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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熟人来看,必定不敢相信,前后短短一段时日内,周兼竟有如此翻天覆地之变化。
就是彭林自己,若非他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
本来周博出事,便是因为承宣布政使司一笔账目出了差错,账面上写的是二十五万两,可府库之中仅有二十万两,中间这五万两的差距着实令人费解。府库那边的账目倒能与库银相对,说是没有差错,可周博这里的账本怎会多出来?
两本账册不一样,不是周博这里出了问题,就是府库那边出了问题。
因此,彭林不得不将这一位素有清誉的周参议给抓了起来,周兼的日子也就一下天翻地覆。
原本周兼乃是济南出名的才子,如今为了解救自己的父亲,不得入了吏胥,便不是什么好事。更莫言,现在他还成了抓他父亲的彭林手底下的幕僚。
抬手,手指压在旁侧香炉出香的空隙上,周兼唇边挂了几分笑:“彭大人要见吗?”
“我应该见吗?”
彭林素来比较依赖自己身边的智囊,尤其是在周兼来了之后,他发现此人乃是多智近妖,几乎是事事算无遗策,也就凡事多问上他两句。
周兼撤了手指,而后轻轻一嗅,便嗅出指间染上的香息。
他点了点桌面,道:“我父亲下面人的账目没问题,可下头管着账目的人,与秦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周某早就告诉过大人您,此账目问题,一则是下头人办事不妥当出了差池有贪墨,做了欺上瞒下的事,二则是这账目只在账本上出了错。其一倒不要紧,左右都是秦王头疼;可若是二,事情必定出在宋元启的身上。”
彭林没说话,只听着。
周兼又道:“宋元启此人与我父亲向来交好,布政使司左右参议虽分管着不同的事情,可账目上却是两个人一起保管东西的,同一本账册,除了要从我父亲手中经过之外,还要从宋元启这里过。”
这一回,彭林接了话:“所以我也以他事为由头,先捉了宋元启,扭送到这边来。不过我只怕,修改账目事小,他们被秦王当了替罪羊才是大。”
现在还不知这一笔银钱到底是被人吞了,还是本身便不存在。
若是被人吞了,怕是秦王那边的嫌疑会更大。
当今皇上有五子,尚不曾立太子,秦王嚣张跋扈,多纵容门下人之举,大多数人因着其母出身高贵,秦王又骁勇至极,所以对秦王这等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若是秦王这手伸得太长,朝中大臣们可就要不高兴了。
彭林琢磨了一阵,便道:“如此,我还是不见这宋夫人为好。”
周兼唇边的笑意不曾变过,垂下眼去喝茶的时候,才微微一眯眼,待得茶香氤氲满口,才道:“彭大人何必去见一介女流之辈?如今朝中正在审议此事,见不见都不打紧。”
彭林眉头一挑,一摸自己唇上两撇胡子,才瞧周兼道:“我忽然想起来,你跟那宋五姑娘,似还有过一段情缘?”
将放下茶盏的手指一僵,周兼唇边的笑意却扩大了,摇摇头道:“彭大人您知道的事情还真多。”
“咳,不也就是问上一两句吗?”彭林只觉得如今这场面有意思得很,“我倒是好奇了,能被你周留非看上的姑娘,到底是何许惊艳……”
惊艳?
周兼想着,便放下茶盏,淡淡道:“美人皮,石头心,捂不热的。”
☆、第二十九章 旧日情
花厅中,小杨氏已经坐下来与彭夫人一道品茶。
去为小杨氏通传的仆人已经去了有一段时间,彭夫人打量着小杨氏的神情,只瞧见她沉静得很,连着旁边坐着的两个姑娘也规规矩矩,顿时高看了她们一眼。
宋仪也知道如今的小杨氏是有求于人,可这般不卑不亢的态度,着实叫人刮目相看。她也是不动声色,不过是出于个性使然。
心下想着人也去了有一会儿,有消息没消息也早该回来了,怎么耽搁这么久?
