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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冷笑出声:“还想套朕的话?问出是谁, 再逮着你未来岳父打一顿?逼得人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你?”
“我没有!”
“你有,你以前说过这种话!”
胤祜马上就闭嘴了, 他是说过这种话, 但已经过去很久了。
康熙点了点他的额头,又是一顿训:“别说什么找人丁稀薄人家的姑娘!捡来的儿子和亲生的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要上玉牒,都是自家血脉。”
“你算算你自己多大岁数了, 还不知道其中的差别?”
“我才十五岁!”
“你大哥十五岁孩子都有三个了!”说起这事, 康熙又忍不住念叨,“你看看你其他兄弟, 谁跟你一样后院空荡荡的?十几岁的人了, 你要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多生几个孩子。”
“我才不要!”胤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还理直气壮了, “我的好生活和爵位都是皇阿玛给的, 一想到皇阿玛给我的东西要分给一群小崽子,我就不乐意。我自己还没享受够呢!”
康熙马上就心软了。
别人在这个年纪,已经是几个孩子的阿玛了。
胤祜还那么依恋他这个皇阿玛, 康熙心里别提多熨帖了, 语气也温和了几分, “你什么时候享受够?”
“这个……我得想想。”胤祜很认真地思索了许久。
康熙一直等着他的答案, 也不催他。
这一等就是半刻钟, 胤祜这才开口。
“我还处在少年期, 正是年少轻狂的阶段, 没担当也没责任心,现有的儿子我都没耐心去照顾他们。”
“然后呢?”
“我希望我二十岁以后再成亲。”
又在逃避婚事,康熙开始手痒了:“继续说下去。”
“进入青年期就要拼事业该养家了。三十岁事业有成了可以考虑生孩子了, 过了四十岁再为儿女拼搏, 尽量给他们铺路。到了六十岁,就可以退体过养老生活了。”
康熙抓住了关键词,“四十岁还能拼搏?”
胤祜很自然地说:“当然了。”
“六十岁才算老?”
“对呀!”
他说的太过理所当然,眼神都不曾变过,绝不是故意哄他开心的,却无意戳中了康熙的心事。
康熙早就知道自己老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这两年乾清宫里镜子都收了起来,他不想看到自己日渐苍老的面容。
可到底是自欺欺人。
特别是看着一群儿子成长起来,越发显得自己老了。
他想起胤祜以前说过类似的话,三十多岁还很年轻,还能再拼二三十年,现在算算,不也是指六十岁才老吗?
果然是他亲儿子,从小就眼光独道,没白疼这个儿子!
康熙一高兴就更好说话了。
“好,你的婚期就定在二十岁!”
……
胤祜离开乾清宫时,还带着康熙从私库里拿出来的几件珍品,他本人还有点晕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也太好说话了吧?
他总以为婚期的事有得抗争,现在幸福来得太容易了。
胤祜特地跑到钟粹宫向皇后报喜。
皇后见他那么高兴,跟着笑,“明年给你指婚,让人家姑娘等几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对她有什么不满,她娘家要是有不知所谓的人,指不定还得嘲讽她。”
胤祜半点也不跟她客气,“你每个月送点东西去她家,让人知道你重视这个儿媳妇,谁敢怠慢她?”
毕竟是他未来媳妇,虽然还不知道人选,但肯定不能让人欺负她,欺负她就是打他的脸,他不会答应。
“行,到时候我来安排。”皇后答应了。
她又问:“没问到是谁家女儿?”
胤祜道:“问了不也是盲婚哑嫁?结婚以后再培养感情吧,培养不出来也没事,就当小伙伴相处。身份和物质都能满足她,后院又没有小妾给她添堵,也不算耽误了她。”
皇后想想也是。
康熙要挑儿媳妇,肯定是查了又查,不会有大问题。
有过一次失败的经验,皇后提醒道:“等你娶了媳妇,你要把握好分寸,人是会变的,不能把人捧到飘了。”
“这个问题不会有。”胤祜放轻了声音说:“你别看皇阿玛急着让我娶妻,等我娶回来了,他保证变脸。到时候又会觉得他儿子是个天仙,谁都配不上他儿子,就会看儿媳妇不满意了。”
皇后瞬间无语。
仔细想想,又觉得有道理,康熙会做出这种举动。
当初的二福晋就是,从敬茶当天就在挑刺。他对胤祜的滤镜有八米厚,到时候对儿媳妇只会更挑剔。
“那……让他当恶人?”
