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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京城中,许多的人辗转反侧,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魅影在晃动,行使着谁也不知道目的的事情,即使已经到了夜深人静,也没有人觉得紧张的气氛因此而放松,反而是紧提着心,生怕黑夜过去之后会是更加灾难深重的一天。

此时的璃王府,好些地方依旧是灯火明亮,慕容芷嫣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动,本来就绝色的脸庞因为掩饰不住的喜悦而越发的动人,听说今天的事情之后,她整颗心都在砰砰直跳,太子被抓,四皇子成了残废,那么,能够继承大统的便只有他们家王爷了,至于其他未成年的皇子,她从未放在眼里过。

虽然慕容芷嫣一直都很相信她的眼光,觉得最终继承皇位的一定是出色不已的大皇子,但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想着那金光闪闪的母仪天下之位,很快就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如何还能克制住,激动得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

“王爷如今在何处?”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慕容芷嫣兴奋的情绪缓解了一些,想着在这样的时候,她应该跟王爷在一起,分享这一喜悦的时刻,对着身边同样一脸喜色的贴身丫鬟问道。

“回娘娘的话,”那丫鬟同样喜滋滋地说道,“王爷回府的时候,奴婢就让外面的婆子留着心,王爷若是从书房出来就过来禀报,如今都还没有消息传来,想必如今还在书房。”

慕容芷嫣轻微地皱起了眉头,若是说在整个璃王府有什么地方是她不能去的,那便是书房,因此,听了丫鬟的话,她才会有些迟疑,不过,这种迟疑很快就被心头不断颤抖的喜悦给打败,“你去厨房给王爷准备些食物,好了之后跟我去书房,动作快些。”

丫鬟眼里同样闪过一丝迟疑,“是,娘娘。”不过还是遵命而行。

很快,慕容芷嫣盯着绝色的容颜,姿态偏偏地出现在书房门口,身边除了一个打灯的婆子,便是她那拎着食盒的贴身丫鬟,看到屋内的亮光,慕容芷嫣眼里带着喜悦,然而,刚上前两步,就被隐在暗处的侍卫拦住。

“大胆。”贴身丫鬟立刻开口呵斥道。

“见过侧妃娘娘,”只是那侍卫像是没有听见丫鬟的声音,更没有看见慕容芷嫣脸上的不悦。

但侧妃娘娘几个字对于慕容芷嫣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过,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并且书房很有可能不止王爷一人,于是忍了又忍,终于在将手心抠破之前忍了下来,露出略微有些僵硬的笑容,“我是来见王爷的。”

慕容芷嫣以为她这般说,眼前的侍卫是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禀报的,只是事实并非如她想象的那般,侍卫还未有所行动,里面低沉却严厉丝毫没有顾忌她面子的声音响起,“滚!”

仅这一个字,便足以让慕容芷嫣脸上的血色尽褪,脑子一片空白,之后是如何回到自己的院子都不知道,许久才回过神来,更因为那一个字,原本的喜悦心情消失殆尽,心里的不安却在不断地扩大,她想,事情莫非并不像她想的那般?

轩辕璃的书房内,除了轩辕璃本人之外,还有他最亲近的幕僚,七八个左右,分成两排相对而坐,脸色都是一色的沉重,今天这事无论怎么看得利最大的都是轩辕璃,可他们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如若不是他们了解轩辕璃,恐怕都要以为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慕容芷嫣的出现就一个作用,打断了屋内长久以来的沉默,“王爷,关键是劫走太子殿下和杨夫人的是柳相的公子,皇上那一关恐怕不好过。”说话的人声音十分沉重,皱着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对于他的话,在场的人都是十分赞同的,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在皇上心中的位置,除了太后娘娘,便无人在能与之比肩了。

“如若柳相在此就好了。”想到第一时间就被侍卫包围的水泄不通的丞相府,说话的人自己都觉得他说的是废话。

“我倒不这么认为,这事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在他们最初想来,用这般激烈的手段逼迫皇上将皇位传给璃王爷,除非王爷真有逼宫的打算,否则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们的主子再无登基的可能。

这人的话倒是没让轩辕璃的脸继续阴沉下去,“这些年皇上的心思越发的很沉,然而,无论如何,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他是为难得的明君,”说到这里,不仅仅是他,就是轩辕璃眼里都闪过一丝崇拜和自豪,这也是他们从未想过趁乱逼宫的原因所在,“既然我们都明白这事不是王爷所做,那么,皇上的心里就不可能一点怀疑都没有,我想这也是皇上为什么只派人围住了丞相府而不是王爷府的原因。”

“所以呢?”轩辕璃开口问道。

“所以,王爷,现在最棘手的并不是来自皇上的责问,而是那幕后操纵这一切,将王爷推到风口浪尖上的黑手,我们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闹出这么大动静,就能想象他的所图定然不小。”

最后这话那说话的人声音都沉重不小,甚至带着无尽的担忧,其他的人心都跟着一颤,能图什么,无非就是这大好的江山,那至高的权利,他们从许久之前就开始为王爷谋划,但无论是轩辕璃还是在做的幕僚,都不希望皇位旁落,江山换姓,因为到时候遭殃的不仅仅是站错对的人,更有可能让如今的太平盛世陷入动荡之中,到了那时,血流成河不丝毫不夸张。

轩辕璃点头,虽然父皇偏心于太子,可对他们也是不错的,即便是上次他刺杀太子一事,他想父皇心里猜到是他,因为没有证据才未曾处置,但轩辕璃心里却明白,若那万人之上的皇上想要处置谁,想要谁的命,有没有证据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你们觉得会是谁?”自从事情发生之后,轩辕璃就在想幕后之人,可是依旧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因为轩辕璃的这句话,屋内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许久之后,坐在末座,年纪相比起其他人小上许多的男子一脸豁出去地说道:“其实王爷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轩辕璃眉心一跳,看着那人,并没有说什么。

