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心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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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二十多年前，江橙把江羽楠带到了这里也好，还是四年前安冉把江羽楠送到了这里也好，他都没有过问太多。

对于孩子们在做些什么，他心里不是没有数，但是他既然不能阻止，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么知道也是没用的。

只要知道了这些后辈们都平平安安的，他也就没有什么别的愿望了。所以在季军离开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王老迈着矫健的步伐，却静的好似没有声音一般，悄悄的从季军的身后接近了过去。

“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有什么心事啊？”

季军吓得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心里好像有一万匹烈马狂奔而过一般，总之是非常的惊讶。

“老师？你怎么也出来了？”

王老向前走了几步，洁白的雪下面是许久都没有过的石桌，他用袖子把桌子上和石凳上的雪都掸掉，慢悠悠的坐在凳子上。

大冬天的，凳子上原来又都是一层的雪，石头做的东西本来就是导热的，这一坐上去的温度那就不用说了，冰凉冰凉。

季军一看这哪成啊，王老都都大的岁数了，就算身体再好也不是这么折腾的啊，在说了就现在这凳子的温度，小年轻也受不了啊。

赶紧过去把王老从冰凉的石凳子上面拽起来，不小心手碰到了一旁的桌子，好么！这个冰凉个，用那一句广告语说。

“透心凉，心飞扬。”

“我说老师啊，你都多大的年纪了，怎么自己也不多注意点身体，这凳子这么你坐上一会儿，那可是要命的。”

王老笑眯眯的看着季军：“老头子我身体好着呢，不用你瞎惦记，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咋出来了？”

说到这个季军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收敛了起来，但是对着自己的老师，也没办法太冷着脸，硬挤出来的笑容僵硬的很。

“别笑了，你着笑的比哭还难看呢，别跟我打马虎眼，快说到底咋地了？”

其实季军不说，王老也已经猜到饿了一二，自己这个学生，在一年前曾经痴情的娶了已经去世的女友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当时季家的人本来就反对季军和那个没背景的丫头交往，尤其是他竟然还要娶那个已经因病去世的丫头。

这等大事看在别人眼中那是痴情的种子，但是在富贵人家的眼中，那就是脑子里进了水了，哪里能容的下这种事情的发生。

季军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季军的爷爷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是季军的老师这件事的人，一年前的时候，就曾经来找过他。

想让他这个做老师的去劝一劝季军，然而他不仅没来劝季军，这件事就没和季军说，直接就告诉季军的爷爷，说他不反对。

不仅如此，他还劝了季军的爷爷，两个年岁差不多的老人谈了一天之后，季军的爷爷终于想明白了，同意了那场婚礼。

“小子，你别以为老师我啥都不知道，一年前你和那已经去世的丫头，举办婚礼之前，你爷爷来找过我。”

季军有些惊讶，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听他爷爷提起过半个字：“爷爷来找过你？我怎么不知道？”

王老笑着说：“要不然你以为你爷爷是怎么就同意了那场婚礼，你是季家的继承人，娶一个去世的丫头当老婆，你家人能同意？”

季军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当年的婚礼之所以举办的那么顺利，完全都是自己老师帮的忙。

“老师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应该谢谢老师。”

王老一瞪眼睛：“你这混小子，你能怎么谢我啊？还不就拿这些吃的喝的保养品，你老师我却那些个么？”

季军想了想老师的身份，也的确就像他说的那个样子，他自己就有的是钱更别说买点什么保养品了，就简单的卖出一副字画，都够买下一座山了。

“你啊，当年在我这的时候和皓辰琪琪他们，没什么两样，现在呢和他们比起来，你却是差远了。”

季军不解的问：“老师这是什么意思？比起做生意我可绝对不输给他们两个，哪里就跟他们差远了？”

他在心里嘀咕，也许尉皓辰他的确是比不上的，但是如果要和林琪比起来，你绝对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么着也不会像老师说的那个样子。

听季军这么说，王老唉声叹气的用手敲了敲季军的脑袋，因为身高有些缩了，够着季军还有些费事的样子。

季军见状就把自己的脑袋低了下来，给自己的老师敲打。

“你啊，怎么就是不开窍啊，那丫头的死都没能让你成熟起来。”

季军还是不明白老师是什么意思：“我都快三十了，怎么就不成熟了？”

王老叹气：“你是和皓辰比还是和琪琪比，都不成熟。原来的时候，可以说你是最成熟的那一个，皓辰都比不上你。”

