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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率不足此为防盗章。补足可见。详见文案③

姬无镜瞥了顾见骊一眼,才点头准大夫进来。

府里本来是打算去请太医, 是姬无镜令长生将人拦下来, 只请了时常来府里诊治的苏大夫。

“先给夫人开一道风寒方子。”姬无镜懒散开口。

顾见骊颇为惊讶地抬眼望了他一眼。

苏大夫给顾见骊开了风寒方子后,像往常那样给姬无镜诊了脉, 他皱眉许久,才开口:“五爷体内的毒已入五脏六腑,但是……”

但是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三天醒过来两回啊!

苏大夫咬咬牙, 硬着头皮胡说八道:“但是只要每日按时服药,总是有效果的。”

姬无镜似乎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有劳苏大夫费心了。”

“哪里哪里……”苏大夫连药方都没给姬无镜开,只说还是用先前的那道方子, 便匆匆离开了。这深更半夜的, 他往这儿跑一趟居然只是给顾见骊开了一副风寒的方子。

四姐儿被吵闹声吓醒,林嬷嬷照看着孩子过不来。长生送苏大夫出府, 栗子蹲在小厨房给顾见骊煎药。屋子里又只剩下顾见骊和姬无镜。姬无镜昏迷时,顾见骊已觉紧张局促, 更何况他清醒坐在那里。

顾见骊咬了下唇,拿了一套寝衣走进西间换上。她身上的衣裳沾满血迹,血迹干涸处, 硬邦邦的。血迹难洗,这身寝衣是要不得了。瞧着换下的寝衣,顾见骊蹙了蹙眉。她嫁过来极为匆忙, 家中又是那样的光景。她带过来的衣物极少, 寝衣更是只有两套。

顾见骊转身回了寝屋, 见姬无镜还是先前那样懒散的坐姿,似乎没动过。而顾见骊为他找来的干净衣物放在原处,也没被他动过。顾见骊压下心里的抵触,硬着头皮走过去,在姬无镜面前弯下腰,去解他寝衣的系带。乌鸦鸦的云鬓滑落,落在姬无镜的膝上。

“能解开?”姬无镜问。

顾见骊手上的动作一顿,今晨西间里的情景浮现眼前,她咬下了下唇,一本正经地说:“能的。”

姬无镜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顾见骊垂落在他膝上的乌发,他饶有趣味地挑起一绺儿,漫不经心地缠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

顾见骊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姬无镜的动作,给他脱下衣裳,只剩右臂还在袖子里时,她瞥了一眼自己被姬无镜缠在指上玩的头发,小声说:“五爷,松手了……”

姬无镜“哦”了一声,有些眷恋地松手,被他缠在指上的发卷松散开,慢慢滑落。

顾见骊将姬无镜的衣裳脱下来,顺手将两侧垂落的长发掖到耳后,才拿起放在一旁的干净寝衣给姬无镜穿上。

顾见骊的目光下移,落在姬无镜的裤子上。裆间的血迹,是她抓的。顾见骊忽又红了脸,将头低得不能再低,胡乱去解姬无镜的裤带。强逼着自己心无旁骛地给姬无镜换下了裤子。

“五爷,您先起来一会儿可好?床褥脏了,得换一套。”顾见骊心里七上八下,面上努力维持着平缓的声调,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姬无镜看了一眼床褥上蹭上的血迹,朝顾见骊伸出手。顾见骊扶他起身。她低垂眉眼,视线里是姬无镜细瘦发白的脚踝。他压在她肩上的重量也是极轻。顾见骊收回视线,将姬无镜扶到一侧,转身去拿干净的床褥,重新铺床。

她跪在床上整理着床褥,身上宽松的寝衣向下垂着,随着她的动作,衣襟轻晃。薄薄的衣料贴着她的脊背腰臀,勾勒出袅娜美好的线条来。

姬无镜懒散斜立在床头,打量着顾见骊。

顾见骊不需要回头,那种毒蛇在背的感觉让她知道姬无镜在打量着她。她整理被褥的手指一哆嗦,被子从她手中滑落。

悄悄舒出一口气,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重新向床里挪了挪,整理被褥。随着她的动作,宽松的裤腿下露出一小节白藕般的小腿,小腿下的脚踝细若皓腕,隐在藕色的鞋袜间。姬无镜身上的白是一种久病的苍白,而她身上的白却是泛着光的莹白,像从窗棂洒落进来的月光。

姬无镜看着看着,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顾见骊吓了一跳,慌忙转身,望着姬无镜的惊慌眸子浸在一汪清潭里。

姬无镜动作缓慢地将顾见骊滑上去的裤腿向下拉,盖住她的小腿,而后抬眼瞧着顾见骊受了惊的眸子,问:“你真的会铺床?”

