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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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康格里斯出现之前, 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神是什么样子，究竟有多强大。

人们可能会觉得法圣已经是实力的极限了, 他们可以轻而易举摧毁一座城池可以翻天覆地, 哪怕面对天使也不落下风。

所以人们想象里，神大概就比法圣厉害上许多，但十个法圣绝对能杀死一个神。

自信源于无知。

神的强大是人类所不能想象不能描述也无法承受的。众神时代人类一直是最弱小的存在。

康格里斯出现在大陆上空时, 所有战斗都停了下来, 人们低下头，身体不自觉地趴伏下去, 大脑甚至都生不出反抗的意志。不仅普通人受到影响, 连一些精神力不够强大的魔法师都缓缓趴在了地上。

亡灵们被压制得被迫收起了身上的魔气, 哪怕藏进土里依旧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

唯有少数人仍旧在坚持, 高高仰着头, 目光坚定地看着康格里斯的方向。

钢铁国一位剑圣冷硬地道：“我不承认有什么至高神, 邪神还差不多！”

神虽然有实力强弱之分，但各自平等，并没有什么统领众神的至高神存在, 说自己是至高神, 就是个邪神而已。

他说话时距离康格里斯很远, 足有上万米, 但偏偏康格里斯就是听见了, 只两个跨步, 康格里斯就出现在了钢铁国上空, 剑圣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掐住脖子高高地举起。

“你说我是邪神？”

剑圣身上的领域爆开试图攻击，攻击却次次落空，神力牢牢禁锢着他将他的领域压缩再压缩, 最终撑开的领域就这么被憋了回去。

这就是剑圣和神的实力差距。

剑圣一字一顿地道：“你就是邪神。”

康格里斯眼神一厉, 掐着剑圣脖子的手就是一个用力。

他们就在钢铁国上空，这位剑圣是整个钢铁国人民心中战神一样的象征，同样是国王看中的大将，刚刚还趴伏着的人全都抬起头来大声喊起来：“不要！”

康格里斯心里有种扭曲的快/感，就是这样痛苦不甘的呼声，最好更响亮一点。

他没有直接捏断剑圣的脖子，而是捏碎了他一条腿。

“我是邪神么？”

“是！”

又是一条腿。

剑圣额上全是汗，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回答也没有屈服过。

萨拉已经不忍心再看，她想冲上前去，可她被人死死拦住，有人捂住了她的眼睛和嘴不让她发出声音也不让她再看。

“不要和神对抗。”

剑圣的四肢全断，最后就剩下他的脖子了。

“最后问你一句，我是谁？”

“你是世间，最不配存在的邪神！”

康格里斯哼了一声就要杀了这个不自量力的人类，但就在这时斜地里冲出一股熟悉的力量击在他手臂上，直接打断了他的行动。

康格里斯松开手，剑圣掉下去很快被一道黑影接住放在了地上。他转头看去，发现前方是一位没见过几面的老熟人。

“苏琳！”

苏琳飘在空中，身上覆盖着金色神力，看起来比他更像个真正的神。

不过康格里斯知道月神和冰雪神就依附在她身上，他张狂地道：“正好，吞掉你们俩我的实力又能再上一层。本来还想去找你的，你自己就撞上来了。”

苏琳低头看了下方的莱茵一眼，救下剑圣之后，莱茵并没有在原地停留，转瞬就消失在了原地，现在只剩了一道浅浅的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害怕到逃跑了，但看他离开的方向就会发现，那是教廷国。

确认人已经离开后，苏琳吸了口气缓缓抬起手来，她没有信心能打赢康格里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她都还没有真正觉醒，也没办法自由使用神力，现在都是月神和冰雪神在帮忙。

两神要出来一起，被苏琳给按了回去。“先别出来，等我。”

苏琳努力回想着梦中她成为智慧神时的感觉，整个人的神情气质都瞬间发生了变化，眼神冷淡悲悯，看得康格里斯心里猛地一缩，他不由想起自己年少第一次进入圣城时面对圣城光明神雕像的感觉，光明神也是那样冷淡又悲悯地看着他，看得他不敢抬起眼睛，看得他震撼到头皮发麻仿佛所有心思都被看透。

