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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战场僵持住了,天上的战场僵持住了,不过鉴于主物质位面士兵的意志力远比深渊士兵高,这等一大片人无心战斗的闹剧出现时,仿佛还是主物质位面的生灵占了便宜。

让人脚软的笑声从天空中响起,从通道那里扩散。

有东西飞了出来,三五成群,笑声不断。它们长着类似蝙蝠的翅膀,拿着带尖刺的皮鞭,身躯纤细,浑身赤裸。没人会认为一头牛“浑身赤裸”,用这个词来形容这群恶魔,足以说明它们的长相。

与其他同胞比起来,这个品种的恶魔未免显得太娇小柔弱了。从相对低级的报死鸟到魅魔的前置进化环节,梦魇的下半身几乎是一双无可挑剔的腿,唯有双脚还是一对毛茸茸的鸟爪。它们的身高都不超过两米,它们没有尖牙利爪和发达非凡的肌肉,没有五花八门的强大施法能力与迷惑人心的智慧,看上去完全是花瓶角色。

它们没有魅魔这种千变万化的魅力,这些梦魇千姿百态,长相各异,都是某种智慧生物眼中性感的化身——对于它们来说,魅惑术并非自带的被动天赋技能,而是需要专门释放的主动法术。

这就是为什么,这种生为魅魔上一轮进化的高阶恶魔,依附着它们的魅魔领主。

笑声。

一声接着一声,这甜美的笑声仿佛成片被摇动的风铃。它们在天空中飞行,盘旋降落,每一只梦魇都构成了一波共鸣。魅魔领主特里安利雅的魔力被它麾下的梦魇大军扩散,那种力量让人口干舌燥,感到蚂蚁爬上脊椎。紧闭双眼的人们露出了骇然之色,他们的眼皮分明一丝都没有抬起,在那漆黑的视野之中,却有一个绮丽的幻境正在点亮。

紫色的天空上飘着玫瑰红的云,美丽的天使从天而降,面容和煦,身躯性感,正是每个人梦中情人的模样。正如第一次看到魅魔领主幻影的时刻,所有抵抗的念头不翼而飞,只剩下低级的欲望。每一只梦魇都是一个传导仪器,它们将特里安利雅的领域扩散,在这幻梦之中,所有梦魇都是魅魔领主的投影。

“滚出去!”塞缪尔一声怒吼。

玫瑰色的幻境骤然撕裂,如同被搅动的湖面,水中月破碎成无数片。惊醒的人们匆忙后退,许多人距离那带刺的皮鞭如此之近,近得让人流下冷汗。

“是撒罗的教宗大人!”广播台主持人振奋地说,这等距离也在被波及的范围,她刚刚找回神志,也一脑门冷汗,“真不愧是撒罗圣子塞缪尔大人!他的呵斥让人心神一清,能赶跑最污秽的绮思,连魅魔领主都不在话下!哈哈,我这个礼拜日也要去教堂看看。”

主持人到最后尽力开起了玩笑,远方的听众们松了口气,抚额称幸。但在真正的战场上,周围的牧师与游吟诗人们担忧地看着塞缪尔,撒罗的教宗面色煞白,快要站不住了。

“熟悉的味道……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只有塞缪尔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哦,撒罗的圣子。嘻嘻嘻,深渊在下,你怎么弱成这个样子呢?”

塞缪尔年近半百,他不年轻了,但作为一个教宗,他还远远不够老。曾经的撒罗教教皇万里挑一,在撒罗神的恩泽下,这些神明的人间代言人能活上一两百年。那时的圣子有着无数前辈的指导和帮助,从小就接受各种训练,而不是像塞缪尔一样,几乎从零开始,白手起家。那个圣子、圣女和教皇能与恶魔领主大打出手还不落下风的年代,天界还在,他们的神明还在。

要对抗一个近千岁的恶魔领主,即便特里安利雅相对弱小还因深渊的衰退降格,对塞缪尔来说,还是太过困难。

“你还能阻止我几次?没有神的神仆?”魅魔领主的声音搔刮着塞缪尔的耳膜,在圣子竭力的抗拒下,只带来一种让人昏眩的头痛,“再过几次,你会耗干自己的精神,变成一个只会流口水的傻瓜?”