“他会主动当的。但他们难得见一次面,好像也不太管用。要不这样,等她有飘的迹象我就带她下地。”
“你别乱说!”皇后想敲他脑袋了,“你以后娶的媳妇肯定是个娇娇女,人家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嫁给你还得下地干活?”
“不指望她干活,只是让提醒她不能飘。”
“你心里有数就行了。”皇后语气一气,又说:“你以后娶了媳妇,在你皇阿玛面前千万不能对她太好。”
“这是什么道理?”胤祜表示不解。
“以后你会懂的。等你哥哥回来,让他仔细跟你解释。”
“哈?”胤祜满脸问号。
“到时候再问你哥。”
皇后不愿多说,他也不问了,又去抱了抱两个小胖子。
回来后天天来看他们,两个小胖子又重新认识他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两个阿玛,但还是乖乖地喊了。
陪他们玩了一会儿,胤祜又走了。
……
陈一玮跟着他们进京了,康熙将贪腐案的功劳算到胤祜头上,私底下也给了陈一玮奖励,一套内城的二进宅子,又有白银五千两,生活上是不用了担心,前途也不用担心。
胤祜将他塞到詹事府的学堂里。
不将陈一玮摆在明面上,也是为他好。
陈一玮他爹生前是个官员,当地官场水很深,没一个干净的,唯有同流合污才能成为自己人,不会被排挤。后来出了事,他爹被推出去顶罪,又有家人当威胁,他将全部罪责揽了下来。
只可惜,他一条命换不来家人的平安。
在他死后不久,陈家遭到了灭口,陈家上下,只有陈一玮带着他爹生前交给他的账本逃了出去。即便账本是他贡献的,可他是贪官之子,若是暴露身份,肯定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给了他座宅子和银子,也算给了他立足之本。
胤祜又把他安排詹事府的学堂里学习,将来还有机会被太子收入麾下,前途多少也有个保障。
他出宫跟陈一玮见了一面。
陈一玮已经适应了京城的生活,他自己还挺满意的。
许久未见胤祜了,他把胤祜请到他家里,亲自沏了茶,又让小厮拿来叶子牌,俩人一边喝茶一边打牌。
玩了两把,陈一玮悄悄告诉他:“京城里在传,皇上将二福晋贬为侧室,之后为了安抚太子,才封你为亲王。”
胤祜忍不住骂了一声。
“什么玩意儿?这都能扯到我亲哥头上?”
“外面是这样传的。”陈一玮是不信的,他在淮阴跟着胤祜混,没少见到康熙,胤祜不是幼子却被当成幼子来宠,连交个朋友康熙都要亲自把关,给他封亲王还能是为了太子?
啧……那些人真会想。
陈一玮又说:“还有个热门的消息,太子的继福晋。”
“谁告诉他们明年就找继福晋?”
“明年不是选秀吗?”
“选秀跟继福晋是两码事。总之,我亲哥明年不可能娶继福晋。他的福晋是未来国母,岂能草率?”
