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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挂了电话,寒风刺骨,一行又一行的清泪悄然滑落,几乎要凝结成冰,眼前的高楼大厦渐渐变成模糊影像。
......
盛蒲夏13岁的时候,家里还没有煤气,还是老式的炉灶,用柴火的那种。那时候盛父在外做生意被骗,全家人欠了一些亲戚朋友好几万,日子过得很清贫。盛父白天去做泥水匠,晚上去开黑车,盛母在五金厂里一直做着12个小时的班制。一般吃过晚饭就睡了,因为身体实在太累,也没工夫看电视。
夏天,风干物燥。可能是炉灶里的火星未灭被风吹动,短短半个小时,整幢小楼都烧了起来。
盛蒲夏是被浓烟呛醒的,醒来时房间里的窗帘已经烧起来了,她做的星星门帘早已毁得一干二净,木头书桌上燃着熊熊烈火,是她的书包和作业书籍。
她一下子愣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爸爸!爸爸!”下一秒惊慌失措的声嘶力竭的喊着。
熊熊的大火照亮了半个夜空,深更半夜街坊邻居都睡了,只有席灏窝在书桌前在复习。他本想去楼下倒杯水喝,抬头的一瞬间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那一瞬间,他以为他的心脏要跳出喉咙口了。
席灏匆忙下楼,叫醒了爷爷,没过几分钟邻居都醒了,纷纷拿着脸盆水桶灭火,119迟迟不来。
盛蒲夏眼睁睁的看大火在向她逼近,她却无路可退。
浓烟呛得她头晕目眩,瘫坐在地上仍由火蔓延到她的身边。
周围明明给火光照得十分亮,但她却觉得十分黑暗,就像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那么冷那么黑。
席灏跑回家拿了一席毯子浸湿披在身上就冲了进去,老爷子眼睛还没眨两下就看自己的孙子消失在了那里。
“席灏!”老爷子大喊一声,捂着心脏呼吸越发急促。
“哎呀!席老爷子!”
“快,快,打120!打120!”
“哎哟,真是作孽啊作孽!”
“席灏那小子怎么进去了!妈的,再打119!今天要是出了5条人命,谁他妈负责!”
席灏用湿毯的一角捂住自己的鼻嘴,不顾一起直奔到二楼,一脚踢开了她的房门。
她已经晕倒在地,房间里木质的东西都已经在被火侵蚀的泛焦。
席灏拍了拍她的脸,用毯子裹住抱起快速的往外跑。
“蒲夏,蒲夏。”他嘶吼着,额头青筋突起。
席灏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乱如麻,生不如死。脸颊上细密的汗水遍布,倒映着放肆的火光。
客厅屋顶的房梁被烧得开始摇摇欲坠,在他快要踏出这个火场的时候,那横梁毫无预兆的砸了下来。
席灏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咚的一声,半截横梁压倒了他,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左脚跟上。
席灏下意识的护住了盛蒲夏,他咬着牙,叫她的名字。
“蒲夏......”
四周滚滚而来的浓烟把他呛晕了过去,脚踝处一滩血迹犹如一朵盛开的血色玫瑰。
围在门口的几个中年大叔隐约看见两人,心一狠,披了湿被子也冲了进去。救人要紧。
中年大叔将他们抬出来的时候,怎么也分不开。
席灏用尽了生命在护她。
一旁的老人直掉眼泪,“小夏这苦命的孩子啊。孩子爸妈呢?没出来吗?”
等消防车赶到的时候,抬出来的是两具焦尸。
......
她当时不是没有意识。
她能感受他炙热结实的怀抱,他因为紧张而粗喘的呼吸,以及那一声揪人心扉的蒲夏。火光连天,她却被禁锢在了一个安全的屏障里,温暖而踏实。
他的心跳频率,那么急那么有力。
盛蒲夏关了窗,呆坐在椅子上。脑海里划过很多事情,零零散散,她拼凑不全,只是隐约知道自己在想他,想着关于他的一切。
这是她为什么怕火和黑的原因,也是她依赖他的原因。
他是她的生命之光,温暖之源。
☆、第三十五章
席灏将季凌扶到床上,帮她掩好被子就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时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那串号码他早已烂熟于心。僵持了一会他扔了手机坐在床头,抽烟。
盛蒲夏辗转难眠,她不知道他也是一夜未眠。
林姐见到她的时候简直想把她的脑袋敲破,“你眼睛为什么那么红那么肿?啊?那么多血丝,你没睡?”
