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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早间, 顾镜醒来的时候, 只见外面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炕头挨着窗户, 探起身子往外瞧, 只见天空灰蒙蒙的, 茸毛般的细雨飘洒自天际飘洒而下, 这近处远处的屋顶上空犹如烟雾一般朦胧。

院落里,有小伙计端着食盒匆忙忙从灶房那里给客人送过去,把个脑袋都快缩到脖子里了。

昨日还觉得这是夏天的光景, 睡了一夜,下起了这朦胧秋雨,顾镜才恍悟, 原来已经入了秋。

正趴窗户那里看着, 就觉自己的腰部被什么一勾,顿时身形不稳, 颓然倒在炕头上。

她抬头看过去, 却见萧铁峰躺在那里, 正闭眼睡着, 不过那双脚却不知怎么勾了下自己腰, 竟把自己从窗台上跩倒了。

这……

看着眼前依然闭眸假寐的男人,她想起了昨晚, 脸上竟然难得竟然有些泛烫。

真没想到,原以为是个乡下弹弓, 实际却是个重加农炮!

尽管由于以前的从医经历, 她是个见多识广并且有无数理论知识的女人,不过真枪实刀还是第一次。

其中不知多少滋味,唯有亲身体验,才知道。

她抿了抿唇,继续趴在窗台上,看外面淅淅沥沥的秋雨。

身后的男人起身了,臂膀伸出来,环住了她的腰。

“你,喜欢吗?”他在她耳边停顿了半响,气息萦绕间,竟这么问道,语调沙哑低沉,是男人晨间慵懒的性感。

“嗯。”她就算再无所顾忌,也不至于当场大声说喜欢。

萧铁峰听着她那语调,清脆动人,犹如冷玉相击,又想起昨晚,只觉得其中不知道多少滋味,回味起来,让人欲罢不能。

他之前被她在山洞里吸了阳气,当时只以为那就是世间至美,如今想想,才知多少风光在顶峰,那个时候他还在半山腰呢。

拦腰抱住,他低声道:“昨晚没怎么睡好,左右不急,咱们睡个回笼觉吧?”

顾镜又不傻,听着他这话,低哼了声:“回笼觉是什么?”

就算他说得有些词她不懂,可是他那烧人的眼,他那搂人的手,都再清楚不过了。

不就是吃一次不够,还要再吃吗?

她当然不愿意,腰还酸着呢!

萧铁峰却是执意想的,他抱着她,轻声哄道:“乖乖我的小妖精儿,我再给你一次。”

萧铁峰的意思其实是他想再给她一次阳气。

因为他发现,原来通过这种干事的方式取阳气,根本不会太伤损男人身体,怕是只有用法器取阳气才会伤。

如此他一联想,便觉得,或许昨晚她是用法器取的赵敬天,并没有和赵敬天如何,顶多也就亲个嘴儿吧?

关于女子贞洁,他多少也听说过,知道有落红一说,而他的小妖精竟然是有那落红的。

由此又可以推断,之前那些古老的关于妖精的传说,说的可不是他家小妖精,是别个。

他家小妖精,在自己之前,竟无别个男人。

这般意外的发现,自是让他犹如大夏天吃了凉西瓜,浑身通畅舒适,对自己那小妖精更是满心的喜欢和怜惜,只恨不得搂住她,一辈子在怀,又恨不得把自己的阳气精气都给了她。

便是把自己榨干,那又如何,他也是心甘情愿。

可是这话听到顾镜耳中,却是别个意思,竟是噗嗤笑了。

“小妖精?小妖精?哈哈哈!”她原本还有些羞涩,如今竟然放声大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让我拿你怎么办”!

萧铁峰见怀中女妖精竟然笑起来,不免疑惑。

顾镜指了指自己,问:“我,名字?”