“我会坚持到最后。”塞缪尔声音微弱的说,“我会坚持到你或我回归尘埃。”

特里安利雅大笑起来,说:“这就太可惜了。”

“为什么?”塞缪尔问,暗暗希望这样能拖延一点时间。

“因为我会把你留到最后。”它甜蜜地说,“我与我的孩子们,会在你面前跟每一个撒罗的牧师和修女交媾,然后我吃掉他们的灵魂——啊,在此之前,我会把你转化成梦魇,跟你分享这些堕落圣职者的肉体与灵魂。一本正经的小可爱,你真讨我喜欢。”

门打开了。

面容呆滞的工作人员打开了门,所有拜倒在欲望之下的人们瞒过了层层叠叠的保护,将成群的梦魇,送进了撒罗圣子与游吟诗人所在的地方。

没有人发出惨叫,梦魇带来的死亡,像美梦一样甜蜜。

绮梦再度在主物质位面展开,更加绮丽,更加来势汹汹。他们痴痴笑着对梦中的天使伸出手来,天使甜蜜地微笑,皮鞭甩过,带走了半个头颅。这美丽的恶魔到此刻才露出真容,它们的下颚打开,舌头伸出,吮吸着灵魂与脑浆。所到之处几乎没遇到一点抵抗,唯有已经死去的亡灵大军,才能继续战斗,不受影响。

但飞行的梦魇太灵活了,地上笨拙的亡灵一时间毫无办法。

在魅魔领主造成的盛大死亡扩散的时候,特里安利雅本身甚至还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它透过儿女们的眼睛看着那个房间,撒罗的圣子与牧师们正竭力维护着最后的屏障,将成群的梦魇挡在屏障外面。梦魇最擅长精神系法术,基本上是最弱的高等恶魔,但是它们的肉搏能力也绝对胜过常人,翅膀的影子与尖刺皮鞭在屏障周围徘徊,如同一群鬣狗围攻一只大型食草动物,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吃到圣职者的光景让魅魔领主发出饥渴的呻吟,它舔了舔嘴唇,转过了头。

“嗯……”它拖长声音说,“你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在特里安利雅身后,出现了一名迟暮之年的老人。

地下城将他送到了附近,他本人则完成了剩下的工作,就这么来到了魅魔领主的身边。这是个穿着朴素学者袍的老先生,他青白的脸上满是老人斑,皱纹堆积在一起,枯瘦的身躯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他拿着一个砖头似的笔记本,时不时看特里安利雅一眼,一边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来验证我的毕生所学。”他说,呼吸沉重,好像老得说话都艰难。

魅魔领主用手指抚摸了嘴唇,看了看那本笔记,咯咯笑起来。笔记本是个魔法道具,可是那微弱的魔力波动不值得一提。

“啊,你来自白垩平原。”它说,“我记得那里的深渊信徒,最擅长制作爆裂法器,最有效的那些的确威力惊人……可是你的触发笔记好像没制作成功呢。让我想想,是因为主物质位面也衰退到没有原料了?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不想要你,你的身体这么老。”

“确切地说,是白垩学院。关于学院的传承,我的确学到一些皮毛。”韦尔伯特好脾气地微笑,慢慢说,“我已经一百多岁了,太老啦。能在死前看到真正的深渊,真是我的幸运。”

特里安利雅的笑声停了下来。

能安然站在魅魔领主前已属难得,在它主动的法术攻击下毫无反应则更加让人惊叹。这跟年龄没关系,说到底性吸引只是表现形式,魅魔的“吸引力”是一种法术攻击。在这攻击下安然无恙,本质上和抵抗了一个同等法术强度的大火球没什么两样,足以让法术释放者侧目。