顾见骊撑着床榻的手悄声攥紧身下的被子。万千宠爱娇养着长大,这些事情她之前是从未做过,就算过去的三个月做了些日常活儿,到底也是不精于此,显得笨拙了些。她克制着惊慌,点点头:“会的,很快就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脚踝从姬无镜的掌中逃开,快速地整理好床榻,从床上下来,扶着姬无镜上床。待姬无镜刚坐到床沿,她便匆匆松了手,抱着换下来的被褥和姬无镜的寝衣送到外间去。等着明日下人拿去扔掉。

重新回房前,她立在门口深深吸了口气,才鼓起勇气迈步进去。她眼角的余光瞟见罗汉床上的大红色鸳鸯喜被,不由蹙了眉。今天晚上她要睡哪儿?

她检查了窗户有没有关严实,又添了新碳,磨蹭着时间,总是不愿走近床榻。她希望磨蹭到姬无镜先睡着,她便可以睡在罗汉床上。他醒着,她总不好独自走开。

睡了没有?

顾见骊悄悄抬眼去看姬无镜,惊见姬无镜歪着头打量着她,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他的笑总是让她觉得阴冷。

顾见骊一惊,迅速低下头。这么躲着总不是事儿,她硬着头皮看向姬无镜,开口说:“五爷,已经很晚了。您再不歇着,天都要亮了。”

说着,她朝床榻走去,蹲在姬无镜面前,为他脱了鞋。

栗子在外面敲门:“风寒药煮好了!”

“进来。”姬无镜发话。

栗子缩着脖子进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带着畏惧地偷偷去看姬无镜神色。她害怕姬无镜。她将汤药递给顾见骊,撒腿往外跑。

顾见骊贴着床沿坐了个边,望一眼栗子跑开的方向,垂下眼睛望着手里粘稠的褐色汤药好一会儿,才捏着汤匙搅了搅汤药——有些烫。她一直很厌恶汤药的苦味儿,小时候生病每次喝药都要父亲哄着。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使小性儿的资格。她也清楚知道自己真的生病了,此时眼睛发涩脑子发沉。她可病不起。

她端起汤碗喝药,眉头拧巴起来,眼睛合着,眼睫轻颤。一股脑将一整碗汤药喝了。苦涩的味道彻底将她淹没。

“你不该喊栗子。”姬无镜忽然说。

顾见骊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姬无镜是说今夜赵奉贤过来时,她喊着栗子求救。顾见骊握着汤碗的手发紧,关节捏得发白。

“栗子夜里睡得沉,天塌了也听不见。”姬无镜又解释了一句。

顾见骊微怔。用力捏着汤碗的手力度稍微松了松。原来栗子没有听到吗?

姬无镜抬手戳了戳顾见骊的额头,问:“听见了没?”

顾见骊“唔”了一声,捂着额头小声说:“听见了……”

缓了缓,她又用好似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不喊栗子还能喊谁……”

姬无镜忽凑到顾见骊脸前,哑着嗓子说:“我啊。”

顾见骊抬眼,对上姬无镜的眼,在他的眸子里看见窘迫无措的自己。

“叫声好叔叔,我就算死了变成厉鬼,魂魄也要闯过阴阳门,回来护你。”姬无镜狐狸眼眼尾轻轻挑起,那眼尾下的泪痣近妖。

好半晌,顾见骊才识出姬无镜眼底的戏谑。

这般近的距离,让顾见骊几乎难以喘息,她慌忙抬手将姬无镜推开。姬无镜身形微晃,紧接着便是一阵压抑地咳。他侧转过身,拿起床头小几上的一方帕子抵在唇前,星星点点的血迹便落在了帕子上。

顾见骊望着姬无镜,心里莫名平静了下来。待姬无镜止了咳,她问:“等天亮睡醒,你可还是好好的?”

姬无镜撩起眼皮懒懒瞧她,问:“唔,那你是希望我醒着还是昏着?”

“醒着的。”顾见骊认真地说。

姬无镜扯起嘴角随意笑笑,没接话。

顾见骊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鼓起勇气来,说:“明天我下厨给你煎鱼,可好?”

