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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的过去,跟前几天一样,阴沉沉的天依旧没有放晴,冰冷的雨水滴答滴答不停地打在脸上,混合着湿热的眼泪从许如梦的眼角滑落,在那一个又一个的车夫跑过来之后,她如今是连尖叫的勇气都没有。即使是暴露在外面的身体被再一次遮盖住,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子竟然被那些蠢男人给看光,那种刻在心上的耻辱是再大的雨水都冲洗不干净的。

对于许如梦来说,她就像是眨眼之间便坠入地狱,麻木冰冷却又绝美的脸蛋,像是被挖空除了耻辱什么都感觉不到的脑袋,耳朵却还能听见不远处男人的声音,在这一刻,她是真恨不得很死去的。

许明山今日出门的时候,就觉得眼皮跳个不停,看着日复一日的天气,虽然面上并不显露与往日没什么差别,可心里的烦躁他想要忽略都不行,随着马车平稳地行驶,许明山慢慢地将心情平静下来,早朝即使是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都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看似平静,然你一放松就会掉入对手的陷阱之中,若是不能冷静的面对,他这个兵部尚书早就被拉下马了。

马车很是突兀的停下,车夫疑惑地看着跑过来的人,他认得的,这是与大人交往甚好的大人手下,“你有事?”

“许大人,”对方点头,随后对着紧闭的马车恭敬地行礼,方才有些急促地说道:“在去皇宫的路上,有人见到令千金躺在去往皇宫的路上,奴才听说许小姐是被人从闺阁直接劫走,扔在路上的。”

许明山的马车夫瞪大了眼睛,而许明山则是心头一跳,果然是出事了,虽然对象是他的亲生女儿,紧闭的马车门依旧没有打开,仅仅是沉默了一下,便开口问道:“这事如今有多少人知晓?”

“回大人的话,因为许小姐挡住了去早朝的路,所以,许多的大人都知晓此事。”回答的人声音有些小:“奴才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大人,现在恐怕会有更多。”

听了这话,坐在马车里的许明山抬起右手捏了捏皱得死紧的眉心,嘴角却扬起一丝冰冷的笑容,那许多以及更多的大人,恐怕都是想等着看他许明山笑话的吧,如此宽阔的道路,即使那元凶将他家女儿的床搬到这里来,想必马车还是能够很顺利地通过的。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多谢他的提醒。”放下手的许明山虽然脸上表情依旧不好,不过,眉头却已经松开,说完这话,“掉头,从另一条路进宫。”

“是,老爷。”马车夫并没有犹豫,快速地调转马车,很快便消失在大雨中,独留有些傻眼的报信的车夫,尚书大人这是不管他女儿了的吗?

实际上在许明山让车夫掉头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正因为他是如梦的父亲,才不能够过去,否则,父女在那样的情况下见面,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场景会是怎样的难看,即使是在官场里混了这么久的许明山自己都不能确定他似乎能镇定自如,更何况是如梦,有很大的可能会将她逼死。

至于如梦,他倒不会天真的认为,只要许家的人不到场,就可以说如梦一直在许家,那人并不是他许家小姐,若看到的是平民百姓,这一招还惯用,可那些与他同朝为官的人中又有几个是好打发的,指不定会再生出什么事情来,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好的就是悄声无息地将事情解决了,要闹起来,丢人的会是许家,被逼死的会是许如梦,更会连累到宫里的娘娘。

“去将大小姐带回府,告诉夫人,立刻送去家庙!”

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此处理是最好的法子,无论如梦之前的名声有多好,这一夕之间全给毁了,这件事情没有两三年时间众人是不会淡忘的,即使是两三年之后,京城里的人看见如梦还是会想起的,没有那家会愿意迎娶出过这样事情的如梦,哪怕她们心里明白,这事如梦也是受害者,不过,就算是不能在京城里找到好人家,远嫁却是可以的。

“是,主子。”

听到有人回答,许明山的心微微有些放松,这就意味着最棘手的问题已经解决,眼里寒冰般的冷意让他整个人都带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气息,罪魁祸首,其实不用多想,司月对着柳家千金放过那般的话,只是没想到堂堂黑衣卫竟然会做出这般的事情来,二十年前,他们一个个随着诸葛将军征战杀场,刺探情报,是敌人的克星,却也是大齐百姓心中的英雄,难不成从诸葛家那事发生之后,保护诸葛清凌的这些年,会让这些铁铮铮地汉子堕落到这般的地步?

