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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您怎么不走了?”书雪毫不客气的挑衅。

雅尔江阿几番隐忍,理智勉强压下□□,放下书雪,沉声道:“福晋早些回去休息吧。”

书雪嫣然一笑,说:“爷,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爷知道,奴婢不是勾栏娼妓,爷若是对奴婢不满大可以向皇上请旨废了奴婢这个嫡福晋,不然的话就请爷为奴婢存些体面。”

雅尔江阿无言以对,良久才说了句:“福晋多心了。”

书雪点点头,转身出了书房。。

☆、二十五、此曲只应天上有

二十五、此曲只应天上有

九阿哥胤禟的生日是八月二十七,书雪待雅尔江阿下了早朝便一齐前往九阿哥的府邸。

书雪今天穿的是一件大红旗装,雅尔江阿也穿了套暗红色吉服,二人站在一处颇有些“郎才女貌”的意味。

到了九阿哥府,雅尔江阿自是与其他男客去前厅,书雪则在管事嬷嬷的引领下去了后院。

刚到二门,九福晋董鄂氏便引着一众姬妾迎了出来,互相见过礼,董鄂氏便笑声道:“有劳福晋亲至,听说福晋身体欠佳,不知如今可大安了?”

书雪与董鄂氏是同一届的秀女,虽然不是十分相熟,但交道还是打过的,笑笑说:“劳你记挂,些许小病罢了,如今已无大碍了。”

董鄂氏便不再多说,侧身让书雪进正房大厅。

此时与九福晋交好的五福晋、八福晋与十福晋都已到了,见书雪进来后便纷纷起身问好。雅尔江阿是潜伏的八爷党,几位福晋自然待书雪这个简王福晋十分热情。

待女客来的差不多后,书雪才恍然发现自己上当了:几家铁帽子王府只有自己一个福晋来了,其余除了皇子福晋便是裕亲王和恭亲王(恭亲王此时已降爵为贝勒)两家的福晋。

其实要怪就怪书雪一时大意才着了何总管的道:清朝初年的铁帽子王虽然有八个,但除去睿亲王多尔衮被追削爵位,当代豫亲王和肃亲王都留守盛京,在京的庄亲王博果铎是众皇子的叔辈,剩下礼亲王一系,平郡王讷尔苏尚未成家娶妻,顺承郡王被康熙派去了蒙古,顺承郡王福晋不好独自前来,只派人送来了寿礼,康亲王福晋告病,只有康亲王自己带着礼物来祝寿。

书雪左右一看,除了太子妃自恃身份,其余几位皇子福晋是一个不落,全都聚齐了。

开席时,董鄂氏拉着书雪往上座让,书雪不敢托大,立意要坐末席,吓得琼琳忙忙起身,死活不敢居于堂姐之上,书雪无法,只得在三福晋之下做坐了。

九阿哥不愧是大清第一皇商,不说菜肴如何豪奢,便是那装盛所用的器皿也十分精致。书雪有些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恐怕就是这席面上的一套碗碟折成银子,也够普通百姓家过个一年半载了。

筵席一罢,董鄂氏又邀请众人去听戏,书雪这十几年来虽然努力学做合格的古代人,但对昆剧还是提不起半点儿兴趣,因此在听戏时兴趣便缺缺的。

戏正到□□,何总管进来回话:“福晋,十三爷得了一件新鲜的西洋玩意,爷请众位福晋同去观赏。”

董鄂氏点头应了,笑着对众福晋说:“那咱们就过去瞧瞧?”

书雪觉得有些不妥,不说几位皇子,一些朝臣贵戚也少不得会来给九阿哥庆寿,她们出去未免失礼。

十二、十三、十四几位福晋显见是也有此虑,都有些犹豫,琼琳便问:“外面还有外客,我们去有些不妥吧?”

何总管笑道:“福晋放心,外客都已散了,只有几位爷和王爷们在呢。”

八福晋郭罗络氏最是豪爽,有些不耐地说:“既如此,我们就出去吧,都是一家子骨肉,忌讳些什么?咱们又不是汉家的娇小姐。”

众人见状,也不好多说,便随董鄂氏往正院走去。

到了前院,书雪才发现,原来所谓的的新鲜玩意儿是一把小提琴,十三阿哥正拿着琴弓研究呢。

十四阿哥嘲笑道:“十三哥,您可是自称精通诸般乐器的,怎么被这么个蛮夷物件难住了?”

十三并没有很介意弟弟的话,拿着琴弓把小提琴拉的吱吱怪响。众阿哥纷纷捂住了耳朵,十阿哥还喊着:“十三弟,便拉了,爷的耳朵都快被刺聋了。”

十三脸色通红,嘴里嘀咕着:“不能啊,他明明说这是件乐器的,难道敢骗我不成?”

