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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昭晗宗的招牌天才弟子, 绫波在剑之一道十分有造诣, 入宗门不过几十年的时间, 已是金丹期的修为。她的这种修炼速度, 不知引起了多少修士的羡慕与吹捧, 直到云华门出了一个四年便筑基的箜篌, 绫波身上的天才光环瞬间黯淡了一大半。
习惯了被无数人吹捧的绫波, 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点不是滋味,尤其是她发现箜篌竟然连容貌也与她不相上下时,心中更是五味陈杂。没办法, 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是男修有好胜心,女修也一样。
传入秘境后,她发现自己跟师兄师弟们分开了, 没走多远就看到元吉门一位女弟子掉进峡谷, 她顺手把人捞了起来。若是救个貌美的男人便罢了,救个娇滴滴的女修算什么?
带着拖油瓶一路走一路斩杀幻妖, 好在拖油瓶知道哪家铺子发钗做得精致, 哪里的脂粉最细腻, 才让她一直忍到现在。
但是在大量幻妖围攻这一刻, 她发现拖油瓶竟然把她最新款的裙子踩脏了, 上面大大一个脚印,黑糊糊的让她难以忍受。裙子变得不漂亮, 她连挥剑的心情都没有了。
必须先施几个清洁术再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裙子?”箜篌飞身过去, 举起水霜剑拦住扑过来的幻妖, 抬脚踹飞一只白毛蓝脸猴。
“你怎么在这?”绫波回过神,飞身来到箜篌身后,斩去一只企图偷袭箜篌后背的幻妖,“你的剑术好像是云华门的基础入门剑法?”
呵,这是在嘲讽她剑术不好?
箜篌凌空劈掌,灵气穿透幻妖的胸口,幻妖瞬间消失:“让仙子见笑了,剑道只是我的副道,我主修音律之道,不敢像仙子这般,临阵不惧。”
这小黄毛丫头竟然在暗讽她临战时不认真,看起来乖乖巧巧,心机倒不少。
两人齐齐挥剑,斩退扑上来的幻妖,绫波道:“你帮我顶着,我先用两个清洁术。”
箜篌:“……”
不是说剑修不容易受外物影响?堂堂昭晗宗的天才弟子,就这样儿?
绫波说完这句话,也不等箜篌回答,低头就往裙子上扔清洁术,箜篌几剑击退围拢过来的幻妖,扭头瞪绫波:“好了没?”
“好了。”绫波道,“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剑术。”她飞身而起,手中的剑发出灿烂的银光,幻妖们放声惨叫,已折损大半。
“看到了么?”绫波落地斜睨箜篌,“这才是真正的剑术。”
箜篌扭头看向旁边:“桓宗。”
绫波:“……”
早知道琉光宗的桓宗在这里,她还显摆什么剑术,这不是丢人么?
“感觉如何?”桓宗站在旁边没有动手,是为了增加箜篌的实战经验。
“还不错。”箜篌收起剑,朝桓宗身边走去。见他过来,桓宗朝她摊开手掌,“你刚才做得很好,不过却只注意到面前的敌人,忽略了后背。若日后你独自遇险,这种情况会很危险。”
把手放进桓宗的掌心,温暖的触感再次包围了她,她朝桓宗眯眼笑:“下次我一定注意。”刚才是因为有绫波与桓宗在,所以她下意识里就忽略了自身保护。
桓宗也猜到了这点,他无奈失笑,却又不忍心她真的独自涉险,只好道:“等离开秘境,你就与林斛多练练手。”
听着两人窃窃私语,绫波的目光落到两人的身上,这真是纯洁的男女友谊?是她交的朋友太少,对交际还不够了解?
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语的金玲,早已经认出了桓宗与箜篌,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大宗门弟子。想到之前在两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金玲就恨不得马上从这两人面前消失。
然而秘境里太危险,她不敢乱跑。
以前仗着宗门里的师兄师弟都捧着她,她在修行方面并不是太上心,进了密林才知道修为的重要性。不管是昭晗宗的绫波,还是云华门的箜篌,她们的修为都比她高强,她成了三个女人中,垫底的那一个。
颜面无存,还欠下一份大恩,欠的对象还是她讨厌了十几年的绫波。
人生真是处处都是转折点,她的人生中转折点有些大,她差点有些反应不过来。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中,没有献殷勤的师兄师弟,掉入峡谷里灵气全失爬不出来时,她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她总想着靠别人,但总有靠不住的时候,这种想法真的没有一点错?