至少要考察两三年,肯定要再等一届。
顿了下,胤祜又提醒他:“有些事你别掺和进去。我闲散惯了,不参政。你要是搞出什么事,我可帮不了你。”
不好听的话要先说。
当个玩伴还可以,他要是帮别人打听消息,那就滚蛋。
“你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陈一玮又不傻。
不参政又如何?他还有个宝贝他的皇帝爹,又有个当皇后的娘,亲哥还是太子,傻子才会为了别人得罪他。
俩人玩了半下午,胤祜又带着侍卫回宫了。
他现在一点都不自由,康熙查出了程重海的同党,虽然满门抄斩,但还是要防着有漏网之鱼。
所以,胤祜出宫也不能去庄子上,不能去闹市和偏僻之所,只能在内城玩一会,还要带着一队侍卫。
……
回到宫里又无所事事了。
被康熙抓去当苦力了,上午在乾清宫打杂,中午可以玩,下午要去演武场锻炼身体,生活也充实起来了。
入夏后又去了畅春园避暑。
西北前线捷报连连,太子和康亲王带着人马打得噶尔丹节节败退,再横扫准噶尔,还生擒了噶尔丹。
大军凯旋而归,康熙容光焕发,亲自带着人出城迎接。
胤祜也跟着去了,几个月没见亲哥,还有一丢丢的想念。
直到马蹄声越来越近,胤祜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前方,就看到亲哥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这几个月在外面行军打仗、风餐露宿,太子看起来沧桑了很多,瘦了也黑了。
太子等人下马,向康熙行礼。
在这个空档里,胤祜溜了出去,骑着孤霜就带着一队侍卫先跑了,等康熙将太子扶了起来,他就在找胤祜的身影。
还是康熙了解胤祜,告诉太子,“别找了。他就是想你了,跑来看你一眼。又急着回去找个好位置报仇!”
太子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找谁报仇?还要找位置?”
“他要找个好位置砸鸡蛋。”康熙往太子后方黑压压的人群望去,噶尔丹被俘虏进京,之前的程鹄死得早,胤祜没机会报仇,另一个仇人出现了,可不得报复回去?
可惜他有晕血症,不能手刃仇人,只能砸鸡蛋解个气。
太子沉默片刻,也回头望了一眼。
“等会游街时遇到小六,儿臣走慢些,让他砸个够!”
王小松悄悄地上前,将胤祜预定的位置告诉了太子。
……
胤祜早就打听好游街线路,带着一筐臭鸡蛋在茶楼二楼,陈一玮坐在窗边,街上还有官兵在维护秩序。
等了许久,街上就哄闹出声。
陈一玮道:“游街队伍来了!”
胤祜也来到窗边,他探出半个身子向左侧望去,还真的来了,又赶紧从筐里摸了两个臭鸡蛋。
太子路过时,还看了过来,又对窗前的胤祜点点头,关押俘虏的囚车在后面,太子早就交待过了,等囚车到酒楼这段路时,速度慢得像蚂蚁在爬,车轮都不滚了。
沦为阶下囚,噶尔丹身上已经看不见张狂,他披散着一头乱发,被关在囚车里,看起来颇显落魄。
“砸死你个狗东西!”胤祜拿起臭鸡蛋就砸了过去。
他这些年射箭也不是白练的,准头没得说。
臭鸡蛋穿过囚车的缝隙砸到噶尔丹头上,黄白不分的蛋液沾在他头发里,还淌了下来,流到他脸上。
之后又是第二个臭蛋鸡砸了过去,砸在同样的位置。
噶尔丹微微抬头,囚车几乎不走了,留在这里让人砸他,他一看到胤祜的脸,就猜到了胤祜的身份。
对上噶尔丹的目光,胤祜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陈一玮也在看噶尔丹,他小声叨叨:“好深邃的双眼,明明是个阶下囚,这双眼睛仍有种孤狼的气质。”
“孤狼?呵,野狗还差不多!”
胤祜是个记仇的人,噶尔丹差点害死他了,不管什么气质他都欣赏不来,横看竖看只有一副狗样,也配称狼?
一个接一个的臭鸡蛋砸了下去。
街上的人看看噶尔丹,又抬头看看胤祜,都在窃窃私语。
胤祜无视了所有目光,直接一筐臭鸡蛋砸完,噶尔丹一身都是蛋液,几乎看不到人样了,还臭哄哄的。
臭鸡蛋砸完了,胤祜还把筐丢了下去。
再把窗户一关就不想看了。
下面的人立刻会意到了,囚车又缓缓地转动起来。
给自己出了口恶气,胤祜在侍卫的护送下回宫了,这一天都没有露面了,他没去钟粹宫,也不想去找太子。
太子刚回来,事情也多。
第二天下午宫里举办庆功宴,一群兄弟除了闭门思过的大阿哥和出海的胤禟,其他人都到齐了。
太子一坐下就搂着胤祜不放。
“几个月不见,怎么跟哥哥生疏了?”
