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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夜晚的孤勇在白天消失殆尽,陈葭又义正严辞地跟陈广白划清界限,不让他叫她“宝贝”,一定要连名带姓地叫。
陈广白无所谓,她要怎么样都随她。
陈广白带她去玩,不巧的是国庆假期哪哪都挨山塞海。陈葭逛了一上午就放弃,囔着要吃北京烤鸭补补身体。
陈广白闻言高深莫测地一笑,欣然带她去全聚德。
结果自然是大失所望,还没四中食堂一份十二元的脆皮鸭饭好吃,还白白排了那么长队,陈葭耷拉了脸。转头又说要去牛街吃小吃,一小时后陈葭发现只有驴打滚美味,她奄奄地明白陈广白那句“这也许是叁天中你吃得最好的一顿”是什么意思了。
北京,美食荒漠。
陈葭第二天的朋友圈便是这六个字。
晚上去吃北大的勺园,陈葭点评味道不如燕南食堂。陈广白指出几个食堂味道大差不差,她昨天觉得好吃是因为一群人哄着她吃,心理作用的加成。
陈葭撇撇嘴不理他,赌气地把一盘炒牛肉窝得一干二净,刚想展示一下光盘,举目有人袅袅过来跟陈广白打招呼。
“陈广白。”
“嗯。”陈广白懒懒地抬眼应了声。
杨写意早已习惯陈广白的冷淡,打过招呼后便翩然坐至他们跟前。
是个纤纤薄背细腰的女人,一头顺直的墨色长发,中分挂耳,五官细巧,气质高雅,很漂亮。
陈葭有些后悔今天扎了马尾,衬得她好小家子气。
“你没回家?”
“嗯。”
“这是你?”
“妹妹。”
“哦~很漂亮。”
“嗯。”
杨写意把目光转焦到陈葭脸上,两人四目相对,杨写意愈发落落大方:“你好,小朋友,我是你哥哥的学姐,杨写意。”
陈葭瞄陈广白一眼,见他没反应,只好礼貌地冲她点点头微微笑:“你好,我是陈葭。”
“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葭吗?”杨写意灵慧地问,虽然广白是一种草药,但她还是一瞬间想到了这句有关“葭”和“白”的诗。
陈葭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杨写意嫣然一笑,有种春雨化润土的美感。陈葭立马被折服,一点点的不喜顷刻荡然无存。她还不懂自己心爱的东西不能跟别人分享的道理,她享受别人分享的同时也以为什么都能分享,占有欲沉在海底。
“厉害诶…”
“你真可爱,加个微信吧。”杨写意俏皮地冲陈广白眨了下眼,“广白你不会介意吧?”
她叫她广白。
陈葭后知后觉地本能警惕:“我没有微信。”眼珠子往左边游离,她在撒谎。陈广白眉眼浮出浅浅的笑意。
杨写意失望,但依旧仪态优雅地告辞离开:“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葭葭,你下次再来的话我带你去逛新光天地。”
她走之后陈葭问他:“她说的是商场吗?”
“是。”陈广白催促她,“把饭吃完。”
“吃完饭我想去新光天地。”陈葭眼睛滴溜溜地转,立马把任务变成交易。
陈广白点头,注视着她填饱肚子。
也许女性天生的基因上刻着包包和首饰的代码,陈葭一进新光天地便逛得不知停歇。陈葭边毫不犹豫地刷下陈广白的卡边故作懂事地马后炮:“哥,你有钱的对吧。”
陈广白再有钱也经不住她这样耗,可又舍不得那双晶亮的眼睛蒙上失望的灰,索性眼不见为净:“我去四层costa等你。”
“好。”陈葭收了卡乖乖送走陈广白,在看不到他身影后撒了欢地买。
她自小到现在零花钱一直不多,也好在在学校可以穿校服。后来萌生了爱美之心,想买什么的时候就骗陈广白的钱,陈广白向来对她大方,但这么放肆地购买奢侈品还是第一次,陈葭觉得她肾上腺素都要窜出脑门了。
陈广白再见到陈葭的时候她已经焕然一新,头发被吹成披肩的俏皮卷,裙子是Dior的珠色无袖裙,鞋子是miumiu的玛丽珍单鞋,两个手腕上各自戴着Tiffany和Van Cleef amp; Arpels的经典款手链,右手几个购物袋,左手一只Chanel的菱格包。
陈广白一时无言。
陈葭兴冲冲地在他跟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陈广白半天憋出两个字:“好看。”像个嚣张纨绔的千金大小姐,还好她脸蛋和身材撑得住,不至于被密集的logo衬成暴发户。
陈葭傲然昂头,拒绝陈广白要给她披外套:“不穿,商场里又不冷!而且你的外套跟我的一身完全不搭!”