那人接着开口:“能做这样事情的,并且得利的也只有他一人,仔细算来,在身份和势力上他并不王爷低多少,柳无岸众目睽睽之下将太子殿下和杨夫人绑走,加上王爷与柳家的关系,无论王爷怎么做,都洗不清身上的嫌疑,再加上后来珅王爷的事情,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明日那群御史会有事可做了。”

因为这话,轩辕璃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如何不明白那人话里的意思,德行有亏,在许多的人眼里是没资格登上那个位置的,因为能做出残害兄弟之事的人,若是成为九五之尊,也多半会是个暴君,那些自诩清正的御史们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想到今天早朝的事情,再想象明日被群攻的自己,轩辕璃脸上扯起一抹苦笑,这算不算是报应。

“哼,那群御史,明日他们不提这事还好,若是提及,也不想想,今天这事,要不是有他们在中间撺掇,又怎么会发生,别忘了朝堂上太子殿下和那群人打的赌,那杨夫人必定不是灾星,他们还好意思穿着那身官袍上朝。”

对于这话,其他人是赞同的。

“其实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关键是看明日皇上的态度,不,我想今晚皇上就会有所行动。”

“恩,”轩辕璃点头,此时的他心里已经不想最初的那么慌张,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自己想自己,倒不如养精蓄锐,对于明日之事他能做的便是以最好的状态随机应变。

这个黑夜,在许多人的心里都是那么的漆黑漫长,没有一丝的月光,比往常多上数倍来回走动巡逻的士兵火把闪过或者打更人敲击出来的声响,都能引起那些心里害怕的人好一阵哆嗦。

“你说什么?”在一个不小的院子里,房间内并没有烛光,黑漆漆的和外面并没有什么差别,隐约可以看见两个对峙的身影,刚刚那惊讶的声音就是身材魁梧之人发出来的,瞪大的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又仿佛他是听错了。

然而对方的气息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你说呢?不愿意?还是你有拒绝的资格?”平静阴冷的声音带着稳操胜券的悠闲,仿佛对方是他手心里挣扎不掉的老鼠一般。

“我当然不愿意,”听了这话,对面的男人呼吸又沉重了几分,好在除了刚才的震惊之外,已经意识到他刚才那么大声很是不妥,因此,压低声音说道,“你以为你说的是什么,那是起兵造反,就算成功了,我也顶多是个乱臣贼子,若是乱世还好说,可现在这太平盛世,我可不像被天下人唾弃。”

“呵呵,”轻蔑而冰冷的笑声出现,“乱臣贼子?你早就是了,还怕别人知道。”

“好,”男人深吸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对方看不起自己,可已经做过的事情他不想后悔,也不能后悔,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只是没想到代价会越来越大,如今对方竟然要他带兵入宫,刺杀皇上,这些人是疯子吗?震惊之余他也明白,这些人是认真的,他早就应该有所察觉了,筹备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就算我愿意,你真觉得我手下的士兵愿意听我的话,去刺杀皇上?别做梦了,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皇上在他们心里都是难得的明君,即便我是统帅,他们也不会听我的话去造反的,这事是不可能成功的,再说,我的兵马大多在边关,这城内还有四门的兵马全都掌握在皇上手中,他们皆是皇上的亲信,不可能会背叛的,即便是硬碰硬我也不可能赢的。”

对面的男人仿佛真的将这一大段话听进去了,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也不好面前,那你就去做另外一件事情,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有我不想听到的答案和借口了吧?”

虽然那人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可他却明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否则,这些疯子一定会让他身败名裂的,“你说。”

“二十年前侥幸逃脱的人,早已经没必要存在于这个世上,你说是吧?”

果然又是杀人,男人的脸上倒是没有意外,只是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显示着他的不安,在这样的时候他们要杀的人,恐怕不简单,“谁。”

“诸葛清凌。”

男人的心一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好。”

“既然如此,天亮之前,我想听到好消息。”说完这话,男人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房间内,只留下一抹僵直的影子,若仔细看的话,整个影子都在抖动。

漆黑的夜是杀人作案最佳的环境,就连空气中都流窜着罪恶的因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诸葛清凌在第一时间坐起身来,同样将趴在桌上并没有怎么睡着的杨天河惊醒,看着诸葛清凌一脸肃杀的表情,浑身打了个激灵,“怎么了?”

“有人来了,你快过来。”诸葛清凌声音冰冷的命令道,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窗外。

杨天河心头一紧,利落地走了过去,同样警惕地看着诸葛清凌盯着的方向,整个身体都处于紧绷状态,等看到十来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时,原本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他,眼睛突然睁大,那里面的震惊就跟见到了鬼没什么两样。

“蔡战扬,果然是你。”诸葛清凌看到来人,“没想到你还敢来!”声音虽然平静,不过,从他那双眼睛里迸发出来的恨意显示这他内心的翻涌。

若是可以,蔡战扬是一辈子都不愿意踏足的地方,因为这里曾经住着的主人对他有提携之情,救命之恩,甚至一度亲近得跟家人一般,在这里他有着太多的欢声笑语,感激感动,无数个夜晚,噩梦醒来后他都在想,若是这诸葛府的一个个不对他那么好或者里面的人多一些瑕疵与阴暗,他是不是就不会再背叛之后被噩梦纠缠,一直不得解脱。

只是,再一次走进这里,即便是凄冷的夜,恐怖的环境,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因为他清楚,这里弥漫着的阴魂再怎么也不会化作恶鬼,即便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但真正面对诸葛清凌时,被他可以压制的无限愧疚与痛苦还是扑面而来,原本可以武装起来的杀气腾腾在对方的一句话下来之后消失无踪,甚至整个人都陷入十分难堪尴尬的处境中,他有杀了对方的勇气,但却做不到与之光明正大地与之对话。

原本就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杨天河,此时脑子更加转不动了,脸色煞白地看着由蔡战扬带领的黑衣人一个个手里拿着武器,这是要杀他和舅舅?可是为什么?

心中这么想着,杨天河就直接开口问了出来,“为什么?”

