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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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非卿失去正常的意识是从沈念发生危机的那一刻开始的，潜意识里的精神力完全爆发出来后，他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小黑屋里，丧失了身体上主导能力的同时，也失去了对周围一切事物的感知，而后彻底昏迷并自我修复的时候，则更像是掉进了无底的黑洞，意识下沉的过程中，叶非卿甚至有种会永远被留在思维深处的恐惧感。

在黑暗中混沌的时间是无法被计算的，叶非卿不知道自己究竟下沉了多久，等到再次睁眼能够看清环境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又一次站在了孤寂的海面上，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比对，叶非卿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可是不管怎样目光所及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已经足够缓解他的压抑了，

呼吸渐渐变的平缓，叶非卿伫立在原地出神了许久，才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记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哪怕只是在梦里出现过也很难被轻易忘却，更何况还有这种在海面上如履平地的诡异感，让叶非卿一瞬间就和上次做梦时的感觉混杂在了一起，只不过两次梦境的时间显然不同，上一次他看见的，是碧海蓝天，轻风徐徐，而这一次，却是寂静的夜晚，还有连空气都静止了的宁静。

四周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辽阔，海面平静的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甚至因为过于黑暗，他还能在水面上看见夜空投映下来的细碎的星光。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失去大脑的主控权太久了，叶非卿发现自己的脑袋转的很慢，思维也异常的迟钝，思考对他来说变成了一件很吃力的事情，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却得不出答案，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而梦境终归会醒。

这样的认知让叶非卿的思维再度停缓下来，选择了等待，但是半晌过去后，他忽然又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明明是漆黑无比，深渊如墨的海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比起上一次的战栗，这一次的叶非卿却觉得它异常的亲近，亲近到甚至想要潜进海底，永远的长眠于此。

无比强烈的归属感愈加强烈的召唤着他，叶非卿顺从的低下了头，连眼神都没有一丝反抗的意图，海水在悄无声息中没过了他的脚踝，之后是膝盖，腰腹，直到最后彻底掩埋了他。

彻底融进海里的一刻，叶非卿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几乎触手可及的夜空。星河璀璨，炫目到几乎可以夺走别人的呼吸，就好像那天晚上和沈念一起躺在车顶上看到的一样……

沈念……

沈念……

熟悉的人影蛮横地闯入脑海，叶非卿的心绪忽然一乱，始终平静的海水也不知为何忽然奔腾了起来，巨浪腾空而起，暗流裹着强劲的漩涡搅向了没有任何防备的身体。

在被撕裂般的痛苦中，叶非卿的眼前却忽然闪过了丧尸朝沈念脖子张开血盆大口的画面，触目惊心的感觉一下子将他的宁静彻底撕扯干净，慌乱中他想要呼喊沈念的名字，一张嘴却被冰冷的海水直接灌进了肺叶。窒息的痛苦中叶非卿再次睁大了双眼，这一次海水退去，眼前出现了一团柔顺的黑发。

沈念拦腰将他抱在怀里，额头顶着他的胸口，手掌按着他的后背。

这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姿势，同时也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叶非卿怔了一下，鼻息间尽是沈念身上熟悉的味道，刚刚的心悸被对方的存在一瞬间尽数驱散。几乎来不及好好感受自由呼吸的畅快，叶非卿第一时间收紧了搭在对方身上的手臂。

沈念并没有睡着，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躺了许久，感觉到对方力度的那一刻，他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然后闷闷地问了一句：“还好么？”

暗哑的音色证实了自己昏迷的时间一定不短，心脏轻轻地窒了一下，叶非卿低了低头，将嘴唇覆在了沈念的发顶，安抚般温柔地“嗯”了一声，他对自己失控后的事情并没有什么记忆，但是沈念完好的在自己怀里，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其他事，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慢慢思考和解决。

一个因为担心而一直没有休息，另一个则是被梦境搅和的身心俱疲，所以短暂的交流之后，沈念和叶非卿没一会儿就陷进了安稳的沉眠，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差不多过了十个小时后两个人才先后清醒过来。

叶非卿比沈念晚两分钟睁开眼睛，恢复清明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从拥抱变成了被拥抱的姿势。

“林朝应该有话要对我说，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吧。”尽管一点也不想从床上起来，但叶非卿还是认命的嘟囔了一句然后率先坐起了身。

“嘶……”

