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待卿归来，共醉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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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便是长江的古名，那个时代江河名称都被冠以某某水为名。汉武帝的这道旨意明确了霍光就是征伐南越的主帅，同时授予临机专断之权，等于让霍光成为了大汉南方长江以南的最高军政长官。

“没有其它事，诸位就回府歇息吧。平南将军留下。”汉武帝挥手说道，这个时候肯定有朝臣不服，认为霍光资历不够无法服众，但汉武帝如此这些人也只能无奈告退。

片刻之后偌大的未央宫大殿只余下汉武帝与霍光君臣二人，甚至连原本随侍的内侍禁卫都退出了大殿，灯火通明的未央宫此刻显得无比空旷。

“阿光上前来吧。”汉武帝的声音在空旷的未央宫大殿中回荡着。他没有称呼霍光官职爵位，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叫，而是如长辈一般叫他阿光。此刻汉武帝还站在御案前，而御案旁的一块木质屏风上还挂着一副南越地图。

霍光闻言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在御案前停了下来。这里距离汉武帝还有九步远，按礼制在朝会时任何大臣都不能逾越这个位置，这个距离便是大汉帝国天子的威仪。不过到了这个位置霍光已经能够看到那块南越地图上画了不少的线条，其中几个箭头指向南越王都番禹，正好与汉武帝安排的几路大军行军路线一致。

“此刻已经不是朝会了，这里只有你我君臣二人，站到朕的跟前来，你站那么远能看得清楚？”汉武帝看着地图，头也没回的说道。

霍光犹豫了刹那，还是低头继续上前了几步，此刻他已经站在汉武帝身后不足三步的距处了。其实到现在霍光都还有些恍惚，他虽然也比较关心南越之事，甚至为此还费了不少心思，但是他万万想不到汉武帝竟然将平定南越的重任交给了自己，还封了自己平南将军，临机专断之权。

“此去南越路途遥远，朕听闻南越之地山高密林障气丛生，爱卿当好自珍重！”汉武帝转过身来，语重心长的对霍光说道，说完之后还轻轻的拍了几下霍光的肩膀。

霍光连忙躬身说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像......真的太像了.....此情此景与当年你兄长北入大漠时何等相似啊......”汉武帝有些失神的看着霍光，怅然若失的说道。此刻汉武帝身上再看不到刚才朝堂之上的威严，仿佛一个普通的长辈对后辈临行告别。

提到霍去病，霍光也有些伤感便没有接话，不过片刻之后汉武帝似乎很快重整了心情，郑重的问道：“阿光你对平定南越有什么想法？虽然朕任命你为平南将军了，也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平定南越？”

“臣有一问，不知陛下是想速战速决还是一劳永逸？”霍光短暂失神之后也很快恢复过来，心中也在不停的思考平南方略，此刻汉武帝这样问霍光正好借此探知汉武帝的态度。

汉武帝闻言微微一愣，而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反问道：“这速战速决又如何？一劳永逸又如何？”

霍光再次躬身而后说道：“速战速决便是诛逆臣，另立南越王，制同内诸侯。”简单的一句话，意思就是诛杀吕嘉等首恶，重新册立一位亲汉的南越君主，依照原本大汉开出的条件让南越国等同内诸侯国，这样南越还是以前那个南越。

“那一劳永逸又是怎么个说法？”汉武帝似乎来了兴趣，兴致比先前明显高了不少。

“臣率诸军荡平南越，北迁王室豪族，设郡县，从此再无南越国。”霍光掷地有声，简单几句话说的豪情万丈。

“好，好一个再无南越国！爱卿尽管放手去做，朕在长安等你的捷报！”霍光的一句话似乎也点燃了汉武帝胸中的豪情，只见他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挂着南越地图的屏风上，那屏风轰然倒下，惊得宫殿外的侍卫连忙涌入。

“都出去。”汉武帝心情大好，还没等侍卫们看清楚大殿中发生了何事，便被汉武帝又呵斥了出去。

当霍光被封为平南将军时，他心中就在想如何平定南越，到底在汉武帝心中怎么样的程度才算平定了南越？霍光想到其结果无外乎两种，一种就是杀了吕嘉等南越权臣，让大汉和南越的关系再次回到终军出使前的状态。而另一种就是彻底铲除南越豪族现有的势力，在南越设置郡县彻底纳入大汉版图，潜移默化之下让南越之地也成为汉室子民。

在这以前，其实南越大地一直被中原汉室视作化外蛮夷，而南越的居民也将汉朝的人视作外族人。而霍光所谓的一劳永逸就是做一次民族大融合，让南越大地彻底融入汉文化圈，让南越大地上的百姓从此以后流淌着汉室的血液。

“虽然此刻仍旧内忧外患，但朕有爱卿相助心中高兴啊！此时本该你我君臣二人痛饮大醉一场，但这场酒朕现在还不能喝，朕要为你留着，待爱卿凯旋之日朕与爱卿共醉未央！”汉武帝阴霾尽扫，此刻心情大好的说道。