蔡战扬看着满脸疑惑的杨天河,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依旧一个字没说。

“能为什么,你以为我们诸葛府变成这样是谁害的?李博文那一家子是怎么死的?就跟现在一样。”诸葛清凌冷眼看着蔡战扬,“如今这一身黑衣,却未曾蒙面,蔡战扬,我倒不曾知晓,这些年你不仅仅增长了权势官位,连胆子也大到天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真有本事将我们两人灭口吗?呵呵。”话落,轻蔑阴冷的笑声响起。

看着笔直坐在床上的诸葛清凌,蔡战扬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对方说得一点也没错,他之所以没蒙面,是觉得面前这两人一个残废一个农夫,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但如今因为对方的话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杨天河却更在意诸葛清凌前面的那几句话,那一排排的灵位可以想见二十年前诸葛府那件事情是何其的惨烈,还有蔡大人,那么好的一个人,他怎么能够下得去手,杨天河那淳朴的脑子并不能像诸葛清凌那般想到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可仅仅是这些,都已经让他受不了,眼眶几乎是在瞬间就红了,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张脸全是愤怒,如若不是诸葛清凌拉着,他肯定忍不住扑上去了,“畜生!你不是人!”

蔡战扬呡嘴,握紧剑柄的手翻转,冰冷带着煞气的光芒闪过,“上!”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哈哈,”诸葛清凌却在听了这话时笑得很是嚣张,“蔡战扬,你真傻,诸葛府是在大齐建立的时候便存在的,你以为这里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吗?”说完,用力地将杨天河扯上床,看着朝着他而来的黑衣人,笑容冷冽,毫不犹豫地用另一手启动床上的机关,顿时,床前移动过一排黑色的木板,等到那些黑衣人将木板劈开后,床上早已经没有人影。

“找,一定有机关。”蔡战扬咬牙切齿地说道,之前面对诸葛清凌的各种复杂情绪也随着两人的消失而不见,他唯一想到的是,一定不能让这两人活着,若是外人知道他所做的事情,那可不仅仅是他以前所做的努力全都毁之一旦,更会遭人唾弃臭名远扬甚至遗臭万年,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两人逃脱。

一张床就那么大,在几番查找之下,机关总算被找到,在一摁之后,整个床板都翻了过来,出现一条一人宽的楼梯,最先找到的人眼睛一亮,然而,还没等到亮光消失就变成了错愕和恐惧,只见他的眉心,正插着一直短箭,鲜红的血液从缝隙中慢慢地留下,形成一条细小笔直的红色河流。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眼里都带着警惕,至于那倒下的黑衣人,他们别说伤心,就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只是盯着那黑漆漆的楼梯心里开始打鼓,到了这个时候,蔡战扬方才明白,刚才诸葛清凌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黑漆漆的地道里,杨天河被刺激得许久才回过神来,想到诸葛清凌不能走动,陷入黑暗中的他立刻就慌了,茫然无措地看向四周,小声地叫道:“舅舅!舅舅!”

就在杨天河的声音止不住颤抖,听起来都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四周的环境突然亮了起来,虽然算不上亮堂,却也能看清,“瞎叫唤什么?去把那边的轮椅给我推过来。”诸葛清凌靠着地道的墙壁坐着,对着杨天河没好气地说道。

“哦,”杨天河倒是不在意,看着诸葛清凌没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颠颠地跑去将轮椅推到诸葛清凌面前,伸手要扶对方的时候,诸葛清凌的人已经坐在了轮椅上了,嘿嘿一笑,心里却是佩服得很,有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

“走吧,”诸葛清凌说完这话,想了想又补充道,“什么都不要碰,跟紧我,不然出了事别怪我。”

“恩,”杨天河老实地点头,推着诸葛清凌的轮椅往前走,没走一段路,前面的灯就会亮起来,而他们身后也渐渐地变成了黑暗,然而此时的杨天河的心却是半点也没放在心上,随着这样慢慢走动的时间流动,他平静下来的心因为想到蔡战扬的事情而沉重起来,甚至令他有些喘不过起来,“舅舅。”

“有事就说。”诸葛清凌的眼睛黑得吓人,整张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当初蔡将军,”刚说到这里,他就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冷了不少,立刻改口道:“就是蔡战扬受伤的时候,如果不是我觉得他是个镇守边疆,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可能司月就不会出手救他,他要是那个时候死了的话,李大人他们现如今恐怕还活得好好的。”说到这里,杨天河的眼眶再一次红了,声音都有些哽咽,越是这么说,他越是觉得李大人他们的死他杨天河也是帮凶。

“许是我们诸葛家上辈子欠他的吧。”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诸葛清凌才开口说道,天知道他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压制住心里的滔天杀意,平静地开口:“若是像你这么说,如若当年我父亲不多管闲事,救了蔡战扬那一条狗命,或许二十年前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所有的亲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听到诸葛清凌这么说,杨天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憋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以前,而是接下来的事情。”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诸葛清凌什么也没说,撇下杨天河,转着轮椅来到书桌前,很快地写下两张纸条,在对方好奇的眼神下,放到了房间内东面和北面的门缝下面,用纤细几乎不可见的绳子帮助,随后动作迅速地摁下门上的机关,做完这些事情,就闭上眼睛,静静地等着。

当轩辕弘龙床上的铃铛响起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坐了起来,看着手中的纸条,片刻之后,召集一直待命的黑衣卫,对着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二十年前的事情相信你们永远都不会忘记,现在,报仇的时候到了。”

就这一句,让站成一排的黑衣人首领杀气不断飙升。

王家,王文烨房间内,那装饰用的铃铛突然急促地响起,本来就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没怎么睡着的王文烨,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突然地睁开眼睛,那里面的凌厉与肃杀与他平日里的儒雅完全不同。

等摁下机关,看清传过来的纸条时,哪里还能睡得着,对着同样已经起身的王夫人说道,“今晚你跟媳妇孙子他们一起,我和老大,老二有事要做。”