“嗯,没睡。”盛蒲夏闭上眼任由化妆师遮盖这些痕迹。
“我该怎么说你啊,明知道今天要拍定妆照,大后天要站台,你休息不好这怎么搞啊。”
“我会努力休息的。”
林姐竟然一时接不上话。休息还需要努力?她坐在后面的小沙发上刷微博,一刷才明白为什么她会说这样的话。
头条是盛默与一女子同进出酒店开房,盛蒲夏疑似被甩。
底下评论直呼好,什么这种靠关系上位的女明星怎么可能会有好恋情。
“蒲夏,你和你老公关系出问题了?”
她没说话。
林姐又说:“这都上热搜了,你自己看。”
盛蒲夏睁眼接过手机,视线定格在那张模糊的亲吻照上,她握着手机的力道大了几分,指甲刮在贴膜上,最后又闭上眼把手机还给了林姐。
她状态不好,摄影师十分嫌弃,珠宝公司的策划人也觉得拍出的效果不是很理想,眼下有换代言人的意愿。作为演员,她不够敬业。
盛蒲夏说:“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状态会好的。”
她去药店买了粒安眠药,终于,睡了个好觉,但是却没有胃口吃饭。
一连几天高强度的拍摄,站台代言那天穿着十一厘米的高跟鞋和长裙站了一天。
她以为自己腰要折断了,眼前时常忽明忽暗。
回到上海下飞机走到一半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林姐和小麻雀吓了好大一跳。
娱乐新闻紧跟其后:盛蒲夏为情所困憔悴度日,晕倒机场。
比她早回上海两天的席灏正一头扎在浦东的那个工程里,忙得不可开交。
季寒说:“你是不是疯了,除了工作你还知道什么?”
席灏默然。
除了工作,他还能做什么。
简琰看到新闻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她醒着发呆,在打点滴。
“你怎么来了。”盛蒲夏眉头微皱,往门口望了望,显然,只有简琰一个人来了。她有些失落,唇色干涸,轻笑道:“我没事,就是低血糖。”
“我看到新闻了。”他说。
“我也看到了。”
“席灏不是那样的人。”
盛蒲夏侧头看着窗外的白云,嗓音有些嘶哑,“我亲眼看到的。”
打完点滴天色已晚,医院门口还堵着一堆记者,林姐和小麻雀做保姆车从前门开走,引开一波记者,简琰带着她从后门走了。
自从她被泼水以后小区就加强了管理,公寓楼下也没有一个记者和狗仔。
“我送你上去。”简琰扶着她的肩。
席灏将整个房间都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开门丢垃圾袋。
三人相遇,谁也没说话。
他丢他的垃圾,她走她的路。
“谢谢你送我回来。”盛蒲夏淡笑着。
“没事,我先走了。”简琰和席灏擦身而过,想说些什么却也没说。
他是挺喜欢蒲夏的,可是有些强求不得。他也不是十几岁冲动的少年,理智告诉他以后会遇见一个和他共度余生的女人。
席灏关上门径自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僵在玄关处,看着他的背影,鼻子一酸,死死咬住了下嘴唇,空腔里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盛蒲夏手指按压在眼睑处,很快的抹去了即将滑下的眼泪,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明明只隔着一堵墙,可是就像隔了一个时空。
她忽然觉得有什么已经走到了尽头,她还没开始拥有就已经失去了。
席灏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桌面上她的侧脸安静好看。他有些木然,点开了文档。
这个故事该怎么继续。
他的手指腾空在键盘上方,很久都打不出一个字。
砰。
他合上笔记本。
声音不大,但在这沉闷的氛围里却十分刺耳。灰色的窗帘遮挡了所有光线来源,唯有书桌上那台黑色的台灯灯光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他关了灯,房间彻底阴暗下来,白色的墙壁也染上一层阴霾。
季寒的电话,打破了快要冻结凝固的气氛。
“席灏,嫂子没事吧,要不我放你几天假,好好陪陪嫂子,这身体啊一定要当心......”
席灏垂眸看着书桌上的水笔,“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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