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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你爹接出来,我可以先预支一部分工钱给你,你把你爹安顿好,就来我这里工作。你看怎么样?”
董烟绫当然愿意,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
“接你爹的事?”
“我自己可以的。”
“那就好。对了,你的身份既然是假的,那你那个端午出生的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董烟绫有些感慨,“这个小姑娘确实是个恶子,也是林福村我说的那户人家的孩子。这点上,我表叔也算积了一点德,救了一个孩子的命。”
听她这么说,再加上她平时对那个女婴确实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温柔,姜婉白就知道她不在乎什么恶子的传说,所以问道:“那你准备继续养着她?”
董烟绫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她是我妹妹,永远都是,我会尽我所有,好好照顾她,让她快快乐乐长大的。”
这个女婴跟董烟绫也是素昧平生,可是她却能做到这个地步,姜婉白有些汗颜,又想到了之前死在自己门口的那个婴儿。自己薄凉太久,竟然忘记了人之初,性本善。
同时,她也很庆幸,这次她没有采取什么激烈的手段来抓贼,不然,不但闹的田家上下不和睦,也会逼的董烟绫走投无路。那时,可就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了,董烟绫的爹、这个婴儿,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是个好孩子,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尽管说。”坚强而善良的人,总是会受到人们的喜欢。
董烟绫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她似乎想起什么一样,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手帕。打开手帕,露出里面的那块砗磲,她有些忐忑的道:“我能不能留下它?
就当是我买的,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傻丫头。”姜婉白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能遇见,就是缘分,这块砗磲,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董烟绫嘴唇轻颤,一下子扑倒在姜婉白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有多久了,她没遇见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又有多久了,她不敢放心的接近一个人。
此时,姜婉白就像她的亲人一样,不,比亲人还要亲。
姜婉白拍了拍她的肩膀,抬头看向天空。一轮明月挂在那里,好似比自己家乡的月亮还要明亮,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第二天,田老三夫妻一起来就发现了门口放着的砗磲坠子,这件事在大家默认的情况下,也就不了了之。
又过了两天,余记的紫芝酱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不少贪便宜买了他家紫芝酱的人都发现,他们买回去没几天,那紫芝酱就开始变色、变味,甚至有些还长了细细白白的蛆虫。
这种入口的东西竟然会这样,他们如何能忍,纷纷到余记去闹,甚至有一些人还告到了官府,说余记草菅人命,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
也就是在这时,田家门外出现一个探头探脑的人。董烟绫也开始变的忙碌起来。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董烟绫一脸疲色的回来,然后满脸兴奋的对姜婉白道:“我的事办成了。老太太,我爹想要见你。”
想让姜婉白去她家,可是又想到姜婉白比他爹都大,是长辈,又是他们家的恩人,怎么说,也应该他爹来看姜婉白才对,所以她有些不敢开口。
姜婉白本身只有二十多岁,哪里会在意这个。再说,人家还是一个起不来床的病人,她非要人家来看他,不是强人所难吗。
“好,我也正想去见见你爹。走吧。”
“谢谢……真的很感谢。”董烟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谢什么。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就给我管好账吧。这两天你忙,老二又在跟我抱怨找不到账房的事了。”姜婉白笑道。
“我一会儿回来就去看账。”董烟绫急道,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报答姜婉白。
姜婉白摆了摆手,笑道:“哪有那么急?明天再说。”
两个人说着话,一前一后出了田家,往后面的小巷子里拐去。