然而,即使心里再生气,许明山也明白,就算知道凶手是谁,他又能如何?没有证据,即使将嘴巴说干都没用,皇上对诸葛府的偏重他如何看不出来,别说他这个兵部尚书捍卫不懂,就是太子王爷,也不能将诸葛府如何,这也就是三位王爷明知道诸葛府有偏向太子一方的趋势,却不敢动的原因所在。

不过,要他就这么算了是万万不可能的,许明山低下眼帘,掩饰住里面的杀意,平静的脸,笔直地坐在马车里,就跟以往上朝路上的闭目养神并没有什么差别,仿佛刚才发生的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一般。

然而,许明山忍气吞声,想要息事宁人,等到时机成熟再报仇,可有人却不愿意放过他,竟然再朝堂上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国家大事谈得差不多了,赵御史站了出来,别说轩辕弘,就是整个朝堂上得人都不觉得意外,许明山看着脸色比他都还要不好的赵御史,眉心突然的一跳。

“启禀皇上,今日在微臣来早朝的路上,”身为御史,那张嘴绝对是毒的,描述的场景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枯燥,反而会有种身临其境之感,“所谓养不教父之过,微臣说这件事情,只是想请尚书大人好好回家管教自己的女儿,也轻诸位大人引以为戒,你们害人害己不要紧,却不能影响了大齐纯净美好的风气。”

许明山一听这话,心里不断底冒血,淡淡地扫了一眼赵御史,那凌厉的程度是恨不得将对方直接千刀万剐。

而朝堂上的人,包括轩辕弘和轩辕熙,如若不是他们都了解赵御史的为人,他们当真要以为这赵御史是被诸葛府收买了的,毕竟只要有心的人心里都明白凶手是谁,他们不信,赵御史就想不明白。

“赵大人,此言差矣,任谁都知道这件事情许小姐是无辜的,你不去追查凶手,何意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闺阁小姐?反倒在这里落井下石,赵大人,做人还是要将良心得好。”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反对赵御史的话。

赵御史掀开耷拉的眼皮,看了一眼那位大人,“无辜?”赵御史开口说道,“陈大人,民间有句话,虽然粗俗,用在这里却是极其恰当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在场这么多的大人都有千金,这事却唯独发生在许小姐身上,难道还不足以让尚书大人自我反省吗?”

“再者,我想陈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落井下石,”赵御史开口说道:“我说的紧紧是事实,也只是想跟各位大人提个醒,忙碌的同时请不要忘记用心地教养子女,至于你所说的追查凶手,这是刑部或者府尹的事情。”

轩辕熙抬起眼皮看着赵御史,眼里有着惊讶,没想到几年没见,这位赵御史的功力已经达到如此的地步了,不过,看着许明山的样子,他心里有些担心。

“好了,赵御史说得有道理,你们都了解他的为人,他并没有恶意,你们都引以为鉴。”轩辕弘看了一眼自家的熙熙,心里倒是十分赞同那句用心叫道子女的话,特别是他的孩子,用了心的与他心目中身为明君该有的手段差得还老远,没用心的手段倒是有,就是狠辣到他有时候看到都心底发寒,哎,头疼。

既然是司月下的手,轩辕弘就明白,那上一次司月的中毒,估计跟许家的姑娘也有关系,看了一眼许明山,那姑娘可以说是被毁了,但能怪得了谁,自作自受呗,至于许如梦为什么要对司月下毒,这就更容易想到了,男色也很害人吶!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坐在龙椅上的轩辕弘却是君主威严十足,“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在座的各位都是大齐的栋梁,朕想你们定然是有能力管住自己和手下人的嘴,朕不希望这事传得沸沸扬扬。”

这话下来,许明山心里长松了一口气,然而,当他回到家,匆匆地去了内院,听到里面传来的哭闹声,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看见他的下人一个个都瞬间低下了脑袋,努力缩小自己的身子,减小他们的存在感。

