“杨越?”栎容喊出声,“他…不是…被烧死在…宗庙里?”
“不错。”薛灿话语哀恸,“人人都有可能逃生,但杨越…火光冲天,如何逃生?但不是杨越,又会是谁?”
——“此人手背疤重,该是灼伤所致,酷暑之下,衣衫叠叠,不知是否曾身负重伤,留下伤疤无法示人…”栎容低喃有词,“灼伤?炎炎夏日,衣衫叠叠…难道,是被烈火烧伤?要是寻常刀剑伤口,多年早已愈合,也不用把自己全身裹得严严实实…除非…”
栎容有些不敢说下去,薛灿接过话道:“除非,他全身都被烈火烧伤,遍身伤痕无法见人…杨牧什么都不记得,就算杨越在他面前露出真容,杨牧也不会认出他是谁,他仍戴斗笠…看来,他的脸…也被烧伤…”
“故人之感…”栎容低吁,“感觉不会骗人,杨牧和杨越是亲兄弟,杨牧说好像认得他,就一定认得,杨牧还能亲笔书信让你替他去想…就证明这个人在他心底深处很是重要…莫非,真的是小杨牧…的故人?”
“杨越…杨越…”薛灿一遍遍喊着这个名字,“真的是你?要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湘南找我,你知道庄子涂把我们带去湘南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如果他容貌尽毁,他一定是不会来见你们的。”栎容哀声道。
薛灿刚毅的身子抽动了下,“他是为了我,才失去一切,遍体鳞伤毁去容貌,他怕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愧疚自责,痛心悔恨…他当年为我去死,我已经能愧疚一辈子…”
“杨越要强,他不想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更不想自小崇拜他的亲弟弟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栎容抚住薛灿耸动的肩,“是不是杨越还不一定,等我们到了鹰都,你亲自去见见那人,杨牧什么都不记得,你却什么都记在心里,你只要见他一面,一定可以知道他到底是谁。”
“要真是杨越…”薛灿攥住栎容的手。
栎容仰头道:“那我就跪地给他磕三个响头,跪谢他对你的大恩。”
薛灿深望栎容坦荡的脸,点头道:“替死大恩,我也永世不忘,要真是杨越,大家还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栎容接话又道:“他看到杨牧现在的模样,一定会知道这些年你待他弟弟多好,你没有食言,替他照顾杨牧。”
“好一个小杨牧。”薛灿笑看杨牧一字一字认真写下的书信,“你看他,平日最不爱念书写字,这会儿笔笔认真,字句写的也不错…”薛灿说着自嘲摇头,“这些年,我真是拿他当亲弟弟,想他上进,怕他惹事,他做错什么,也护着不让旁人教训…”
“亲兄弟,就是这样。”栎容倚近薛灿,“如果他真是杨越,安乐侯和宋太傅…是不是死在他手里?我见过那两人的尸体,安乐侯身首异处,颈脖刀口平滑,砍头的剑一定很快;宋太傅的手脚伤口,关悬镜说,伤口细滑,一看就是厉害的剑手所为…你说杨越是姜国最厉害的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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