“你是什么神？”康格里斯警惕地问。这不是只依靠月神和冰雪神的帮助就能表现出来的样子。

苏琳不紧不慢地道：“送你下地狱的催命神。”

“找死。”康格里斯冷哼一声，直接朝苏琳攻击过来。

苏琳的战斗意识或许并没有很强，但她平日接触的都是魔物和莱茵这样顶尖高手的战斗，因此对康格里斯的攻击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加上现在有神力在身，她动作滑稽又灵活地四处躲避竟也全都避开了。

“至高神也就这么一点本事？”苏琳挑衅道。

康格里斯默不作声，黑色神力从从四面八方扑过来，苏琳双手成爪，直接将面前的黑气撕开。月神和冰雪神虽然不能出来，却能帮一些小忙，趁康格里斯注意力都在苏琳身上时，猛地朝他身上甩出几道攻击。

触不及防下差点被射中，康格里斯真的怒了，他一双眼睛完全变成了纯黑色，下半/身发生剧烈变化，黑色影子从他身上脱离出来团团将苏琳围住。

对付一个苏琳勉强能躲避，这么多影子同时攻击就很吃力了。

黑影的攻击刁钻又恶毒，速度比康格里斯快多了，苏琳身上很快被划出道道伤痕，黑色神力接触到神力后发出滋滋的恶臭味，冰雪神及时出手将黑色神力给抹掉，虽然没有流血，苏琳手臂上也留下了不少痕迹。

如果莱茵看到一定又生气又心疼。

这种时候苏琳还有心思胡思乱想，想到莱茵时她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来。

分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黑影和康格里斯再次冲上来时，苏琳停在原地，手中神力凝成一把长剑，剑跟当初砍断月神的那把很相像，金色长剑散发出耀眼的光，苏琳握着剑横扫出去，一道黑影的手臂被直接削掉，剑芒让康格里斯也后退了些许。

“这是神器。”康格里斯眯着眼辨认了一会，“不是。”

那只是神力凝结成的一把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威力很强，但不是实体就不用太担心。

有剑在手后苏琳的攻击主动了很多，甚至好几次都贴到了康格里斯面前。

两人速度都很快，一黑一金两道光在天空迅速跳动，早早就从钢铁国上空挪开到自由之都上空，苏琳怕破坏下面的魔法阵，引导着教皇又朝教廷国转去。

此时所有人都关注着天空的情况，众人对突然出现在教皇面前还能跟他大半天的人非常好奇。全都在问。

“那是谁？是另外一个神吗？

熟悉苏琳的人一眼就认了出来，几位法圣惊讶极了：“是苏琳？”

梅兰希顿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原来莱茵说的是真的。”

“苏琳加油！”

现在看着是苏琳占了上风，可她渐渐发现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长剑消耗神力极快，已经快要见底了，而对面的康格里斯还游刃有余。

发现她速度慢了一点后，康格里斯立即反攻上来，没有丝毫让她逃走的意思。

此时是月神和冰雪神在将自己的神力传给她，但这样又能坚持多久。

苏琳不敢逃走也不敢松懈，一旦她退缩了，下方千千万万人可能就再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康格里斯和黑影抓住她一丝漏洞，几双大手同时拍了过来，苏琳避无可避只能硬抗。也就在此时，八道身影突然从不同地方冲了上来，蒂丝发出一声高亢无比的尖啸，魔气涌出组成一道旋涡，将康格里斯身边的黑影直接卷了进去。

苏琳趁机后退大声道：“你们怎么来了，危险，快回去。”

加西亚甩着尾巴：“我还没有跟神战斗过呢，真刺激。”

三头犬也汪呜出声：“这种好事不能让你独占。看我的。”说着就朝前冲了过去。

琼森关切地问苏琳：“你没事吧？”

苏琳摇头急匆匆地道：“没有，大家小心！”