“怎么了？”沈念的眉毛几乎在他发出声音的一瞬间就拧了起来，手臂也马上抬起圈住了对方的腰。

“眼睛疼，啧，跟要炸了一样……”指腹隔着眼睑按压在眼球上，叶非卿的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纸。

沈念闻言表情更加难看，眼压过高，说明他大脑里的损伤没能完全修复，又或者是留下了某些后遗症，可林朝明明说过他不会有事的，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担忧而无意识收紧的手臂勒疼了叶非卿的腰，甚至不用抬头，叶非卿单靠想象也猜的出沈念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

虽然皱眉的样子也还是帅的，但是叶非卿真的是一点也不想看见沈念露出那样的表情。

“亲一下吧”深呼吸了一口气，叶非卿放下手指忽然转头将脸凑到了沈念的面前。

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沈念还未来的及调整的表情和姿势同时怔在了一起，甚至连呼吸也不自觉的暂停了一下。

明明是一张严肃到几乎有些冷漠的脸，可叶非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可爱的要命，让他恨不得在对方的脸上用力的咬上两口，好留下两个深刻的牙印。

“我说让你亲亲我的眼睛，我疼啊。”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叶非卿不大高兴地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起床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慵懒，惹的沈念刚刚疼过的心脏缓慢的麻了起来。

手掌从腰间上移，越过肩肋和脖颈按在了脑后，沈念用着近乎虔诚的神情温柔地吻向了叶非卿的双眼。

明明是个看起来就冷淡无比的人，可是为什么总是能做出一些让人无比心动的事呢？叶非卿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虽然索吻的人是自己，可是沈念给他的回应总是会超出他的预期，一次又一次，让他忍不住每一天都再多爱他一点。

叶非卿和沈念休息的时间里，林朝一直埋头在研究室没有离开过，迟暮始终陪在他身边盯着，却也只是让他靠着自己暂时小憩了片刻，等到叶非卿走进研究室找人的时候，林朝的双眼已经熬出了明显的血丝。

一次的梦境或许是巧合，但两次类似的情况就值得深思了，忽略头晕和眼痛，叶非卿见到林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他叙述了自己的梦。

“你是说，两次梦见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没有可以借鉴的标记，我不能确定，但是直觉告诉我应该是同一个地方，而且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我在都不能看到边界，应该是离内陆很远的海域。”尤其是刚刚经历过的这一次，叶非卿在梦境里呆的时间很长，虽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海水吸引，但余下的精神也已经足够他观察周围的环境了。

“会不会是‘造’出来的海？”迟暮坐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感到一阵匪夷所思，梦中出现的，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地方吧？

“不，阿卿看到的，应该是溶化后的北极冰洋。”林朝视线下垂，看着桌面上的一点略微有些出身。

“北极？为什么是哪儿？那里有什么问题么？”叶非卿对这个答案充满了意外，虽然不能确定是什么地方，但是不管怎么看，那里都不像是北极的样子吧？说是热带还差不多，而且林朝为什么会用这么肯定的语气说出那个地方？

“虽然没能完整的搜集到证据，但是曾经有人猜测过，丧尸病毒就是从海洋中分离出来的，全球气候变暖已经持续了很久，近些年来更是尤为严重，北极冰川融化之后，有很多远古中存在的物质被释放出来，但因为科研难度太高，所以一直以来都没能解析出其中都含有什么，从最早的植物变异开始，就有人提出过，或许是某种未知的物质融进海洋，从而促发了变异源从海洋中分离向空气，而丧尸病毒也是和变异源出自一处，那么末世的源头自然也是因为它。之前我对这项言论也保持着疑问，但是今天你说的梦境，反而让我相信了这个解释。”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做这样的梦，或许是巧合呢？”叶非卿不太确定的反驳了一下，毕竟是梦，说不定那只是他对目前境况的精神反射，林朝的回应太过具体，反而让他不敢相信。

“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最贴近病毒本身的人，你所经历的一切，都代表着不同的意义。而且你梦境中的两种不同的心态表现，我猜测也是有原因的，白天，代表你本人的状态更靠向人类，所以对海洋充满了未知和恐惧，而夜晚，是你在控制丧尸而过度进化后出现的，很有可能是因为身体里的病毒细胞过分活跃，所以让你对原体病毒，也就是‘海水’产生了亲近感。”

地球上的海洋面积，占地球总表面的百分之七十一，而深海海域，更是人类始终无法靠近的神秘领地，在那些未知的地方，究竟有些什么东西存在着，是现在的人类，甚至成千上万年以后，可能都无法解答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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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保护环境，人人有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