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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璇默默的点了点头,言语无力,只好伏在高阳郡主怀中,无言熨帖的慰藉。
过了半晌,她才问道:“那么表姐呢,她还好么?”
这个表姐自然就是先前的太子侧妃,如今的平王侧妃陶妩了。高阳郡主道:“前些天诊出她有了身孕,这个时候怀了孩子,也是……唉。她本来就心思细腻,如今遭受大变,那孩子在腹中也才一个月,胎象都不太稳,叫人悬心。”
“好在有个孩子傍身,总算有个安慰。”
两个人坐了会儿,便去找陶从时。那边自然也是一片愁云惨淡,谢璇坐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告辞,陶青青如今回府居住,便送她出来。
母女二人也是许久没见了。
谢璇初重生时的那些激荡情绪早已冲淡,此时对着陶氏,能够心平气和。倒是陶氏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问过谢澹的近况之后,又问谢珺的。谢璇年节里才去过庆国公府,便也如实答了,只是想起陶温曾说过的陶氏和宋远之事,心底里有些好奇。
犹豫了半晌,谢璇到底还是问道:“往后你就住在这里了么?”
陶氏的步子稍稍一缓,有些艰难的开口,“璇璇,有件事情想同你们说的。自我从玄妙观搬回来住,便时常烦劳你舅舅操心,也……遇到了旧时的故人。璇璇,若是我重新嫁了旁人,你们介意么?”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你和父亲早已和离,平白耽误了十多年,这也算是好事。”谢璇并不觉得陶氏改嫁有什么问题,仰头望着陶氏,在那张冲淡的脸庞上捕捉到了忐忑的情绪,就又道:“澹儿的想法跟我一样。”
“嗯。”陶氏点了点头,忽然停下脚步,瞧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璇璇,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们,躲在玄妙观里不闻不问,作为母亲,我很失职也很愧疚。往后不管我做什么,你们依旧是最要紧的。我……”她仿佛不知道如何开口,在感情生疏的女儿面前,有些局促似的,“会尽量弥补。”
二月初草长莺飞,阳光和暖,连带着将陶氏那股冰冷的冲散了,迥异于从前穿着道袍时的模样。
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岁月却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在道观中清修的那十年就像是清风掠过,柔润了心性,滋润了性情,谢璇并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模样,此时却觉得陶氏浑身上下流淌一种独特的气韵,绝不同于其他的公府侯门贵妇。
作为母亲,她并不称职,甚至想要弥补也不得要领。但是作为女人,她显然是很出众的,即便如今淡妆素衣,也是风姿卓然。
也难怪宋远将军愿意等这么多年,让陶氏在走出谢缜的阴影后,还能开始新的幸福。
谢璇微微笑了一下,“不必弥补,姐姐已经出阁,我和澹儿也能照顾好自己。你过得好了,我和澹儿也会高兴。”
风掠过庭院,十三岁的少女娉娉婷婷,象牙色的对襟春衫上绣了极淡的花草纹路,娇美的脸上双目粲然,目光如三月暖阳。相较于初次见面时谢璇的怨怼和委屈,此时的她显然也明朗了许多。