魔物们单独对上康格里斯不太行，但此时它们八只一起，多多少少能造成一些威胁。

别看它们平时吵架打闹一副很不合的样子，此时才能发现它们有多默契，所有攻击都同进同出，庞大的魔气拧成一股绳，完全盖住了康格里斯的黑色神力。

多了这么多对手康格里斯一点也没担心，抖了抖身体身上的黑影就一个接一个地落下来，这些黑影曾经也都是某个神的神念，被康格里斯吸收融合后没有完全被同化，反而保留了下来，成为一个个拥有他部分神力的分/身。

见魔物上去帮忙，法圣们也想去，只是城外还有教廷的人虎视眈眈，他们不能轻易离开。

有了魔物帮忙，苏琳稍稍轻松了一些，专心对付起了康格里斯。

康格里斯清晰感觉到她变弱了，他笑得越发猖狂起来：“别挣扎了，乖乖让我吃掉，成为我的一部分跟我一起统治世界不好么？”

苏琳抿着嘴一言不发，抬手又是一道攻击，她已经收起了长剑，现在赤手空拳地艰难战斗。

分掉黑影对康格里斯的实力没有太大影响，苏琳节节败退，这会两人打到接近教廷国上空的海面了，康格里斯的态度没有刚刚警惕，玩一样一下下往苏琳身上戳去，神力挡不住，苏琳身体后仰掉进了海里。

康格里斯翘了下嘴角，那张本该英俊正气的脸庞被他弄得一片邪气。

“起。”随着他一个字落下，海水哗啦啦往天上倒灌，苏琳也被水裹着飞了上来，她似乎被禁锢了，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能动，康格里斯看着里面的人笑道：“让我抓住了。”

但这次仍旧没有能如他的愿，水花在即将被送到面前时，又被另外一道力量给抢了回去。

水里几条甩着鱼尾的人鱼拖着那团包裹苏琳的水球拼命往回游，眨眼间就游出很远距离，康格里斯回过神来要上前，面前的海水又被掀了起来，来的是奧牧达国的两名水系法圣，四条龙和精灵女王还有梅兰希顿都赶了过来。

木系在海面上战斗有些吃亏，梅兰希顿和菲蕾翠卡互相靠着，似乎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了。

“待会不要拖我后腿。”

“你才是，我可不会救你。”

嘴上不饶人地说着，两人同时朝康格里斯攻过去。

海浪滔天，狂暴的海水疯狂舞动起来，康格里斯已经很不耐烦了，这些蝗虫一直在他面前跳来跳去，不停地打断他。还在前进的人鱼们被海水一同推上天空又重重地摔下去，两名法圣试图控制住海水，却将自己一起卷了进去。梅兰希顿和菲蕾翠卡也不例外地被击中，两人抓着对方的手掉下去。

“都给我去死吧。”

康格里斯的身体膨胀开来，跟魔物们缠斗的分/身们同时回到身上，魔物被神力牵引一同甩进了水中，海水还在不停上涨，沿海城市已经有被淹的趋势了。

一个个巨大的气旋从海里被拉上来，仔细看那是高速旋转的海水，里面是所有被抓进来的人和魔物们。

康格里斯懒得再说些什么废话，直接捏爆了一个气旋，一团黑雾散开，很快消散不见。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那似乎是魔物们，还有梅兰希顿，浅绿色的是菲蕾翠卡，两个法圣。

气旋一个接一个无声地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所有苏琳最珍视的一切也在一点点消失，她几乎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苏琳能看清楚外面发生的一切，她心神剧震，巨大的愤怒和刺激让她的心跳几乎鼓出了心口，大脑嗡嗡作响，无法思考，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疯狂往下落。

“不，不要！”

苏琳在心中疯狂呐喊。

就算她最后什么都做到了，她也无法接受失去所有人的现实，不应该是这样的。

莱茵就是这时候回来的，苏琳看到他的瞬间就有了更糟糕的念头，想让他立即离开这里。

可是康格里斯似乎已经疯了，在捏碎那些气旋之后，他的眼中就只剩下了杀意。

莱茵没有和他战斗的意思，一直拼命朝她这边过来，到近前后，魔气卷着一团小小的白色光球冲到了她身边。

光球在进来的瞬间就融入了苏琳的身体中。

送完东西后，莱茵立即和康格里斯战成了一团。

莱茵无疑是很强大的，已经近神的地步，庞大的魔气让已经正午的天空都变得一边黑暗，天和海都狂啸不止，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重现。