萧铁峰一愣,挑眉,忽然唇边带了无奈的笑。

他一直在心里喊她女妖精,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顾镜摇头笑叹一番,便想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识字的,先比划给他看吧。当下用手指,在他手心画了“顾镜”这两个字。

幸好,她曾读过爸爸书柜里许多繁体书,多少会比划下,虽未必写得准确。

萧铁峰看女妖精在他手心写的字,虽那字歪歪扭扭的,且并不见得全对,但是他也能认出,这是“顾镜”两个字。

一时低低地念起,只觉得名如其人,真是清凌动人,语音缭绕耳边,缠绵无限。

当下不免叹:“原来你也是有名字的。”

他一直以为,妖精这种,在深山里,未必知道取名字。

想了想,后来也笑了,妖精或许也有父母,想必也有名字,况且当时女妖精在他怀里哭得伤心,未必在妖精界,没有她的亲人父母。

女妖精顾镜听闻这话,哼哼了两声,颇有些不屑地看他。

他越发笑了,又拉过她的手,要在她手心里比划自己的名字。

“萧铁峰。”看着她那粗糙带着茧子的手指在手心写下的字,她重复着念了几遍,不免疑惑。

之前吧,虽说也知道他的名字,可是因那发音和现代并不同,是以她并不确定,原来是这三个字。

如今看了这三个字,却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倒仿佛哪里见到过。

她靠在他胸膛上,望着外面的零星秋雨,细细地回想,总觉得这个名字一定在眼前出现过,而且好像和发黄的纸张,以及烟雾缭绕联系在一起。

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好像是掌柜在和谁说话,紧接着,便见客栈小院里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掌柜,打着一把油雨伞,他正引着几个人进来。

“就是这里了,那位萧爷还有那位——那位姑娘,就住在这间房。”

实在是那位姑娘头发就那么披散着,看不出来是妇人还是姑娘,他只好说是姑娘了。可是说完又觉得不对,姑娘怎么可能和一位爷同住,看来还是喊错了。

这几个人说话间,已经朝着顾镜和萧铁峰的房间过来了。

萧铁峰见此,忙机警地套上了裤子,又披上了罩衫。

“你先慢慢穿衣服。”说着间,他把炕头外面的那层粗布帘子给拉上了。

顾镜躲在粗布帘子后头,一边穿衣服,一边凑到窗户那里继续听。

他们说话语速并没有刻意放慢,有些她没听清楚,不过约莫也明白意思了。

原来这就是昨日的张屠户并他家老婆,还有家里亲戚,除此好像还有位保安堂的常大夫,他们过来,是为了感谢萧铁峰?于是她没当回事,继续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窗外。

“常大夫一早看过我家孩子,说是这伤口大,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怕是有麻烦。现在那伤口处理得好,我家孩子也没引起高热,算是度过这一关了!常大夫今早说了,说是那位姑娘医术高明得很,要我定要重重地谢谢那位姑娘。”说着间,他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是一介屠夫,也就是个粗人,不懂这些,昨日个得罪了萧爷,也得罪了那位姑娘,还希望萧爷和那位姑娘,不要见怪才是。我,我在这里给你们磕头赔不是,并叩谢你们的大恩!”

说着间,他已经拉了他家夫人跪下。

旁边的那位妇人,更是感激涕零:“萧爷,谢谢萧爷,谢谢昨日那位姑娘。”

萧铁峰望着这二人,都是没什么意外。

他就知道,他家女妖精定是能救人的。

“我说过了,那是我媳妇。”

才不是什么姑娘。

这两夫妇一愣,随即笑了:“是,是,原来是萧夫人,是我等错了,给萧爷萧夫人赔不是了!”

而刚才那位常大夫也凑上前:“敢问尊夫人可在?老朽今早看了那孩儿的伤口,尊夫人的手法实在是高明得很,老朽行医十几年,从未见过这等手法,实在是佩服佩服!还希望能有缘拜会夫人,也好请教一二。”

此时客栈里住店的,以及外面行走的,多少都知道昨日街道上的热闹,也都纷纷探头看过来。

大家难免议论纷纷:“这就是魏云山的萧铁峰,昨日就是他当场救走了王家那孩子,他媳妇又把常家那孩子的伤给治好了。”

“就是那个用缝衣针缝伤口的?”

