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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府的福威镖局赫赫有名,一个镖局便占了很大一块地。在城门口也能隐隐约约望见西边坐落着一座建构宏伟的宅邸,还有两根旗杆,两面旗帜迎风招展,威风极了。

晏良驾着马车进了城,先是问了福威镖局的地方,又去找了一家福威镖局附近的客栈,名曰来福客栈。

王怜花在车厢内道:“晏郎君莫非是为奴家着想才特意找了这家客栈?”

又来了。

东方不败伸手捻了块桂花糕。

马车慢慢行驶在青石板上,哒哒的马蹄声十分清晰。晏良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缰绳,听了这话应对自如:“雨泽姑娘说的不错,在来福客栈歇脚的话去福威客栈也方便些。若非我臂力不足,我倒是想把雨泽姑娘扛着走进福威镖局呢。”

“看来晏郎君太过于体虚了,奴家可没有多重。”王怜花掩嘴笑道。

晏良:“不不,雨泽姑娘你可是有两匹半马的重量,莫要太自卑了呀。”

两匹半?两匹马加上一匹马的一半?

王怜花算了算,道:“郎君你说笑了,奴家怎会有那么重呢?”

晏良笑道:“我就是说着玩的啊。”

王怜花:……被绕进去了。

晏良半晌没听见里面说话,握了下拳,并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以此来庆祝他的胜利。

势均力敌。

东方不败看着对面雨泽姑娘暗沉沉的脸色,如此评价。

哒哒的马蹄声还在继续,前方有一个拐角,从那里拐进去就是那家来福客栈。晏良轻挥马缰,想让两匹马走快一点。哒哒声加重,并且愈来愈急……愈来愈近?

晏良顿觉不妙,急忙拉住缰绳试图让马停下脚步,可一甩一拉马匹根本停不下动作,在惯性的作用下仍在往前移动。

拐角处骑马的少年看见两个马头露了出来,也急急忙忙地拉住缰绳。他第一次在街道里骑着这匹枣红大马,此前一直骑着小马练手,应对不急且操作不当,枣红大马不大舒服,甩了甩身子。少年一时不察,被甩了下来,狠狠摔在拐角处,面对着三匹马的马蹄。

情况危急,少年下意识地捂住眼,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事情。

晏良眼瞅着一团黑色被甩在地上,与此同时身后的车厢里蹿出来两条人影,一个人拎开了那黑衣少年,一个人去制住了那匹失控的枣红大马。

拎起来黑衣少年的是王怜花,制住马的是东方不败。

晏良忍不住鼓掌:“干得漂亮!!”

王怜花将那少年丢在一旁,看向高坐在车上的晏良,有点看不顺眼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道:“你下来。”

晏良:“不下。”

东方不败听着两人对话,把枣红大马安抚好,转过身道:“先去客栈吧,之后再去福威镖局。”

王怜花点了点头,正要和东方不败一起上马车,那被救下的少年见他们要走,忙道:“多谢各位大侠相救,你们是要去哪家客栈?我到时候上门道谢。”

“区区小事,不谢也无妨。”王怜花朝他笑了笑,俯身钻进车厢。

东方不败和晏良清楚地看见那少年被王怜花对着笑了一下后,脸红了起来。

晏良:“……啊。”

东方不败:“……”

“雨泽姑娘,魅力真大。”

重新上路后,晏良没由来地夸赞了一句。

王怜花不用想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一同出行半个月,一路上也多有男子对「雨泽姑娘」表达爱慕之意。晏良往往会长吁短叹,一副痛心的样子。

若是没能从这人的态度中猜出点什么王怜花就是个傻子。虽然不知为何,这人显然是知道他的性别。

东方不败也不是傻子,王怜花能从晏良的态度中看出这人知道自己的性别,那东方不败也能从点点滴滴得到真相。

「雨泽姑娘」已是可有可无了。

王怜花注意到东方不败看着自己,侧头朝他柔柔一笑:“东方公子这般看着我,可是爱上我了?”

东方不败摇头道:“雨泽姑娘想多了。”他浅浅一笑,“只不过是为雨泽姑娘的魅力之大而有些惊叹。”

王怜花:“……”

他顿感这样下去不行,他一个「弱女子」会被这俩狼狈为奸的人给调侃死。

待到了客栈,三人订了房间,各自修整片刻后,晏良推开门想透下气,自己这边的门刚打开,对面的门也应声而开。

晏良看着对面的红衣美青年,陷入沉默。

他默默地又合上了门。

“刚才……雨泽姑娘的房间里出来了一个男人呢。”

“——是错觉啊。”

晏良对着房门喃喃自语。

“不是——。”

王怜花强硬地推开了对面的房门,隔着门缝和晏良对视:“我就是雨泽姑娘。”

晏良死死地抵着门,语气毫无起伏:“哇,一个男人竟然自称是姑娘——可是撞坏了脑袋?”