“没有……”胤祜揉了揉鼻子,小声说:“你现在沧桑了,下巴还有一圈胡茬,有种老男人的气息。我还年轻,十五岁的少年郎,跟你站在一块像两代人,对你太残忍了。”
“小屁孩子,你在找打。”太子笑骂,还在他头上拍了下,“我这是成熟男人的气质,你就是在酸我。”
“脸皮真厚!我才不酸你!”
胤祜就不理他了。
之后一群兄弟碰杯,三阿哥和胤祜中间只隔了个胤祹,一眼就瞄到了胤祜的杯子,他跳出来挑事了,“六弟,庆功宴你一个人喝奶茶?十二弟都开始喝酒了,你真的好意思?”
一句话,引得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胤祜的杯子。
还真是这么回事,他年纪也不小了,每次都是喝奶茶。
奶茶还是自带的,每回有宴席,小荣都会带一壶来。
五阿哥说:“六弟,你这样不行。你五嫂都能陪我喝几杯,你个大男人喝什么奶茶?你脸红不红?”
“我不脸红!你们别想激我,我酒量不行,不接受挑衅!”胤祜半点也不心虚,他一未成年人喝什么酒?”
“小六从小就爱喝奶茶,早就喝惯了。”
太子一开口,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他又跟弟弟们说起在西北战场上遇到的事,又是怎么活捉噶尔丹,吸引了所有弟弟的注意力。
……
直到宴席结束,太子已经喝得醉醺醺的。
他还拉着胤祜不肯撒手,一开口就喷出一阵酒气,“哥哥好久没见过你了,去哥哥那里住一晚上。”
这一晚上,胤祜几乎没睡着。
上半夜,亲哥躺在他身侧,一直在叨叨个不停,颠来倒去地说自己没保护他,总说对不住他。
胤祜知道自己落水的事吓到亲哥了,还有点内疚,是他防备心不够,不但自己受罪,还让亲人担惊受怕。
但这点内疚没持续多久。
等下半夜亲哥睡着了,他还打着呼噜,吵得胤祜没法睡,心里那点内疚瞬间就烟消云散了,甚至想踹他两脚。
把他拖回家来折磨?
真的是亲兄弟吗?!
胤祜忍了他一晚上,直到天微微亮,也不知是呼噜声小了,还是他自己听习惯了,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等他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了。
听说亲哥一大早就去忙了,他昨晚的气又消了。
下午去钟粹宫蹭饭,太子也过来了,桌上都是他们两个爱吃的菜,吃饱喝足,俩人一起离开钟粹宫。
刚走到院子里,胤祜容易想起一件事。
“亲哥,你都不问问二嫂吗?”
“收起你吃瓜的小眼神,没瓜给你吃。”太子瞥了他一眼,又道:“缘分已尽,希望各自安好。”
被看穿了,胤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无瓜可吃,那就不吃了!
之后的几天里,就是论功行赏的时间了,出征西北的将士们封赏完,康熙终于想起他还有几个大龄儿子。
他大手一挥,给儿子们封爵了。
三、四、八、九这四个在南巡期间留守宫里的阿哥都封了贝勒,十二个皇子里,除了三个小的没领过差事,其他的皇子只有大阿哥一个光头阿哥了,说起来也挺惨的。
有了爵位之后,康熙终于记起了这群儿子的年纪。
按虚岁算的话,三贝勒已经二十岁了,四贝勒也十九岁了,五贝勒比四贝勒小一岁,年纪也不小了。
一大把年纪了,还赖在宫里?
