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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一默叹道:

“那就好,幸亏有我们华医生在!悬壶济世啊!唉,华诤,其实,我有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这么喜欢学医,为什么当时不读研?我们那么努力才争取到的名额——你当时保了研的。”

“家里事多,走不开。”

“有什么事,能比读书更重要?学了医,一定要多读书的。你以前不是常跟我说‘学医不怕文凭多’,还说,你的梦想是做胸外专科医生。以前,你不是张嘴闭嘴,都‘胸外’、‘胸外’的吗?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华诤提高音量:

“不读就是不读,谁说我喜欢读医?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何况,我现在也可以朝胸外的方向发展。你不要成天做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行吗?你觉得我就该围着你——围着你的思想转,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付一默”

华诤截断她的思路:

“如果我知道,你做广告这么危险,我不会把华氏的单给你的。你最好小心点,如果这样的意外再发生,那我就撤资。”

“呵呵”

付一默试图用笑声打破他吐出的冷空气:

“华氏订金都付了两期了,你不会撤资的。”

“哼”

他只回给她一声轻蔑的冷笑。

好吧,华老板哪里在乎这点钱?付一默暗嗔自己愚笨而制敌无方,不能知己知彼。

“好嘛,我会小心的了。华老板,赏口饭吃嘛,拜托了!”

她是在求他吗?

她以前只求过他两次——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曾经一身铮铮傲骨、见了金山银海也岿然不动的女孩,为了一个对他来说,轻如鸿毛的订单,居然又开口求他了。

原来她开口求人的时候,也可以这样软糯可爱,娇嗔满面。华诤的心,又痛又酥。怎么办?如果她再这样张口求他,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也找个梯子来,爬到天上去、给她把月亮摘下来。

华诤从盘子里拿出纱布和胶布,半俯下身子,鼻尖对着她的额头,用纱布贴着洗干净的伤口。两人离得这么近,他又可以闻到她秀发间,有一阵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一双大眼睛,好奇宝宝一样盯着他的嘴唇和下巴:

“还要贴纱布啊?会不会留疤?”

“现在知道怕了?看你还敢不敢成天,猴儿一样上蹿下跳的!”

“是因为我们的师傅堵车了,还没有来,我怕耽误工期,就把能做的先做了。华总,‘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出来做事,拿了人家钱,就是天大的事。我可不想让你说,我们白拿钱不干活。”

她小小声辩护着,医院开在关洲的市区——这样的地段,只要一天不打开门做生意,就意味着开着大闸门在往外泼钱。

“豁?别栽赃。我可从来没有说‘你们白拿钱不干活’。”

他嘴唇的形状比较缓,棱角平滑,像两条肉蚕。远观的时候,只会觉得有点娃娃脸。唉,这个人,再过二十年,大概也不会被岁月雕刻出什么痕迹吧?

他说话时,整齐的白牙只露出两道亮弯,看上去——非常可口。付一默不禁回忆起以前和他接吻时,那两排牙齿尝起来的味道···死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付一默觉得自己变成了传说中饥渴的“腐女”了。

华诤误把她的沉默当成是害怕,又柔声道:

“没事的。只是贴贴纱布,不会留疤。结了痂,掉了就好了。你要相信人身体的自愈能力。”

“哦”

她乖得像一只小猫咪。

“好了”

华诤回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面镜子,递给她:

“瞧瞧”

“什么时候能好啊?”

“叁天吧”

付一默举着镜子,侧侧左脸,又侧侧右脸,最后把伤口凑上去,开心地道:

“哟,清理得好干净哦。我刚刚感觉流了好多血,还以为伤口有多大!原来一张小纱布就贴完了?”

华诤冷冷道:

“所以,你觉得还不够,是吗?”

付一默愣了愣,嗲嗲道:

“能好好说话吗?那么凶干什么?有件事,我一直想请教你”

华诤挑挑眉:

“不敢当。您说”

“这几天,我在华氏进进出出。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你家医院的生意,特别好。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吗?我以前去其它的私立医院,简直门可罗雀。但是他们居然是盈利的!

可是华氏,你看,进进出出的这么多人,像公立医院一样——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商业诀窍吗?你记得那天吗?我有个朋友的父亲要来住院,还要我跟你说一声,要一个床位。其实当时我觉得好惊讶,居然私立医院,也兴找关系要床位的!是怎么回事?”