一听老师说尉皓辰都比不上自己，说不开心你绝对是假的，季军可是非常高兴的，但是他觉得老师是不会轻易夸他的。

“我是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长大的，多半是为了小小，琪琪那孩子估计也是为了童童。同样为了心爱的人长大，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季军依旧是不明白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且说的他糊里糊涂的：“老师，你就不要拐弯抹角了。”

王老又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老师是说你钻进了牛角尖，把自己关进了一座心牢里，原地踏步不肯走。”

这道清脆的声音从他们的后方传过来，吓了季军一跳，一回头就看到捂着被子出来的江羽楠，后边跟着一堆人，都出来了。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江羽楠披着被子往前走，站到王老的跟前，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扯下来给穿着毛衣的老师披上，然后再转过头来教训季军。

“你以为你悄悄的走，我们就不知道啦？我们又不瞎，你脸上的不开心都写的清清楚楚了，也就你自己不知道吧。”

季军一愣，傻得呵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寒风吹的脸通红，摸上去也是冰凉的感觉，几乎感觉不到活着的温度。

有些僵硬的勾起了嘴角，露出自认为是很完美的笑容：“我哪有不开心？”

江羽楠瞪着他，踮起脚尖去摸他的脸，季军就往后退，他都已经用男人的第六感预测到，如果被这双手摸到了脸，尉皓辰会这么整他。

果然接下来他的第六感就准确的预支到了，尉皓辰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来，简直就比这冰天雪地还要让人寒冷。

不过季军接收到的信号，到不是吃醋的，反而更像是在告诉他，你赶紧站好了让我媳妇儿摸你，不然有你好看。

季军还以为自己理解错了，一边往后退，一边瞪大眼睛看尉皓辰，跟他确认自己收到的信号是不是这样。

尉皓辰看着一边往前走追着季军，还要一直垫着脚够这他的江羽楠，冷冷的在给了季军一个眼神。

这回季军能够确定，尉皓辰给他的暗示，的确就像他一开始理解的是一个意思，站着不要动，乖乖等着江羽楠摸。

虽然很不愿意，但季军还是乖乖的站在了原地，然后江羽楠的手终于碰到了他的脸颊，温热的感觉从被手指碰到的一个点散开。

季军一下子就愣住了，记忆了也有这样一双温暖的手，曾经在生命的最后时候抚摸他的脸颊，然后带走了他对生的所有希望。

“季军，你自己摸摸你自己，还有一点活人的温度么？这一年多你活的就是个行尸走肉，瞳瞳她在天有灵都不会开心。”

看到季军的时候，江羽楠就已经知道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活着的躯壳，这个壳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灵魂已经跟着离去的爱人一起走了。

可是这样的结果不是韩瞳瞳想要看到的，不然她大可以在活着的时候，要求季军娶她，这样能够一辈子都在他的生命中留下印记。

可是韩瞳瞳没有，甚至离开的时候也没说什么煽情的话，那些电视剧里出现的，什么你要记得我一辈子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何尝不想让自己的爱人永远的记着自己，可她更希望的却是自己的爱人能够开心快乐，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瞳瞳她想让你忘了她，在她死后开始新的生活，所以才在最后的时候选择和你一起到处玩，为的就是想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她一定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才会做好了准备，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嘱托。

为的就是让季军能够开始好好的生活，然后让自己在曾经深爱的那个人的脑海中，一点一点的消失，直到慢慢的彻底忘却。

江羽楠说：“瞳瞳她是爱惨了你，也许她因为知道自己的命太短，不能够陪你到永远，所以她觉得欠了你的，从开始就没想过让你记得她。”

季军还在带了给你着，江羽楠说的那些话他何尝不知道呢，就在瞳瞳去世之后，他从悲痛中有所好转的时候才发现。

自己家里的任何地方，手机里也一样，曾经关于韩瞳瞳的所有印记都全部消失不见了，没有任何的照片，也没有只言片语。

曾经一起走过大江南北拍摄的照片，刚开始交往互发的聊天记录，都通通被删除了个干净，这是谁做的也很明显。

季军也曾经想过，是不是就因为韩瞳瞳什么都没给他留下，所以他才会这么放不下，是不是能够每天看着她的照片，也许就放的下了。

可季军追着答案跑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调查韩瞳瞳的来历和所有，想要看清自己曾经爱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结果他还是失败了，他爱那个女人已经爱到了骨子里，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