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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无畏生死,只盼着死得其所日后,若有一日殿下遭受威胁,我能为保住天下大统而死定是无怨无悔。
江晏迟并没有在这些讨好的话中迷失,而是一语中的再问一遍。
那你倒说说,你身上为何沾有柏兰气味。
楚歇早已打好腹稿。
因为我是许家安插在楚府里的细作。我怀中便有楚府的令牌,这便是我没有半点身手,却能在潜入太子居所的真正原因,也正是如此,我能拿到殿下的手稿,也知道楚歇都正在对您做些什么。
这一段话毫无漏洞。
江晏迟的脸色稍缓,继续。
我今夜便可以造伪造镇国侯府的一封手书,您让尚书大人连夜呈给楚府里的人让楚歇知道,薛尚书是有镇国侯作保的。这样便可保薛公子在昭狱活下一条命之后的事情,也可再行商量。
江晏迟沉吟许久,似是在判断此举的可行性。
殿下不必参与此事。尚书今夜来此的事情定然瞒不过楚歇,可是,殿下可以什么不应答,明哲保身。那尚书府的公子,我会为殿下保住。殿下,信我一次,没有损失。
江晏迟看着那人白皙瘦弱的手腕被紧紧捆着,已然勒出一道红印,伸手将那人捞过来,一边解开一边问:你仿的字迹和印章,确保能以假乱真?楚歇此人,可不是好应付的。
楚歇连连点头,手上得了自由便自己揉弄着手腕,道:您放心,我若没些本事,许家也不敢将我安插在楚歇府邸我以性命作保,楚歇一定无法辨认那手书的真伪。
楚歇观察着江晏迟的神色,瞧出来他果真舍不得放弃金还赌坊这个大案子,片刻间拿定了主意。
还是想赌一把。
这样重创楚歇的机会,决不能放过。
被太子殿下领着进了屋子。
没有想到许家世代戎马,竟也会养出你这样的谋士。
楚歇:是我给许家丢脸了。
江晏迟默默地没说话,走了两步将窗关上:我并非此意。我的意思是,你很聪明。
也就这点小聪明,还可堪一用了。
窗户被关上,楚歇环视一眼屋内,门窗都是紧闭的,小小的只能放下床榻与桌案的屋子里烛火也很暗。
瞬间口心口一闷,手扶着墙壁扯了下衣襟,有些慌张地说:我,我不能久留现在,就走了殿下,等昭狱的消息便是。
匆忙地推门而去。
瘦弱的身影在开门一刹的风中衣袂摆动,隐约可见鼓风的领口里一片白皙。
修长的脖颈线条往下延伸,连着一道绰约的锁骨阴影。
若那薛家公子活过今夜,您便知道我并未撒谎。那人声音温柔散漫。
江晏迟看得一愣。
身影消失在门前,只剩地上几片花瓣被风扫开。
他忽地却是上去,长廊外一树梨花满开,风里吹来清雅的香气。
他走上前去扣住那人的手,却发觉他虽身形颀长,手腕却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竟是瘦弱不堪。
他不是单单的没有功夫傍身。
简直是弱不禁风。
楚歇向来精明狡诈,手段残忍。
他若当真是许家安插在楚府的细作,事情一旦败露,眼前人根本没有逃脱之力,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也许还能有别的法子。江晏迟道。
楚歇不懂,这小殿下为何又犹豫了。
莫非还是有些怂。
念头一转,便出声鼓励道。
殿下,如果那薛家公子死在昭狱里,薛尚书将后继无力,疲于追查金还赌坊之案。更重要的是,朝中人将会对楚歇更为惧怕那是一个永无止尽的恶性循环。况且,我能借此赢得殿下信任,此举与我而言是一石二鸟。
楚歇的声音很平静,好似舍命犯险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江晏迟蓦地将手拉得更紧:我信你。但是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长不了,殿下。
楚歇轻咳一声,眉宇间尽透着浓浓忧思。
陛下没有多久了只怕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楚歇将消息摁得死,就是怕生乱。这个机会,我们不可错过。
楚歇拉扯一下,却不见那人松手,垂下眼看到那手上满是伤痕,才想起来自己还给他带了伤药的。
眼下四周开阔,月色迷人,楚歇心绪渐渐平复。
便拉着小太子坐在长廊阶下,从袖中掏出药,握着那只手先是吹了吹,抠了一小块,借着月光,将药点在溃烂的伤口上,一点点揉开。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小太子问。
他可有为难迫害你?
