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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倾圮颤动, 已经恢复了原本模样的整片渊沉大陆虽说不比甲子之战后血流满地的颓唐荒废,却也到底有不少地方碎瓦满地, 人心惶惶。
如此山河震动之中, 难免会有许多凡人受伤,于是各个门派的灵丹妙药仿若不要钱般分发下去,如此一来二去, 这一辈的凡人中, 竟然有许多人也不知该不该说是因祸得福,反而因得那仙家妙药而长命百岁。
琉光峰的那位大师姐江重黎自然也是这些救灾与分发丹丸队伍中的一员。她起手在受了皮肉轻伤的小女孩周身画了数道符意, 眼见对方的伤口被抚平, 正要起身离开, 却被对方拉住了衣袖。
“仙子姐姐, 为什么这么多人会受伤?为什么会地动山摇, 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 所以要被惩罚吗?”小女孩用力眨眨眼,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江重黎沉默片刻。
她的家族确实死于妖族之手,自然有不共戴天之仇, 虞兮枝与谢君知破开妖狱, 再将其中十七个小世界一并带走之时, 她便已经颇有微词。
但一码归一码。
她当然希望世间迢迢, 大路顺畅, 此去青云凌霄, 再无遮掩。
所以她的心底是感谢的, 既然感谢,她自然不会挡这两人的功德。
所以她冲着小女孩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是因为有人为了这个世界里所有人的未来和幸福,做了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 你明白什么是惊天动地吗?”
小女孩仔细想了想这四个字, 似懂非懂道:“就是指像之前这样,天也受到了惊吓,地也在动的意思吗?”
江重黎微微一愣,旋即笑意更深:“真聪明,正是如此。”
可不就是吗?
那一柄剑,上破天穹,下诛天道,天当然受到了惊吓,这么说,竟然好似是最合理的解释。
她依然厌恶妖族,便是以后见到妖族,恐怕也还是要持剑对之,但她也要对虞兮枝说一句真心实意的谢谢。
就如同这世间的许多人,许多妖,就算没有诉诸于口,只是去看那天空之□□德金光的脉络,便已经可以窥得一隅。
而这些凡人兴许此时此刻会怨这天地倾圮,但以后,当越来越多的凡人可以感知到天地灵气,走上修仙这条过去可望而不可即的路的时候,兴许才会真正明白,此时此刻的这次山河震动究竟代表了什么。
这样的感怀与对话发生在渊沉大陆的各个地方。
山河未碎,而是重新完整,湍急河流重新真正入海,而海的另一侧终于不再是两茫茫,而是另一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地界,从此世间变得真正豁然开朗,此番重建,自然真正欣欣向荣。
更为让人惊喜的是,或许真的是天降福泽,又或许是天道意识消散之前所最后做出的努力,这样将全境都盘点完毕后,虽然受伤者众,却竟无一人身陨。
到底此前的甲子之战也算得上是频繁,因而重建工作也算是熟练工了,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而这一次,原本最常受到妖潮攻击的村落县镇比以往更多了十分的认真。
——因为他们再也不必像以往一样,活在妖族六十年便会重来一次的恐惧与时刻抛弃此处奔离而去的准备之中,这一次,他们建的家,便是他们永远的家。
也有修仙者有些担忧。
山河虽然平整,通天之路大开,世间灵气终于真正充足如瀑,然而妖域与人间界却也到了一个平面,如此一来,妖族若是想要祸乱世间,岂不是变得更简单了起来?人类修士是否应该先下手为强,又或者……虽然没有了甲子之战,世间是否还会有其他什么人族与妖族的大战?
如此重重担忧也漂洋过海,纷纷扬扬传到了在妖灵海另一端的橘二耳中。
橘二甩了甩尾巴,有些不屑道:“灵气这么充足,我们妖族也想抓紧时间修炼飞升的好吗?谁没事干要去打仗?”
顿了顿,它又有些诧异道:“而且,怎么还有人在担忧这件事情?我以为所有人都在帮忙筹备谢君知和虞兮枝的合籍大典?”
谢君知和虞兮枝的合籍大典确实正在筹备之中。
虽然两人一再强调了化繁从简,而修士们的合籍也到底不讲究那些凡人中高门大族的繁文缛节,但两人中,一人是青芜府虞氏的嫡女,另一人是昆吾山宗身份贵重的小师叔,昔日辉煌鼎盛的谢氏一族最后的血脉,而两人又是这世间唯有的通天境,是真真正正称得上一声“年纪轻轻,德高望重”,所以再删删减减,有些步骤自然还是不能省略的。
比如,虞兮枝要自己绣自己的嫁衣。
虞兮枝也确实在绣嫁衣,而之所以这合籍大典的时间硬生生从前一年的秋日推迟到了今春,便是因为她绣了这许久,竟然还是没绣好嫁衣。
倒也当真不是她消极怠工,而是……实在出了许多意外。
用惯了剑,再用这样轻巧细软的针线,虞兮枝一不小心便会捏弯那针。又或者努努力力认认真真绣了片羽毛出来,结果一时兴起,针上便悄然附着了一缕剑气,如此这般一针贯穿过去,这世间再好、再坚韧的布料,也无法在她手下坚持哪怕一回合。
虞兮枝气馁了几天,重新振作,提笔画了一道刺绣符出来,再闷在房间里苦苦画了上百张,一边夸赞自己的创造力,一边志得意满地向着布料挥舞而出——
符意煌煌,针线游走,刺绣是做到了,然而刺出来的这七脚翅膀怪是什么东西?!