“对对对,就是那个,当时我也在场看到了,稀奇得很,看得我牙花子都疼!不过听说如今常大夫看了,都说那伤口处理得好,说他自己处理,也未必有这位夫人好。这不,连常大夫都来拜会这位夫人了。”

“啧啧啧,了不得啊,不曾想魏云山还有这等神医!”

“你现在竟说这话,昨日在街上,是谁看得连连摇头,说这是拿着人家孩子的性命瞎胡闹?”

“哈哈哈是我是我,这不是咱没见识嘛!”

而就在此时,顾镜在屋内一拍大腿,她终于想起来了!想起来萧铁峰这三个字,她在哪里见过了!

当下顾不得其它,她急匆匆跑出去想再观摩下萧铁峰那张脸,谁知道一出门就被众多敬仰的目光所包围了。

“看看,这就是那位萧夫人!”

“年轻得很,不曾想有这等手法!”

而那位常大夫也眼里闪烁着小星星望过来:“萧夫人,久仰久仰,老朽这厢有礼了!”

面对众多敬佩崇拜的目光,她有点发懵,求助地看向萧铁峰。

萧铁峰挽着她的手,对那常大夫道:“常大夫的保安堂,萧某闻名已久,救死扶伤,怜贫惜弱,实乃当世悬壶济世之楷模,萧某佩服得很。我家媳妇确实会些医术,因缘巧合救了那位孩儿,也是凑巧罢了,区区小技,哪里敢在常大夫面前称道。”

常大夫疑惑地看了看旁边的顾镜。

萧铁峰知其意:“我媳妇是外乡人,咱们当地的方言她说起来不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萧爷又何必过分自谦,尊夫人的医术,老朽佩服得很,若是有机会,定要好好地向夫人讨教。”

这个时候旁边的张屠夫也凑上来道:“萧爷,我是粗人,废话不会说,如今咱只把话摞这里,咱老张家别的没有,肉多得是,萧爷和萧夫人想要什么肉,随便来拿,咱管够!”

萧铁峰听闻,笑了笑,颔首道:“多谢张爷美意,萧某倒是有一不情之请,萧某素日在山中打猎,也颇有所得,若是不蒙嫌弃,可否把我山中猎味放在贵处寄卖,萧某好歹也能谋个生计。”

张屠户一听,当下拍着胸脯道:“这都不是事,萧爷你若打了猎,尽管送来,有多少,我照单全收!”

萧铁峰颔首:“那先行谢过了。”

就此,一单买卖做成了。

他多打猎,猎物有了销路,慢慢地就能攒银子给小妖精买好吃的好穿的了。

正说着间,又听得外边又有一拨人,这次进来的却是昨日另一个被救小孩的娘,只见她带着几个男女进来,当场跪谢。

“萧爷,咱家没杀过猪,也没法帮萧爷卖猎味,不过咱家有的是布,萧夫人想要什么花样都可以。如今这不是咱们新进的几个新鲜花样,特特地给夫人送来,还希望夫人别嫌弃。”

顾镜虽然并不是句句都能听懂,可是这意思自然是明白。

就是说她救了人,于是报恩的来了,送布的送布,送肉的送肉。

这下子好了,不愁吃不愁穿!

当下众人感慨良多,赞叹声声,场面极其热闹,偏生此时,那赵家的几个本家人进了院子。

原来他们得知了自家赵敬天爷被困在山下诸城,又听说什么缝衣针缝孩子的事,生怕那孩子没了人家找麻烦,特意找了几个帮手来助阵的。

而赵敬天昨夜遇到那荒唐事,今早醒来又被告知昨夜他一头栽在粪坑里弄了满头粪,当下也是懊恼丧气,怪不得嘴巴里都是臭味呢!

偏生此时,窗外阵阵喧哗,都是冲着萧铁峰和那女人道谢的。

他从窗子内往外看,看着那女人清冷眉眼淡淡地望着周围这一切,只觉得心内涌起说不出的滋味。

怎么萧铁峰竟找了这么一位?怎么萧铁峰竟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宁愿离开魏云村,宁愿放弃可能和他打对台戏的机会?