康格里斯为他强横的实力诧异。

外面在激烈战斗时，苏琳手腕上的印记散发出光芒来，月神和冰雪神互相看了一眼，后两人化作两团光点融入和苏琳身体中，那两个挨在一起的冰雪月亮印记开始变淡，最后只剩下浅浅一点痕迹。

苏琳发现身体里的力量重新变得充盈，一些模糊的记忆被强行塞进脑海中，并在脑海中自动播放。

“帕拉斯，你为什么喜欢盯着别的神看，是不是喜欢上了谁？快告诉我。”月神轻快的声音响起。

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答道：“不是，我是在看他们的未来。”

“那你看到了什么？”

“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那你看看我呢，我未来会怎么样？”

“你……会跟最珍惜也最在意的人永远在一起。”

“哇，那真是太好了，我喜欢这个未来。”月神笑的很甜，但她很快又疑惑地凑过来，“但是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难看，你在哭么？是为了我哭？你是不是看到我跟最珍惜的人死在一起了？你说过总有一天神都会死的，如果就这样离开也挺好的，所以别哭，这样挺好的。”

“你看错了，我没有哭，我只想对你说一声谢谢。”帕拉斯抱住面前的月神。

月神有些无措地晃着手臂：“你别这样，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能单方面接受你的感谢。”

“我是在替未来的我说感谢。”

“那我替未来的我接受了，你不要难过了。”

月神的身影很快消失，光明神出现在眼前。

“帕拉斯，我想建立一个大家庭，让所有不幸福的人都能获得幸福。就叫教廷怎么样？教化他们向善，让他们传递爱和光明。”

“帕拉斯你为什么要反对我，教廷出任何事我都会负责，我相信我的信徒们我将我的信念永远传递下去。”

“教廷现在发展得很好，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原来智慧神也有看错的时候。”

“就算我不在了，天使族也会代替我为他们赐福的。”

“帕拉斯，我是不是错了？可我已经没办法再改变什么，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你是对的，我应该听从的你的建议。不对，我还能做些什么，一切就拜托你了，阻止它。”

眼泪一串串落下来，苏琳几乎将所有眼泪都在这一刻都哭光了。

外面莱茵身上已经出现了很多伤口，可他始终坚定地挡在苏琳面前，不管多少次他都会重新回到苏琳面前，遮天蔽日的魔气开始散开，只剩了头顶那一片，这是莱茵最虚弱的时候，他头一次力竭成这样，但那双眼睛始终如一地坚定和凶狠。

“就让你们一起陪葬吧。”康格里斯举起手，光柱本就刺眼的光更亮了几分，仿佛全都汇聚到了他手上一般，他发出了最后一击。

如果莱茵被击中，也许会同其他魔物一样变成一抹灰被撒进大海。

莱茵站着没动，他挪开了身后的苏琳就要变成攻击目标。

苏琳已经想起了全部，她就是智慧神帕拉斯。莱茵带来的东西，就是被藏在圣城的光明神神念。

月神冰雪神和光明神的神念主动融入苏琳身体中，不仅为她带来了前所未有强大的神力，也让她彻底觉醒。

气旋瞬间就被金色光芒碾碎，苏琳睁开眼睛，手指平平淡淡地朝前一指。

正张狂笑着的康格里斯被人卡住脖子一样发不出丝毫声音，苏琳按住他的额头，被融合进他身体中的黑色神念疯狂扭动起来，金光持续净化这些被污染的神魂。

康格里斯的头再次剧烈疼了起来，脑海中突然开始回荡起昨夜听到的安魂曲，原本平静祥和的歌声变得扭曲诡异，不停地折磨着他，他被迫从维克托的躯壳中脱离了出来。

“不，我的身体！”

“我是神，我也是神，我不会失败。”

人和邪神之间有一道鸿沟，而邪神和真正的神之间也有一道巨大的鸿沟无法逾越。哪怕找到一副合适的躯壳，神念也不可能真正复活。

战神不知道，康格里斯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