姬无镜“哈”地轻笑了一声,舌尖舔过薄唇,懒散打了个哈欠,躺了下来,合眼入睡,没回顾见骊的话。

屋内烛光摇曳,火盆里的炭火烧得发红。

顾见骊起身吹熄了蜡烛,借着炭火的微光,走回床榻,坐在床侧。她不打算睡了,只想守在姬无镜床榻旁,若他夜里出了什么事,她好及时照看。她以为自己可以撑到天明,可药中加了助眠的成分,不多时,软软的身子伏在床侧,睡着了。

姬无镜瞧着顾见骊的笑脸觉得新奇,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顾见骊笑得这么开心。她已经在窗前坐了许久,反反复复读着弟弟写给她的信。

她的丫鬟回来了,又带了他弟弟的信给她,她就能开心成这样?

烛光浮动,映在她的侧脸,将她的轮廓映在窗户上,眼睫被拉长,随着她弯起眼睛的动作,眼睫如蝶翼轻颤。

姬无镜的视线从映在窗户上的影子,移到她的脸上。

顾见骊的母亲是骊族第一美人,姬无镜没有见过,可是姬无镜觉得顾见骊应该更美些。

顾见骊刚看见信笺上“阿姊”两个字,便弯起了眼睛。顾川幼时不爱读书写字,字迹扭着劲儿一样难看。可这封信上的字迹工工整整的,像是誊了无数遍。

顾川写给顾见骊的信只有一句话——阿姊,你再等等弟。

也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顾见骊看了一遍又一遍。

季夏从西间走出来,说:“姑……夫人,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顾见骊点点头,将顾川的信郑重收好,转身往里间去。

经过拔步床的时候,季夏低着头不敢乱看。顾见骊已经提前嘱咐过她,姬无镜不喜下人进屋,她尽量不进里屋,若进来要尽量小些响动,千万别吵了姬无镜。

顾见骊沐浴后,刚从浴桶里出来,就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这是?奴婢听您今天说话的嗓音就有点不太对。这是染风寒了。”季夏急忙用宽大的棉巾裹住顾见骊,给她擦身上的水渍。

“已经几日了,快好了。”顾见骊拿起桌上粉粉嫩嫩的寝衣。看着这身寝衣,她不由笑了。陶氏新给她做的寝衣竟然是荷粉的。她从小就喜欢粉粉嫩嫩的颜色,只是听姐姐说俗气,她长大些就不再碰这些粉色。

季夏招呼栗子进来帮忙收拾了西间,离开前,季夏望着顾见骊的目光满满的心疼。心疼她千娇百宠的小主子如今在别人屋檐下忍气吞声。

拔步床中,姬无镜已经睡着了。

顾见骊踮着脚走到床尾,小心翼翼地从姬无镜的脚下跨进里侧。床榻“吱呀”一声,她骇得不敢动,去看姬无镜的神色。等床榻没响动了,她才轻手轻脚躺下,面朝里侧蜷缩着,拉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她离姬无镜远远的,两个人各盖各的被子。

夜间,顾见骊的嗓子像是着了火一样,刺辣辣得疼。疼不说,还痒得厉害。她眉头紧皱,双手压在自己咽喉。

她想咳,但是又担心咳嗽声吵醒了姬无镜,便这样双手压在咽喉,努力克制着不要咳出来。她憋得厉害,整张小脸儿都憋红了。

“抖什么?”身后传来姬无镜沙哑低沉的声音。

顾见骊身子一颤,刚说了一个“我”字,就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她迅速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胸口起伏着,努力在平息。

她听着身后的姬无镜转过身来,紧接着,他的大手摸到她的脸,覆在她的额头。也不知道是她太烫,还是他的手太冰。冷与热碰撞,顾见骊打了个哆嗦。

姬无镜小臂支撑着起身,喊人去请大夫。

顾见骊也忙坐了起来,小声说:“都下半夜了,不要折腾了。”

姬无镜瞥她一眼,道:“你想得痨病,咳个十来年直到咳死?”