东方不败听到动静,也推开了门,正好瞧见旁边房间门口的状况,红衣青年的侧脸陌生极了。

“雨泽……?”

东方不败虽然知道他是雨泽姑娘,但对着那张陌生的脸实在是说不出口姑娘那个称呼。

“是我。”

王怜花松开了抵着门的手,对着东方不败微微一笑:“可有觉得惊讶?”

“有点,但早有预料。”东方不败真心实意地赞叹他,颇有些意味深长,“你易容术之精妙我从未见过。若不是晏良一路上言行之中多有暗示,我怕是认不出的。”

王怜花:“……”

他看向晏良。

晏良迎着他的视线,道:“我算出来的。”

“胡扯。”

“爱信不信。”

王怜花恢复真容,其英俊潇洒之程度不输高级纨绔池修远与东方不败,以往盯着他的视线由男人们变成了姑娘们。

只是他这一变化狠狠地伤了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年的心。

且说那黑衣少年目送晏良一行人远去,忙起身牵了马,一手捂着被摔疼的屁股,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看到马车在客栈门口停着,记下了客栈的名字,只等着到时候去道谢一番。他还没回去便碰见一群在找他的镖师们。

镖师们看见他那副模样,又惊讶又疑惑:“少镖头你去了何处?为何这般惨状?”

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龇牙咧嘴的笑,“我从马上摔了下来,可疼死我了。”

众镖师忙扶着他进了屋子,林震南正因为他偷骑大马出去而生气,王夫人柔声安慰着他。两人见儿子好好的出去却如此狼狈的回来,好气又好笑,让他先去了房间敷药。

林平之将出去后发生的事说给父母听,林震南听了便道:“你先养好伤,待能走了再去上门谢谢那几位。”

林平之点了点头,又道:“我听他们说要来我们家的镖局,大概是有生意要做。”

林震南敲了敲他的脑袋,道:“你别想这些了,先养伤,生意上的事你爹我自有安排。”

他在床上躺了两天,实在是耐不住性子,再加上伤得不重,林震南便允许他下床走动了。

刚能下床,林平之便迫不及待地带了谢礼,去来福客栈找那些人。镖师们已打听到这附近的来福客栈有三个新来的客人,都是样貌出众之人,颇有名气。

他想起之前的那名英姿飒爽的红衣少女,微微红了脸。

晏良握着串糖葫芦,靠在窗口望见不远处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昨日那个运气不太好的黑衣少年,他身后的人都是些孔武有力的大汉。

他嚼着酸中带甜的山楂,看清了那黑衣少年脸上不自觉显露出的欣喜神色,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房间,却被房门阻挡了视线。

晏良:……有好戏看了。

显而易见,这黑衣少年被王怜花救下,又因王怜花的嫣然一笑而春心萌动了。

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啊不对,蓝颜祸水才对。

王怜花一大早上就出去逛了,此刻不在来福客栈,东方不败也有事外出。晏良自己一个人呆在客栈里无所事事,系统今天也息了声未发布任务,如今来了现成的乐子便来了兴致,下去和这少年见了面。

林平之只觉得这人对他太过于热情,他先是作了自我介绍,向这人表达了之前被救下的谢意。晏良听到他是福威镖局林镖头的独子林平之时有些讶异,心里嘀咕着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么,也对他做了自我介绍。

“在下池修远。”

林平之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他一心想着再见一面昨天的红衣姑娘,便没放在心上,问道:“不知昨日与你同行的那位姑娘在何处……?”

晏良想了想,不忍心去纠正他话中的姑娘并非姑娘:“……那位姑娘如今不在客栈,他出去了。”

林平之有点小遗憾,又四处看了看,想起来昨天还有一个人,问道:“昨日还有一位公子,他也不在吗?”

“他俩都出去了。”

林平之有些忐忑:“……他二人是一起出去的么?”