田家的房子是唐少正给租的,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紧邻闹市,又闹中取静,是个很舒适的所在。董烟绫租的房子就不一样了,她手里的钱不多,还要给父亲治病,只租了一个很偏僻,很小的院子。
不过,这院子虽然破旧,却收拾的很干净,一看,就是那种过日子的人家。
一边打量着,姜婉白一边不自觉的点头。她注意到,墙角还有几株新栽的芍药,相信不久,这个小院就是满庭花香。
于贫贱中活出自己的多彩,于困境中放出希望的光芒,任何时候都有一个向上的态度,这样的人,就算一时不顺,也不会永远这样困顿。
迈步进了正厅,只见一个身材消瘦、脸色蜡黄的中年男人正笔挺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要不是他那微微颤抖的胳膊,还有脸上不时沁出的汗珠,姜婉白还真看不出,他所患的是痨病。
中年男人见姜婉白进来,尝试着站起身给她行礼。可是他病了那么久,哪有力气,努力了半天,除了出了一身大汗之外,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
“快别起来了。不是说病了,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姜婉白急忙制止了他。
但他却一点也不甘心,抬手让董烟绫扶他起来。
董烟绫最了解父亲的脾气,赶紧过去,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扶住她爹,让她爹勉强站了起来。
“晚辈董祁容,烟绫已经将之前的事都说了,我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谢谢你。”董祁容施了一个礼,一字一句的道。
“烟绫这孩子我也喜欢,说什么谢。”
董祁容让姜婉白先坐下,自己这才坐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了那块砗磲,有些歉意的道:“烟绫之前做的事,已经很不对了,我们不能再要这砗磲了。”
说着,他将那块砗磲推到了将腕表的身前。
“爹……”董烟绫有些急了,喊道。
“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能要。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董祁容一看就是一位严父,而且是一位很正直的严父,所以狠狠的拒绝了董烟绫。
董烟绫眼中有泪珠在打转,低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我怕……”
董祁容有些动容,但很快,就板起了脸,“生死有命。你现在过的很好,我也放心了。”
董烟绫轻摇着头,却不敢再说什么了。昨天自己跟他说自己所做的事,父亲认为是因为他她才做了坏事,差点自杀,现在,她是一点也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思了。
董祁容抱歉的对姜婉白道:“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烟绫。以后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多照顾一下她。这孩子,太苦了……”
“我觉的,还是你自己照顾她比较好。”姜婉白将那块砗磲有推了回去,“一件死物而已,如果真能救一条命,那倒是值了。”
“我不能要……”董祁容骨子里,还有种读书人的骨气,所以死活不肯接受。
“就算我借你的。等你病好了,你还可以还给我。”姜婉白没办法,只能这样说。
这个办法,董祁容倒是动心了,握着砗磲的手,有些迟疑起来。
“我认识一位太医,明天,我让他来帮你看看。也许,你这病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了。”姜婉白笑道。
“这……”董祁容是真的感动了。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尤其是自己女儿还对人家做了这种事之后,对方还能如此,他这自诩看透了世态炎凉的人,也不禁对生活又有了希望。
用手握紧那块砗磲,感受到从它上面传过来的阵阵凉意,董祁容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姜婉白,“大恩无以为报,这东西,就当是我们的谢礼吧。”
☆、第171章
“这是什么?”姜婉白一边问着,一边打开了那个锦盒。锦盒里面有一本薄薄的册子,册子的扉页上写着,“董家制墨宝典,董家子孙切记,非万不得已,不可外传。”
是制墨的技巧,姜婉白突然想到了跟曾家合伙制墨的事,这可不是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吗。只是,自己这样拿了这册子,未免有点乘人之危的意思。
将册子放回锦盒里,她道:“董县令就是想得到这本册子。”
董祁容点点头,“我董家本来是制墨大家,‘石雪’‘风哢’都是出自我们家。只可惜世事无常,到了我这里,这制墨的手艺,就快失传了。”说起这个,他很是感慨。
一个家族的兴旺与衰败,总是有很多故事,很多曲折的,真要说起来,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你会制墨?”姜婉白喜道。
她表现的太明显了,董祁容有些意外,“祖传的制墨手艺,就是许久不用了。”