楚歇怕碰痛他的伤口,擦得极为仔细。
我没有被他迫害。
一片梨花落在楚歇头上,被小太子一手扫落。楚歇将另一只手也捉过来放在腿上,又挖了一小块药膏仔细涂抹,冰凉的手指力道很温柔。
我只是不喜欢他,一直在做坏事。
夜风过堂,楚歇闷地咳了两声,震动肺腔整个身子都在震颤。
是上次的风寒还没彻底病愈。
你怎么了?江晏迟立刻解下一件外裳披在他身上。
目光渐渐沉下。
无妨,是前些日子不慎感染了风寒。不打紧。楚歇平复了呼吸,望向太子的眼神里满是笃定,殿下,我接下来说的话,您一定要听好了。
外头的人都不知道,皇帝陛下的病可能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若一年之内殿下还不能亲政掌权,待到陛下故去,整个天下就成了那楚歇的囊中之物他是个祸国殃民的,届时大魏只会一片生灵涂炭所以,殿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年之内,我一定会帮你削弱楚歇的势力,助东宫重夺皇权。
那单薄削瘦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江晏迟摊开方才一直握住的手,余温残留。
手心里躺着楚歇留给他的药膏。
薄唇不自觉抿起。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没等到昭狱那头的消息,江晏迟披上大氅早朝也不上,便出宫赶往楚歇的府邸。
刚到楚府门口,便听说了薛家公子在昭狱里被打得半死,清晨里一件血衣丢往薛府门口的事情。
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
若非楚歇受镇国侯一纸手书震慑,以此人的手段,人送进了昭狱绝不会让他活过一日。
楚府的大门缓缓打开,管事迎面赶来,依旧如两年前客客气气:殿下怎的这样早来了,大人还未起呢。殿下可是有事?
我
江晏迟心里极乱,竟连借口都未想好。
风冷,殿下先且进来吧。
江晏迟左右看着,往来奴仆,侍从,管事默默地一路走过去,余光不放过任何一道身影。
第13章 、证据
直到走到楚歇寝殿对门的客堂,也没瞧见相似的身影。
那人没有身手,定不是护卫。难不成只是个杂役小奴,呆在他看不见的院落。
更令人烦闷的是,江晏迟发觉自己记不清昨夜里那人的身形了。
个头,轮廓,眼神都模模糊糊的。
隐约间只记得修长白皙的脖颈和那道深凹的锁骨。
正想着,管事道:楚大人醒了,听说殿下来了,正吩咐人准备早膳。
大人今日何以辰时三刻方醒?