陶氏的忐忑被冲散,瞧着依稀当年旧影的女儿,忍不住伸手帮谢璇理了理鬓发。自当年撇下襁褓中的胎儿离开后,她头一次触碰到女儿,指尖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而后眷恋的稍作停留。
谢璇身子僵了一下,下意识的蜷缩五指,却未躲闪。
二月初十的那天,谢璇收到了一封请帖,来自西平伯府,落款是唐婉容。
唐婉容是个温柔秀气的姑娘,从前极少做这样的事,如今突然送来请柬,又是在这个时候,谢璇总觉得除了品茶之外还有旁的事情,便拿着请柬往荣喜阁里去了——自打上回她跟谢澹溜出府之后,如今但凡要出府,都得去请示长辈的意思。
荣喜阁里丫鬟们进进出出,正在整理小库房。
由冬而春,屋中诸般陈设及上下人的衣裳布料都要换,谢老夫人的东西都存在后面抱厦的小库房里,这时候隋氏同老夫人身边得力的妈妈忙着带人整理,谢老夫人搬了宽榻出来,正在廊下坐着。
谢璇上前将那请帖给谢老夫人看了,老人家还记着上次谢璇姐弟借宿唐家的事情,下意识就是不肯,“小姑娘家品茶能有什么意思,平王殿下的丧礼才过,外头还是乱糟糟的,还是少出府的好。”
这回答在意料之中,谢璇便道:“去年冬天长公主召我去抄佛经的时候,就是在西平伯夫人那边,我瞧着她们两位的交情极好。唐家姑娘性子和婉,平常不会起这种念头,孙女猜度着是不是长公主有吩咐,所以特来请示。”
南平长公主果然是个极好的借口,谢老夫人自去年南平长公主时常召见谢璇之后就活动了心思,如今听她这么一说,立时就转了态度,“既然是长公主在,那便过去瞧瞧,只是一样,万不可废了规矩!”——上回谢璇和谢澹姐弟俩溜出府后借宿在西平伯府,谢老夫人还为此生过芥蒂。
于是由管事妈妈安排了车马,谢璇带了芳洲,谢老夫人又指名让棠梨院的小徐妈妈陪着谢璇过去。
小徐妈妈是老太爷跟前伺候的人,行事严肃刻板又懂得进退分寸,谢老夫人让她陪着过去,未尝没有让她管束谢璇的意思。
谢璇也不在意,到了西平伯府递上帖子,便被引入花厅。
唐婉容请帖里并未瞎写,这果真是个品茶会,只是只有三个人——唐婉容、谢璇和韩采衣。因为是相熟的姐妹三个,一切从简,只在后院的花厅里设了煎水的炉子,花梨木长安上摆着冲茶器具,此外便是些蜜饯果脯之类。
这花厅就在莲池边上,两面临水,谢璇过去的时候另两位正在池边观鱼,见到谢璇,便迎接过来。
唐婉容已经十四岁了,幼时的和婉态度不减,只是体态更为修长,隐约有唐夫人的健朗风姿。她命人请小徐妈妈去附近喝茶,留了芳洲跟着谢璇,带入花厅内,“新近得了些上好的茶叶,想着很久没见表姐和你了,就邀过来一起坐坐,两位可不要嫌弃简薄。”
谢璇入得厅中,瞧见那乳白绘春小瓮中的茶叶,便轻笑出来,“上好的寿春莲心,这还能叫简薄?我长这么大,也就喝过两三回,这次可真是要饱口服了。采衣——”她看向一直沉默的韩采衣,“你觉得简薄么?”
“当然不算简薄。”相较于从前的活泼好动,今日的韩采衣显然沉闷了些,兴致缺缺的瞧着那一副冲茶器具,道:“婉容一向最擅茶事,我不会旁的,今日专门坐着喝就是了。”
唐婉容握着嘴儿一笑,“我知道,你们都会偷懒,六姑娘必然也会这样说。罢了,我先辛苦些整理器具,那边的游鱼最妙,两位贵客先散会儿心吧。”她如此说着,便朝谢璇递个眼色,“表姐从前总爱捉我莲池里的鲤鱼吃,六姑娘你可要劝着她一些。”
谢璇自知其意,便挽了韩采衣往外走,“既然如此,今日索性恶人做到底,也捉两条烤了吃。”
俩人出得花厅,外头春光融融,莲池里只有几处经冬的荷叶残梗,周围柳丝低拂,梢头抽出的嫩芽漂在水面,有一群鸭子正在湖面上慢慢游动。
谢璇跟韩采衣是自小惯熟的,吩咐芳洲在池边等着,同韩采衣走远些,便问道:“一进来就瞧你心事重重的,是有什么事?”