“娘,我不要去庙里!”此时许如梦的声音哪里有平日里柔美清脆,尖利的嘶吼如陷入绝境中的野兽歇斯底里的挣扎一般,她哭喊着的话刚刚落下,“碰!碰!”传来大力摔东西的声音,时不时还夹杂着许如梦泄愤的尖叫声。

许明山眼神平静地扫过站在院子里的下人,却让他们浑身打了个冷颤,第一时间行礼告退,几乎是眨眼间,整个院子里的下人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虽然关着门,可却阻挡不了里面没消停的声音,皱眉,伸手推开房门,便看见一地的狼藉,以及扯着自家夫人袖子的女儿。

“你还有脸闹!”许明山仿佛没看见许如梦胆怯的目光,满是泪水的脸,也没有看地上,径直地朝着母女两人走去,许夫人和许如梦不由自主地给他让开了路,安安分分地站在一边,看着许明山在椅子上坐下。

听了她的话,原本还有些害怕的许如梦哭着说道:“爹,是有人要害我啊!”说到这里,跪在许明山面前,“你要为女儿做主,是司月,一定是那贱人害我的,爹你要为我报仇。”

“报仇?”这是自然,只是这话许明山不会说出口,眼睛一直盯着许如梦,“京城中的官家小姐那么多,她为何单要害你?”问完这话,看着原本理直气壮的女儿心虚的低下头,视线掠过,停留在两个丫鬟身上。

感觉到许尚书的视线,两个丫鬟浑身一抖,却什么也不敢说。

“不说,”许明山的声音很平静,“记得你们两个都是家生子吧?夫人,”

许明山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叫翠儿的丫鬟立马磕头,“老爷,奴婢说,求老爷绕过奴婢的家人,”她身边的丫鬟也反应过来,两人你来我往的,很快就将事情说得一清二楚。

许夫人一听,原本很是心疼女儿的,此时却是气得一巴掌打到许如梦的身上,“你,你,你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吗?”太后六十岁大寿,是何等重要的日子,她现在多么庆幸司月是在寿宴过后才中招的,若是真的让如梦得逞,坏了太后的寿宴,司月纵然会身败名裂,可她的那点小把戏,真以为皇上插手还能查不出来,到时候,别说他们许家,就是宫里的贵妃也会被连累的,想到那样的后果,她是吓出一身的冷汗。

“娘,”许如梦从小就被娇养着的,哪里被如此打过,而这一打,直接将她的理智打没有了,也不管什么大家礼仪,用袖子一抹汹涌而出的眼泪,委屈地冲着许夫人吼道:“你不为我作主也就算了,我受了这么大的苦,你还打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亲娘啊,司月那贱人有什么好的,一个个都凑上去,柳公子跟入了魔一样,表哥也对她令眼相看,就连你们,现在也站在她那边!”

许夫人被许如梦的话气得差点就一口气上不来,看着面前的女儿,在如花般的年纪,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如何会不心疼,可听听她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就为了一个男人,便坐下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见女儿此时的表情,她的心纵然再疼,即使还有好些话在嘴里没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爷,我这就送如梦去家庙。”也罢,送去家庙,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也好。

“恩,”许明山点头,“皇上已经下令,这事便不会传开,府里的下人就务必管好,还有一路护送也小心些,别闹得人尽皆知。”这话虽然是对着许夫人说的,可眼睛却是盯着许如梦的。

“是,老爷。”许夫人恭敬地说道。

许如梦看着自家爹娘,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她不傻,明白去了家庙意味着什么,曾经高高在上的尚书府千金被家族抛弃了,直等到这风波过后,嫁到偏远的地方去,这简直比她早晨起来所遇到的事情更让她接受不了,曾经的爹娘是那么的疼爱她,她以为她是不同的,没想到。

“我不要,我不要。”许如梦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在被那样羞辱的时候,她虽然恨不得当时就死了,可时候却依旧想活着的,但如今,在许明山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动作迅速的捡起地上的碎瓷片,也不管手上被扎出的鲜血,直接对准自己脖子上的动脉,看着她的动作还有豁出去的表情,许明山的眉心再一次跳动了一下,脸色也黑了下来。

许夫人却是吓得不行,“如梦,你干什么!快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许如梦看着她娘的脸色吓得惨白,仿佛觉得还不够一般,手上一用力,脖子上就被划出一道口子,再看她娘眼里惊恐地像是要晕过去一般,才开口说道:“我不要去家庙!”

