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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帝说,来谈一谈海外拓展疆域之事吧。
景安帝主动谈合作,秦凤仪有些微微讶异,挑高一边眉毛,景安帝笑,“要不,咱们还继续下棋。”
秦凤仪便晓得自己的心思已被景安帝看破,他倒也没什么羞恼,依景安帝多年眼力,看透他的心思也没什么稀奇的。秦凤仪落下一子,道,“早先,我便派船队出过海。只是,海外未曾有战事,倘是拓展疆域,兵将器械都要新作准备。另则,还得先行对于那些地域有一个考察,看一看那些地方的长期收益。”
景安帝点头,“此事不必急,下次我们出海,你把人员配置好,总得有个先期准备。”
秦凤仪道,“这会儿天冷了,待明年再出海不迟。”
景安帝未曾反对。
秦凤仪为景安帝的归来大办欢宴,文武百官、京师豪门皆在宴请之列。
同时,秦凤仪命内务司匠作坊开始准备为太上皇修建永寿宫的图纸。另则,秦凤仪开始与内阁商议派出海外使团,以及海外驻兵之事。内阁郑相今已将八十高龄,原本,秦凤仪北征还朝,郑相就准备上折子致仕了。秦凤仪出言相留,郑相也有些不放心朝中之事,便继续当差了。今,见到太上皇平安还朝,郑相于愿足矣,在给太上皇请安后,就准备致仕了。
秦凤仪想了想,与郑相道,“老首辅这把年纪,按理,朕不当再令老首辅操劳。只是,眼下我朝海贸越发繁茂,朕听闻,海船在外,所遇诸邦,有些和平的国度,过去是好的。有些个国度,十分凶恶,还有我朝商船在海外遭劫抢遇难之事。虽则不是朝廷的大船,但,这些遇害的百姓亦是我朝百姓。朕听闻这些事,心下十分不好过。朕想着,明年派大船出海,与诸邦建交。郑相以为如何?”
郑相是国柱大臣,见识自非寻常,郑相道,“如今便有海外小邦仰慕我朝风华,过来朝拜。陛下所言凶恶之国,想来也不会来我朝朝拜。这些小国,自是可恶。只是,海外战事,花费自是不靡,今朝中较先时宽裕许多。但,各地用钱的地方也多了,不说别个,就是各地修建官道,另则,鼓励耕读,还有各地偶有的大小灾害,再加上近来物价都有上涨,今年又要为太上皇建永寿宫,户部银钱怕也没有多少富余。陛下说的战事,程尚书那里不一定有这笔银钱准备啊。”
秦凤仪道,“叫程尚书过来,咱们商议一二便是。”
程尚书一听说秦凤仪要海外打仗,当下脸就绿了,哭穷,“户部虽则秋天有些赋税入手,但,各项银子皆有了去处。别个不说,城墙就有好几处要修的。另外,京师禁卫军、北疆军都要换最新的军刀,工部见天的催银子,这一笔还不知哪里寻去。臣正想请陛下内库支援一二呢。”程尚书知道秦凤仪是个富户,还时常与秦凤仪打秋风。
秦凤仪以往最发愁程尚书从他这里要银子,说来,程尚书十分狡猾,这家伙晓得他内库有银子,每每总有一两件十分要紧不能耽搁然后户部银钱不足的事务,必要让秦凤仪内库出血的。如今秦凤仪又黑上了征战海外,这银子,程尚书见不到收益前是说啥都不能出的。这不同于北疆战事,北蛮与大景朝是血仇,打北疆,程尚书怎么省着挪着也会给朝廷供应银钱,如海外征战,这于朝廷有什么好处啊?
秦凤仪见程尚书一副吝啬嘴脸,微微笑道,“老程啊,就是来找你商量哪。这银子呢,不是凭白叫户部出的,今就算借户部的,有借有还,还算带上利息,如何?”
程尚书眉心一跳,他虽在户部管钱粮,但要论生钱的本事,还是远不及秦凤仪的。程尚书道,“今年的银钱委实不大宽裕,还有,那什么有借有还,不知陛下是何意?”
秦凤仪笑,“你们是文人,就不晓得这打仗的妙处了。”
郑相、程尚书闻此言,皆微微皱眉。秦凤仪连忙道,“你们是知道我的,我绝不是什么滥杀之人。就是先时交趾先进攻上思在先,我虽一怒之下讨伐交趾王,但除了交趾王室,我对交趾平民,秋毫无犯。以前,交趾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平民百姓连棉都穿不上,有身麻葛就是日子好过的了,如今交趾又是怎样的景象。虽不敢与京城比,但,那里的百姓能吃饱穿暖。那海外之地,国家都能做出杀人掠货之事,可见当朝国君品性了。”
“咱们打仗,除了为了正义,自然也得考虑下收入支出,是不是?”秦凤仪道,“这要情花银子投入兵力,咱们户部的银子都是民脂民膏,这每一分银子,自然都要花用到于百姓有益之地。不然,不说老程你看得紧,就是朕,心下也觉着过意不去啊。”
郑相程尚书互视一眼,二人都是积年老臣,心下晓得皇帝陛下不是平白嘀咕这一通的。程尚书先问,“不知陛下所言的,这海战投入诸多兵力,能得回些什么?”