“……”晏良想了想,道,“也许吧,我不大清楚。”

——因为睡懒觉,起得晚。醒来时那两人已经不在了。

少年之心裂开一条缝。

昨日那牵住马的男人同样样貌不凡,若是与那位红衣姑娘是伴侣,也是天作之合。

林平之只是觉得那女子英姿飒爽,与他母亲颇为相似,再加上「雨泽姑娘」年轻貌美,叫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有些许心动;如今幻想破灭,虽然沮丧,但没有太过伤心。

他又道了几声谢,晏良看他神思不属,一副气馁的模样,没告诉他自己和他父母认识。

有时间亲自上门去拜访一下吧。

毕竟这家人的运气不大好。

晏良望着他凄凉的背影,为他扼腕叹息。

虽然他母胎单身不止二十年,但勉勉强强也能领会到失恋的痛楚。

大概就是失去了重要的东西——这样的心情吧。

*

东方不败和王怜花不像晏良一样无所事事,他二人都是有着大事业的人,从不晚起,一大早上便出去则是有事业上的事需要了解。

东方不败是去和日月神教的人接头了。

他虽然有听到教中的消息,但没多用心去管。实力上的自信与此前给予教众的威压,让他对目前日月神教的现状十分满意。尽管仍有几个不省心的家伙会来烦他。

“教中发生了何事?”

东方不败望着湖面上漂浮的树叶,漫不经心地发问。

福州承影湖,如今正是夏季,游船众多,东方不败所在的游船缓缓地漂在角落,随波逐流,存在感微弱。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

他身后那人存在感十分微弱,恭恭敬敬地将近日来教中发生的事一一禀报,东方不败看似不在意,却有仔细听着。

“杨总管抢了一名女子……纳为妾室。”

杨莲亭……?

东方不败挑了挑眉,他此刻想起杨莲亭心中已没有多大波澜。即便原本有几分隐秘的暧昧心思也在和晏良王怜花两人的相处中抛之脑后了。

“除此之外……圣姑七日前独自一人下了黑木崖,如今在洛阳。”那人说出这句话后颇为忐忑,瞄着东方不败的背影等着他的反应。

任盈盈身为前任教主的女儿,如今的圣姑,在教中的地位十分重要。大家心照不宣,任盈盈若是不经过东方教主的同意就离开黑木崖绝不是件好事;可他们又不敢强硬地阻拦一意孤行离开黑木崖的任盈盈。

东方不败坐起身,道:“她可有说离教的理由?”

“圣姑说教中太闷,她待不下去。”

东方不败冷冷道:“她自小便在教中长大,如今还嫌弃起生长之地了?”

他不敢说话。

职业素养与经验告诉这位小哥,此刻憋住不说话就是绝对正确的做法。

东方不败确实有些动怒,他对任盈盈手下留情,让她继续待在日月神教当一个高高在上名不副实的圣姑,没有把她送去和她那个爹作伴,已是便宜了这小姑娘。可她竟然嫌弃教中太闷?是不喜欢他处于他掌控下的日月神教么?

不识好歹。

东方不败冷哼一声,道:“还有何事,继续说。”

“还有一事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放言追杀千面公子王怜花。”他迟疑了一下,继续道,“王怜花似乎一直隐藏身份藏在青城派中,将青城派绝学松风剑法和催心掌都偷学了去。”

东方不败微微扬眉,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回事?”

“似乎是门派中一名优秀的弟子下山后久久未归,余沧海派人去查,结果查到那人是王怜花。王怜花毫无遮掩……他似乎有意留下线索。”

东方不败笑了起来:“他当然是有意的。”

青城派出了个优秀的弟子,下了山后却一去不回,本来担心的是会损失一名出色的弟子,结果却是被外人学去了门派中的绝学……

真想看看余沧海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正派自诩为武林正道,擅自分了阵营,明面上看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那千面公子做得不错。

东方不败心情十分愉悦。

站在船上禀报的小哥听见他这句话,心里有点疑惑——教主这口气似乎与千面公子王怜花十分熟悉。

消息传达给教主之后,他功成身退。瞬息之间身影便从游船上消失了。

初夏的阳光明媚又耀眼,东方不败立在船边,在太阳底下盯着湖中自己的倒影看了片刻,察觉到来自于前方毫不遮掩的视线,抬眼望去,与对面似笑非笑的红衣青年对上了视线。

东方不败毫不意外,他甚至有种“终于来了”的送了一口气的感觉。

王怜花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坛,狡黠地一笑。

两条船并在承影湖的角落里随着湖水微微晃悠。

东方不败饮了口酒,辛辣醇厚,余韵无穷,忍不住赞叹一声:“好酒。”

“莫非日月神教教主未曾喝过如此好酒”

“纵然如此也比不得大名鼎鼎的千面公子见多识广。”东方不败回敬他。

王怜花问道:“你何时认出来我的?”