看到箜篌与绫波肆意举剑战斗,而自己只能躲在一边时,金玲忽然感觉到羞耻,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她悻悻地低着头,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而桓宗这个长得好看,却不会过日子的男人,已经引不起她半点兴趣。
四人之间,陷入一种难言的寂静中。
不多时,忽然大雾弥漫,整个密林陷入浓浓迷雾中。
“法阵方位改变了。”桓宗握紧箜篌的手,“记住,千万不要松手。”
“桓宗……”
桓宗听到箜篌声音虚弱,甚至带着颤抖,侧首看去,箜篌满脸是血,甚至连身上的皮肉都开始往下掉。桓宗瞳孔有瞬间的放大,随即松开“箜篌”的手,“迷猴兽?”
有种猴子可以模仿人类的模样,创造出幻境让人类产生恐惧、惊慌,这种负面情绪就是他们变得强大的粮食。
“吱吱吱吱。”发现自己被拆穿,迷猴兽匆匆逃窜,桓宗举起剑,即将一剑劈下去时,看到躲在树干后只有巴掌大的小迷猴。
小迷猴的脸又干又瘦,黑黝黝的眼睛盯着逃窜的迷猴兽,伸出了毛绒绒的手臂。
“今日饶过你们一次,若再有下次,便让你们身首分离。”利剑入鞘,桓宗掐算着阵法的方位,开始寻找箜篌的踪迹。
迷猴兽扑到树干后,把小迷猴抱进怀中,从树干后伸出一颗脑袋,偷偷看着桓宗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
“桓宗,你的手怎么变粗糙了?”箜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桓宗的手掌温软厚实,怎么干燥得像老树皮一般?
“因为我的……手……断了。”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箜篌回头看去,她手里牵的不是桓宗,而是一只手臂,桓宗站在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眼神幽暗的看着她。
箜篌停下脚步,默默扔掉手中的手臂,拔下发间的水霜剑就追着这个“桓宗”砍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冒充桓宗?!”
她心目中的桓宗那么完美,那么好看,那么风度翩翩,这种玩意儿算什么?
“也不看看你那小短腿,也不看看你那驼背勾腰的样子,哪里有桓宗半分风采?!”
“桓宗”的动作很快,被箜篌追得吱吱乱叫,却只被箜篌伤到几根毫毛。箜篌气不过,掏出一件法器抛了出去。法器在空中化作金色大网,把“桓宗”禁锢在乐网中。
“还想跑?”箜篌走近金网,把网兜往上一提,才看清这个伪装桓宗的怪物是一只十分丑陋的猴子。
“吱。”被箜篌抓住的猴子双手合十,圆滚滚的眼睛直直看着箜篌,似是求饶。
“现在知道求饶了?”箜篌闻到猴子身上的腥臭味,这是常年居住洞穴之中,又不洗澡留下来的味道。她一手拎着猴怪,一手叉腰,故意吓唬它:“我还没有吃过猴肉,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原本还双手合十求饶的猴怪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这就晕了?”箜篌戳了戳猴子毛绒绒的脑袋,“刚才胆子不是挺大,还来吓我么,这会儿又装死了?”
箜篌在这只猴子身上没有察觉到煞气与血腥气,这也是她刚才没有一剑捅死它的原因。
“行了,别装了。”箜篌打开金网,“再不走,我就真的要吃猴子了。”
原本还晕着的猴怪,听到这句话,噌地一下爬了起来,前后肢并用,连滚带爬跑出箜篌的视线。箜篌觉得有些奇怪,这只猴子除了能够伪装成他人以外,就没有其他的能力,那是靠着什么把她与桓宗分开,还让她半点都没察觉到?
掏出一把用来扇精火炼器的扇子,箜篌扇着四周的迷雾,好能够看清脚下的路,但她又不敢走得太远,怕等下桓宗找不到她。
“桓宗,你在附近吗?”
“桓宗?”
四周没有应答声,迷雾中除了她的呼喊声,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风,没有其他生物,什么都没有。箜篌取下凤首钗捏在手中,警惕地望着四周。
咔嚓、喀嚓。
有脚步声传来,这个脚步声不疾不徐,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
一阵风起,白衣玉冠的桓宗出现在不远处,他朝箜篌招手:“箜篌,快过来。”
嗡。
箜篌的手指搭在凤首的弦上,厉声道:“滚!”
迷雾中危险重重,桓宗绝不会站在原地让她走过去。平日桓宗走路的步调确实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仗量过,但绝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个样子。
那日在雁城,当她被邪修袭击时,桓宗的步调是急切又混乱的。没有人能够在亲近之人遇到危险时,还能与平日完全相同。
凤首曲响,不远处的桓宗果然化作一团浓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箜篌的手覆盖在弦上,曲停雾浓,四周再次安静下来。下一刻,雾中再次传来脚步声,还有一声轻咳。
“桓宗?”箜篌往声音来处望去,手却没有从凤首弦上拿下来。
从浓雾中走出来的桓宗,穿着一身从未穿过的艳丽的红衣,红衣上法光重重,就像是点亮的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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