秦凤仪道,“中转港,以及不逊于两湖的膏腴之地,当然,铁、铜、金、银,矿藏等要考察后才能知道。”
便是以郑相、程尚书之老练都不禁喉头上下耸动,然后,咕唧一声,吞咽了一口口水。郑相忍不住道,“还得陛下细述。”
秦凤仪道,“眼下只是先准备几船人待明年出海,以海贸之名考察诸地,爱卿们以为如何?”
只要有利益可得,郑相、程尚书自然不会反对。尤其程尚书,“陛下要用多少银子,百万以为,户部还是能凑出来的。”
秦凤仪笑,“咱们先商议一下出海人选。”
如今要有海事战争准备,秦凤仪还需要郑相这样的老成持重之臣在内阁压着,因为,一旦郑相致仕,内阁自然要陷入首辅之争。而在此时,秦凤仪并不愿意看到首辅之争,因为,首辅之争必然会影响接下来的海事战争。
便是郑相自己,对于接下来的局势亦有几分审慎。何况,事后,郑相也被宣召到了秦凤仪的御书房,君臣私下很有一番交谈。秦凤仪的志向又何止于海战的向外拓展,便是国内,秦凤仪也很有些计划。这些事,都与郑相谈了谈。一直把郑相谈的,完全没了致仕的意思。
志向并不是君主的专利,如郑相这一门心思做千古名臣的,先时有支持大皇子之事,秦凤仪都肯这样剖心以待,委以重任,郑相怎能不肝脑涂地。
就这样,在秦凤仪这样剖心以待下,郑相便为老景家兢兢业业的老黄牛般的效力了一辈子。
当然,此乃后话,暂可不提。
秦凤仪接下来就准备出海的兵将了,兵将也不难准备,秦凤仪一直有练水兵,何况,他在南夷就开始海贸的人,自然有一批熟悉船事的兵将。秦凤仪这里只是被赵傅二人私下谏了一回,主要是,秦凤仪是个光明正大的性子,但,这支海兵倘为太上皇、景川侯所掌,皇帝陛下也要多留些心眼才是。有些话,二人没明说,景川侯是不必担心的,这是皇帝陛下的岳父。但,太上皇可不只是皇帝陛下一人的父亲。
赵傅二人自是好意,只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何况,景安帝精明似鬼,要是有所防备,景安帝不会没有察觉,何必枉做小人。
秦凤仪非但极是光明正大的只与景安帝说了出海之事,这支海兵的主将亦是点了岳父大人,除了商贸部分,其余都由此二人做主。之外,秦凤仪唯有一事与景安帝相商,秦凤仪轻咳一声,面上带着满满骄傲,问景安帝,“你孙子还不错吧?”
这要是秦凤仪自夸,景安帝非打击他一二不可,不过,这说的是孙子,景安帝忍不住翘了翘唇角,颌首,“不错。大阳尤其出众。”
“明年出海,带上大阳如何?”
这次,是秦凤仪把景安帝惊着了,景安帝简直是惊讶到震惊,他再未想到,秦凤仪竟然要让大阳随他出海!秦凤仪道,“大阳也有十三了,我想着,让他跟你出海开阔眼界,也能长些见识。你可不要太娇惯他,他小时候,我在南夷外出巡视便都会带上大阳的。让他见一见民情民生,并无坏处。如今,再让他明白,除我中土之外,海外还有更广阔的国度。人的眼界宽了,心胸自然更宽。”
景安帝抑制住心头的激动,问,“你放心?”他与秦凤仪关系虽有和缓,但,并非寻常父子的亲密无间。
“有何不放心的。”秦凤仪认真道,“大阳以后要是继我之位的,他渐渐长大,能随心随意的日子越来越少了。趁着这千斤重担未担在肩的时间,让他随你出去看看吧。”
秦凤仪轻声道,“大皇子,很伤你心吧。”
“其实,你一直都有用心教他,虽然你一直犹豫是不是将皇位真的传给他,但,你尽了教导之责。”秦凤仪道,“你教导的方法没问题,只是,有许多时候,是天性天资所限。他走到那样的结局,你已尽力。”
“这次,真正教导出一代帝王吧。”
秦凤仪非但把大阳交给景安帝教导,还把赵傅二人打包给了大阳做先生随行。这两人不是不放心景安帝么,你们随行吧。如此,秦凤仪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以稚子最纯稚之心,对帝王最老辣之心。
当大阳能不仅以孙子看待祖父的眼光,而以更公允的政客的眼光来看待景安帝时,大阳也便具备了一代帝王的才干了吧。
这便是秦凤仪的帝王术。
当朝廷的船队再一次扬帆启航时,王朝最为辉煌的一段历史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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