“我是偷跑出来的,璇璇——”韩采衣看向谢璇,忽然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我们家被禁军围着,哥哥下狱的时候是你和表哥表姐费心出力,这些事哥哥已经同我说过了。可是,”她忽然声音一低,几乎带出哭音来,“昨儿父亲入宫面圣后回来,说,说哥哥他不是我哥哥,他……”
因心绪起伏,韩采衣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她强忍住哭音,“他说哥哥其实是个皇子,当年宫中皇子公主多有早夭的,才送到我们家来寄养磨砺。我怎么都不信,这么多年爹娘从没说过哥哥是什么皇子,宫里那么多人,也从没有做过任何……璇璇,我心里乱的很,我不信他是什么皇子,他是我哥哥,他……”到底是冲击太大,韩采衣在家的时候为家中武风所慑,从未懦弱哭泣过,这时候却忍不住了,扭身伏在谢璇肩上,抽泣道:“我不信。”
谢璇刚才见着韩采衣那沉闷的表情时,就猜度唐婉容这茶会是跟韩玠册封的事情有关,如今听韩采衣这样哭诉,心中便是了然。
她晓得韩采衣对这位兄长的依赖,只能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韩采衣肩膀抽动,泪水浸入谢璇的衣裳,声音里都透着委屈,“父亲说皇上感念他抚养哥哥的辛劳,会封一品国公之位,甚至说要封我做什么县主。我不要什么县主,我只要哥哥,璇璇,这一个多月……”她死死的咬住嘴唇,憋住了哭声。
“我知道,我知道。”谢璇低声,这种事无可回转,也只能宽慰,“不管玉玠哥哥是不是皇子,他疼爱你是真的,到了哪儿,他都还是你的哥哥。”
韩采衣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母亲听见之后气坏了,跟父亲吵,哥哥这半个月都没能回府,我害怕极了。”
谢璇轻轻拍着韩采衣的后背,叹了口气——
除夕那夜赵文山入宫喊冤,皇后偷龙转凤的事只有几个当事人知道。元靖帝想要回孩子,不能翻出皇家里的阴私事情,就只能编出这样的理由。不过这由头也只能骗骗局外人,对着韩遂的时候,惠平帝并不能隐瞒事情。当年韩家的孩子已经死在了乱葬岗,即便韩遂能稳得住,得知实情的韩夫人又怎会无动于衷?
韩采衣与谢璇同龄,自然也是懂事的。此事既然已由元靖帝开口,那便不是靖宁侯府所能反抗,她今日也是憋闷之极才会跑到西平伯府来,此时趴在谢璇肩头哭了一通,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第103章 103
谢璇和韩采衣回到花厅的时候,水已经沸了。
唐婉容安排两人入座,韩采衣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唐婉容性格平和宽容,平素也爱跟着唐灵钧逗韩采衣玩笑,几杯茶冲出来,又宽慰打趣几句,总算叫韩采衣慢慢展开了眉头。
品完了茶,恰逢唐灵钧自外面回来,听说韩采衣今日心绪欠佳,当下便带着她骑马出城,要去郊外疯跑一圈儿。
谢璇因顾忌着记着韩玠的嘱咐,并不敢外出张扬,便依旧回府去。
