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不战而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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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心语的话，说得轻轻巧巧，好像只是在向好友诉说着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可听闻这个消息的适宜，却是如遭五雷轰顶！

她秀眉拢在一起，目光审视般盯着程心语，似乎是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端倪来。可惜，程心语的目光坦坦荡荡的样子，似乎没有丝毫的东西夹杂在里面。好像在宣告着，她所说的，是事实！

“是吗？”良久后，适宜只道出如此一句。

“嗯哼！”程心语点头：“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我真的很开心……本来，我只是在看在程家的份上，才愿意听从阮月思的话，与她合作的。不过，现在我有了宝宝，我一定不会让它成为私.生子的！这孩子，我会生下来。我相信，以阿信与阮月思的xing子，也是不可能会让东方家的孩子游荡在外的……所以，陈小姐，我希望你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不要再纠缠阿信了！”

她把话说得如此直白，适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了。不过，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闻言后，她冷漠地笑了一声：“是吗？真奇怪了，这药后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是个白痴呢？还有……你就那么确实，才一次，东方信就能够厉害到让你有了孩子？更何况，他那天被下了药，听说昏迷过去了，真的跟你做了吗？”

听到她这话，程心语的眉目一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指我的孩子不是他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你不必着急！”适宜淡淡道：“孩子是不是他的，到时候出生了，验一验DNA不就真相大白了？不过，就算你有了他的孩子，他也未必就想要吧……他可能会让你给打掉，那样的话，孩子便不会流落在外了！至于阮月思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东方信是不会听他.妈的话，否则你便不会来跟我叫嚣了！”

程心语冷笑一声：“你倒是个厉害的角色，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他们不想要这个孩子，也是作不了主的？我倘若要坚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们就真会对我下毒手了吗？”

“自然不会！可你以孩子来留住东方信的心，有意思吗？”适宜笑得极其冷漠，一双清亮的眸子此刻湛了些许嘲讽的光芒：“程医生，我看你也是理xing的人。你这样的女子，想要怎样的男人要不到，为何就偏偏要东方信呢？”

“我不是非他不可，但我现在只想跟着他！”程心语的态度似乎十分坚决，完全没有退步的意思：“再说，我现在已经先你一步了，不是吗？你便放马过来，我不会怕你的！”

“不怕，可不代表你最后就是赢家！”适宜冷漠开口：“不过，你要浪费时间，我是不会阻挠的，毕竟这是你的人生，自然也由你自己来选择！”

程心语的脸色极差，可她并没有再多话，只幽幽扫了适宜一眼，道了一句“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开了。

适宜目送她远离，一双手掌轻握成拳。

虽然她并不害怕与程心语成为敌人，可彼此终究是当过朋友的。并且，即便她是愿意相信东方信，但到底如今程心语来势汹汹，不能小视了去！更何况，她的背后还有阮月思支持着呢，不能掉以轻心！

*

适宜回到别墅时，贝晓伊迎了上来，告诉她天然刚与程戏出了去。她不由轻蹙眉头，看着贝晓伊询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天然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不太觉得！”贝晓伊微微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想些什么，又接续道：“对了，刚才蓝小姐好像给龙先生打了一通电话！”

“什么？”适宜立即盯着她：“她不可能会主动联系龙于行的……有听到她说些什么了吗？”

“没有。”贝晓伊摇头：“她是出阳台那边打的，声音小，我又不敢窥探她的隐.私，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

“我知道了。”适宜指尖沿着眉心轻轻拧了一下：“但愿没事……”

她话虽如此，心里却越发有些混乱。

依旧天然如今的处境，应该不会主动与龙于行交流，并且还愿意跟程骁外出才是的……可她如今这般反常，该是她出什么事了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便凉了半截。

快速转身，拿起旁边的话筒给天然打电话，却听到旁侧有铃声响起。她的视线，不由沿着那方位瞥去，但见天然的手机正一闪一烁着强烈的光芒，她不由低咒一声，把话筒丢回去，对着贝晓伊吩咐道：“马上出去找一找她，无论她与程骁的情况如何，都要把她带回来。若没有办法带她回来，便通知我你们的所在之处！”