东方不败:“方才认出来的。”他也问,“你又是何时认出我的?”

王怜花:“方才听那黑衣人喊你教主时认出来的。”

认出和猜出可不是一个概念。

他们只不过是之前略有猜想,在方才得到验证罢了。

王怜花倚着船舱:“我听你教中发生了大事,可要离开福州府么?”

东方不败又饮了一口酒,道:“不是什么大事,迟些处理也无妨。毕竟我是与你二人一同来此处的,若是才来便离开未免太失礼了。”

他顿了顿,又道:“青城派的事你准备如何处理?”

王怜花:“不做处理。纵使他们跑遍天下,我若不想让他们抓住,他们也是绝不能抓住我的。”

东方不败不置可否,笑了笑:“我日后该如何称呼你?雨泽姑娘?怜花公子?或者说是……心肝宝贝开心果儿?”

王怜花看他一眼:“你这是同晏良学来的?”

“是。”东方不败回答的十分爽快。

“晏良……”王怜花意味不明地勾唇笑了笑,对着东方不败道,“你若是想这么叫我,我也不介意。”

“我说笑罢了。”

日月神教教主与千面公子互相点明身份,两人皆不为正道所容且颇为投缘,即使点明了身份相处起来也毫无压力。

晏良看两人出去后一块回来,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想了想,恍然大悟。

这是马甲掉了啊。

三人之中最清清白白不隐藏身份的是晏良,毕竟他有着“池修远”这一层身份,他也将这件事告诉了二人,可谓一清二楚。

但身为见过池修远,并且以「雨泽姑娘」的身份作为池修远的红颜知己,王怜花清楚的知道池修远与晏良之间差了太多。

池修远不学无术,耽于玩乐,沉迷女色;晏良不着调,假正经,还会算命。两人除了一张脸外毫无相似之处。

他至今还不明白晏良到底是何人。

“我直接叫你王怜花吧?”晏良对王怜花说,“雨泽姑娘有四个字呢。”

意思是三个字叫起来比四个字更省事些。

王怜花被这人问都不带问,完全没想过循序渐进的直球给震住了:“……你有本事为何不直接叫我怜花?”

“不想。”

晏良的理由无懈可击。

晏良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因为他看起来并不意外。事实上,在平常的相处中也能看出他的态度。

“不要小看我神机妙算一卦五文的招牌。”晏良的解释永远是那几句。“没有我算不出的东西。”

“你既然能算,那便替我算算辟邪剑谱在何处吧。”

王怜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东方不败自听到王怜花偷学青城派武功后便猜到他来福州找福威镖局极有可能是为了昔年名动天下的辟邪剑法,骤然听见他对晏良直截了当的问出这个问题,忍不住在一旁看起了好戏。

他也奇怪于晏良自称为神机妙算,并且还真的神机妙算。

王怜花这个问题相当合他心意。

晏良被两个人直勾勾地看着,不慌不忙,微笑道:“此事,天机不可泄露。若想知晓,需要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便是去福威镖局上门拜访一下。

*

来福州府的第四天,三人去了福威镖局。

福威镖局恰如其名,威风堂堂,远看就足够宏伟,近看则显得更加气势非凡。

仅从外表便能看出福威镖局经营之盛,听起名声在当地也颇有盛名。

可在江湖上只有镖局盛名鼎鼎算不了什么,若是没有相当高明的武功迟早会把镖局的盛名败坏。

如今的福威镖局便趋向于这一阶段。

不止王怜花好奇为何福威镖局有着胜敌无数的辟邪剑谱却仍然逐渐没落,晏良与东方不败也有好奇之心。

晏良是想着,也许正是这辟邪剑谱才让林家惹来杀身之祸。

林震南与池修远年前才见过一面,对池家的纨绔大少爷印象颇深,如今再见面却觉得他变了许多。

脸还是那张脸,可通身的气质变得与此前截然不同,以往若说是玩世不恭,如今便是一种超脱物外的出尘之气。

林震南暗道自己多想,亲热地和池修远打招呼,而青年进退有度地应对,风度翩翩,他这才发现池修远确认变了很多。一时之间有些感慨,待看见林平之瞪着和池修远同来的二人中的一名红衣青年后更为感慨——什么时候他家孩儿也能懂事点就好了。

随后一想池修远弱冠之后才懂得收敛懂事,而平儿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又放下了感慨的心思,让林平之带着三人去逛逛镖局中的各处场地。

池修远带来的两人皆是样貌不凡,除此之外武功深厚,想来是江湖高手。虽不知池修远一个商家子弟如何会认得武林中人,但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林震南想得很美,让他家儿子去和三人打好关系。林平之年纪不小,与三名青年年纪相差也不大,想必十分处得来。

林震南与池家关系不错。但和池家大少爷之间到底是隔了一层,不去让平辈相交。

林平之被他爹给予了一个艰巨的任务,若是往常定然积极应下并保证完成任务,可现在他盯着王怜花。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之前是两男一女,这次是三个男人……有两个男人还在,那女人呢……?