到得二月底的时候,册封韩玠的旨意就下来了。元靖帝用的由头正如韩采衣所述的,说韩玠是寄养在韩家,如今将韩玠改姓陈,沿用“玠”名,以陈玠的身份记入宗谱,封为信王。册封的当日,韩玠在宫中谢恩之后,同特意被召入宫中的韩遂夫妇见了一面,便迁入信王府中。
元靖帝对于军权防范极重,如今韩玠成了皇子,韩家父子虽然不再手握雁鸣关外兵权,却与那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更会提防。
韩玠这两年揣摩圣心的功夫见长,自身份确认之后,便一直克制着没有回靖宁侯府,至此时才算是见到父母面容。深宫大内,天子面前,父子俩克制着未曾表露,韩夫人却是泪流满面。
因韩玠身份尴尬,元靖帝显然不欲张扬此事,韩玠封王的当日,除了宗室之外,并无一人道贺。
随后元靖帝便嘉奖韩遂父子在雁鸣关外的战绩,封韩遂为靖宁公,以韩瑜为世子,念父子俩常年征战劳苦,特赐两人在京中休养,并特封韩采衣为县主,极尽荣耀。
这些荣耀并没能叫韩家任何一人高兴,当日敷衍着送走了前来道贺的宾客,韩遂夫妇、韩瑜夫妇及幼子并韩采衣几个人沉默着坐了一个晚上。
而在信王府中,韩玠也独自站了一个晚上。
这座王府恢弘显赫,到处都是元靖帝赐下来的仆从,除了几个从靖宁侯府带过来的随身小厮之外,便再没有半张熟悉的面孔。
从亲人俱全的靖宁侯府公子、青衣卫南衙指挥使韩玠,到如今冷冷清清,被元靖帝和越王忌惮、举目无亲的信王陈玠,这其中有多大的落差,只有韩玠一个人知道。
空中有星无月,韩玠独立中庭,于清冷风露之中,握紧了拳头。
素来福祸相依,他失去了与亲人共聚的天伦,失去了在青衣卫中办事的便利,如今真正成了个华丽而无用的空壳。王爷又怎样呢?说出来尊贵无双,叫人艳羡,然而如今却只是华美的牢笼——
他是元靖帝中途认回来的儿子,封为王爷,不过是为了身上这点皇家血脉。他与所谓的父亲并没有半点感情,甚至还被元靖帝所忌惮,怕他会借韩家的势力来夺嫡。即便有血脉亲情,但在元靖帝心目中,他如今还只是个外人,这江山天下哪怕是交给了草包,也不会交给他。
也许他的亲生母亲宁妃会对他有一丝半点的感情,但元靖帝对外宣布的时候,已经说了他是惠嫔的儿子,关于宁妃没有只字片语。而惠嫔与韩玠素不相识,不过是宫中没有权势、寂寞等死的女人。
即便不去管这些,他背负着元靖帝的忌惮,这一时半会儿就只能像当年的越王那样装闲散王爷——不能多对朝政置喙,更不能去探听许多机密的事情,从前在青衣卫中所能得到的全部便利,至此消失殆尽。
就在此时,他忽然明白了当年晋王的处境。
处在这华丽冰冷的斗兽场里,生来就是被忌惮的。当年的晋王没有任何野心,尚且在斗争的漩涡里几经险境,如今他一心要除掉越王这条毒蛇,斩尽恶贼党羽,还朝政以清明,自然会招来更多的忌惮。更何况过去几年太子和郭舍、越王的明争暗斗里,时常会有他的身影。元靖帝老而多疑,未尝不会有所揣测,除夕之后皇后被禁足、太子因谋逆罪名而自尽,到头来似乎只有他渔翁得利,这所有的起伏,元靖帝未尝不会怀疑是他作祟。
太子是元靖帝亲手抚养教导长大,都会被怀疑忌惮,更何况他这种中途认祖归宗,与元靖帝没有任何亲情的人?
他目下的处境,着实比以前艰难了太多。
只是晋王会退让逃避,韩玠绝对不会!