上可诛天下可搅海的虞兮枝:……淦!从努力到放弃!
而最后之所以这合籍大典的时间能够真正定下来,据小道消息说,是那位看上去分明不食人间烟火的谢小师叔等无可等,忍无可忍,夺门而入,亲自握针,充分发挥了无论什么都一学就会的特长,一针一线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为自己的准夫人设计花样,再绣好了嫁衣。
对此,虞兮枝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别问,问就是竖起一根指头晃一晃:“嘘,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嫁衣有了,自然还要一顶漂亮的凤冠。
按照渊沉大陆的礼节来说,凤冠理应由男方的长辈准备,一般来说,此冠都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由婆婆传给儿媳的,若是有儿有女,亦或多个子女,便会将自己当初的那顶凤冠拆开来,再分别添宝石金缕,设计花样,打新的凤冠出来。
虞兮枝怕触及谢君知的伤心事,本想掠过此节,毕竟礼节是一回事儿,修仙之人早已出凡尘,便是没有凤冠霞帔又何妨。
却未曾想到,那位素来看她不惯、百般刁难的师母怀薇真人竟然拿出了当年她大婚时的凤冠。
——自然并非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可以越俎代庖,只是怀筠真君既然是谢君知的师兄,那么她身为师嫂,也可以算得上是应当长嫂如母。
更何况,她也确实是看着谢君知长大的。
脾气再糟糕,心胸再不开阔,言语再刻薄,她到底是天下第一仙宗昆吾山宗的掌门夫人,她的凤冠当然不仅仅代表了她自己,也代表了整个宗门。
虞兮枝心情有些复杂,但她接过那顶显然被认认真真打理过,再添了许多宝石上去的凤冠时,与怀薇真人对视了片刻。
许是因为夏亦瑶一事太过冲击,怀薇真人的精神至今都没有将养过来,眼角甚至有了几道细纹,她也没有以法术抹去。
如此对视时,怀薇真人眼中有些闪避,但最终还是认真看向了虞兮枝,再笑了起来。
她的笑带着歉意,带着感怀,带着些迟来太久的豁然与坦荡,她并没有想要强求虞兮枝的原谅,或许是她也觉得,她此前所做的一切实在是难以被原谅。
所以这位声名素来实在是不太好的掌门夫人,只是终于在合适的时候,做了高居此位要做的事情。
于是凤冠齐备,霞帔已绣,昆吾山宗内外喜气洋洋,千崖峰更是内内外外都焕然一新,就连当初被谢君知一把灵火烧了个干劲的十里孤林,也重新被黄梨种的鲜花覆盖。
合籍大典的前一天晚上,虞兮枝本来想要好好睡一觉,结果她难得在躺平以后,辗转反侧,直到挂在房间里的灵石灯都燃到被黑暗吞噬了大半光芒,她居然还在两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
如此沉默少许,虞兮枝悄摸摸掏出了一张传讯符,沉思片刻,到底还是抖了抖。
虞兮枝:“今天的月色好美哦!”
她没去看此刻究竟是三更几半夜,但谢君知的回复居然很快。
“嗯?可是今天不是朔月吗?”
虞兮枝:……
她翻身而起,向外看了一眼,愕然发现竟然果真如此,顿时有些尴尬,还想要再补救一句什么的时候,谢君知的传讯符又亮了起来。
“你看外面。”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向外看去。
空中原本只有群星微闪,星河漫天,然而此刻,星光被遮盖,视线之中,漆黑天穹上,竟是升起了一轮明月。
虞兮枝看得目瞪口呆。
寻常人或许只会诧异今夜怎会如此反常,但她既然已经与谢君知一并位列通天境,当然不会看不出,这轮皎皎明月,是以精纯灵气凝聚而成的。
换句话说,谢君知听她说月色好美,可今夜分明没有月亮,所以他便起身以灵气做一轮明月,让她来看。
虞兮枝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她觉得他有点傻,还有点幼稚,却也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捏了传讯符准备说什么的时候,谢君知却先一步道。
“是很美。”
月色很美,在窗前看月色的她……也很美。
虞兮枝心情十分好,忍不住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还没睡?”
谢君知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一丝理所当然:“大婚前夜,我亦凡夫俗子,难以入眠,你呢?”
虞兮枝:“……”
怎么难道她就是天上仙水中月,应该超凡脱俗地睡得四脚朝天吗!
她是睡着入定没做啦!但大婚前夜确实就是睡不着嘛!