“难道我不美吗?”特里安利雅嗔道。

它又一次施法了,这法术足以让一个心思纯洁的少年人面露丑态,让一个德高望重的圣职者神志恍惚,然而在这个老人面前,它居然没有引发一点反应。特里安利雅觉得自己的力量受到了挑战,它加强了施法强度,像一只蜘蛛第二次对猎物射出粘稠的蛛丝。

老人突然笑起来。

“您的确和记载中一样美丽。”韦尔伯特在笔记本上记下最后一笔,满足地叹了口气,洒脱地摇了摇头,“另外,您也和记载中一样自负。”

特里安利雅从没在眼前的老法师身上感觉到威胁,直到此时此刻。

魅魔领主本能地感到不妙,它企图闪现到别处,却发现自己走不了。刚才射出的“蛛丝”并非毫无作用,只是被隐藏,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特里安利雅释放的魔力被牵引住了,反倒作茧自缚,一时间将它本身与老法师连在了一起。

“您魅力几乎无人可以幸免。”韦尔伯特笑呵呵地说,“只是我更爱知识。”

这位深渊研究者的皮肤,在此刻破裂开来。

韦尔伯特制作了爆裂法器,不过使用的媒介不是手中的笔记本,而是他自己。魅惑术只对活物起作用,一个被制作完成的法器,当然没有反应。

那苍老的皮囊瞬间灰飞烟灭,名为韦尔伯特的老法师在这世上再找不到一点残余。黑色物质冲破了容器,转瞬间炸开,却又停留在直径两米的球体当中,好似一枚被限制在圆球中的核弹。没有声势浩大的巨响,没有惊人的光线与烟尘,这爆炸在那么小的范围内席卷,刚好吞没了魅魔领主。

驱逐法器。

韦尔伯特的藏书中有白垩学院的传承,古代法师塔的发掘带来了珍贵的材料,大法师塔内的研究者们齐心改良,到最后,以高阶黑袍法师、深渊信徒的后裔、深渊研究者韦尔伯特为原料,他们创造了新的禁术。

老法师的学生们正飞快地抄写着笔记,韦尔伯特的魔法笔记本能在书写时将字迹映在成对的笔记本上,尽管只能停留几分钟,需要重新誊抄一次。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将面对魅魔领主的体验记载下来。被制作成法器的存在能感知到魅惑术,又不被它影响,对最强魅惑术的解构是多么珍贵的资料啊。韦尔伯特的人生,直到最后一秒,都奉献给了知识与魔法,正如他曾对学生们说的一样,死得其所,无需悲伤。

魅魔领主特里安利雅消失了,它被重创后驱逐回了深渊,数百年内都别想回来——在现在的埃瑞安,这意味着永不复还。

被引入主物质位面的绮梦失去了它的支点,如同抽掉顶梁柱的房间,成群的梦魇也别想支撑住它。粉红色的梦摔碎在地,梦中人蓦然惊醒。梦魇依然会带来一定威胁,但这些失去了舞台的小丑,不负最弱高等恶魔之名。

“一个。”塔砂说。

她的身躯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翅膀收起,后背下压,险而又险地躲过了一道锐利的风。她像猫一般轻盈地落地,随即弹跳而起,展翅,一飞冲天。在塔砂身后,肉眼难以捕捉的波光一闪,一大片土地化为粉糜。

镰刀,一把刀刃比塔砂本大许多的镰刀,几乎看不出是什么质地。它透亮,透明,仿佛湖面粼粼的波光。手持镰刀的巨大生物再一次挥舞兵器,对一个大个子而言,这家伙快得不可思议。那镰刀对着塔砂衔尾而去,在半空中忽地偏了一偏,刀背像被石子打中,从塔砂身侧滑开。

“一个。”维克多说,装模作样地甩了甩拳头,“这么点功夫,第一个过去的特里安利雅就被遣返了。唉,老朋友,你们怎么这么想不开,把第一个名额给它呢?”