莫非是彭林那边还有什么差错?
念头方转过去,宋仪眼角余光便瞥见那边彭夫人已经抬起头来,看向了前面。
仆人刚刚回来,站在外面,便恭恭敬敬道:“回夫人的话,老爷说,按着平时是必得要见上一见的,可如今老爷与此案有关,现在书阁内又有客人,实在是不好离开。所以,这一回只能怠慢了。”
话说得好听,只是不见罢了。
结果都是一样的,不过小杨氏倒是感觉到了彭林的意思。这人虽是朝中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本事不小。
她眼神里带着很自然的几分失望,不过转眼便掩饰了过去,唇角挂笑道:“还是彭大人客气了,在府上叨扰多时,既然不能得见,那妾身也不好再厚颜待下去。今日彭夫人生辰,只愿夫人这等好心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事情没办成,她也是感激彭夫人的。
这等的心意,彭夫人也感觉得到,她与小杨氏聊过一阵,深感此人也是个可交的,这宋元启若能熬过这一劫,未必不能平步青云,就看他是不是能熬了。
彭夫人虚扶了小杨氏一把,请她起了身,而后特意点了丫鬟送她出去。
出府的一路上,小杨氏脸上那淡淡的表情,也终于渐渐收敛了进去,带上了几分忧心忡忡。
站在彭府外头的台阶上,她身子颤了颤,似乎有些眩晕。
宋仪宋倩二人见了连忙上来扶她,都有些被吓住:“母亲?”
“……无事,只是劳累了一些罢了。”小杨氏摆了摆手,又站好了,这才缓缓朝着另一边去。
宋仪心下恻然,还是松了手,看着小杨氏离开。
她也跟了上去,眼见着就要进那一顶小轿,岂料抬眼就瞧见彭府里头出来了个人,正穿着一身颜色并不鲜艳的锦缎长袍,旁边站着的正是彭府的管家,对着这人是毕恭毕敬。
第一眼,宋仪没把他认出来,直到对方的目光也扫了过来,远远与她对了一下,她才瞬间恍惚觉察出来,这人很面善……
面善,自然面善了。
这人不是周兼又是何人?只是眉眼神情之间的改变太大,宋仪几乎认不出了。
她当场便僵硬住了,像是被什么定住一般,再走不动一步。
“五姑娘?”
丫鬟们看着宋仪这神情,有些惊疑不定,也不知她是怎么了,顺着拉了她的手一下。
宋仪这才回过神来,轻道一声:“无事……”
这模样怎么可能没事?
丫鬟们都看出不对劲来了,更不用说旁边的宋倩和小杨氏,那一瞬,小杨氏一下就看向了门口台阶上,周兼已经若无其事地走了下来。
他是跟着彭林来京城的,到的时间比小杨氏他们也早。
更要紧的是,他如今在京城活动着,也有彭林照应,不比小杨氏这一群似没头苍蝇一样乱转,都是救人,可各自的手段却差了天远。
好歹周家与宋家乃是旧日有交情的两家,各自之间也多有感情的联络,只是最近出了事,所以恩断了义绝。
只是见面总不好不打招呼,周兼自认为乃是个很懂礼貌的人,于是上前来拱手:“晚辈见过宋夫人。”
饶是小杨氏早已经预料到周兼变了个样子,可真正见到的时候依旧平白生出一种触目惊心来。
张了张嘴,小杨氏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她回过头,看了旁边宋仪一眼,眸底颜色深沉。
宋仪却是心头一跳,她回望了小杨氏一眼,一想起最近两年起的变化,原本平静下来的心,转瞬又仓皇无措起来。
宋家的人,毕竟是愧对着周兼的。
所以周兼能在这种地方主动给小杨氏问好,可小杨氏若要有个什么回答,都显得卑鄙而下作。
越是如此,越是尴尬。
仿佛也是看出了他们的尴尬,周兼淡淡一笑,又是当初月朗风清模样,身上深沉之色褪尽,只道:“周宋两家毕竟交好,我父亲当初出事,唯恐牵连了宋大人,如今宋大人也搅和进了这烂摊子里,着实叫人有些惶惑不安。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先尽人事,再听天命。宋大人之事,还望夫人不用太过忧心,若有什么消息,晚辈当请人通知于您。”
“……”
怔住。