于是,康熙就召来工部侍郎。
内务府的银子不少,又加上之前清理过一次内务府,物价也不像以前那样夸张,花费省了一大截,又有詹事府的分红,内务府的存银都快赶上国库了,给十个皇子同时建府也没压力。
康熙有心把儿子们轰出宫去。
他又偏心了,只算了前面三个,很微妙地卡在胤祜这里。
胤祜说是比五贝勒小一岁,实际上只差两个月。
偏心到没边了,但康熙不愿承认,还自己找了几个理由。
一来,六儿子的处境比别人危险,住在宫里最安全。二来,他是亲王,亲王府建起来肯定比贝勒府麻烦得多。最后一点,皇后那个护崽的女人会舍得让他出宫开府?不可能的!
……
三个指名要搬出宫的皇子不开心了。
工部送来的堪舆图,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挑刺,一直磨到中秋还没有着落,工部的人被他们折磨到头秃。
中秋宴当天,三个人都蔫哒哒的。
对上几个弟弟好奇的眼神,四贝勒给他们解了惑。
“皇阿玛把我们喊过去骂了一顿,说是再挑刺就不给我们建府了,把建府的十万两给我们,让我们自己找人建。过了年就把我们赶出宫去。我们现在也没办法了。”
康熙下了最后通牒,他们拖不下去了。
出宫开府,就没法啃老了。
胤俄看向三阿哥,鄙视道:“平时在我们面前,你总是在挑事。在皇阿玛面前就哑巴了?你不会哭吗?”
三阿哥道:“你当我没哭过?”
他们三个哭着说舍不得皇阿玛,不想那么早出宫开府,结果被皇阿玛嫌弃了,还当场拆穿说他们哭得太假。
还能怎么办?已经尽力了!
“五哥也没点屁用!”胤祹将矛头指向五阿哥,“你是皇玛嬷的心头宝,你想留几年在皇玛嬷跟前尽孝,这不是现成的理由吗?这都不会?亏得皇玛嬷把你当成宝!”
五阿哥颇为沧桑地摇了摇头,“没用的,皇阿玛说住宫外也可以尽孝,除非我没有孝心。我还能怎样?”
三个人齐齐叹息。
其他兄弟跟着叹气。
唯独胤祜不敢吭声,以前他很想出宫开府,自从发现姐姐和亲爹都老了,他就不急着搬出去了。
南巡回来之后,他可孝顺了,想多陪陪他们。
今天去乾清宫蹭饭,明天去钟粹宫蹭饭,两边都不冷落。
胤祜默不作声,但还是被盯上了。
“我们几个应该能多留几年吧?皇阿玛肯定舍不得六哥那么早开府。六哥一天不出宫开府,我们几个小的也能跟着拖一天。我现在就盼着皇阿玛再疼六哥几分。”胤祈小声说。
“六哥,弟弟们就指望你了!”胤禩跟着点头。
“千万别!”胤祜给了他们个白眼,“等他们三个的贝勒府建好,工部腾出人手了,就轮到我们了。”
胤祐看看其他兄弟,他难得发表意见:“五哥不用急。你还没从上书房结业,皇阿玛不可能把你赶出去。”
一句话就点醒了五贝勒。
“对哦!”他立起了脖子,“我可以拖几年再结业。”
“呵,老五还想拖延学业?”三贝勒冷笑道:“学业不过关,小心皇阿玛把你的爵位给撸了!”