攻击者停了一停,在急速攻击下难以看清的镰刀与它本身终于清晰地显露出来。那是一只巨大的骨架,镰刀就长在它身上。当它不动的时候,透明的身躯缓缓变得苍白,如同琉璃蒙上了白雾。

收割者领主,“苍白的安蒙”。

十分钟前,他们来到深渊。五分钟前,他们在深渊撞上了第一个恶魔领主。叙旧与狠话用去了一分钟,试水性质的你来我往进行了四分钟,到如今,他们为那一边的战场暂停片刻。

恶魔领主不可能一起过去,或者一个接一个过去,每两个领主之间都有固定的最小时间间隔。在遣返回魅魔领主特里安利雅之后,主物质位面暂时能安全一会儿。

“那么,”塔砂说,“我们这边也别再浪费时间了,正式开始吧。”

第141章

让我们开始吧。

几乎同时,对峙的双方动了起来,三个身影都从原来的位置上消失,看不到一点影子。塔砂振翅高飞,维克多的脚步如同离弦之箭,奇怪的是,收割者领主一样失去了踪迹。

苍白的安蒙相当庞大,即使它的身躯只有骸骨,没有皮肉,它一样与来到主物质位面的那只巨怪不相上下。这样的庞然大物要如何在一个瞬间从原来所在的位置上消失?不是因为快速到难以捕捉,它只是消失了。

收割者,主物质位面死神形象的原型,这种大恶魔与死亡为伍,都是挥舞着骨镰的骨头架子,但每一个个体并不相同。数百年前被维克多献祭在主物质位面的“无命王”阿刻没有脑袋,头顶白雾,破破烂烂的袍子底下空荡荡一片,只有袖口露出多关节的骨手。那只恶魔领主身躯脆弱,擅长法术,苍白的安蒙则更精通肉搏。它静止时通体苍白,如同一具普普通通的骸骨,但一旦开始行动,骨白色就会消退无踪。

苍白的安蒙一身琉璃似的骨头,那身骨骼融入空气当中,化为虚无。

没有谁能看见它,即便邪眼女巫美杜莎站在这里,她也不会看到任何东西。安蒙的消失既不是伪装也不是法术,它本身就长成这副样子,仿佛枯叶蛾天然就能在枯枝败叶间藏匿。粗糙怪异的骨骼表面吞噬了所有声音,削铁如泥的骨镰哪怕在你耳边劈过,你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杂音。带着小孔的骨骼让空气流动乱成一片,很难感知,唯有在快到极致时骨镰才会扭曲空气,在空间中产生盈盈波光。可是到了能够看见“波光”的时候,被攻击者又还有多少时间能用于躲闪?

深渊坚硬的大地发出坍塌的声响,看似一片空白的地方,出现了被什么东西犁过的痕迹。塔砂的长刀格挡在胸前,被什么东西擦过,爆发出一片金属火花。刺耳的摩擦声越来越响,让人牙酸,这火花从刀前端一路走到接近刀柄的位置,她不断后退的身躯才勉强卸掉了力道,向旁边侧身躲开。

维克多正站在与塔砂相反的位置,倘若塔砂面对着敌人,他就在敌人背面。但曾经的大恶魔一点都没有闲着,不如说比塔砂更忙。

他在非常狭窄的范围内狂奔,几秒的冲刺后毫无预兆地停顿,在他停留的位置前半步,深渊坚硬的岩层被斩开深深的裂缝。看不清的骨镰再次高举,维克多的双眼捕捉着空气的扭曲,他骤然跃起,弹跳起数米高,双腿在半空中蹬到了收割者安蒙那隐形的躯体,借力蓦然转向。他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疾跑、转向与跳跃之间无缝衔接,那光景好似被随意剪切后拼贴在一起的视屏。

也只有这样,能让他至今无伤。

落下的骨镰比暴雨更密集,如同海浪般层层叠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攻击维克多的本来就不止一把骨镰。如今看不清行迹的恶魔领主在此前的停顿中已经露出了真面目,它的身躯如同许多只骨架烧融在了一起,每一面都有面孔,每一侧都长着数只持刀的手,或者说长着骨镰的触肢。这只能像陀螺一样进攻的恶魔领主,根本没有所谓的正面与背后。