很早以前刘彻就隐约有种感觉，霍光是一个真正明白自己的人，满朝文武也只有霍光的眼界才能达到自己的高度。这一次汉武帝可以不用霍光，让几位大将去平定南越，那么最终肯定也能顺利平定，但这些人肯定也仅限于平定南越的叛乱。而后北迁南越豪族，设置郡县这些事还是少不了汉武帝费心费力。一个帝王若事事都需要亲力亲为，当然不如有一个明白自己心意，又有能力办事的臣子来的好，而这才是汉武帝提前重用霍光的真正原因。

霍光被加封为平南将军，成为江水以南大汉的最高军政长官这一消息，第二日一早便传遍了长安城，而后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的便传遍了天下。同时整个天下都知道大汉开始了正式的征伐南越之战。几路大军也都已经陆续集结开拔，整个大汉如同一架庞大的机器全力的运转起来。因为几路大军集结的地区不同，出发行进的路线也不同，所以各路大军也就由各路将军自行负责。而计划之中作为大军主帅的霍光，则需要在几路大军都集结完毕之后才带着中军和粮草从长安出发，而战时的指挥之所霍光便将其选在了两国边界的阳山关。

此次出征南越，霍光统领的几路大军中，除了自己所领的中军是由两千期门军和三辅之地抽调的三千郡兵组成外，其它各路都是临时拼凑的杂兵。其中伏波将军路博德所领的主要是京畿之地的囚徒大军其人数大约六万左右，加上江淮以南的水兵两者加起来总人数在十万左右，不过这十万人水分就有些大了，囚徒平时吃不饱穿不暖，身体素质已经很差了，再远征南越到时候路上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所以路博德这一路虽然人数最多，但战斗力其实很差。剩下的就是楼船将军杨仆所领的楼船水军，这倒算是正规军队，不过楼船水军人数本就不多，只有一万多人。剩下的几路就是各地郡兵拼凑，甚至何遗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还要远赴西南去向巴蜀夜郎等国借兵，如此看来反倒霍光所领的中军最为精锐。

朝会后的第五日，征伐南越的各路大军都已基本在各地集结完毕，这时候霍光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今日便是他率军离开长安南下的日子，此次伐国之战或许旷日持久，临行之前李妍便不停的叮嘱霍光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又亲自为他穿上甲胄。

“为夫不在，家里一切就全靠夫人了！”霍光握着李妍的手柔声说道。

“妾身在长安等着夫君早日凯旋归来，夫君在外一切多加小心，万勿挂念家中琐事！”李妍尽显一派大家贵妇风范，虽然很是不舍却也知道霍光此去是建功立业，做的更是青史留名传颂千古的伟业，心中又为自己的夫君感到骄傲。

霍光重重的点头，在李妍额头轻轻的亲吻了一下，而后将当年霍去病用过的佩剑挂在腰间转身走了出去。不过刚一出房门霍光便愣住了，因为屋檐下一个身穿文士袍，头戴竹冠身材纤瘦的身影正低着头等着自己。

“棠妹？你这是干什么？”霍光仔细一看，这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霍棠。

“君上此去路途遥远，身边正是用人之际，军中禁止女子出入，奴婢便想到了如此！”霍棠有些拘谨的低着头小声说道，他了解到霍光此次南下，家里除了十二卫随行之外就只有京兆尹府的上官桀被调入了军中，此外再无亲近之人随行。

“这......棠妹有心了！只是南越条件艰苦，此去山高路远你一个女儿家怕是难以承受啊！”霍光倒不是不想要霍棠随行，毕竟霍棠掌握着手下的情报系统，加上本身此女做事也让人省心，是个难得的助力，只是让一个女子跟着自己在军中辗转几年霍光都有些于心不忍。

“不怕的，奴婢自幼跟着爹爹颠沛流离，一路逃难再艰苦的环境都挺过来了，只要能跟在君上身边为君上分忧，就算刀山火海奴婢也愿意。”霍棠连忙说道，生怕了霍光不要她随行一般。

“你这丫头，说了多少次了，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了。这里是你的家，我也是你的亲人。如果你要去也行，但这个毛病以后必须得改。”霍光故意扮作严肃的说道。

“奴......小妹全凭二哥吩咐！”霍棠红着脸小声的说道，她把头埋的低低的，心中却是感觉无比温馨。霍光曾跟她说过以后可以叫自己二哥，让霍棠也不要以奴婢自称了，只是此女一直恪守本分并未照霍光的意思办。

“那待我走后你便乘坐马车前来吧，我会让十一十二护送你。那么棠妹我在阳山关等你.....”说完这句话后霍光在安阳君府所有主仆的簇拥下出了府邸，正式踏上了南征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