五贝勒又把脖子缩了回去。
比起啃老,还是爵位要紧。
啃老的日子快到头了,最后悔的人是三贝勒。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后院的美人太多了,想想每个月的开销我就头皮发麻。以后少生孩子,养孩子的开销比养美人还多。更怕养出一群啃老的孩子,把我给啃没了。”
……
刚过了重阳节,出海的商队回来了。
这次的收获没有晒出来,刚运送进宫太子就给分了,跟上次一样的分法,只是出海的人变成了胤禟,没有大贝勒的份了。
胤禟一夜暴富。
胤祜又跟着闷声发大财了。
跟上回一样,胤祜被自动隐身了。
当然了,也有太子刻意为之,故意弱化胤祜的存在感,再加上外人不知道这回的收益,盯上胤祜的人不多。
太子有意将胤禟推到了人前。
胤禟终于有了存在感,他本人也是愿意的,这次出海的收益比上次提高了整整两成,也想让康熙认可他。
只可惜,他从海外回来,康熙却不召见他。
胤禟内心惶恐不安。
直到两天后的接风宴上,终于见到康熙了,他的目光也不曾在胤禟身上停留过片刻,胤禟顿时就精神萎靡了。
回到阿哥所,他哭丧着脸,赖胤祜那里不肯走。
“六哥,皇阿玛不理我了。我去乾清宫求见,也不见我。”
“他就是想晾一晾你。”
“我还是怕……”
“过阵子就好了,你好好读书,别荒废了学业。”
康熙是真的不理胤禟了,他三天两头去乾清宫求见,康熙一次都没接见过他,一转头又把胤祜抓过去关心一顿。
胤禟很失落,他宁可挨打挨骂,也不想被晾着。
对他不理又不睬,他心里太难受了,有种憋屈劲。
年底这几个月,不仅胤禟难受,三贝勒他们三个即将出宫开府的人也难受,自从被康熙骂了一顿,他们也不敢挑刺了,工部那边拿到堪舆图就动工了,还特地招了一批人。
三贝勒他们怀疑自己被报复了!
之前他们屡屡挑刺,狠狠地得罪了工部侍郎,明知道他们不想出宫开府,工部那边偏要赶工,就是成心搞他们。
才短短两个月,三人的贝勒府就初现雏形。
到年底,已经有模有样了,工部侍郎还跑到他们面前邀功,说明年年中就能建好了,让他们不要心急。
把他们三个气得吃不下饭!!
谁心急了?
谁急?!!
有了三贝勒他们的前车之鉴,也给其他人敲响了警钟。
别以为工部比别的部门弱就好欺负,人家呕心沥血画的堪舆图,被他们嫌弃来嫌弃去,翻来覆去改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被嫌弃。是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恶气,活该他们被报复!
……
又是一年过去,到了康熙三十五年。
还没到元宵,大阿哥就离京了,原因出在康熙后宫。
上一次大封后宫,胤禩的额娘封了良嫔,胤祐的额娘封为成嫔,虽然封了嫔有资格当一宫主位娘娘,却没有让她们迁宫。现在纳喇氏走了,又腾出了一个位子,皇后年底时跟康熙提了句。
康熙追封了纳喇氏为恪妃,心里还是厌恶她。
这不,一逮到机会,又要狠狠地踩她的脸,他提出让良嫔迁到启祥宫当主位,成嫔迁去翊坤宫当主位。
成嫔还好,跟翊坤宫没有旧怨。
良嫔就不同了,她当初是被纳喇氏苛待,还是皇后出面让她迁去储秀宫,如今又风风光光地回到启祥宫当主位娘娘,虽然纳喇氏已经死了,但还是明晃晃的针对。
大阿哥受不了了,等不到元宵节,就迫不及待要去天津。
期间还能跟大福晋闹了一场,大福晋带着弘昱不肯走,最后府里只剩下大福晋母子二人,其他人都带走了。
胤祜他们听了也忍不住唏嘘。
其实吧,胤祜对大福晋的印象挺好,觉得大嫂是个聪明人,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比指望大阿哥要强。
大阿哥后院有不少姬妾,孩子也不少,与其盯着后院那一亩三分地,还不如把弘昱培养成才,她后半生也能过得舒坦一点。
她是正室,坐稳自己的位子就行了。
大阿哥的喜欢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
……
二月初二,胤祜就满十六周岁了。
这一天他都呆在钟粹宫里,康熙也腾出了一下午时间,还带着几幅画卷一起来的,让皇后和胤祜看看。
三月底,这一届的秀女就要进宫了,但秀女名单去年就报上来了,包括她们的资料和画像都到了宫里。
“这些是朕给你挑出来的,除了人丁单薄这一条,你说的那些条件,基本上都符合。虽说朕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但还是让你自己看看。若是有你喜欢的,也可以成全你。”
嘴上是这么说,康熙却一直盯着胤祜。
若是胤祜有特别喜欢的,绝对不能成全,只凭一幅画像就能迷惑胤祜,成亲后还得了?第一轮就得刷下去!