这世上除了怕失去谢璇之外,他不怕任何事情。如今既已入了斗兽场,想要让谢璇过得更好,他必须更加用力,更加艰辛的斩除途中所有的荆棘,才能带着她安安稳稳的走上坦途。
为自保而被逼夺位,这似乎是许多皇家子嗣的无奈选择。
三月初一的清晨,太阳早早就露了脸,待谢璇起床洗漱之后,门外晨风徐徐,朝露晶莹剔透,画眉鸟儿清越的叫声入耳,叫人精神为之一振。
谢璇出了跨院的小洞门,对面的谢玥也正巧梳妆完毕走出来,姐妹俩便一同往荣喜阁去,到了那里的时候,隋氏和谢珮母女早已经到了。昨日韩玠封为信王的消息虽未张扬,到底是朝堂上新添了一位王爷,谢府几位当家人听到消息之后,皆为之震惊,今早谢老夫人跟隋氏便难免议论此事。
因为婉贵妃的关系,谢家对宫里的事情虽不算是门儿清,却也大致晓得一些。
婉贵妃进宫的时候,惠嫔就已经独居无宠不问世事了,据说她也曾生过一个胎儿,只是未及足月便胎死腹中,那还是二十三年前的事情,跟韩玠的年纪也对不上。
谢老夫人晓得韩玠的身份里有猫腻,可元靖帝既然是这样昭示天下,朝堂上下就得睁着眼睛当瞎子相信这件事情。
只是明面上不说,私下里却是可以揣测的,谢老夫人就是如此。
“……他出生的时候,我还特地到靖宁侯府去看过,那可确实是韩夫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一扭脸就成了惠嫔的孩子,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日三公主和宁妃的事情,婉贵妃并未外传,谢老夫人也是不知道的。
隋氏却非谢老夫人这样的性子,只是陪笑道:“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咱们自然是得信的,只是这身份转的太快,着实是叫人惊讶。韩将军这又封了一等公位,韩二姑娘封了县主,韩家担着抚养皇子的荣耀,往后就更显赫了。”
“你不懂这里的猫腻,叫做明尊其位,实夺其权。”谢老夫人昨儿跟老太爷亲自去韩府道贺,回来的时候也从老太爷那儿听了两耳朵,“从侯位到一等公位,家里又封了个县主,外面瞧着确实是恩宠无双。可你没瞧见,韩将军如今要在京中休养,连雁鸣关都去不得了,没了这带兵打仗的本事,从前的那点根基就打了水漂,这荣宠的公位就只是给人看的了。”
“还是老夫人看得明白,朝堂上的事情,媳妇确实是不懂。”隋氏陪笑。
谢老夫人略有些得意,随即叹气道:“只是不知道皇上这样安排,到底是为了哪般。信王既然已经入了宗谱,那肯定就是皇上的孩子了,可我当日明明是亲眼看着他……嗐!”老人家百思不得其解,一扭脸见谢璇走了进来,便灵机一动,“六丫头你过来。”
谢璇应了一声,同谢玥行礼完了,就听老夫人问道:“昨儿忽然传下旨意,说韩玉玠封了信王,改了国姓,你听说了么?”
“封了信王?”谢璇的惊诧颇为逼真,“我昨儿一直在屋里练字,倒没听说这个。”
谢老夫人有些失望,“先前你跟唐家那俩孩子在外面折腾的时候,也没听见什么信儿?”——她记得那时候谢璇是提过南平长公主的,那可是元靖帝最疼爱的妹妹,也许韩玠这个身份的折转,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谢璇只能继续装糊涂,“那时候我和澹儿就只是跟着唐夫人一起,还真不知道。”怕她继续套问下去,连忙转移话题,“老夫人说的可是真的?玉玠哥哥他怎么会突然就封王了?哦对,我昨儿听着说老太爷和您去韩家道贺,难道是他们建了大功勋才封的异姓王?”
……
谢老夫人看着孙女儿,失望的挥挥手,“罢了,坐着吧。不是异姓王,是实打实的认祖归宗,说是已经进了宗谱,身份都改过来了。”
底下三个姑娘均是惊异,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因为这件事,早晨在荣喜阁里待的时间便久了些,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二刻。
三月春光,最是明媚,荣喜阁里的海棠已经含了花苞,东边厢房底下两只猫儿睡在红漆游廊上,正互相挠着。姐妹三个过去逗了会儿,谢珮提议去后院里逛逛后一起读书,剩下两人自然应和,还没出院门呢,老太爷那边的刘妈妈就过来了。
“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刘妈妈规规矩矩的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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