林平之心里的猜想喷薄欲出——

“别想了。”

王怜花打断他内心剧烈沸腾的想法。

“你那天见到的是我。”

林平之看向晏良。

晏良点头:“是他。”

他又转头看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看着他:“是他。”

一颗少男心彻底碎成渣渣了。

“他易容术十分高超,能把你易容成你爹都认不出你的样子。”晏良好心好意地解释。

王怜花冷飕飕地看他一眼。

晏良只作不觉。

林平之收拾好心情,开始带着三人在镖局里转悠。自豪而又骄傲地介绍着演武场、后花园、兵器库……

他确实该自豪的。

福威镖局承袭曾祖余荫,如今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只是大家都念着的是昔年林远图带领的福威镖局。如今林震南手下的福威镖局已是一日不如一日。

若是福威镖局中仍有人修炼辟邪剑法,那福威镖局断不至沦落到将来的那种地步。

晏良心里想着事,对林平之问道:“你武功如何?”

王怜花看他一眼。

林平之惊讶又有点小激动:“一般般吧。”

晏良从兵器库里抽出来一把剑,递给他:“来,耍耍。”

林平之看看剑又看看晏良,没料到这个展开。

方才不是还在讲解么?为何突然让他练剑了?

“辟邪剑法是我家祖传的,密不外传。”少年振振有词。

“我又不学。”晏良理直气壮,“我只是好奇当年林远图大侠的辟邪剑法是如何厉害,你耍一下,我欣赏欣赏。”

林平之同样想知道当年他曾祖父是何等威风,明明是一套剑法,当年的福威镖局无人敢惹,如今的福威镖局却没有了当年的威势。

最后是些许炫耀的心思占了上风,林平之拿起剑使出了他家祖传的辟邪剑法。

王怜花看了片刻,顿觉索然无味。

这剑法实在是平庸极了,甚至远不及青城派松风剑法有气劲。为何青城派的余沧海会想要这套剑谱?

若这便是江湖称赞的辟邪剑法,此界江湖真是无可救药了。

东方不败起先兴致缺缺,可看剑招被一步步地展示出来,他渐渐变了脸色。

任我行给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是当年魔教十长老攻华山抢来的秘籍,其中多有残缺,因“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一警示,魔教中只有东方不败一人练成了。他为了练功反反复复地研究了《葵花宝典》,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其中的内容。

——林平之使出的剑法细看平庸,只是因缺少了重要的精髓。那缺少的精髓,也是东方不败所持有的《葵花宝典》上所缺的。

林家的辟邪剑谱竟然和葵花宝典有关系么?

东方不败皱眉深思,恍然间想起林远图、此人一生只收养了名义子。

原来如此……。

犹如醍醐灌顶,东方不败想明白了一件事。

林远图与他是同一类人。

等三人在林家用过晚饭后回了客栈事,晏良让小二抬了木桶来房间,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小二刚离开,他伸手关门,东方不败闪身进了他的房间。

晏良手还搭在门后,无言地看着不请自来的东方不败。

“你来做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算一卦。”东方不败盯着他。

木桶内升起阵阵雾气,晏良道:“你不能等我洗浴完再来找我?现在可是私人时间。”

东方不败道:“我等不及了。”

若是不弄清这件事,他怕是今晚不得好眠。

“发生什么了?”晏良觉得不对劲。

“与你无关。”

东方不败的语气十分生冷。

向上直冒的水蒸气渐渐弱了下来。

水快要凉了。

“你说吧。”

晏良靠在门上,不解地看向对方。

东方不败道:“你替我算算林家的辟邪剑谱到底在何处。

晏良:……这个?

他定了定神,道:“一定要知道?”

“是。”

“福州府向阳巷林家老宅。”

东方不败登时便翻窗户离开了。晏良瞅着一摇一摇的窗扇,认命地上前把窗户合了起来。关好窗户,转身后却又发现王怜花立在门后。

晏良:……能不能让我好好洗个澡??