皇后知道康熙心口不一。
胤祜还傻乎乎的信了,但信归信,一见钟情是不可能的。
结婚是躲不过了,反正婚期还有四年,胤祜也没有当初那么抗拒了,他随手拿起一幅画像就打开了。
这一看,他顿时没了兴趣。
唉……就一幅仕女图,只能看看画师的画技。
胤祜看了两眼又卷起来了,再拿一幅,结果还是一样。
剩下的不想看了,刚刚这两个看了也没什么印象。
胤祜把画像都推到皇后那边。
他嘴上却说着:“我眼光不太行,让我挑也挑不出好的。皇阿玛和皇额娘给我挑吧,我得信过你们。”
反正他们不会坑他,这一点他还是很肯定的。
“你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想偷懒?”皇后点了点他的额头。
“能送到钟粹宫里的画像,肯定是过了皇阿玛那一关。有皇阿玛在前面把关,我有什么好害怕的?”胤祜理不直气也壮。
康熙听了这两句,心里舒坦极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朕觉得不适合小六的,到不了你面前。皇后你帮他掌掌眼,看有没有合适的。”
皇后每幅画卷都看了,到最后也没挑出来。
这些秀女的资料她早就看过了,去年年底在猜康熙给胤祜相中哪一个。她和康熙还是有点默契的,他拿来的画卷,和她预想的重合了大半部分,只是康熙带来的画卷多了两个。
这天晚上,康熙又话唠了。
将胤祜从小到大的事说了个遍,说到最后还有点心酸。
六儿子长大了,过两个月就要给他指婚了。
心酸了一阵,康熙又拐到儿媳妇人选。
“朕早就看好了一个,已经观望了两年,但还是不太放心。还想给他再挑挑,性子太软的怕撑不起一个家,性子太强的又怕让小六受委屈,当初给保成挑福晋都没有那么多疑虑。”
完全是一颗老父亲的心。
对太子,他是完全放心的,没人能欺负到太子头上。
胤祜不一样,他没那么重的心思,又是个知足的孩子,每天吃吃喝喝就很开心了,一放出去就怕他被人欺负。
“给他找个娴静的?”皇后问。
“不行,太娴静的还等着小六去讨好她?”康熙反驳。
“找个活泼爱笑的?”
“不够稳重,还得小六照顾她?”
“那就找个会照顾人的?”
“小六身边多的是奴才照顾,还用得着选秀再找一个?”
“找个贤惠点的?”
“想当亲王福晋,光是贤惠这一个优点怎么够?”
“……”
皇后已经不想说话了,反正她说什么,他都觉得不行。
她终于体会到了,还没成婚呢,他儿子就已经是天仙了,谁都配不上他儿子,等以后成婚了还不得嫌弃死人家?
他有一颗恶毒公公的心啊!
皇后突然觉得胤祜以后的福晋会有点惨。
康熙对儿媳妇挑剔成这样,只能她多照顾儿媳妇几分了。
……
儿媳妇还没挑出来,胤祹被勒令搬去乾东头所了,因为胤禟长大了,胤俄房里早就有人了,胤祹还住在胤祜的乾西三所也不像样子,康熙开了口,胤祹泪眼汪汪地搬走了。
又因为康熙的提醒,皇后给胤禟和胤祹各安排了两个格格。
一个性子娴静的,一个活泼爱笑的,两个姑娘都长得很漂亮,就看他们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也会给他们指婚。
事情都堆在三月里。
先是两个小胖子两岁生辰,初十又是胤祈的婚期,三月十八是康熙的万寿节,到月底秀女进宫了。
皇后忙起来了,要去储秀宫相看儿媳妇,资料查得再多,还是要亲自看了才觉得可靠,又派了人在储秀宫盯着,一是防着自己看好几个姑娘被人下黑手,二是防着看好的姑娘表里不一。
她虽然吐槽康熙挑剔,轮到她自己来看,也很纠结。
以胤祜的性子,如果娶不到一个可心的姑娘,可能娶回来就是个玩伴或是搭伙过日子的人了,但皇后希望他能幸福一点。
这一届选秀,皇后比以前的任何一届都上心。
她时常往储秀宫跑,连太后都说她对胤祜比对太子更关心,当年给太子指婚,也没见她跑过几趟储秀宫。
除了太后,还有别的妃嫔说过这种言论。
皇后全都无视了。
她就是上心怎么着?
