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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手的没了,这不得另外招人么?”端木景摇头,“不说了,我先上楼。”
包厢小巧而精致,最关键是隔音效果不错,只要探出脑袋大吼,隔壁一般听不见己方商议的内容。
风立晚坐下来,燕三郎即问她:“方才那一位,是太子太傅?”
“是啊。”风立晚往下看了一眼,“他名铁师宁,是陪同宣太祖打天下的元老。颜枭自己都说,宣国江山近半都是铁师宁打下来的。这话虽有夸张,但足见颜枭对他的器重。因此宣国立国以来,铁家都是安涞望族,声威隆重。”
“他为什么说我眼熟?”
“问得好,我怎么会知道?”风立晚翻了个白眼,她飞快切换了话题:
“你今天来望江楼,到底要做什么?”
这才是重点,重点好伐?铁师宁不过一个小小插曲。
燕三郎当即往颜焘的方向一指:“你猜,那包厢里还有什么人?”
风立晚在大厅就已经见过颜焘,面色微变:“你想作甚?”这厮站在别人的地盘上,对权势却没有一点敬畏么?
“或许玉太妃也来了。”燕三郎给两人各斟一盏茶水,“她下午要跟我见面。”
风立晚捏了捏眉心:“我就不该问起这个。”现在装作不知道,还来得及么?
“我不能正大光明求见。”燕三郎正色道,“没有正当理由。并且后宫嫔妃与外使会面,言谈内容都有旁听,也要被记录在案。我相信太妃也不例外。”
他和玉太妃能聊什么?当然是得胜王了。
得胜王犹在人世的消息是个大秘密,怎能让旁人听去?
风立晚将信将疑:“你确定,玉太妃在那个包厢里?”
“不确定。”
“太妃不能自行出宫。”风立晚越想越不对劲儿,“颜焘更不会私底下与她同处一个包厢。”吴漱玉是开国帝王的遗孀,也是颜焘的长辈,柱国再怎样大大咧咧,也得避这个嫌不可。
除非……
两人都想到了“除非”二字,但谁也不说出来,只是暗暗吸一口凉气。
有些话,不说为妙。
这时伙计过来,风立晚点了几个招牌菜,而后道:“我明天就要离开安涞,去挑选战马了。然后直接就回梁国,不再经过这里。”事情办完,她就该回去向王廷复命。这和从前带兵打仗、无牵无挂不同,才离家两个月,她就思念家人了。
“一路顺风。”燕三郎以茶代酒敬了她一杯,“再代我向赵兄致安。”这顿饭就是饯别宴了。
他平时居于卫国,要和赵丰见上一面,隔着上千里可不容易。
风立晚抿了抿唇:“我动身之后,你独自留在安涞可要万事小心。我看宣国王室的水很浑,你不要介入太深。吴陵的嘱托完不成也罢,人力有穷时。”
“我省得。”燕三郎知道她是一番好意,倒不是因为从前跟得胜王为敌。但他自有主张。
这时,两样小菜端上来了,燕三郎耳边也传来了新的人声。
“见过摄政王、见过柱国大人……”
……
忍冬从回廊走出,要进茅楼,冷不防前方的转角钻出个人来,撞在她肩膀上。
“对不住。”这人顶了顶头上的帽子,向她歉意一笑。
她看清了,这人正是霍东进。
两人各奔东西,都没有回头,但忍冬手里已经被塞进一张字条。
她躲进茅楼才打开字条,见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午时正,藏书阁一楼,紧闭门窗勿留外人。再借书:与稷庙神物相关。
她将字条撕碎,用水冲掉了。
……
“见过摄政王、见过柱国大人。”端木景走进包厢,恭恭敬敬给贵宾行礼,“见过玉太妃,见过王子殿下!”
上宾有三位半,宣国最尊贵的人,基本都坐在这包厢里了。
颜烈淡淡道:“起来吧。”
端木景是吉利大夫,在廷上有一席之地,尽管位次不高,但也算是宣国捐官捐到了最高职位的人。
当然在场三人都知道,他根本不靠俸禄吃饭。
颜焘笑道:“端木会长,我的减龄契约被抢走了。”
端木景早知道他不爽这个,尤其竞争对手还是拢沙宗。不过他早有准备,这时就直接求罪:“请柱国责罚!”
他这么光棍,颜焘反而不好降罪了。以什么名目?他哼了一声:“此人何在?”
其实双方都明白,颜焘只不过这么一说,否则方才就竞价到底了。事后他想拿回多少钱,商会还敢说不?
“住在商会安排的红欣客栈。”端木景恭敬道,“您想见他,我就派人把他接来。”
“接过来吧。”颜焘很是好奇,“他怎么找到这里?”