转瞬间他们已经进行了无数次交锋,地面不断轰响,无数碎屑胡乱飞舞,三个重量级战士的交战,就足以让此处变成一个尘烟弥漫的破碎战场。

这是十足的非人之战,收割者安蒙的每一击都足以移山倒海,而看似人形的另一方正在进行着人类身躯绝对做不到的反击。维克多行动的方式流畅柔软如游蛇,迅捷优雅如猎豹,唯有在他脚下龟裂的大地能看出他宛如巨龙的力量。他在半空中硬生生转向,如同子弹在空中变道,躲闪过一柄本该落在颈上的骨镰,一缕金属色的银发被锐利的风切下,吹散在了深渊中。

维克多举拳,向前挥出。

这一拳就在银发断裂的同时挥出,正中还未离开的骨镰。锋刃已经斩下,刀身对维克多暴露,如同撕咬完成的豺狼暴露出胸腹。

嗡——

咔嚓!

铁拳砸在镰刀刀身之上,恶魔的皮肉撞上恶魔的骨骼,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巨响的终点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那柄骨镰应声而断,坠落到地上,从透明水波变回苍白的骨骸。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闷的笑声响起,震得人耳朵里嗡嗡直响,仿佛一台混合音响被放进胸腔。苍白的安蒙笑起来,这声音在它的骨骼胸腔中回荡。

“你——在流血。”它说。

滴答,鲜血从维克多的拳头上滴落。

不仅仅是流血而已,与骨镰相撞的地方皮开肉绽,维克多的拳头松松垂挂下来,一些地方不自然地扭曲。他的右手断了三根骨头,就在这一次撞击之中。

如果在过去,这种事不会发生。

维克多是肉搏系的恶魔,知识、记忆与智力依附着灵魂,力量却大部分与肉体挂钩。他已经抓住了最好的时机,在最佳角度上挥出最优的一拳,曾经的谎言之蛇能无伤击碎一把骨镰,现在的维克多不行。他从漫长的死亡中才刚逃脱不久,那伴随了他数千年、吞噬无数强者、一路祭炼上来的本体,如今正在深渊深处,被当成深渊与主物质位面之间通道的支点。

“感谢提醒?”维克多耸了耸肩,“别担心,拆完你之后我会好好包扎的。”

他的皮肉正在飞快地愈合,恶魔有着很强的自愈能力。但敌人一样是恶魔,一位没有被深渊放逐、正位于深渊当中的恶魔领主。骨镰的伤口固然比维克多更大,然而长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要想拼消耗,绝对拼不过。

“你对没命王阿刻也这样虚张声势么?”苍白的安蒙嗬嗬怪笑,“谎言之蛇,你的确曾是个传奇,但你已经退场了,死掉的传奇应该好好死——或者被死亡的掌管者收割。”

“瞧你说的,就仗着天界已经没了,那位死亡之神不会跟你讨要版权是吧?”维克多咂了咂舌,躲避着另一波攻击,“顺带一提,上一个说我已经过时的那位仁兄,现在一片都不剩啦。”

“怒角赛门没有脑子,它死于空间乱流。”收割者不屑道,“在绝对的力量前,小聪明毫无用处。谎言之虫维克多,你以为还能在深渊当中胜过我,就凭你这被深渊放逐的孱弱身躯?”

“绝对的力量,噗嗤,啊,真是抱歉,我很久没听到这么荒唐的笑话。”维克多笑了起来,“另外……显然不止凭我啊。”

长刀下劈。

收割者安蒙有很多只手,有很多双眼睛,但它只有一个灵魂,一个脑子——当然,骷髅架子里没热腾腾的大脑,只是个比方,意会就好。当它把大部分精力用来对付曾经的老同事,拿来对付另一个敌人的精力,就不会很多。

塔砂长着恶魔的角,长着恶魔的翅膀与龙的利爪,她的气息混杂,即不像恶魔也不像龙,恰如某些高等缝合生物的模样。即便她曾开口,即便她完全没露出从属于维克多的迹象,在苍白的安蒙心中,她依然是维克多的附庸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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