太子后院里不止一个妻妾,她要上什么心?还得给他找个真爱不成?他跟胤祜的情况能一样吗?
胤祜这辈子只会有一个福晋,结错婚的代价太大了。
别人不懂,皇后也懒得解释。
康熙跟她一样焦虑,胤祜早几年就跟他说过,只会娶一个福晋,别看胤祜平时好哄,有的事又特别固执。
这么多年他后院空无一人,就该明白了。
康熙早就妥协了。
除了皇后,良嫔也跑过几趟储秀宫,在给胤禩相看。
胤祜的福晋还没着落,皇后还把胤禟和胤祹喊了过来。
毕竟在她身边养大的孩子,他们的福晋也要帮忙看看,给胤祜挑福晋太纠结,他俩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他们人到了,皇后把准备好的奶茶和爆米花送了上来。
坐了一会儿,她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不用害羞。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皇额娘替你们把关。”
两个半大的少年瞬间脸红。
悄悄地对视一眼,还是吐出了自己的答案。
胤禟道:“我喜欢勤俭持家的姑娘,我以后想做生意赚很多钱。我想赚钱是因为我爱银子,想在家里堆满银子。我不想找个败家福晋,把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全都花光。”
“可以!”皇后点头答应。
又看向另一个,“胤祹呢?”
胤祹眼神有点飘忽,还放轻了声音:“我跟六哥最处得来,找个性子像六哥的福晋,将来肯定不会吵架。”
皇后:“……”
胤禟:“……”
胤祹接收到两道无语的视线,他眼神也不再飘忽,说出了具体要求:“最好是娇养大的,不能对她好一点,她就受宠若惊。可以有点脾气、有点娇气,但不能太娇纵。”
皇后正要点头。
娇养大的,但不娇纵,还是挺好找的。
她还没来得及点下头,胤祹又补充道:“当然了,最重要是跟我谈得来,遇到事我们能一起商量,没事还能跟我去马场跑两圈。对外人要没心没肺,对自己人要掏心掏肺。”
胤禟隔着小炕桌推了下他的脑袋。
“你是要找福晋还是找玩伴?还比着六哥的样子去找?”
“有区别吗?不都是朝夕相处的人?我觉得这样处得来!”
“当然有区别!”
胤禟觉得他还没长大,可能跟六哥住在一起住久了,受了六哥影响,从来没考虑过娶妻生子的问题。
只能跟他解释:“福晋是要跟你生儿育女的人,光想着玩怎么行?她还要帮你打理好后院,帮你教育好孩子。你在外面办差,府里的事务都交给她,你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胤祹就不说话了。
其实嘛……他没想那么远。
六哥大他三岁,都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他想什么想?
皇后无奈道:“要不这样,下一届选秀再给胤祹找福晋?你太子哥哥下届要找继福晋,正好一起找了。”
胤祹点点头,“听皇额娘的。”
皇后见他耷拉着脑袋,又道:“下届选秀等三年就行了。小六的婚期在四年后,说不定你的婚期比他还早。”
胤祹终于高兴了,“好!”
……
选秀到了尾声。
康熙和皇后像走进了死胡同,越想替胤祜找个好的,越找不到合心意的,俩个人愁得不行,夜里都睡不安稳。
还是胤祜看不下去了。
“别挑了,皇阿玛观望了两年的姑娘,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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