“恩,”看着自家丈夫的表情,即使心里有疑惑,也没多说,点头走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王文烨的房间,王文烨父子三人,诸葛清凌和杨天河,都沉默着,等到将事情了解之后,王雪君直接就将椅子扶手捏下一块,“爹,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是自然,”王文烨点头,“不过,我们还是等待皇上的旨意。”

既然对方已经暴露,那就不是威胁,如今最关键的依旧是被绑走的两人,太子的安慰直接关系到大齐的江山,而天命之女的死活更是与大齐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两人都不能有差错,无论是王家还是诸葛家,他们都是忠于皇上的,在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太子时,他们从不会想其他的大臣那样,在太子处于弱势时就偏向其他王爷,他们的立场是永远都站在皇上这一边的。

这边,蔡战扬在损失了好些死士后,仅仅才下了地道,之后似乎没走一步都有陷阱,都会带来死亡,为了不让剩下的几个人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蔡战扬不得不下令撤退,在离开诸葛府的时候,他只得寄希望于诸葛清凌和杨天河一直躲在地道里,想到这里,将剩下的死士都留下,独自一人回蔡府。

不对劲,刚走进自己的院子,这么些年在战场上的经验,蔡战扬很容易就感觉到从四周传来的杀气,而他却不知道对方在何处,甚至一点气息也没发现,顿时让他毛骨悚然,在想到对方的来历后,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窖一般,黑衣卫。

蔡战扬明白这个时候想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况且这里是他家,即便当初不得已牺牲了妻子和小舅子,他能够用这两人跟他没有血缘关系来劝慰自己,谁让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可蔡府不一样,这里不但有他的亲生父母,还有他的儿子女儿,别说跑不了,就是能跑此时他也不会,心中已经有了选择的蔡战扬倒不似刚刚那么恐惧了,抬手不着痕迹地握紧剑柄。

但就算是蔡战扬有了拼命的决心,但他手中的剑还没来得及出招时,脖子上已经被各种武器给卡主,稍微一动,他便会命丧黄泉,“蔡少爷,许久不见!”

蔡少爷,这样的称呼只在他曾经去诸葛府时,下人口中才能听到,“哐当!”蔡战扬手中的掉落,浑身再也抑制不住地恐惧起来,他知道,他完了。

虽然动手的黑衣卫是很想将眼前的人直接剁成肉酱,但他们要将此人交给少爷来处理,至于蔡家的其他人,哼,无论他们知不知道蔡战扬所做的事情,家里出了这么一个无耻之徒,不死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即便刚才那些女人孩子哭得很是凄惨,恐惧惶惶的样子看起来也非常可怜,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的黑衣卫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比起他们主子一家的遭遇,若不是有皇上的命令,他们更想屠杀了这一家子。

黑夜再漫长也总是会过去,当天边出现一丝亮光时,兢兢业业的大齐朝臣们带着一个战战兢兢又算计不已的心走上朝堂,这一次,在皇上还没来之前,整个朝堂一片寂静,完全没有以往的交头接耳甚至是高谈阔论,而站在首位的两位王爷,似乎也有了间隙,看着对方的眼里一个带着小心翼翼,另一个却有着深深的防备。

这一日,轩辕弘来的比往日都早,看着下面恭恭敬敬跪着的大臣,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让他们起身,而是淡漠地对着身边的太监说道:“宣旨吧。”

仅仅三个字,便让下面的人心开始不停地颤抖,许多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整个朝堂,在皇上的态度未明之前谁知道灾难会降落在那个倒霉鬼身上,更令他们惶恐的是,他们拿不准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个倒霉鬼。

一道接着一道圣旨下来,朝堂上所有人脸色皆是一片惨白,很值好些人已经瘫倒在地,昨日参与打赌的御史们首先遭殃,不仅仅被革职,还抄没所有家产,当圣旨落下的时候,庆幸脑袋得以保住的同时也能够想象他们以后一大家子将会过着多么贫困的生活,不过相对于后面的圣旨,他们还是属于幸运的那一伙人。

丞相被免职,柳皇贵妃被打入冷宫,轩辕璃跪在地上想要求情,可抬头看着龙椅上毫无表情的轩辕弘,话到嘴边都吞了下去,站在璃王这一边的大臣在太监将圣旨念完后,衣衫早已经被冷汗打湿,虽不知皇上是什么用意,但对璃王还是留情了的,即便昨晚他们分析得再头头是道,可帝王心思,谁又能保证他能揣测得十拿九稳呢?

第三道圣旨下来的时候,朝堂上的人是一片惊愕,蔡战扬,这个可以说是二十年前那件事情发生后,便取代了诸葛府成为新一代战神的男人,真相竟然是这样,之前与蔡战扬走得近的大臣已经开始颤抖,而未参与昨日打赌立场坚定的御史们则一个个的咬牙切齿,仿佛皇上那抄家灭族的旨意都不足以熄灭他们心头的怒火,要知道,在他们心里,最令人不齿得便是这般的奸细。

若说第三道圣旨完全出乎众人意料的话,那么最后的这一道便是惊天轰雷,谁也没想到一向仁慈的皇上竟然会有这么无情的时候,甚至心里对轩辕珞有些怀疑的璃王都觉得这样的惩罚重得令人吃惊,逐出皇室,贬为庶民,终身圈禁于珞王府。

“父皇!”轩辕珞震惊地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轩辕弘,又是跟之前一样的眼神,那绝不是看儿子的眼神,冰冷而陌生,让他的心不断颤抖的同时还有些委屈,从小打大,父皇宠爱太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然而,只有自己清楚,父皇对自己的态度跟其他的皇子都有很大的差别,似乎从头到尾,他都未曾进自己当成儿子一般。

“不要叫朕父皇,朕可没你这样的儿子。”轩辕弘站起身来,说完这话,看着瞳孔猛收缩的轩辕珞,如若不是考虑到太子的安慰,他真想亲手掐死对方,那些事情他果然知道,“愣着做什么,将他拉下去。”