“十三哥,你是被那洋人耍了吧,他是随便找了件东西糊弄你呢!”十四分析道。

四阿哥不愿弟弟难堪,也跟着劝他放弃。

书雪见众人都有些看十三笑话的意思,心中不忍,又想着和雅尔江阿的关系已经是如此了,何必为了顾忌他而处处迁就自己,便上前笑着说:“十三爷,这小提琴可不是像您这样拉,您这样容易把手指划伤。”

众人听见书雪说话,都大吃一惊,十三阿哥则更添了几分喜悦,问道:“对对,他说这玩意儿就叫小提琴,嫂子会拉吗?”

书雪也不矫情,伸手接了过来便开始试音。这个时候的小提琴已经基本定型,不消片刻,书雪便大致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八阿哥笑着说:“咱们今天有耳福了,没想到嫂子竟有这般才华,胤禩佩服。”几个阿哥王爷也纷纷应声附和。

雅尔江阿脸上阴晴莫变,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福晋了。

“就请表妹为爷演奏一曲,也好让爷长长见识。”九阿哥兴致很高。

书雪对小提琴不过是粗通,除了欧洲几首名曲,国内的就会《梁祝》一首,还不宜在此时演奏,便尝试着拉起了柴可夫斯基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

一开始,书雪难免有些生疏,拉的调子也多有失误,不过很快就渐渐的熟悉起节奏来了,残存记忆加上现场发挥,一段协奏曲让书雪拉成了四不像,但阿哥与福晋们都不懂行,只觉得这琴声别有韵味。

一曲终了,满院寂然。九阿哥怔怔地盯着书雪,嘴里说着:“曲好,景好,人更好!“继而发现自己的失态,慌乱的摇摇头,却发现其他人并没有很在意他说了什么。

“想不到咱们皇室竟然有这样一位才女福晋,真是难得,难得!“三福晋的话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再看向书雪,几个年长阿哥的眼中便添了一分欣赏,九阿哥心中滋味难辨,十四阿哥的眼神游移于自家福晋与书雪之间,攥紧了拳头。

几位福晋也对书雪又羡又嫉,董鄂氏想着府里姿色平平却倍受宠爱的完颜氏,心中的迷雾在此刻忽然消散;琼琳则沉思着婚后自家爷的冷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五福晋和太后关系最好,知道太后对书雪的态度,此时有心向书雪卖好,便夸赞道:“三嫂说的是,皇玛嬷对嫂子送的屏风很是喜爱,每天都看好几遍呢。没想到您不但女红了得,连西洋的乐器都如此精通,真是蕙质兰心啊。”

十阿哥大大咧咧的说:“还有那幅《盛世滋丁图》,汗阿玛看重得紧,就连张诚都自叹不如呢!”

八福晋一拉书雪,恭维说:“嫂子,您不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吧,还有您不会的东西吗?”

书雪一笑,顺势说:“福晋这话错了,我是修行千年的狐狸精,还没成仙呢。”

众人听了书雪的话,均大笑不已。

回王府的路上,雅尔江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书雪,心情烦躁,但知道自己在这个七窍玲珑心的福晋面前占不到便宜,只能没话找话:“福晋的身体已经大安了,也该管家了吧?”

书雪对管家的事还真不感兴趣,见雅儿江阿提起此事,便随口回道:“爷,奴婢管家的那两下子您不是不知道,要再冲撞了哪位嬷嬷姑姑,不就是给爷添麻烦吗?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

“爷是主子,你是爷的福晋,还顾忌奴才不成?”雅尔江阿见书雪语带讽刺,心中很是不喜。

“爷,话不能这样说,如今在爷眼中奴婢行动都带着坏心,万一奴婢一时不察处置了爷的心腹,那奴婢可就百口莫辩了。”书雪一想起上次管家时那些嬷嬷姑姑的事便反胃不已。

“你——爷什么时候说你行动都带着坏心了。”雅尔江阿听了书雪的话,胸口一滞。

书雪不愿多做争吵,便问雅儿江阿:“爷博览群书,想必知道春秋时期管仲拜相前对齐桓公提出的五不从吧?”

雅尔江阿疑惑不已,问道:“福晋的意思是?”

“桓公从鲍叔牙谏,欲相夷吾,管子进五不从‘不识贤,不从;识贤而不用,不从;用而不信,不从;信而不专,不从;专而以小人搀之,不从。”书雪话音平淡。

“福晋好才学,从今以后王府之事本王全权交托给福晋如何?”雅尔江阿对自己福晋的好奇心越来越盛了。

书雪见雅尔江阿如此退让,也不再多说,答应道:“既如此,奴婢便当仁不让了。”

雅尔江阿满意的一笑,不再多话。

刚回到王府,入画便上前说:“主子,太庶福晋不行了,想见您一面——”