昨日寅时,夜里一封急书递到了楚府,扰了些清净。故而今日起的晚了。
正说着,楚歇刚洗漱穿戴好,依旧揣着暖炉从对面卧房里迎面走来。
神色几分不善。
楚歇先是将下人端来的一杯热茶喝了,暖了暖肚子。尔后才转头瞥了眼身旁的小太子。
一大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楚歇问。
江晏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朝着他抱拳行礼:楚掌印。今日当去早朝了。
楚歇冷冷一笑:不急。又慢吞吞地用过了早膳,才坐上轿撵带着江晏迟去往宫城。
路上多问了句:你同那吏部尚书有些往来?听得江晏迟心底一惊,忙答薛尚书为人正直,在朝上曾上谏过不少卓见云云。
楚歇冷着脸没说话,补了一句:少来往。
是。
接下来几天,被卷入金还赌坊事件的各路官员们都提心吊胆,眼看着矛盾非但没有平息,还愈发尖锐。
面上看,倒也不难懂。
无非就是楚掌印手底下钱袋子被人戳了个大洞皇都城内的金还赌坊,被迅速查封了。
谁都知道这赌坊的大东家是楚掌印,从来没人敢在那里头惹事,更没人敢找麻烦,权当卖楚歇一个面子,让他赚些小钱开心开心。为此还有不少的小官小吏托人送礼不成故意来赌坊里送些银钱,疏通底下关系,买个小小荫官当着。
东都皇城里的人都习惯了当哑巴瞎子。
没成想这吏部尚书骨头忽然硬了,敢捅这马蜂窝。
吏部尚书姓薛,几个儿子都大有出息,不是侍中侍郎也是个在外的副将。但更值得一提的是他那二女儿。
他的二女儿嫁给了边境振国侯的长孙。
是手握大魏半壁兵权的许家长孙媳妇。
故而吏部尚书此举,也有些可能是许氏一族对楚歇的一个敲打。
可楚歇天性张狂,行事狠辣。哪里是能被敲打一番就偃旗息鼓的那种人。那赌坊里经营的不可仅仅是表面生意,还贩私盐,这才是大头盈利。
楚歇身上的万贯家财,管了一半多都是这路子来的,上上下下每年都要打点。如此断他财路,可不是将这炮仗彻底点着了。
不将对方撕咬到见血才怪。
这不,赌坊头天被查。
第二天,那薛尚书的长子,薛南锦就因渎职而入了狱,也没客气,直接将人拖去昭狱里打了个半死,折磨的花招没少用。还将染血的中衣丢在了薛府的门口,直接把薛老爷子气得躺在床上,连夜召了两三个御医赶往看顾。
于是乎这几日朝堂上诸臣噤若寒蝉。
楚歇一如既往地总是姗姗来迟,摆足了脸面。
几日后金还赌坊解禁,没人敢再质疑这其中的章程。
可有趣的是,薛老爷子没两天又醒了,听闻了薛侍郎在狱中性命无碍,便硬是死磕着那赌坊,二次将赌坊查封。
这下可是将楚歇彻底惹翻了。
当天夜里,昭狱里就传来薛家公子的认罪画押。
判了斩首,七日后行刑。
满城惴惴之气不散。
不少人跪在冷宫门口,开始磕着头求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江晏迟青白着脸,听着门外的人长跪不起,可他自己如今也不过是楚歇手里头捏着的一只小虫。
纵使知道忠臣被害,也不敢轻举妄动救下。
楚歇第五日三更半夜偷偷潜入冷宫时,便感觉到江晏迟心事重重。
他仿照着原文里许纯牧所做的,将一小盒□□制成的鸣炮交给他。
轻轻一拽,一盏焰火便飞上头顶,绽出一朵漂亮的小小烟花。
原文里许纯牧送的是鸣笛。
可惜,许纯牧是武器高强,耳朵灵敏。可楚歇不一样,这么一副残破身子,别说鸣笛这么一吹了,就是大喇叭他也听不见。
而且送烟火也是有些用意的。
想要烟火被看到,便只能晚上放。
这样一个白天搞事一个晚上干活,两个人设就基本不会撞上。
楚.绝顶聪明.歇。
江晏迟手里捏着那鸣炮,深深地看了楚歇一眼:你当真觉得,我可以扳倒楚歇吗。
那当然,你可是主角啊。
小太子怎么开始自我怀疑了。
江晏迟久久未能听到答音,心一寸寸沉下去。
一个转身,却闻弦声。
只见楚歇抱着他的旧琴坐于案前,月色泠泠倾倒在他身上,将他的衣袖染得如梨花烂漫。
宿主。系统的声音不合时期的出现,人设不对,许纯牧不会弹琴!
啰嗦。楚歇手一顿,难不成要我在主角面前舞刀弄剑,来一场气壮山河的动员大会?!我这胳膊拿得动哪把剑,舞着舞着刀飞出去把主角砍死了怎么办?
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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