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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一志深深觉得,他不是应该与向漠北结交为友,而是应该拜他为师!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向兄的为人与才学,若是能够当上太师或是太傅,定是举国之幸事!
柳一志心潮正汹涌澎湃,向漠北的注意力却是落到了他们旁桌新上的一碗甜点上。
那是杏酪。
是用捣碎的杏仁做浆,滤去渣后把米粉拌进汁中,加糖熬制而成的甜食。
他在想,可以捎上一碗去接他的小鱼回家,她定会喜欢。
再多捎上一份软香糕。
她今番一回参加宴席,想必极为不适应,怕是席上都不敢饱时,待会儿他去接她时想必饿了,先用杏酪与软香糕让她稍微垫垫肚子,回去之后再让庖厨做些她喜爱的菜。
不知小满可有将她照顾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量看看晚上能不能有2更,昨晚偷懒没码字,导致今天有点艰难,emm,我接受你们的鞭打。
第199章 、199
胡大人作为衍国三朝老臣,其府邸虽算不上京中数一数二的宅邸,但单就其位于离宫城最近的安福胡同里就足以令无数人艳羡。
一则因为从安福胡同前去太和门早朝时就比旁人省去了不少时间,这在寒风凛冽的冬日尤为让人羡慕,毕竟在寒天冻地中瑟瑟发抖地等待早朝是件极磨人的事情。
再则是因为不论在哪个衙门就职,从安福胡同前去都不会太远,且由安福胡同去往各个市肆都极为方便。
不过也正因为胡府位于宫城附近,其府邸所占土地自然便不能像京城中其他府邸那般广阔,将将能营建屋房庭院,再无多余地方来凿湖建园。
但饶是如此,胡府也比寻常福裕人家的宅邸要宽阔上许多,即便没有花园湖泊,单就那四进庭院便是寻常的二进宅院所不能比的。
胡大人膝下曾有过三儿一女,因此当初在建造胡府时他才让人建了四进庭院,奈何他虽官运显赫,家庭却终生残缺,不仅三个儿子相继死去,死去之时均未成家,便是唯一的女儿在嫁人之后不过三年因为无所出而郁郁而终。
他的老妻终是难以承受相继丧子又丧女的悲痛,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徒留下胡老一人。
胡大人本还不到致仕之年,因着实不想再留在这伤心地,便向圣上请求告老还乡,圣上知他心中苦,即便不舍,终也是允了,所以无牵无挂的他才会将府邸留给苏铭。
苏铭携家带口搬进这座府邸时,并未改动过府中屋房格局,只是将胡府本就用不到的庭院用作种植苏夫人喜爱的花木,让她平日闲暇之时能有一舒心之处打发时间。
今日苏铭为苏夫人准备的生辰宴于正厅宴客,孟江南担心自己来晚了失礼,因此她到得苏府的时候,尚无一位客人来到。
她本担心自己来得晚了,殊不知自己竟是来得太早,顿时紧张得不得了,在由下人引着她与项云珠走进府中时手心都冒出了细汗来,生怕待会儿见到苏铭夫妇时自己会紧张到失礼。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结交朋友,她很珍视苏晚宁这个与她极为有缘的朋友,她既不想因自己担心自己会闹笑话而不来会令苏晚宁失望,更不想因自己的失礼而在这个本该欢喜的日子令苏晚宁不愉快。
好在她才跨过垂花门的门槛,便见着苏晚宁正自院子里走来,见着她时脸上瞬间写满了惊喜:“向家娘子!”
她欢喜得甚至将裙裾提了起来,朝孟江南迈着碎步跑来,在她面前站定后笑靥如花:“我就知道你会来!”
孟江南本是紧张得不行,这会儿见着苏晚宁,她紧捏着帕子的手这才稍微松了松,笑得腼腆道:“我好似到得有些早了,可会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苏晚宁欢喜道,“一点儿都不早,正正好!”
其实苏晚宁也不确定孟江南是否会来,然她心中是盼着她来的,是以早早便交代了门房,若是来人报是向家娘子的,便直接将人领进府中,无需通传。
她这会儿之所以会出来,也是因为孟江南,她觉得她还是亲自出来等着为妥,若是孟江南来了,她在门外等着方显诚挚之意,却不想自己连垂花门还未走到,便见着孟江南了。
如何不令她惊喜?