顾见骊缩了下脖子,不敢吭声了。

姬无镜这才注意到她穿了一身粉,低着头缩在角落的样子像个小花苞。

苏大夫很快赶了过来,给顾见骊开了个新方子,加重了药量,让季夏去煎。

顾见骊低着头,倚靠在床侧,她觉得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的,难受地闭起眼睛来。季夏很快将煎好的汤药送过来。幸好如今天寒,汤药在外面放了一会儿就已经温了,不需再等。

季夏弯着腰,用一种哄小孩的口吻:“您可不能再使小性儿了。乖乖喝药才好。今儿个太晚了。明儿个奴婢就去十香阁给您买糖果吃。”

一旁的姬无镜听得惊讶,顾见骊这两天喝药不是挺乖的?原来以前会闹脾气的。

因为顾虑姬无镜在一侧,季夏也没敢再多说什么。顾见骊硬着头皮把药喝了,季夏收拾了一下退出去。顾见骊和姬无镜重新歇下。

然而过了半个时辰,顾见骊又开始咳嗽起来。不仅头疼眼睛疼嗓子疼,胃里也开始不舒服,折腾得她不得不辗转反侧,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猛地对上姬无镜的眼。一片漆黑里,睁着眼睛的姬无镜让她吓了一跳。

咳嗽声一噎,她撑着坐起来,十分虚弱地开口:“我去厢房睡,咳咳咳……”

姬无镜抬手,在她的额头摸了一把,摸了一掌心的汗。

胸腹间一阵难忍,顾见骊掀开被子下床。

“在床上待着别乱动。”姬无镜拉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娇小的顾见骊轻易被她拉回来,伏在他的胸口。

“我……”顾见骊痛苦地刚说出来一个字,胃中绞痛,一下子吐了,喝下的汤药全吐了出来,吐了姬无镜一身。

瞧着姬无镜雪色寝衣上的脏痕,顾见骊连咳嗽都忘了,吓白了脸。

姬无镜脸色微变,他捏着顾见骊的脸,咬牙切齿:“你等着!”

他这么一说,顾见骊更怕了。天下谁人不知道姬五爷最是记仇?体内的不舒服加上惧怕,让顾见骊一下子哭了出来,珠子似的泪珠儿一瞬间落下来,刚巧落在姬无镜收回来的手背上。

姬无镜收回的手动作一顿,睥了她一眼,指腹抹过她的唇角,沾了一丝她吐出来的药汁,送入唇前舔了一口,看得顾见骊愣愣的。她眼睛里还有泪,将落不落楚楚可怜。

“臭的。”姬无镜嫌弃地起身下床。

顾见骊低下头。心里暗想姬无镜就是个有病的,脑子病的不轻。

姬无镜让长生去请了纪敬意。

先是苏大夫,后是纪敬意,消息很快传到了各房。各房以为姬无镜的身体又不好了,深更半夜的,一个个从暖呼呼的被窝里钻出来,有的还没出门,有的走到半路了,听说病了的是顾见骊,一个个又咒骂了两句,回去了。

顾见骊身上裹着被子,只一只手从被子里探出来,又隔了一层锦帕,由纪敬意诊脉。

季夏在一旁心急如焚:“大夫,这风寒怎么这么重啊?我们主子年幼时体虚,那时候日日吃补药。后来身子才好起来。会不会有这个影响啊?”

姬无镜换了身衣服从西间出来,听着季夏的话,看了一眼裹在被子里的顾见骊,问:“只是风寒?”

顾见骊目光闪了闪,终于抬起头来。她知道,广平伯府里的人可是盼着她死的。难道是有人害她?

纪敬意明白姬无镜的意思,忙说:“门主多虑了。夫人半年内应该染过一次风寒,当时表面上好了,却留下了病根,再加上几个月心中郁结,这次着凉,一并将凶险引了出来。要好好调养一番才可痊愈。夫人出生时应该不是足月吧?”

顾见骊怔了一下,才点头。

“我开一道药方,再开一道膳食调补的方子。然后再运针逼一下夫人体内的凉气。”

“啊?”顾见骊把手缩回来,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季夏知晓顾见骊怕疼,忙问替顾见骊问:“非下针不可吗?”

纪敬意笑眯眯地点头,说:“运针是调理夫人体虚的根本。当然了,夫人不必担心。这下针穴位之处众多,属下多有不便,由门主给夫人下针即可。”

姬无镜?

顾见骊猛地抬头看向姬无镜。开玩笑,她更怕了好吗?

顾见骊不由想起姬无镜咬牙切齿的那句“你等着”,他报仇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还、还是不用了……”顾见骊抗议。

姬无镜似笑非笑地看了顾见骊一眼,走到桌前,翻了翻纪敬意药匣中的针包。他脸色苍白,对着烛光细瞧银针的模样,让顾见骊毛骨悚然。

他这双杀了无数人的手还会下针治病?

顾见骊一百个不相信!

纪敬意离开,季夏也退出去。姬无镜走到床边,在顾见骊面前弯下腰来,凑近她耳朵,语气开心:“顾见骊,你是不是怕我借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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