这世间女子,不是都娇俏羞涩,安分守己吗,怎么会有女人长得如此高挑,怎么会有女人鼻子高挺眉眼清朗仿若男人?怎么会有女人在男人的酒席上竟然口称她还要吃,并且毫不客气地把一盘子猪手都吃光了?

他想着这些,恰好山上的本家人进来院子,也没细想,就出去了。

他这一出去,可了不得了,那张屠夫见到了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丧尽天良的玩意儿,怎么还没走?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踢了我家孩子!若不是这萧夫人,我家孩子还有命在?”

说着,张屠夫气得就追向赵敬天要干架!

幸好在场的人有知道赵敬天身份的,知道这是魏云山头猎人,总不好太得罪,好说歹说才算拦下了。

那张屠夫还大嚷着:“你算什么玩意儿,还头猎人呢,我闻着你浑身一股子粪坑味儿!”

众人听闻这话,用鼻子一嗅,果然是臭味十足,当下都乐了,不由哈哈大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敬天自然是羞惭万分,抬眼看看萧铁峰和顾镜这边,脸都红了,咬着牙,手都在颤。

其他几个赵家本家人,待要反驳,可是自己一闻,这也确实是臭啊,当下不由得疑惑地望着赵敬天,这是怎么了,臭成这样?

当下人群中就有人哈哈大笑:“听说这客栈里的粪坑有好汤水,昨晚有个客人闷到人家粪坑好生吃喝一番!”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惊呆之后,望着赵敬天那叫一个哄堂大笑。

萧铁峰见此番情景,不愿意让赵敬天当场丢人,便忙对那常大夫掌柜等说了几句,于是他们离开,渐渐地围观的人也笑呵呵地散去了。

而萧铁峰,自是带着顾镜赶紧回屋去了。

昔日好兄弟,便是今日有了隔阂,他也是要留一线的,不想太伤他自尊。

毕竟魏云山的头猎人,那是整个魏云山的尊严,而他萧铁峰,也踏着魏云山的花花草草,喝着魏云山的水长大的。

顾镜进了屋后,却是捧着萧铁峰的脸,好一番仔细打量。

“嗯?”萧铁峰不懂,为什么她看着自己的样子,仿佛想笑,却又努力憋住。

“没,没……”她努力地憋住,摇头,憋住,摇头,再憋住,再摇头。

可是最后她实在忍不住,终于哈哈哈大笑起来。

她是终于想明白萧铁峰这三个字哪里看到过了!

那是过年时候,魏云山族里祭奠祖先,在那香烟缭绕中,几米高的族诸子挂起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那是一代代祖先的名讳!

而就在这祖先名讳的最上方,赫然正是:萧铁峰。

她姥姥就姓萧,是萧家人。

而萧铁峰,就是她家姥姥的祖先。

也就是说,昨晚,她上了她家姥姥的祖先,当然了,也是她妈妈的祖先。

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假如她穿越回去,她可以对她姥姥,对她妈妈,来一句:

妈,姥姥,我x你祖宗!

想到此间,她忍不住再次笑起来。

这话说出去,她姥姥会从祖坟里跳出来,提着烧火棍追着她打!

萧铁峰看她只一个劲儿的笑,莫名所以,不过最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把她楼主,也陪着她笑起来。

顾镜倒在这姥姥的祖宗怀里,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最后,她心里模糊升起一个念头。

幸好,幸好她是姥姥捡来的,不是亲生的。

要不然这辈分真不好排了,等于她和她自己老祖宗乱那个什么了。

正笑得不能自抑,她的唇角忽然冻结了。

咦,她想到一件事。

萧铁峰是姥姥的祖宗,但是他不能无性繁衍啊,那么,姥姥的另一个祖宗是谁呢?

努力地回忆了一番,她终于记起,在那高高挂起的写有族谱的诸子上,好像萧铁峰旁边女祖宗的名字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

那么……谁是姥姥的女祖宗 o(Д)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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