轩辕珞红着眼眶看着帝王气势全开的轩辕弘,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般,既然皇上都已经知道了,那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任由侍卫将他拉了出去,而到了这个时候,朝堂上的人是大气都不敢出,想想今天皇上惩罚了多少人,皇子,贵妃,丞相,大将军等等,他们甚至觉得今日能够四肢健全地离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老大,你跟朕来。”说完这话,轩辕弘率先离开,从头至尾,也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倒是太监退朝两字依旧如往常一般高亢洪亮。

轩辕弘的圣旨,在一个时辰后便挂在了京城四门城墙之上,与之相对应的还有王文烨亲手执笔,列举的有关蔡战扬和轩辕珞的各种罪状,身为现今文坛第一人,大齐文人地位最高之人,他的文采自然要比圣旨上的精彩绝伦得多,在文人的影响力更是不可估计,以至于在短短的时间内,轩辕珞和蔡战扬便臭名远扬。

“碰!”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这个消息,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狰狞,一拳出去,院子里的大树轰然倒地,年轻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而走廊上的白发女人则是眼神担忧地看着。

“他知道了!他竟然都知道。”中年男子带着不可置信地吼叫,“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明明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

看着男人这样,站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等到中年男子平静下来后,“哼,他是厉害,可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两个人,你去砍下那太子的一条手臂,我就不信,轩辕弘还能嚣张。”

年轻男子闪了闪神,“父亲,你确定?既然轩辕弘敢这么做,他就已经猜到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若是这一条手臂送过去,轩辕珞还有没有命恐怕都不好说。”

中年男子猛然回头,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年轻男子,凝视良久,之后毫无预兆地一巴掌扇过去,看着对方瞬间红肿起来的脸,以及嘴角溢出的血丝,眼里除了愤怒之外再无旁的情绪,“你是不是被那女人给迷住了,别忘了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父亲,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对于中年男人的行为,年轻男子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伸手将嘴角的血迹擦去,带着木然的表情十分冷漠地说道。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还想动手,抬起的手却被刚刚站在走廊上的妇人给握住,“我知道你是担心珞儿,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先听听影儿怎么说?”

说完又给年轻男子使眼色,只不过两个男人似乎都并不领情,气氛再次紧张得一触即发。

“说!”最终,中年男人冷静了下来,对着年轻男子说道。

“若是轩辕弘不知道轩辕珞的身份,你的计划还有可能成功,只是,现在看来,我们自以为在暗,却还是低估了轩辕弘。”

“哼,他不是最宠爱轩辕熙吗?”中年男人带着冷笑问道,“我不信他真的不顾他的死活。”

“那也要看是遇上什么事情,”年轻男子寸步不让,“别忘了轩辕弘是皇上,还是个百姓口口称赞的明君,别说是轩辕熙的命,就是他自己的命,在江山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他只会做一个皇帝应该做的选择,而不会是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

年轻男子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知为何,原本陈述事实的一字一句竟然让他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原本以为冰冷坚硬如石头一般的心,看着眼前的男人,再想着轩辕熙,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关心,不是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即便失去太子会让轩辕弘痛心,可皇上难受的结果父亲恐怕承受不起,我敢肯定,若是轩辕熙有个好歹,陪葬的绝对是珞王府所有人。”

若是前面的话中年男人没听进去的话,那后面的话却让他握紧了双手,若真是那般,这二十年来的筹划将会功亏一篑,但想着轩辕弘今天颁布的圣旨,终究心有不甘,“既然动不得轩辕熙,那女人动得吧,若是天命之女出现什么意外,肯定会影响到大齐的国运,再说,她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诸葛家最后的血脉,若是轩辕弘还无动于衷,岂不寒了忠臣的心。”

年轻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他早就应该明白,在二十多年前明明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其结果真正算来,也不过是跟诸葛府碰了个两败俱伤,这样的人,即使是隐忍了二十年,又如何,跟轩辕弘对上,只有死路一条,而他自己,就算明白这个道理,还得陪着他去死,这恐怕是从他一出生便注定了的,不过,无论怎么想,他终究还是要尽心的,“父亲,没用的。”

在中年男人和老妇人在院门口的时候,冷漠的声音响起,两人皆是一愣,“为什么?”见中年男人不悦,老妇人连忙问道。

“父亲,在轩辕家的人看来,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皇位,皇权,他们是绝不会退让,至于你所说的国运,忠臣,若皇位都不是自己的了,谁还关心这些,再者,诸葛家的对轩辕皇室的忠心,你不早就明白,所以,司月出事,诸葛清凌即便跟轩辕弘一样难受,但绝不会妥协,最后遭殃的依旧会是珞王府的人。”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中年男子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年轻男子回头,对上两双有些期待的眼神,“我也不知道。”

“你。”中年男子气得想骂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就是差距,野心勃勃又如何,多年筹划又怎样?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算计和轩辕弘的文韬武略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多了,仿佛没有看见对方满脸的黑气,年轻男子接着说道:“父亲,我早就说过计划行不通的,你有没有想过,像蔡战扬那般,对妻子都能下狠手的人,为何在去年宁愿选择身败名裂,也不愿意战败让你的军队进入大齐?”