“我不知苏夫人的喜好,一番寻思后挑了一幅画来做贺礼,不知苏夫人是否会喜欢?”孟江南紧张地询问。
她自小就鲜少与长辈打交道,她唯一的长辈就只有早逝的母亲,至于孟岩及其妻妾,他们从不拿她当晚辈只拿她当下人,她心中也没法将他们当成真正的长辈。
在同向漠北回到宣亲王府后,她才有了真正的长辈。
如今她在宣亲王夫妇面前时仍旧颇为紧张小心,她的出身已经配不上向漠北,她不想她再在其他方面尤其是礼教方面于他的爹娘面前有失礼数,哪怕他们并不介意,她也不能随意任性。
眼下要见她认为很重要、想要一直往来的第一个朋友家中的长辈,心中的紧张自是不言而喻。
“向家娘子你其实无需准备贺礼的,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苏晚宁愈发觉得孟江南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礼数这般周到,聪慧伶俐善解人意。
“那可不成。”孟江南忙道。
苏晚宁又笑了:“那向家娘子你就只管放心好了,我娘她啊,平日里除了喜爱侍弄些花花草草之外,最喜爱的便是收集字画了,你这礼,是备到了她心坎上!”
“那就好。”孟江南稍加舒了一口气。
只要苏夫人喜爱字画,那嘉安挑选的这幅定能入得了苏夫人的眼。
“向家娘子,既然你已到了,家宴又还未开始,不若……你先同我去见见我娘如何?”苏晚宁一脸期盼地看着孟江南,“我与我娘提过你,她也想见见你,不过我未有告诉她你会来参加她的生辰宴,想着她见到你时定会觉得很惊喜!”
“我……”孟江南正不知当如何回答,她身旁的项云珠忽地抓着了她的手腕,赞同道,“小嫂嫂你先行见过了苏夫人,待会儿宴席开始时你兴许就不会太紧张了呢?”
孟江南寻思着有礼,却也没有当即应下,而是又问苏晚宁道:“苏小姐这般带着我突然前去,可会令苏夫人心生不快?”
“绝不会!”苏晚宁也拉上了孟江南的手腕,显然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了,“我娘虽然平日里是严肃了些,但她其实是个很温和的人,向家娘子待会儿你见到我娘便晓得了。”
“况且我与你这般投缘,又懂礼,我娘定会喜欢你的。”
项云珠附和地点点头,笑盈盈道:“小嫂嫂你这么可人,有谁见着你会不喜欢?”
孟江南臊得没法接话。
苏晚宁边笑便拉着她手带着她往第三进院子去,熟络亲密的模样,不仅仅像是朋友,倒更像是姐妹。
她们自己似是不察,项云珠倒是真真切切地这般觉得。
她紧紧跟在孟江南身后,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本以为要在家宴上才能见到苏夫人,没想到竟有单独见她的机会,绝不能错过了!
见过苏夫人,说不定她更能文思泉涌!
苏府的第三进院子本是胡大人建来给自己儿女的,奈何他家中接连不幸,这第三进院子便一直空置着,而今这第三进院子成了苏府的花庭。
诚如苏晚宁所言,出身书香门第的苏夫人喜爱书画之余最为喜欢的便是花木,单从这第三进院子一眼就能看出这院中景致是由花匠精心培育并栽种以及园囿师傅巧心布置而成,即便在京城这仍旧寒冷尚不能让草木抽绿的二月初,这院中却不失绿意,更有红梅点缀其间,一眼瞧去,只让人觉赏心悦目。
这进院子除了两侧厢房留作他用之外,正房也被用以栽种花木,亦是苏铭特意为苏夫人布置的,当做暖室花房,如此一来,即便是寒冬之日,温暖的花房之中也能有花儿绽放,不至让她在万物萧瑟的冬日见不着新鲜的颜色。
苏夫人闲暇之时或是在布置成茶室与书房的东厢房里对着满院植翠呼吸着花木芬芳或看书或作画或抚琴又或做女红,或是侍弄庭院里这些满含苏铭心意的花木。
眼下离家宴开始还有些时间,客人还未至,苏夫人不在前院,自是在这花院里。
院子里红梅开得正好,精神地绽放在枝头上,为这仍被早春寒意覆盖着的庭院添了一分亮丽的颜色。
有青石小径自穿门这儿朝花房蜿蜒,院子里无人,但隔着院中草木,能隐约瞧见对面用作花房的正房里有一位妇人正背对着打开的窗户边在轻轻移步。
她似是很认真,并未察觉到苏晚宁等人来到了这进花院。
苏晚宁朝孟江南竖起食指轻轻压在自己嘴上,示意她莫要出声,尔后又是拉着她的手轻声走上了那条往花房蜿蜒的青石小径。
孟江南觉着自己初见苏夫人便这么悄悄的不大好,奈何她对欢喜的苏晚宁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跟着她走,愈近花房她就愈紧张,似媳妇见公婆般的紧张。