王怜花将晏良房间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和晏良对上视线后挑了挑眉,道:“辟邪剑谱真的在那处?”

“在。”

晏良放弃了洗热水澡的想法,只能等着人走之后再让小二加点儿热水。

“为何他比我还急着找辟邪剑谱了?”

这是王怜花最不解的一点。

晏良摇了摇头。

东方不败一夜未归,晏良在王怜花离开之后把门窗紧闭,终于好好的洗了个澡,同时心底暗下决心,以后洗澡绝对要趁早。

*

东方不败找当地日月神教暗中布置的人问清了向阳林家老宅的位置,半夜偷偷摸了进去。

林家老宅门窗紧锁,但各个地方一尘不染,想来林家一直有认真清扫。

晏良的话似是而非,说是在这林家老宅之中,可这老宅能藏东西的地方多之又多,又该从何找起呢。

东方不败发现自己罕见地有点莽撞。若是以往他绝不会不明不白地行动。

辟邪剑谱与葵花宝典有渊源一事让他过于激动……他想知道辟邪剑谱到底是什么,可现今想来他即便拿了辟邪剑谱也没用。

东方不败静立片刻,仰头看向房顶。

他此刻正在佛堂。

佛堂中摆着林家先祖的牌位,他抬头向上看,借着月光,目力所及之处有一不明显的怪状。

如他所想,那正是辟邪剑谱。

东方不败将那本书收入怀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家老宅。

已是凌晨,断断续续地有人起来。拴在门口的狗大声狂吠,有主人出来制止,却正好瞧见从林家老宅里冒出来的人影,顿时打了个激灵,一下清醒了。

早上,林震南收到老宅有贼进去的消息后忙赶去了老宅,可四处清点却发现什么东西也没少,疑惑不已。

与此同时,福建福州府福威镖局林家人的老宅被人偷了的消息也在渐渐江湖上传了开来。

俗话说,三人成虎。不知何时,渐渐的有人说被偷走的是林远图所创的《辟邪剑谱》。

这个传言一出口,许多人便信以为真。

“那小贼来无影去无踪,武功高强,既然什么都没偷,那想必偷的是比金银财宝更重要的东西……定然是那《辟邪剑谱》了!”

“来无影去无踪,那他怎么还会被人发现?”

“林震南武功不高,他练的辟邪剑法压根不是正宗的,定然是林远图将真剑谱藏起来不让子孙练了。”

“………”

各种猜测数不胜数。有说对的,也有彻彻底底说错的。

比如——

“拿了《辟邪剑谱》的是千面公子王怜花!之前青城派对他下了追杀令也是因为他偷学武功!!这次定然也是他!”

众人深信不疑。

青城派为了得到《辟邪剑谱》为此此密谋多年,如今囊中之物被王怜花(他们以为)夺走,新仇旧恨加起来是算也算不完,更是恨王怜花恨的要死。

然而,

这次还真不是他。

王怜花这回是躺着也中枪。

任谁也想不到,夜探林家老宅的是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

“将被偷走的是《辟邪剑谱》这件事传出去的是你吧?”

王怜花对着晏良问道。

城中传言众多,可信度十分低,王怜花听着江湖中人胡乱猜测,觉得《辟邪剑谱》被偷一事是被人有意传出去的,而非有人猜出来的。

晏良没有否认:“林家拿着辟邪剑谱不是件好事,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们离开辟邪剑谱。”

王怜花若有所思:“你……是为了救他们?”

他知道晏良偶尔做好事,尽管那些好事在王怜花看来毫无意义。

晏良点头:“差不多。”

“你倒是好心。”

王怜花嗤笑一声,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准,晏良却是一心一意地十分断定。

“东方呢?”

晏良又问。

“没回来。”

东方不败之前那晚出去后便一去不回,晏良一度怀疑那人是不是跑丢了。

他们等了几天也没等回来东方不败,对方这便是不告而别了。

晏良十分不解东方不败到底从辟邪剑谱上看到了什么,若真要说的话,他的不对劲就是在看到林平之用出辟邪剑法后开始的。

江湖传言不能尽信,尽管旁人为《辟邪剑谱》被人偷走而哀叹,但林震南夫妇并不为此伤心。《辟邪剑谱》在他们手中如烫手山芋,有害无益,更何况此前他夫妇二人甚至不知道老宅中有《辟邪剑谱》。他们甚至不大相信是王怜花偷拿了《辟邪剑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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