中年男子一愣,“那是因为在他心里,认可轩辕弘这个皇帝,他可以背叛诸葛家,却不会背叛大齐皇帝,我想二十多年前他之所以答应帮助我们对付诸葛家的人,恐怕早就料到那些消失的黑衣卫是直捣我们的后巢。”

“蔡战扬!”听了这话,中年男子哪里还能不明白,没想到一直当成棋子的人,竟然也坑了他一把。

年轻男子眼里的嘲讽更甚,明明很容易想到的事情,对方竟然要他提醒才能明白,这样的人还妄想将他的儿子推上那最高位置,若是轩辕弘不知道真相还有可能,但现在看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老爷,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老妇人的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不过,还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

年轻男子明白他们的想法,摇头,“现在我们就是想要离开也不可能,父亲,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我想最多不出三日轩辕弘就会找到我们这里来。”死局,从他决定将所有人手掉到京城,从轩辕弘知道轩辕珞的身世时,结局就早已经是注定了的。

“你不早说。”中年男子并不是怕死,而是原本信心满满觉得一定会成功达到目标的,哪里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不仅仅他的势力都搭进去了,还连累了珞王府。

“父亲,你忘了,我之前就说过的。”

中年男子沉默,用他并不太聪明的脑子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法子,最后冷哼一声,“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拉个垫背的,让轩辕弘不好受。”说完也不管院子里的两人,径自推着轮椅往后院而去。

“影儿,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老妇人有些责怪地说完这话,随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年轻男子脸上的冷意十足,不过,想到那对年龄不符却感情极好的母子,也跟了过去。

而此时的司月和轩辕熙经过一夜的休息,精神都挺好的,如今正在享受早餐,那温馨的气氛跟在家里并没有什么差别,“碰!”房门被大力地推开,让已经很明亮的房间内泄入几缕阳光。

看着走进来的三人,两人放下筷子,慢悠悠地擦嘴,从对方的脸色,他们就明白皇上恐怕已经有了行动,不然又怎么会将对方气成这样,高兴的同时又不由得暗自警惕,就担心对方狗急了跳墙。

“你们倒是很自在!”这话中年男子说着这话时,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盯着轩辕熙的目光跟刀子似地。

轩辕熙挑眉,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你是谁?”

“轩辕仇,”中年男子,也就是轩辕仇冷着脸说道。

“呵呵,”轩辕熙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完全无视对方越来越黑的脸,“就我这个大齐太子所知,轩辕乃是国姓,就是整个宗室也没有轩辕仇这么个人,冒充皇室罪可不小。”

“这还不是你们轩辕家造的孽,否则,我怎么可能流落在外,”轩辕仇语气带着愤怒,见轩辕熙和司月都满脸的笑意,冷静下来,“如果你还有命在的话,回去问轩辕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了不可能就不可能,”轩辕熙毫不犹豫地否定,“皇室血脉绝不容许混淆,也绝不会容许皇室血脉流落在外,你说你姓轩辕,可有证据?”最后问出的四个字时,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看似不经意的双眼却没有错过他身后那老妇人有些苍白的脸色。

“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吗?那轩辕珞可不是轩辕弘的儿子,而是我的儿子。”轩辕仇有些得意地说道,丝毫没有看见跟进来的年轻男子眼里闪过的无奈,这也太容易被套出话来了吧。

轩辕仇的话多少让轩辕熙有些震惊,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确定轩辕珞不是父皇的儿子?”

“当然,”轩辕仇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这个是他人生中做得最出色的一件事情。

“那你有没有问过轩辕珞这个问题,他是相当轩辕弘的儿子还是相当你轩辕仇的儿子?”轩辕熙笑眯眯地说道,难怪一直以来父皇对手轩辕珞的态度都不一样,只不过,轩辕珞似乎一直都想得到父皇的认同,可惜。

这样的问题让轩辕仇一愣,他想说当他轩辕仇的儿子有什么不好?可真实的答案他心里清楚,却不愿意说出口,但那又如何,轩辕珞是他的儿子这是事实。

“你不说,我想想,若是有的选择,他一定不愿意当你的儿子,”轩辕熙笑眯眯地说道,仿佛一点也不知道他所说的话刺激这对面的轩辕仇,“就算是你的儿子又如何,这些年他可有教过你一声父亲,我想是没有的,不过,我倒听了他叫我父皇的时候,眼里带着的不仅仅是尊敬还有渴望,渴望得到父皇的认同。”

听着这话,轩辕仇如何不黑脸。

“你猜猜,即便是轩辕珞知道你是他的亲生父亲,在我父皇和你同时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会选择救谁?”说到这里,轩辕熙的表情里带着十足的挑衅。

“你找死!”轩辕仇咬牙切齿地说道,若是之前那个问题他不愿意回答,那么现在这一个已经戳中了他的心窝子,三个字还没说完,就已经出手,朝着轩辕熙而去。

年轻男子一惊,随后身影一闪,出手化解了轩辕仇的动作,额头上的冷汗落下,幸好对方的腿脚不便,否则,想着刚才一动不动的轩辕熙,这太子不死恐怕也重伤了。

“畜生,你干什么!”轩辕仇没想到年轻男子会出手,惊愕之后便是一脸的愤怒扭曲。

年轻男子无奈,“你冷静点,他是在逼你出手,若轩辕熙出了什么事情,你真想明日收到轩辕珞的尸体吗?”

听着男子的话,轩辕熙和司月同时挑眉,好笑地看着对峙的两人,这又算演得哪出啊?

“好了,你们之间若是有什么恩怨,可以去外面解决,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地谈谈我们的问题。”轩辕熙的笑容很是真诚,外加他那一副精致的面孔,还真是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的恶意。

“哼,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轩辕仇冷哼一声,冷静下来也发现是轩辕熙的陷阱,轩辕家的人真没一个是好人,心眼也太多了,跟他说话都不得不小心,自从上过一次当差点将轩辕熙弄死后,即使在面对轩辕熙如此有诚意的笑容时,轩辕冲提着的一颗心依旧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年轻男子在心里叹气,即便他这父亲在防备轩辕熙,但他却一直没发现,从进门到现在,几乎都是被轩辕熙牵着鼻子在走。

轩辕熙调整了一下坐姿,微微侧身,动作尽显高贵,“虽然我是不相信你是皇室血脉,再听你们刚才说,三皇弟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但若你说的情况属实,这事未免没有商量的余地,轩辕家从来都不自相残杀。”最后的那一句话就是轩辕熙自己也不相信,不过,他倒是能够说得毫不心虚。

“哼,”轩辕仇冷哼,嘲讽地看着轩辕熙,“那太子殿下是如何认识这个乡野村姑的。”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司月,在看着两人一来二去之后,已经将心放到了肚子里,至于针对自己这乡野村姑四个字,她最多也就扯嘴笑了笑,乡野村姑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看起来比眼前这三人活得要好。

“你说你是皇室血脉,那你能告诉我,你是哪个皇帝之子?”轩辕熙笑着问道,故意忽略那老妇人越发白的脸色。

“你应该叫我一声皇叔的。”

“哦,看你这一脸愤恨的模样,难不成是觉得你流落在外是因为我父皇或者皇祖母的责任?”见对方脸色铁青,轩辕熙继续问道:“那我可以问问,你是哪个妃嫔所生?”