“那你就去死。”许夫人正想要点头同意,那是她的亲骨肉,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只是,她的话还没有出口,许明山平静的声音响起,母女两都瞪大眼睛看着许明山。

“知道今日在朝堂赵御史怎么说的吗?你就应该自我了断保全清白,也能保住尚书府的名声。”

“爹,”

“老爷。”母女两同时说道。

“好好去家庙反省,我答应你不让你远嫁就行,甚至可以想办法让你嫁给你慕容表哥,”许明山开口说道,见许如梦眼里露出惊喜,“不过,在家庙里你要老老实实的反省,至少要三年的时间。”

原本的惊喜变成不满,“可是爹,三年的时间,表哥早就娶妻,我不要做妾。”

“我不会让你做妾的,总之我会想办法,你若是不答应,否则做不到,就当我没说,你是想要撞墙,上吊,喝药我都不拦着你。”许明山之所以这么说,一是想要稳住女儿,不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或者是丢人的事情来,二也觉得这件事情只要操作得当的话,并非不可能,长乐侯府现在的名声也不比如梦的好。

许如梦认真地看着许明山,“好。”说完这话,才放下手,她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避风头,“那司月。”

“有爹在,你安心去家庙吧。”许明山的回答让许如梦放下心来,娘虽然很是疼爱她,可在她的眼里,爹才是最可靠最无所不能的存在。

于是,不久之后,一辆马车从尚书府出去,安静地离开京城。

慕容霖心里有些烦躁,听着家人口口声声地说着大姐的狠毒,一副笃定表妹的事情就是大姐干的,他心里实际上也清楚,这事大姐恐怕摆脱不了干系,谁让那次祖母大寿的时候她说出那般的话,但他是不相信大姐会这么做的。

“哥,很烦躁?为了许如梦的事情?”慕容雨看着进了他屋闷不吭声地坐了许久的慕容霖,停下摆弄棋盘的动作,笑着问道:“还是说为了大姐?”

慕容霖抬头,“舅舅恐怕不会放过大姐的,三弟,你觉得这事?”

“就是大姐做的。”慕容雨肯定地说道,见慕容霖一脸吃惊,“觉得大姐做得过分?”

慕容霖愣了一下,才点头,随后有觉得有些不妥,“为什么?”若是因为大姐嫉恨娘的话,那也应该对芷兰下手的而不是许如梦,当然,他并不是希望出事的是自家妹子,只是有些想不通而已。

“按就要问许如梦她对大姐做了什么,”慕容雨一脸的冷漠,“大哥,这事跟我们没有关系,你不要管,许如梦那样的女人可不值得你施舍同情心,其实,大哥,你应该高兴才是,要知道自从柳无岸的事情后,那女人看着你的目光恨不得将你吞了下去。”

一听慕容雨说得这话,慕容霖有些脸红地说道:“胡说八道什么。”

许如梦的事情在京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连续十天的大雨,在所有人的心理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这场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若是这么一直下下去,即使京城的河道通畅,并不存在水灾的可能,但大齐的其他地方就说不准了。

这天晚上,用过晚饭,依旧是管家说着杨天河的事情,阴毒在知道司月清楚杨天河中毒之后依旧无动于衷,每次都会打断管家,刺上几句,今晚也不例外,自从熙熙和杨天河走了之后,他总觉得这里冷清了许多,但为什么自己依旧没有离开,这个原因,阴毒自个儿都想不明白,总不会是因为诸葛府里杨天河开辟出来的那些田地吧?

就在这个时候,司月将右手伸到阴毒面前,弄得阴毒有些莫名其妙,倒是诸葛清凌的眼睛闪过一道光,“干什么?”