“太好了。我现在倒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接着,姜婉白就将她准备跟曾老太傅的儿子还有林学士联手制墨的事情说了,并且说他们现在急需一位制墨大家,问他愿不愿意加入他们。
姜婉白还好,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村妇,可是曾老太傅跟林学士就不一样了,他们一个三朝元老,一个是学界的执牛耳者,董祁容是个读书人,对这两位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能跟这两位一起制墨,董祁容觉的幸福来得有些突然,他都有点怀疑姜婉白是不是骗他的了。
“这,这……”他激动的脸色都变红了,身体微颤,一副随时可能倒下去的样子。
“爹。”董烟绫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拍胸脯,抹后背,折腾了好一阵,董祁容才缓过这口气来,激动的道,“我当然愿意。就是不知道……”
“这个可以等你病好一点,大家再一起商量。说起来,现在林学士应该已经上路了,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能到盐城了。”
能见到林学士了,董祁容突然生出了莫大的希望,恨不得自己的病立刻就好了才好。
“我想给你请的这位御医,也跟曾老太傅有关。”姜婉白又扔出了一个炸弹。
董祁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最后,他哈哈一笑,笑的眼泪都快留下来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来到这盐城,本以为是走投无路,却没想到有这种天大的机缘。”
伸手拿起桌上的砗磲,他接着道:“好,这砗磲就算我借你的。等我病好了,再还给你。”
还不还的,姜婉白根本不在意,不过他能这么说,就是对未来充满希望了,让她高兴不已。
“对了,董县令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会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姜婉白突然想起这件事。
董祁容哈哈一笑,“暂时应该不会。我为了脱身,骗他说那制墨的宝典根本没在我手里,早就失传了。
我之前之所以说我有那宝典,完全是想骗他收留我跟我女儿。
等我女儿出嫁之后,我就是烂命一条,任他随意处置,把他气了个半死呢。不然,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离开他那里。”
想到董县令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姜婉白也笑了,“那就好。不过,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可能相信你的话,等他冷静下来,也许还会来纠缠也说不定。”
“那时,不是有曾老太傅跟林学士吗?背靠大树好乘凉,我跟着你们制墨,就不相信他敢动我。”董祁容调笑道。
这么说也对,姜婉白彻底放心了,留下一句“以后如果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便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董烟绫就早早的来田家工作,而姜婉白则让田老二去请聂大夫给董祁容治病。
田老二回来说,聂大夫说董祁容这病拖得太久了,想要立刻治愈肯定不可能,只能慢慢调养。幸好,看他精神不错,这病也就好了一小半。
他再开一副药,配合着那砗磲,相信过不了半个月,他虽然干不了什么体力活,但下地行走应该无奈了。
姜婉白听了,只觉的高兴异常。制墨的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在等着这股东风的时候,又发生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关于余记的,在经过一场风波之后,所做的紫芝酱终于不会放两天就坏掉了。但它在盐城百姓的心里,早就跟假冒伪略商品画上了等号,所以大家宁愿花高价买田家的紫芝酱,也不会买他家的了。
余记失望之余,也开始寻找新的出路,比如把这些紫芝酱卖到京城。当初他们看中紫芝酱这买卖,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甚至,他们还找过崔景堂,提出以比田家低三成的价格,将他们的紫芝酱卖给他,让他帮忙在南北杂货铺售卖。
可是崔景堂立刻就拒绝了。像他这种有远见的商人,怎么看不出哪个是对他长远有利的,哪个是能给他带来丰厚回报的。
没办法,余记只能自己进行售卖。
可是全国各地都有南北杂货铺,也就相当于全国各地都有田家的紫芝酱在卖。田家先入为主,质量又好,市场的大蛋糕已经被分了个差不多,它一个新的品牌,哪里能争得过田家。
只有降价,以价格取胜。可是,田家只管生产紫芝酱,后面的销售根本不用花成本,他却要用人用力,成本一下子就上来很多。
两相一抵消,他们发现,他们这么卖紫芝酱根本就不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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