不管是宋仪还是宋倩,或者小杨氏,在听了周兼的话之后,都怔然了。
宋仪两手握在一起,站在小杨氏的身后,打量着这个曾经可能成为自己夫君,如今则本该成为陌路人的周兼。以德报怨这种事,宋仪还真没听说过,不以怨报德,便算为人的底线了,如今周兼此言此语,分明字字句句都表示他并未将昔日之事放在心上。
小杨氏喟然一叹,忽然道:“周公子……都是我宋家对不起你,原本是老爷想着明哲保身,所以当日不曾伸出援手来。如今真是一报还一报,老爷自己也牵扯了进去。周公子即便是心里有疙瘩,记着仇,我也半分没有怨言。可周公子这般高风亮节,心里宽敞,半分没计较,我反而心里更愧疚……”
这话大多都是实话,可剩下还有几分是真却很难说。
周兼也不在意这话的真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从来没有必要分辨。他喜欢时便是真,不喜欢时便是假,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
因而,周兼笑笑:“宋伯父之举,也不过是人之常情。晚辈事后想想,若是宋伯父哪日落难,我父亲也不一定伸出援手吧?夫人不必自责,如今把宋伯父与我父亲先救出来才是正理。”
“这倒也是。”小杨氏听见这一句,心底的疑虑终于渐渐被打消干净,她看向周兼,道,“往昔恩怨,终究是宋家对不起你,我们留待日后来算,只盼着如今人没事才好。”
从头到尾,宋仪都只有听着。
她也听出来了,小杨氏其实不很相信周兼真能这样不记仇,可仔细想想,周兼原本就是个文弱书生,即便是如今成了彭林的幕僚,短时间之内遭逢大变,本性依旧是好的。
再见到周兼,除了心里那一股奇怪的愧疚之外,宋仪心里竟然没有什么感觉。
她垂下眼,也不知应该怎么面对周兼,索性不看。
而周兼却很坦然地瞧了她一眼,依稀昔日那因着恋慕她所以带了几分促狭的少年郎。
不过如今旧日仓皇无措都已经褪去,只余下满眸的淡然。
周兼注视着她,在收回目光之下,终于又等到宋仪一抬眼,于是两个人的目光再次撞在一起。他眼底含着的几分笑意于是透了出来,剔透得很,似乎也叫人安定得很。
然而宋仪胸腔之中的一颗心,却陡然变得无比焦躁不安,她不知这样的情绪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总之难受极了。
周兼的目光,看着温凉如初,可她老是心惊肉跳。
看上去,这还是昔日的周兼。
约莫也仅仅是看上去了。
能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位置沉进泥里,好好一个府学的秀才,竟然当了胥吏,现在还成为了彭林的幕僚,放得下身段,忍得了屈辱,可……
周夫人又怎么说?
周夫人乃是周兼嫡母,又是早年就没了生母,与嫡母感情亲厚,他一个人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平白叫周夫人担心,如今又若无其事地与小杨氏说话……
宋仪心里难免有个疙瘩。
她慢慢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避免了与他之间的对视。
周兼见状,并不多言语,一拱手,目送着小杨氏等人上了轿子,这才背着手离开。
一路顺着长街往下走,时间不早,黄昏铺满地,周兼唇边却渐渐挂起了笑容,只是眼底瞧不见半分的笑意,冷冰冰,死寂寂。
宋仪那样子,倒像是对他多有愧疚一般。
可愧疚又有什么用?
他掐着手指,一路走远,便将万千烦恼事都压在了心底下,再不露出来半分。
而已经离开了彭府的宋仪,坐在轿子里,却抬手按着自己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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