陈广白依旧把外套披上她的肩,语气淡淡的:“不穿可以,你这一身也别穿了。”
“你威胁我!”陈葭气倒,不由护住两手的包袋。
“嗯。”
上车后陈葭兴奋地观赏爱抚她的战利品,这些父母从不允许的挥霍竟然这么轻易地在陈广白这里得到极大的满足。
缺失的心角被一点点填满,她真挚地望着陈广白感慨:“有哥哥真好。”
陈广白想:什么时候在床上有这个觉悟,他会更开心。
他摸摸她的脑袋宠爱地抛出棘手的问题:“你要怎么带回去?”
一下子难倒陈葭,陈葭犹豫了会儿痛下决心:“放你公寓吧,我下次来的时候再穿。”
陈广白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下次什么时候来?”
陈葭想了下之后的节日:“可能要元旦了吧。”
“好。”陈广白应。
红绿灯不断变幻,路况一般。
陈葭小心把战利品放回去,问陈广白:“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可怜的小孩,才糜掷一次就忍不住反省自己。陈广白瞥她一眼,语带笑意:“是不太好,卡居然没刷爆。”
“嘿嘿。”陈葭咧嘴笑。
显而易见,这些衣饰带给陈葭的快乐超过了价格本身,那就不算溢价,就像房子车子虽贵但称不上奢侈品。且他也不是买不起,陈葭也不是配不上,她喜欢就买,养成骄纵虚荣的性子更好——一般男人会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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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进房间,陈葭就迫不及待地洗澡——为了用上昂贵的护肤品。女孩子在一点点的涂抹中变成小女人,最后敷上面膜,陈葭绷着脸躺上床。
鬼样子,陈广白扫见后的第一反应。
陈葭把靠枕垫在腰后,打开手机看到家教发来的消息:今天练琴了吗?乐理常识背得怎么样?声乐呢?练了吗?
陈葭美美地回:没有。
又小心机地宣告自己正在变美丽:在敷面膜。
家教不知道是愤怒还是讲笑话:起来把面膜撕了,坐下给我弹个十遍。
陈葭欢笑,感受到面膜与脸颊的空隙立马收敛:身边没有琴诶。
家教无奈:那练声,别偷懒,录视频给我。
好吧,陈葭不情愿地洗净脸开了视频,把手机翻转覆在床单上,以防镜头录到她半赤裸的身体和会暴露心声的脸。
陈葭起调的时候陈广白在浴室吓了一跳,以为她发什么神经,刚想问,倏尔听到美妙灵动的嗓音,一字一句的歌词像有了生命。
他不由把淋浴头调小了些。
陈广白洗完澡出去时陈葭已经不再唱,立在窗户前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T恤被她当睡衣穿,两条细腿伶伶地并在一起。
“怎么不唱了?”陈广白问着,去捞她的腰。侧目的刹那触及一张泪流满面的脸,陈广白蹙眉,丢下手中的毛巾捧上她的脸,俯身去吻她的泪水。
陈葭轻轻地问:“哥哥,小时候妈妈有给你讲过睡前故事吗?”
陈广白没有否认:“有。”他迅速回忆了下她唱的那首歌的歌词,果然与母爱和童年有关。
陈葭小脸皱起来,不说话。
陈广白凝视她:“我再讲给你听?”
陈葭用手背抹了把眼睛,重重地点头。
陈广白的睡前活动被迫从育人变成育儿,他早忘了年幼时陈母讲的故事,从手机里随意找了篇开始念。语调清淡,没多大情感起伏,但陈葭閤眼极认真地倾听着。
没一会儿陈葭就起了困意,呼吸逐渐轻盈,梦里的陈广白是手持利剑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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