“叶贵妃,当年若不是你那身为皇后的皇祖母生怕我母妃影响到她的地位,使出那般下作的手段,我这一辈子又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轩辕仇的情绪有些激动,红着眼眶等着轩辕熙,眼珠子都快吐出来了。

“呵呵,”听到这话,轩辕熙突然笑了起来,随后坐直了身子,收起笑容,第一次摆出认真的样子,“如此的话,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你绝对不是轩辕家的血脉。”

“你胡说!”轩辕仇自然是不信的,若是轩辕熙说的是真的,那他这一辈子算什么。

年轻男子也是一愣,眼里带着些苦意,他再明白不过轩辕仇心里的想法,若是真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胡说,我不知道谁告诉你,你是先皇的血脉,”轩辕熙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与刚刚恍如两人,那气势颇有些轩辕弘的影子,“但是许太妃的儿子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哼,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轩辕仇恶狠狠地说道,只是他那双手却在微微的颤抖。

“我说的话你可以不信,毕竟我们现在是敌对关系,不过,”轩辕熙停顿了一下,眼里闪过十分恶劣的狡黠,只是,这样的光芒除了司月之外,谁也没看见。

接下来的话轩辕熙却是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老妇人说道:“我想有一个人说的话你一定会相信的。”

“谁!”

“就是你所谓的亲娘许太妃。”轩辕熙几乎是一个字接着一个字慢慢地吐了出来,接着就看见那老妇人满脸的震惊,“我想她的话你应该不会怀疑的吧?”

别说老妇人震惊,就是另外的父子两个都有些震惊,年轻男子回头,看着轩辕熙,“许太妃还没死?”

轩辕熙倒了一杯水,递给一旁的司月,随后才抬起眼皮,看着紧张注视着他的三人,“谁告诉你们许太妃已经死了,可有听说过她的葬礼?”

三人的心头都是一闷,因为这么些年一点许太妃的消息也没有,再加上他们一直以为是许太妃的后人,以皇室之人的无情,肯定会将许太妃暗中处理,所以便以为许太妃早已经死去,哪里想到。

“太子殿下,你别以为这样说就可以糊弄我们,你倒是聪明,为了逃脱这里,什么谎言都可以编出来,到时候皇宫里随便出来个老太太你就说是许太妃。”终于,那老妇人开口,即便声音沙哑也不难掩饰她语气里的心虚。

然而,坐在轮椅上的轩辕仇却是一点也没发现,恶狠狠地等着轩辕熙,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真叫轩辕熙觉得可笑。

“事实如此,要证实的方法有许多种,你们不相信皇室之人,但若是许贵妃或者三皇弟说出这话,你们又会怎么想,”轩辕熙用手支撑着下巴,停顿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你们一定会说,他们是受了皇室的控制,因为无论怎样的真实,就算是现在许太妃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恐怕也不会承认,因为在你们心里她已经死了,也只能是个死人,因为你们不想有那么一个人证明你们与轩辕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啧啧,”轩辕熙看着三人脸色大变,“张口闭嘴的怎么恨轩辕家的人,可却舍不得轩辕家的血脉,哪怕是假象也迫不及待地按在自己身上,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充足的理由去觊觎轩辕家所拥有的权利。”

“西西,别再说了,他们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得很,若是恼羞成怒,倒霉的可是我们母子两。”司月拉了一下轩辕熙的袖子,轻声地说道,话虽然是在劝诫,可语气和表情无一不再刺激着对方。

轩辕熙点头,“也是,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当是常年生活在关外,哪里懂得大齐的文化,孝道是什么你们懂吗?”轩辕熙冷着脸说道:“若是许太妃的存在阻止了你们要做的事情,她死了,恐怕才是你们希望的吧,或者你们接下来准备亲自动手?”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司月很是赞同地说道。

“啪!”许是愤怒极了,轩辕仇一掌派在一边的桌子上,顿时桌子连同桌上还没用尽的早餐飞了出来,轩辕熙在第一时间拉着司月离开,同时看向那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见他的脸上一会青一会红的,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母子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都看见了幸灾乐祸,如果对方直接被气死了结局就完美了。

“噗!”虽然没有被气死,轩辕仇喷出的那口鲜血至少从量来说还是不少的。

“老爷。”老妇人苍白的脸眼里全是心疼。

“父亲!”年轻男子的眼里不免也有些担忧。

唯有轩辕熙和司月母子两人嘴角的笑容变冷,默然地看着轩辕仇大口大口的喘气,直到在两人的安抚下身子慢慢的平静下来,母子两人脸上的可惜遗憾是丝毫没有掩饰。

轩辕仇表面上虽然平静了下来,可他心里的惊涛骇浪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即便他真的像儿子所说的那般脑子比不上轩辕弘,可最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若是轩辕熙的话一点道理也没有,他又怎么可能会被气成这个样子,狠狠地等着轩辕熙,将他的幸灾乐祸看得明明白白的,侧头躲过老妇人手里要替他擦嘴的手帕,并没有注意到对方一瞬间僵硬的表情。

“轩辕熙,你也别得意,若让我知道你今天所说的有半个字是假的,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放下这么一句狠话,轩辕仇径自推着轮椅往外走,就算事实的真相再让他接受不了,但他也不愿意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到了房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你也跟我走,我有话问你。”