她正不由为自己心中这种好笑的感觉低头抿嘴笑时,那由她们这儿看去好似将背对着她们的苏夫人框在画中的窗户内多出了一人来。
是苏铭。
他身穿一领缀着白护领的绿罗道袍,紫色丝绦横围袍上,头戴一顶黑纱唐巾,碧玉环正缀巾边,儒雅又英俊。
此时他手中拿着一朵明艳的红梅,走至苏夫人身旁,将那朵腊梅轻轻簪到了她发间,嘴角轻轻扬着温柔神情的笑容。
他是侧对敞开的窗户而站,此刻他眼中只有苏夫人,根本未有注意到苏晚宁与孟江南姑嫂二人已经走近花房。
本是背对着窗户而站的苏夫人因着苏铭的面向自然而然地便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那朵才由苏铭簪到她发间的红梅正正映入孟江南的眼,连同她含情脉脉看着苏铭的侧颜。
以及缀在她耳上、正晃在她脸颊边上的珍珠耳坠。
这一刹之间,孟江南的双脚停在了青石小径上,只一瞬不瞬地看着那眉眼含着柔笑的苏夫人。
稍稍走得快她半步的苏晚宁仍旧拉着她的手,察觉到她忽然停下,她不由也停下了脚步,回头来看她。
项云珠本是想要询问,但觉得自己这会儿不适宜开口,是以便先听着苏晚宁轻声关心地问孟江南道:“向家娘子,怎么了?”
眼中好似只有彼此而迟迟没有察觉到院中有来人的苏铭夫妇此时终是发现了花房外的轻微动静。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窗外转过头来。
在瞧见孟江南的一瞬间,苏夫人碰翻了她手边的那盆腊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2更!下午或者晚上嗷!
第200章 、200(2更)
腊梅花开比红梅早,花谢比红梅迟,盛放在隆冬之日,轻黄缀雪,冻莓含霜,香浓而清,艳而不俗,若是折几支插入花瓶中,供于书案上,其清香弥漫室内,会使人感到幽香彻骨,心旷神怡。
苏夫人喜爱腊梅,院中自也有栽植,只是今冬不知它们是病了还是怎了,迟迟未有开花,请了花匠来瞧过,都道并无病症,至于它们今冬为何不开花,他们也不得其解了。
倒是苏铭特意命人移植了一株栽在盆中放在花房中的那一株腊梅今冬花开得尤为神气,不仅早于此前几年开花便罢,花期一直持续到眼下二月都未凋谢,花依旧开得极好。
苏夫人尤为喜爱这盆腊梅,也说不上来为何,明明它与院子里的腊梅无甚差别,然她偏就偏爱这一株。
她方才便是认真细致地在给这盆腊梅修枝。
然而会儿,这盆腊梅却是被她碰翻,花盆落地,破碎的声音抽回了孟江南的神思,也惊了苏铭与苏晚宁一跳。
苏铭还来不及瞧清院子里的孟江南,便紧张地握住了苏夫人的手,着急地抬起来查看她是否有受伤。
苏晚宁也在这时松开了孟江南的手,急急忙忙朝花房里跑去,来到苏夫人身旁后紧张地问:“娘您可有受伤?”
苏夫人摇摇头,目光始终落在站定在院中青石小径上的孟江南身上。
孟江南今日的袄裙是由向漠北为她挑选的,便是她发间插的一支小花钗,也都是他挑选并亲自为她插上的。
他一直不喜孟江南将满头青丝全部盘起做妇人打扮,他觉只有姑娘家的装扮更适合她,是以哪怕孟江南嫁与他为妻,除了才嫁与他的那几日她将长发全部盘起之外,至今都未再将长发尽数盘起做妇人髻。
今回向漠北更为执意不让她将长发盘做妇人髻,还多了一份他的私心。
他绝不让尚未为人妇的苏晚宁将他的小鱼比了下去,他的小鱼才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姑娘。
因而今日的孟江南穿的是不会夺人眼球却也不会让人忽视了去天青色交领短袄,下着藕粉色绣花马面裙,头上金钗碧簪,因她执意要戴着向漠北亲手雕刻打磨的那支木兰簪,向漠北便将其簪在不显眼之处不教它让人一眼瞧见觉其与她今番打扮不相衬。
又因短袄不适宜搭配披风或是鹤氅,向漠北还特意为她挑了一领粉白色斗篷。
面上薄施粉黛,唇点桃色口脂,清丽娇艳,姿容姣好。
她身旁梅树上的红梅开得正好,掠了一枝在她鬓边,那开在枝头的红梅犹如点在了她的眉梢上,非但未能将她的姿色比下去,反是给她清丽的妆容添了一分明艳的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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