“他送契约到商会那天,是一个管事接待。此人明言,只要商会将这减龄契约推销出去让更多人知晓,这钱他可以不要。”端木景身体前倾,神秘道:“他说,他是来自神之地的使者,想邀请更多人参与天神的游戏。”
“天神的游戏?”颜烈若有所思,“赢得游戏,奖品就是这一纸契约?”
“是。”端木景进一步道,“臣敢接这一单,就是从前听过传言。天神偶尔派出使者,请人参与山中游戏。胜了,就有寿命奖励。”
第1038章 外人太多怎么办?
吴漱玉忍不住问:“若是输了呢?”
“这个,臣不知。”
吴漱玉望着他道:“端木大夫,你会前往天神之地么?”
端木景微微一怔:“臣不去。”
“为何?”
“臣老了,担不起那些个风险,还是留在安涞城,为我大宣效力。”端木景摇头叹气,“这么冒险的事,还是留给年轻人去尝试吧。”
颜烈转动手上酒杯,忽然道:“近期获报,安涞城内或有铎人密谋造反,甚至意图勾结拢沙宗。你这里眼线众多,可有接到此类消息?”
他声音平淡,但每个字都敲得人心头一沉。吴漱玉黛眉微颦,就觉胸口闷躁,不由得暗道:原来他向别人发令更不客气。
端木景没急着否认,仔细想了想才肃容道:“未有听闻。”
颜烈也不追问,只遗嘱他:“留心打听。”
“是。”
“对了,玉太妃饭后想去霜和楼看书。”
“荣幸之至!”端木景赶紧应道,“臣这就去安排。”当下告退,留下包厢里三大一小用饭。
待他走后,颜烈才问弟弟:“找到了?”
“找到了。”颜焘往楼下瞥了两眼,“就在这大厅里。现在抓捕么?”
“不,还不需要打草惊蛇。”颜烈冷冷道,“让他带我们找上家。”
颜焘压低了声音:“哥,你看端木老儿有没有嫌疑?”
颜烈摇了摇头。
……
饭后,风立晚知道燕三郎还有要事待办,也就知趣地道别离开了。
千岁这才显形,端起燕三郎的杯子喝茶:“渴死我了。”
少年坐着不动,往颜焘包厢的方向一呶嘴:“什么时候走?”
“现在。”千岁竖指比在自己唇前,轻轻“嘘”了一声,又指向燕三郎身边的包厢门。
他暂不吱声,果然几息之后就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口经过,至少是三人。
又过几息,千岁才开口:“颜烈下楼了。”
燕三郎探头,往望江楼正大门方向眺望:“嗯,他走了出去。”
摄政王日理万机,今天一早就去西城门送平叛军,早晨又来这里看发卖会,中午还在外头用饭,那么下午也就得赶回去处理公务。
然后,包厢里就只剩颜焘和吴漱玉母子。为了避嫌,他们不会在这种公众场合相处太久。
这会儿快要午时三刻了。
燕三郎坐在包厢里,不紧不慢又喝了一会儿茶水才道:“他们也出去了。”从他这角度,刚好能看见颜焘和那对母子下楼,往后门而去。
吴漱玉以素纱覆面,但孩子很显眼。
千岁以手托腮,问燕三郎:“颜氏兄弟何必微服来去?气派地来、气派地走多好。”关键这俩货怎么看都不像是平易近人的。
“那岂非给吉利商会造势?”燕三郎想也不想就道,“再说,若知摄政王亲临,这里一众权贵又怎么好放开手脚竞拍?想来他也不愿当这讨人嫌。”
“说的也是。”千岁失笑,“快到约定时间,你该动身了。”
……
吴漱玉出了包厢,忍冬和一众便衣侍卫立刻跟上。
霜和楼是吉利商会会长端木景的私人产业,毗邻望江楼。
望江楼后院墙上有个垂花小门,跨过去就是霜和楼了。
这两座建筑,一喧闹一静谧,相得益彰。
端木景是个大商人,富甲一方。但其人爱书,十年前盘下霜和楼之后修造藏书阁,阁楼高七丈七,是江边第一高的建筑,凭阑远眺,能见江水滔滔、向东奔流。
但忍冬已经告知吴漱玉,对方约在阁楼一楼见面。
眼看颜焘也随自己往垂花门走去,吴漱玉忍不住问:“柱国也来看书么?”摄政王的弟弟打仗勇猛、杀人厉害,这种人也喜欢看书?
“看啊。”才怪,他平时看的都是军书、战报,本不喜欢那些正儿八经的史书。唔,轶闻野史也可以,里面常有颜如玉。
颜焘一步跨过垂花门:“有人让我来保你安全。”
吴漱玉心里咯噔一声响,表面上却笑得不以为然:“这里还能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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