“是！”贝晓伊看她神色凝重，倒是不敢多说什么，急急转身出去了。

适宜也跟着她的后脚出了门。

——————

一路前行，天然知道男人的视线不时停留在她的侧脸，那目光里散射出来的某种意味，令她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她表面力持镇定，但与他并肩而行，到底感觉压力极大，手心便不由自主地冒了汗。可她却依旧咬牙忍住，只为不让自己在他面前露出丑态。

“跟我在一起，你便如此不自在吗？”男人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

“呃……”天然愣了一下，方才摇头：“不是的！”

“口是心非！”程骁的话语里透过出一丝冷然味道。

“程骁，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天然故意忽略他的嘲讽，轻抿了唇瓣，低低开口：“还是为了上次你想与我说却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

“不是我说不出口，是你没有给我机会说罢了！我倒是挺意外，今天你为何便愿意与我出来了。”程骁眸色如海，深邃到让人摸不到底：“蓝天然，你这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吗？”

到了此时此刻，为何他还要对她这般热嘲冷讽呢？难道，这一直以来，她为了能够与他一刀两断，忍受的还不够吗？她只想顺从他的意，让他开心罢了。可他从来都不领情，反而咄咄逼人——

想到这里，天然只觉心里有些寒凉。可她到底善良，并没有反驳他这话，只道：“你有话便说吧！”

她愿意出来，便是做好了听他说任何话语的准备。

谁料程骁这下却似乎不急了，只伸手一按她的肩膀，扯她转过脸去，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淡声询问道：“蓝天然，告诉我，当年你离开温城，是迫不得已，有苦衷的！”

他这话语，令适宜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她弄不明白，程骁问这些话算什么意思！

“怎么了？”程骁轻眯起眼睑，瞳仁里有丝危险的味道散射而出：“回答我这个问题就那么困难吗？蓝天然，你若不心虚，这问题是很好回答的才是！一个‘不’字，就让你觉得那么沉重？”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何要执着在这事情上。”天然并没有回答男人的问话，反而轻声询问：“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我只希望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程骁神色清冷，咬牙瞪着女子：“不要把话题扯开了。”

“明明我没有扯开话题，你希望从我这里得知一些什么，可程骁，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是很希望能够从你嘴里确认一些事情的！”天然苦涩一笑：“我们现在说的是同一件事，不是吗？公平一些，不要只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想。你也应该告诉我，到底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你离开温城之前，便应该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才是！”程骁一声冷笑：“可你现在才来关心，不觉得晚吗？”

“如果你今天来找我只是想要吵架，那么很抱歉，我不想奉陪了！”天然轻阖了一下眸，许是觉得再与他交谈下去也是没有意思的了，转身便准备离开。可她的脚步才跨出，便感觉到自己的腰.身较人使力一扯，她还不曾反应过来，便觉得那人的胸.膛与自己的后背贴到了一起。他的温度，透过衣衫缓缓地沁入了肌肤，令她的心脏，一下子便温热了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因此一时没有了任何的动作，只任由他有力的铁臂死死地搂抱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程骁的下巴，轻抵着女子的后颈，一双利目，沿着不远处的某个位置淡淡一瞥，声音温凉似水：“蓝天然，我们现在有些阻碍……可是，你不该选择龙于行！”

他的话语令天然的心脏如同被刺激一般急急地跳了好几下，她眨着眸，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咬了咬下唇：“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你明白的！”程骁搭在她细腰位置的手越发用力，好似想要把她勒断气才甘心：“蓝天然，你怎么不明白？”

他的话，带着恶狠狠的语气，令天然的心又是一拧。

她咬住下唇，掌心搭到了程骁的手背位置，似乎是要拉开他，可惜，她力量不似他那般大，无论怎样使力，都扳不动他那钢铁一般的手指。到最后，她干脆扭过头，想要劝告他放开她，岂料此刻那男人却微微颔首，那涔薄而冰凉的唇，便恰恰贴上了她的额头位置。