“是,老爷。”老妇人听了这话,脸上蒙上了一层灰白。

房间内,年轻男子看了轩辕熙母子许久,才开口说道:“你们还真不怕死。”

“呵呵,这你可说错了,能活着的话我们可不想死,”轩辕熙笑着说道:“不过,看你们刚才进来是的表情,你们的情况恐怕很不妙啊!”长长的一声感叹怎么听都是幸灾乐祸。

“太子殿下,你还是消停点吧,别忘了你现在在谁的地盘上。”年轻男子语气凉凉地提醒道。

轩辕熙无所谓地耸耸肩,“正是因为我知道这一点,这不老老实实地待着吗?不过,我劝你一句,别痴心妄想,你们所图谋的,别说抓了我和娘亲,就是我父皇在你们手里,那个位置的决定权也不可能由你们来决定,更不可能让一个没有轩辕家血脉的人去坐。”

“你还真不怕死。”年轻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却也没有反驳轩辕熙的话,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语气难得地带上了幽幽无力,“若是我放了你们,你是不是可以放过一些人。”

轩辕熙一愣,看向司月,却见她微微摇头,“二十年前诸葛家的事情即使你没参与也应该听所过的,再有,蔡博文那一大家子,总不能白白地死了吧。”

轩辕熙的拒绝让对方有些惊愕,随后目光冰冷地看着轩辕熙,“活人总比死人更重要。”

“正因为有活着的人,才能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凭什么他们就那般无声无息地死了,害他们的人却逍遥自在地活在世上,若是那般,这世道岂不乱套,还有公理可言吗?”司月很清楚对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她也从不是硬气得不懂变通的人,可只要一想到诸葛府祠堂内那一排排的灵位,怎么都不愿意点头。

“公理?你们以为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们这边死的人比诸葛家少吗?”年轻男子冷着脸说道:“诸葛家的黑衣卫那么厉害,又怎么可能连自家主子都保护不了,那是因为他们全部被诸葛将军派去北方,等我们的人察觉不对劲派人回去查看时,被说活人,就连活着的畜生都没有一个,整个地方被一把火毁之殆尽。”

“哼,那也是因为你们的野心,战场上,所谓兵不厌诈。”司月不满地说道,心里却有些恍然,难怪他们会用二十年这么久的时间才能卷土重来,不过,很明显,到现在他们的势力依旧不怎么样,“鸡蛋碰石头,即便当初你们的军队打赢了,除了在大齐烧杀抢掠之外,就凭着那样的手段,能打到京城,抢夺皇位,开创另一个朝代,就刚刚那轮椅大叔的脑子,别傻了,这话说出去谁也不信。”

别说她无情,立场不同,感情和想法自然不一样,她还没有伟大到站在敌人的立场去考虑问题。

年轻男子无语,冷眼看着油盐不进的两人,如果不是事情已经这样,就像他们说,杀了他们也是无济于事,他真的有想动手的冲动,他们现在是俘虏好不好,有没有半点做俘虏的自觉,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们好自为之!”

轩辕熙和司月看着大步离开的年轻男子,狼藉的地面,还有并没有关上的房门,这敌人与他们想象的差得实在是太远了,让原本严正以待的两人看着就这么被打发了的对手,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年轻男子自然是去找轩辕仇了,刚靠近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对方的怒吼,已经东西砸碎的东西,呡紧了嘴唇,一向冷漠的眼里出现坚定的神色,不能在这么下去了,大步走进去,用力地推开房门,看着对视的两人,一人满脸愤怒,一人苍白沉默,“别闹了!”说话的声音同样染上了火气。

“你说什么?”轩辕仇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儿子。

“父亲,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年轻男子看着对方吃惊的模样,有些无奈地说道,“轩辕熙所说的事情很好打听,我很快就会将结果带回来。”

轩辕仇一愣,脸上的怒火消退,沧桑的脸上一片惨白,嘴唇都开始慢慢颤抖,频率也越来越快,仿佛愣神了许久,才抬头看着年轻男子,眼里有着茫然,也有着绝望,“你说,要是轩辕熙说的是真的,我们要怎么办?”

第一次见自家父亲这么脆弱,那颤抖得都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更让他觉得心酸,他如何不明白这样的感觉,即使他从懂事以来所做的事情并非自愿,可真当这些全都没有意义时,他心里也觉得茫然得很,甚至在被问及的那一瞬间他都在怀疑他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年轻男子很快就反应过来,强打起精神,侧头看向一边的老妇人,“嬷嬷,你曾经是太妃身边的,可还记太妃脸上有什么特别?”

突然被年轻男子问及这个问题,老妇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等明白了意思后,像是回忆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记得小姐左眼角下方有一个痣,小姐本来就好看,一笑,那可痣就像有生命一般,便更好了。”

听了她的话,年轻男子的心猛地往下沉,浑身的温度似乎都降了许多,“嬷嬷,你先下去吧,父亲这里有我在。”

“恩,”老妇人点头,行礼后退了出去。

“父亲,让人看着嬷嬷。”

“为什么?”在轩辕仇看来,嬷嬷就是他的亲人,是在他最颓丧最狼狈的时候都一再陪在他身边鼓励着他的人,所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着这样的轩辕仇,年轻男子不由得想到刚才司月说轩辕仇的那些话以及他们母子两轻蔑的表情的,虽说不应该,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恨铁不成钢之感,“父亲,你可曾记得之前嬷嬷说起太妃的音容笑貌时,有那一次说过她左眼角下方有痣?”

其实许多的事情一戳破之后再想想,他们所谓的轩辕家血脉完全是那两人说的,真正的证据那是一点都没有。

轩辕仇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看着对方的眼里都带着绝望。

“现在还不准,不过我会去查证的,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年轻男子停了一下之后,“父亲,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应该保住轩辕珞的命,他跟我们不一样。”

“恩,”直到此刻,轩辕仇看着对方的目光带着几分复杂和疼惜,只不过,这样的情绪在年轻男子心里早已经引不起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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