但虞兮枝当然不会这么说,她轻巧避开这个话题:“我来看月亮,不行吗?”
谢君知轻笑一声:“当然行,月亮一直都在。”
虞兮枝起初还没懂谢君知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她再与对方闲聊几句后,倏而终于有了几分困意,她于是抓紧打了个盹,再睁眼时,天色微亮,山峦日出,而那轮灵气凝聚的明月依然当空。
他为她照亮了一整夜的月色。
虞兮枝眼眶微酸,只庆幸所谓凤冠霞帔,自然也要有红布盖住她的动容,合籍的鞭炮灵火燃起,再在半空炸开,如此喜气洋洋熙熙攘攘中,有人提步而入,再在她面前微微俯身。
是虞寺。
这是凡俗的习俗,虞寺却坚持要背虞兮枝这一程,于是虞兮枝足不沾地,如此轻巧跃上了虞寺的背,虞寺听得耳边一阵环佩玎珰,忍不住叮嘱道:“你动作慢点,别把头上的凤冠搞坏了。”
虞兮枝笑眯眯道:“那阿兄就再给我找一顶,实在不行把风小师妹……哦不,阿嫂的那顶借我用用也无妨。”
虞寺侧头看一眼摇晃的红盖头边褶:“胡闹。”
按理来说,他作为长兄,应当有许多话要嘱咐虞兮枝,但他原本打了满腹腹稿,这样一路走向剑舟边,却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眼看面前剑舟将近,他才终于问道:“大典之后,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虞兮枝并未想要隐瞒:“想要去上面看看。”
所谓上面,自然是指飞升所谓上界,去更广阔的世界。
虞寺将她稳稳地放在了剑舟上,再抬手将她微微有些凌乱的红盖头整理整齐:“等我。”
虞兮枝认真点头:“当然。”
剑舟起,风也起,有人御剑而行,还有主剑舟之后洋洋洒洒的六艘小剑舟,如此一行人喜气洋洋,一并向着太清峰正殿而去。
五派三道与许多散修早已候在此处,太清峰从正殿门口一直到半山腰的学宫,再如此到紫渊峰下都摆满了酒席,贺喜的礼据说千崖峰正殿不够放,借用了流光和雪蚕两峰的正殿才堪堪够用,易醉、程洛岑、云卓、黄梨与一并太清峰的弟子们都在前后待客,待得宾客满座时,剑舟也终于从天边而至。
虽然顶着一头凤冠珠翠,身上的喜服也十分厚重,但虞兮枝从剑舟上走下时,依然十分轻盈,她如此一步步向前走去,大红的喜服无风自动,如此翻飞开来,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喜服上精巧无比的花样,再想到此前的传言,不由得都露出了些会心的善意笑容。
谢君知便候在前方。
也不知怎地,分明也不是第一次牵手了,甚至更亲密过分许多的事情也都做过,但这一次却格外不同。
他牵着她向前走,这段路也不长,却像是要如此这般郑重其事渡过漫长岁月般,认真地走过这条路。
虞兮枝的视线被遮挡,她只能看到谢君知红色的衣袖下冷白的手与露出来的一截手腕。
周遭纷纷扰扰,恭喜贺喜声连天,她却只想看看穿红衣的谢君知是什么样子。
仙侣只拜天地再对拜,如此鞠躬行礼后,便算是礼成,既然礼成,又没有什么闹洞房的习俗,因而谢君知便要在所有人面前揭下虞兮枝的红盖头。
谢君知的手捏住那红布的一角,却迟迟没有动作。
有人实在忍不住,便是台上站得是一剑斩天地的小师叔,也壮着胆子喊了一句:“快一点——”
谢君知却摇头笑了笑道:“并非是我不想快,而是我还有一事未了。”
虞兮枝也有点疑惑,心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事比掀盖头重要?
却听谢君知一字一句道:“虞兮枝。”
虞兮枝心想这个人干嘛突然叫自己的名字。
谢君知喉头却稍有些干涩。
她曾经在天下人都视他如洪水猛兽之时,挡在他的面前,再坦然说出一句喜欢,而他却竟然欠了她这一句话。
太清峰顶到谷底,再到紫渊峰,此去数里迢迢,然而此间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此时此刻,谢君知的这句话。
“虞兮枝,我心悦你。”
那一刹那,虞兮枝想到了许多事,她想到了他们的初遇,想到了他第一次牵他的手,想到了他将十里孤林别在自己发间,想到他如此等了自己十年,昨夜亮了一夜的月光,又想到了前两天橘二说漏嘴,原来早在那次从九宫书院后,他就已经“偷亲”过了自己。
他如此郑重其事地说完,眼底温柔绻绻,再认认真真问道:“我可以揭开吗?”
虞兮枝有些紧张,眼中却早已笑意深深:“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呢?”
于是盖头终于被掀起一脚,她也终于看到了一身红衣的谢君知。
她抬起眼,再对上一双凝视着自己的双眼。
“谢君知,我也心悦你。”
——枝枝x知知·合籍大典·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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