温热的触感，比起那双压在她腰上的手，更加令她心猿意马。

天然惊呆了数秒，方才想要挣扎，可程骁却不让，他掌心沿着她的肩膀位置一扳，扭过她的身子，把她整个人都搂抱入怀：“蓝天然，我不希望你出事！”

声音极轻，却仿佛带了千斤重的负担，压抑到让人几乎窒息。

天然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便要从喉咙弹跳出来。

不是没有享受过程骁温柔的对待，可不知道那是太过久远的事情抑或此刻的心境不同，她竟觉得分外珍贵！她纤手轻握成拳头，往着男人的腰身位置伸了伸，似乎在思索着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搂抱他一下。

对她这等动作，程骁似乎有所察觉。他眉梢沿着她的手臂一睄，快速地握住了她的双臂，沿着他自个儿的后背扯了过去，让她的双臂环住他的腰身。同时，大手压住她的后脑勺，令她贴紧他胸.膛。

天然还不曾有反应，他又是低头往着她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程骁……”天然本要抬头去看他，但男人却不让，一双长臂沿她后背伸了过去，紧紧地搂抱住她，让彼此的空间紧密起来，甚至令女子几乎窒息。可是，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那股温暖的气息，她终究没有再去继续挣扎的动作，而是任由着他搂抱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伏在他怀里，轻轻地阖了眸。

程骁指尖沿着她的发丝轻抚而过，目光却与不远处那一双淡淡地看着这一切的眸子对视。

那眸子的主人视线转向天然之时，蓦然一冷，而后很快转了身，大步流星离开。

程骁见状，嘴角一抹冷笑慢慢沁出。

与那男人的这一仗，他赢了！毕竟，这女子心里还有他，这是他早便有所察觉的！如今，他是利用了这一点，让那个男人，不战而败！

虽然不知道那人后面还会否对她有所纠缠，但相信只要他不放手，那人便从她身上讨不着半分好处！

看着那人上了车，快速驱动离开，他嘴角一咧，正要放开女子时，突然见到前方一双眸子正幽幽地盯着他。他的心里一惊，立马便把怀里的女子推开。

突然被程骁推拒离开他的臂膊，天然往后退了好几步，跄踉一下差点便要往地面栽倒下去。幸好，她的反应也甚是灵敏，扶住了一旁的小道护栏，方才稳住了脚跟，站定身子后，她不解地看向男人，但见他正定定瞧着某处，视线忍不住也看了过去，眼见那坐在轮椅上的女子一脸苍白，眸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心里立即便一惊，遂跨前一步，道：“楚小姐，你不要误会，我刚才只是……”

“你不用解释。”楚念淡淡开口，目光从程骁的脸面转移过去，落在她脸上：“我知道你们以前就是很好的关系，现在……虽然我并不是那种大度到把男朋友相让的女子，但也不会小气到不让你们叙叙旧的。”

楚念的话，令天然整张脸都涮地白了。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便在此刻，程骁却开了口：“小念，你若能明白最好不过了。”

“我当然明白。”楚念轻笑一下，虽然有些勉强，却还是极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对了，天然，我先前也有看到报道，说你的身子并不算太好。现在怎样了？我跟有位朋友认识一位心脏科的权威医生，听说他经验很丰富，要不要我介绍给你认识？”

没想到她居然在这时候还愿意相帮自己，天然心里极不是滋味。她连连摇头：“不必麻烦了，楚小姐，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得很！我现在，除了换心以外，再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让自己好起来了……我这样说，虽然有些沮丧，但二次换心的事情并不常发生……我想，那是因为奇迹并没有那么多吧！但无论如何，我都会让自己坚强一些的！还有……”

她看了程骁一眼，慢慢道：“其实刚才程骁是因为看到我身子脆弱，才会扶我一把，我希望，你不要有所误会！”