“把脉。”司月笑着说道,虽然她自己心里已经有数了,但还是想确认下来。

“哦,”阴毒看了一眼司月,点头将手指放在了司月的手腕上,虽然不明显,可以阴毒的能力,还是很容易就确认的,“啧啧,那傻子还真不赖,恭喜啊,你怀孕了。”

“多谢。”司月的笑容更加深刻了一些。

“娘亲,你肚子里有小弟弟了?”杨兴宝笑得一脸灿烂,惊奇地看着司月平坦的小肚子,心里很是高兴,“师傅,你明日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哥哥,他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自从轩辕熙恢复了太子身份之后,他与司月一家人就没有在见面,不过,彼此的情况通过阴毒这个中间人了解得很清楚的。

阴毒一听这话,瞪了一眼杨兴宝,本来是不愿意的,可一想到熙熙能高兴,又觉得跑一趟也没什么的。

第二日,午时刚过没多久,皇宫内,轩辕弘看着通过秘密渠道送上来的奏折,震惊之后,“去宣太子进宫。”

皇上既然没有指定让他去,叶公公便吩咐手下的太监去宣旨,不一会,轩辕弘递过一本折子,“你亲自送到王府,叫道王雪君手里。”

“是,皇上。”叶公公开口说道。

小半个时辰后,御书房内,轩辕熙看着那本密折,一双手都在颤抖,心里的愤怒震惊,伤心难过并没有掩饰,在这上面,有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名字,蔡博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日一别,竟然会是天人永隔,不是说过几年就会被调回京城吗?

“父皇,”许久才平静下来心情,但轩辕熙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蔡博文的样子,不苟言笑比朝堂上的御史还要严肃的面孔,可却有着一颗比旁人都温柔细腻的心,在安县跟着王雪君学习的那些日子,即使是很小的事情,他都照顾得很是周到,更别说他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官。

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还是以这般尸骨无存的方式,轩辕熙总觉得这并不是事实,那人还好好地活着,过一两年就会回到京城一般,可低头看着手里的密折,他很清楚,能写进这里面乘到父皇面前的,那边觉悟虚假的可能,“父皇。”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轩辕弘皱起眉头,“这件事情朕会查清楚的,你去通知蔡府的人吧。”

轩辕熙明白轩辕弘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什么,如今的蔡府就像是当年的诸葛府,再说,以蔡战扬和诸葛府的关系,他一去,即使不能立刻就让才蔡府站在他这一边,但绝对能让蔡府的人不站在其他的几位兄弟身边,只是。

“父皇,”即便知道父皇是为了他好,他也不愿,蔡博文对他的好或许一开始是因为娘亲和小宝的关系,可到后来,真心和假意他是能分辨得清楚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将他的死拿来利用,成为自己与其他兄弟博弈的工具,“这事让其他的人去吧,儿臣不愿,请父皇成全。”

轩辕弘看着跪在地上的轩辕熙,心里再一次叹了口气,若是以前,他肯定会勉强甚至是斥责的,只是失而复得之后,即便是心里觉得应该像之前那样,可要做到却并不容易,“罢了,你退下吧,朕让人宣蔡战扬进宫。”

“多谢父皇。”轩辕熙笑着说道。

好吧,为了宝贝儿子这样的笑容,轩辕弘更觉得刚才没有做错。

王府内,王雪君和杨兴宝师傅两个正在书房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听到叶公公来宣皇上的旨意,王雪君愣了一下,让小宝休息一会,他自己走了出去。

“这,这,怎么可能?”疑惑地接过折子,打开之后,王雪君脸上的笑容如潮水般的褪去,被惨白所取代,整个人都倒退了两步,说话的嘴都在颤抖,王雪君的徒弟虽然不多,可每一个他都是用了心的,就是说将他们当成儿子对待都不过分,如今猛然看到这样的消息,他如何承受得住。

叶公公叹气,张嘴,想要安慰的话,到了嘴里,就只剩下两个字,“节哀。”

王文烨看着自家小儿子这样,如何能放下心,拿过他手里的帖子,心里头也很是震惊,“那孩子还不到三十岁吧?”这样的英年早逝,他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他儿子。

王雪君摇头,整个人语气说坐回椅子上,倒不如是倒在上面的,眼眶有些发红,“我走之前,他跟我说,以后他的孩子定是要姓李的,可现在。”两手抓着椅子的扶手,硬生生地掰下两块来,“他们李家就此绝后,想必他就是死也不能瞑目的。”

“雪君,你冷静些。”看着眼里闪烁着杀意的儿子,王文烨除了心里叹息,又能说什么。

王雪君像是没有听见王文烨的话一般,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父亲,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说完,转身就走,叶公公倒是不在意王雪君的失礼,随意地说了两句,便面色有些沉重地离开,看着阴沉沉的天,不停下着的雨,暴风雨已经来了吗?