☆、二十六、慈母心肠悲托孤

二十六、慈母心肠悲托孤

入画口中的太庶福晋是指雅尔江阿的庶母、雅布的庶福晋瓜尔佳氏。她前几天得了风寒,书雪在安总管回话时专门吩咐请了太医,本已有所好转,不像现在竟然不行了。

书雪很是吃惊,急问道:“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主子,太医说太庶福晋在生十五爷时就伤了身子,前两天感了风寒,太医开过药后本已见好的,不想竟又反复了。”入画答道。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太医说十天八天是无恙的,再往后就只能看天意了。”入画知道自家主子外冷内热,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

书雪点点头,不再多问,吩咐抱琴:“更衣,去太庶福晋那儿。”

雅尔江阿对此不置可否,父亲的一众侧室和庶子虽然依己而居,但他对庶母和庶弟们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在潜意识当中他还埋怨书雪多事。

书雪倒是没多想,对于和自己没有利害关系的人,她是不吝啬释放善意的。

简亲王府本来有前、后、正、东、西、南、北七个院子,雅尔江阿在其父过世后又将毗邻王府北院的民宅以高价买下,用来安置庶弟庶母。瓜尔佳氏和自己两个未成年的儿子也是住在北院的,距离书雪的正院约有三射之地。

瓜尔佳氏有两个儿子,即雅布第十一子忠保和第十五子穆尼,忠保刚满十岁,穆尼还不到五周岁,他们显然也知道了自己母亲病情不好,书雪来时兄弟俩正伏在瓜尔佳氏的榻前落泪呢。

瓜尔佳氏见书雪进来,挣扎着便要起身,书雪慌忙紧走两步,按下瓜尔佳氏说:“庶额娘身体欠安,躺着说话就好。”

瓜尔佳氏确实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此时已是气喘吁吁,听了书雪的话也不再推辞,又躺了回去。

书雪扶瓜尔佳氏躺好,方告罪道:“儿媳知道庶额娘身子不适却不能早来侍疾,委实不孝,还请庶额娘恕罪。”

“福晋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是王府的奴才,为了奴婢这具贱躯累的福晋几番劳心,实在罪过。”说着,瓜尔佳氏又要起身。

书雪双手拉着瓜尔佳氏,心中却很是感慨:难怪瓜尔佳氏能受雅布宠爱连生二子一女(女儿已夭折),光这份知礼数、识进退的涵养便很令人佩服。

又聊了一会儿天,瓜尔佳氏挥手叫过两个儿子,吩咐道:“给福晋磕头。”忠保兄弟依母所瞩,走到书雪面前纳首叩拜。

书雪大惊,慌忙阻拦道:“不可,不可!哪有让爷给我磕头的礼儿!”

“福晋,奴婢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您让他们磕完头,奴婢还有事相求。”瓜尔佳氏脸色愈发苍白了。

书雪已隐隐觉察出瓜尔佳氏有托孤之意,便不再多说,安然受了大礼。

瓜尔佳氏待两个儿子起身,便向书雪哀求道:“福晋,奴婢这身子眼看着就不行了,余下这两个孽障无人照看,奴婢实在是放心不下,求福晋看在先王爷的份上,将来照看他们一二,奴婢在九泉之下也不敢忘福晋的大恩大德。”说着又连换了几口大气。

印证了心中所想,书雪反而定下心来,她倒很能体谅瓜尔佳氏此时的心情:两个儿子都是幼年丧父,现在母亲又病危,唯一能照料他们的长兄雅尔江阿是个不在乎名声,把庶弟彻底无视的人,可不就只能求自己这个王府女主人吗?

“庶额娘,您放心,汉人有句话说‘长嫂如母’,有媳妇在,两个叔叔定然落不到地上。”将心比心,书雪决定接下这俩包袱,也好让瓜尔佳氏走的安心。

瓜尔佳氏见书雪答应了,大喜过望,连声道谢:“福晋大恩,奴婢只有来世给您当牛做马才能偿的清了。”说着又咳嗽起来。

书雪替瓜尔佳氏捋着后背,待其缓和了些才劝道:“庶额娘,您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说句您不愿意听的话,万一您有个什么不适,儿媳就算对两位叔叔再上心,还能比得上您周祥不成?”

“福晋的好意奴婢知道,奴婢一定好好保重身体。”瓜尔佳氏对书雪的话很感激。

等服侍瓜尔佳氏用了晚膳,书雪便起身告辞了,临走前嘱咐忠保说:“十一弟,庶额娘身体不适,这些天你就安心侍疾,照顾好十五弟要紧,学里的事先放下吧。嫂子去和先生说。”

忠保点头应了,对这位大嫂的体贴很感激。

回到正房时,雅尔江阿已经等在前厅了,见书雪进来,例行公事一般问道:“太庶福晋怎么样了?”

书雪一叹,幽幽地说:“气色还好,就是牵挂两个儿子,强撑着一口气呢。奴婢做主让十一弟侍疾,还请爷和先生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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