“我当然不会误会了，他是个怎样的人，我很清楚！”楚念温婉一笑：“他对每个人都极好，虽然偶尔会冲动，但并不损害他这人的本质。姑且不论你们本来的情况如何了，便是如今你这身子……他也是会关心的。你瞧我，现在搞成这样，他可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还把我照顾得极好！我一直很心疼他……有时候，我甚至在想着，如果他能够放弃我去找一个比我更加好的女孩，那样会更好。可人有时候就是那么自私，不舍得放开自己拥有的……Nara，我希望你不要怪我！”

“当然不会！”天然连忙道：“楚小姐，虽然你现在行动不方便，但相信我，只要你不放弃，总有一天你会再次站起来的！还有，我很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去获得而不是放弃！”

“Nara，谢谢你能够如此了解我！”

“我祝福你们！”天然浅笑着点头，幽幽看程骁一眼：“程骁，那些年，谢谢你对我的包容与照顾，我没齿难忘！”

说完，向着他点点头，又看楚念一眼，说了一声“我先走了”，便转身离开。

从她们对话开始，程骁便没有插嘴一句，这时，他也只是冷静地目送着她远离，不发一言。可那双幽暗的眸子，却有抹未明深意的光芒闪烁出来，那薄薄的唇瓣，一抹弧度微翘，仿佛嘲讽，又似不屑。

看着天然背影远去，楚念瞥程骁一眼，二话不说，推了轮椅便离开。

程骁立马追上去，掌心按住了轮椅的背垫。

楚念脸色微沉：“我知道，刚才看到的事，是你故意的。程骁，为什么你要把二哥刺激离开，你是不是对Nara还存了什么心思？”

“若我说我只是不希望她危害到你二哥，你相信吗？”程骁淡淡道。

楚念的心一寒，抬起脸，目光里透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程骁的眉目阴暗，声音也带了一丝阴森味道：“她都是快死的人了，没必要再去烦扰别人！”

“你这算是对她的在意吗？”楚念不确定地询问。

“若我说我在意的只有你呢？”程骁不答反问。

楚念眸子闪烁，并不回话。

程骁掌心沿她的肩膀轻轻一拍，不再说话，推着她往他们的别墅走去。

*

接到贝晓伊的电话说天然回了别墅，适宜急急赶了回去。

天然看到她时，她正气喘吁吁地瞪着她，不免失笑道：“适宜，你这么急做什么呢？我又没事！”

“程骁那混球找你做什么？”适宜掌心往着腰际一叉，问得咬牙切齿。

“没什么。”天然招她过去坐下，轻轻一靠在她的肩膀上：“他只是关心一下我的身子而已！”

“我才不信他那么好心——”

“适宜！”天然掌心抓住她的手臂：“有时候，真想自己从此清静……可是，看到还有些人……譬如你，那么关心我，又觉得没办法走得潇洒！”

“不要胡乱说话！”适宜伸出手臂往她后背一搂：“天然，你要坚强些！”

天然把头颅轻轻抬起，目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浅浅一笑：“我一直很坚强啊，你不觉得吗？”

她说这话时，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气。

适宜心里大疼，越发用力搂紧她。

她是坚强。

表面坚强，内心脆弱。

现在的她，或许除了痛，便什么都不再有……

适宜慢慢地阖了眸，只静静伴着她，不说话。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切！

——————

听到乐优报告说适宜来了东方之珠，东方信抛下了会议室一众人，直奔贵宾室。

许是因为大家都已经知晓她是东方信的女朋友，因此如今适宜行走在东方之珠，待遇是与众不同的。这不，看她面前此刻摆放着的现磨现煮的浓香咖啡与一大堆能够入肚的食物便知道了！

“你来了。”推开贵宾室房门后，东方信嘴角微勾，扬起一抹笑脸，看着那坐在沙发上的女子道。

女子这时却只是疲疲地软瘫着，目光落在窗台外面的半空处，没有给予他任何的反应。

东方信眉头一皱，跨步上前，坐到了女子身旁，伸手便搂她的肩膀：“陈适宜，怎么了？不开心啊？”

“嗯。”适宜纵然没看他，这回却开了口：“我是来问一下你，关于程心语肚子里有你的种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置。”

听到她这话，东方信的脸色瞬时一沉，那浓郁的眉毛，紧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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