“师傅,你怎么了?”杨兴宝放下毛笔,敏感地感觉到王雪君的心情很是不好。

“你师兄他去了。”王雪君坐在杨兴宝面前,开口说道。

杨兴宝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去了?”只是问完之后,再看着王雪君脸上背上的表情,小脸一下子就白了,“怎么会?”

“你不相信吧,我也不相信,可刚刚我收到消息,不但是你师兄,县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个活着的。”王雪君轻声说道,那声音,像是轻飘飘的羽毛一般,落到杨兴宝的心上,却有很重地像是立刻就变成了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将手伸进怀里,掏出那块令牌,低头看着,眼泪啪嗒啪嗒地低落在冰冷的铜牌上,“怎么会这样?”

这话王雪君也行回答,若是早知道会如此,离开的时候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他带回京城的,或许那样,他就能够逃过此劫。

想到这里,王雪君苦笑出声,那笑声压抑着痛苦,让杨兴宝心里更加难受,眼泪流地越发的厉害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站起身来,“师傅,无风他们呢?皇上有没有提到他们?”

王雪君眼神一闪,突然想到他们离开之前,司文拿给他们看的天命珠,顾不得心里难受。

一刻钟之后,司月惊讶地看着跟杨兴宝回来的王雪君,这还不到时辰,“小宝,这是怎么了?”看着眼眶发红的杨兴宝,心疼得不行。

“娘亲,师兄他被人害死了。”杨兴宝边哭边说,“你快些让人去救无风他们。”

杨兴宝的话让司月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看向一边的王雪君。

此时的王雪君脸上是一点笑容都没有,那颓废的模样完全没有平日里大齐最出名大儒该有的气质,点头,吐出两个字,“灭门。”

司月心中一惊,随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你们在这里等着,”说了这话,就去了诸葛清凌的院子,将这事告诉他,“舅舅,能不能让黑衣卫立刻去接无风他们三个。”

“可以。”诸葛清凌点头,“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这话让司月的心不断地往下沉,他自然是明白,既然是灭门,那些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对司文他们下手。

就在这一天,城西一个常年给人测字算命的先生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在雨中狂奔,一脸的惊恐,嘴里歇斯底里地吼着:“妖星,妖星降临!我们完了!大齐完了!”

一声声不要命的嘶吼,即使是通过重重的雨帘,道路两边的百姓依旧听得清清楚楚的,那从来都淡定的先生恐慌的表情,颤抖的声音,还有疯狂的动作,让被来就被大雨影响的心慌慌的人跟着害怕起来。

“啊!”妇人的惊叫声响起,只见那测字先生就这么在他们的眼里,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像是不怕疼一样,往自己身上扎,几下之后,整个人就被鲜血染红,很快被雨水冲刷着,流了好远,“烧死!妖星!”

即使是嘴里满是鲜血,那测字先生还是想着了魔一样扎着自己的身体,最后的四个字,仿佛是他和恶鬼争斗胜利后留下来的,再配合那双狰狞的面孔,再慢慢地倒下。

“啊!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之后,有些胆大的男人谨慎而缓慢地靠近,见那先生的右手还牢牢地握着匕首,而那匕首却是没入那先生的身体,就连手柄都进去了一些,可见当时他下手有多狠,多用力。

一个长相粗狂的男人用脚踢了踢,见他没有动静,一群人才上前,一个最靠近的人伸手想要去摸一摸,确认对方是不是死了。

围上来的人们屏住呼吸,不忍去看那先生身上的血窟窿,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摸脉的手,突然,那手被血手牢牢的抓着,所有人都吓得脸尖叫都忘记了。

“妖星来了!”那先生紧紧地看着靠近他的人们,以极其诡异的方式说完这四个字,歪头,松手,没了生息。

雨依旧在不停地下着,可在场的人每一个不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到全身各处,头顶的天空仿佛有一只恶鬼的眼睛在看着他们,怕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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