华诤笑道:

“其实没有什么商业诀窍。就是真心为病人看病而已。我妈经常跟我说‘人心换人心,是金子换金子。只要咱们真的为病人着想,不愁办不了百年医院、千年医院’。”

付一默笑道:

“你这话说的!难道其它医院不是真心为病人看病?”

华诤耸耸肩:

“都是同行,我不好说人家的不是。等你忙过这一阵,你过来陪我一起上上班,你就明白了。你观察力这么强,会懂的。”

两人正说着,姚冰琳就开门进来了,把药递给付一默。华诤拿自己的茶杯递给她,看着她就着水把药吃下去。

电话进来,付一默举起手机:“什么事?哦,好的。我和你们一起回去。马上下来。对,我已经搞好了。”

男人奇道:

“你跟人家说‘回哪里去’?你还要回去上班?”

付一默收了线,脸上的表情明显在说“不然呢?”

华诤突然吼道:

“你受伤了你还要去上班啊?你要钱不要命了?!”

付一默小声抗议:

“这点小伤···”

“小伤?你没听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在一旁的姚冰琳笑道:

“没有这么严重吧?”

“我是她的医生,我说她的状况不能去上班,就是不能去上班!”

哇,搞权威压迫啊?

“晚上你也不用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付一默忙去看姚冰琳——姚冰琳眼珠子转了转,根本就没有要遮盖自己的惊魂甫定。

“你这么有空,不如陪我去看房子”

他的话,一句接一句,最日常又最隐私。等于明明白白在给旁人宣布,他们有什么苟且。

付一默捉襟见肘,不知如何应对。只干笑道:

“看什么房子?你不用上班吗?”

“我今天休息。”

“你今天休息吗?”

华诤冷笑道:

“我说休息就休息。”

哟,“老板范”终于露出尾巴了?

可是,付一默没有搞懂他的逻辑——不准她上班勉强情有可原,但为什么她要陪他去看房子?当着外人,她又不好问。只听得华诤在出去的路上丢下一句话: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休息室换件衣服。”

等两人从医院里出来,上了车,付一默才问:

“要去看什么房子?”

“我住的房子”

“哦。”

要带她去他家吗?梁澄莹会高兴见到她吗?虽然他们算是清清白白。但是,怎么的,她也是他的前女友——这,这不是很怪吗?反正换她作梁澄莹,付一默是肯定不能接受老公、把前女友当朋友一样带回家的。女人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不去了吧?澄莹···她,我觉得有点不太好。”

“澄莹?”

男人还作状况外状:

“关她什么事?”

“你不是说要去你住的房子吗?”

华诤听了,只笑笑道:

“先送你回家,把衣服换了。你看你这一身血!”

也没有一身血吧?只有一点点。

到家换了衣服,付一默对站在阳台上抽烟的华诤道:

“走了。”

“你户口本带了吗?”

“啊?”

“你是说我的户口本吗?”

“是啊。”

“带户口本干什么?”

“没什么。出门在外,户口本身份证,都要带好。免得要‘证明你妈是你妈’。快去把户口本带好。”

这种小事,付一默也不想忤他的意:

“哦。”

两人走到玄关换鞋时,华诤道:

“怎么了?不准你上班,你不高兴了?”

付一默笑道:

“没有不高兴啊”

华诤道:

“付一默,你不高兴,我看出来了,不用瞒我。为上班的事,不高兴?”

女人笑道:

“哇,华总这两年果然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啊!”

华诤道:

“怎么了嘛?怎么不高兴了嘛?”

付一默迟疑着又笑了:

“我说了,你又要说我是‘打工妹,管老板’了。”

华诤道:

“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还真记仇了?说嘛!我巴不得你管我呢!快说,什么事不高兴?”

付一默轻叹道:

“唉,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啊?是这壶不开啊?

华诤道:

“你不喜欢我抽烟?”

“也没有不喜欢啦。你是我老板、是我的甲方,我哪里管得了这个?”

华诤嗔道:

“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你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都憋在心里,我又不是孙悟空,能钻到你肚子里看个究竟!以后,你有什么话,就跟我明说!别藏着掖着,以至积重难返!”

付一默笑道:

“唉哟,我就只是觉得抽烟对身体不好。但是,我不想说你,我也没资格说你。是你非要问!答了你,你又不高兴。你这个样子,谁还敢跟你说话?”

两人上了车,华诤把车钥匙插进锁眼里,不着急扭动,先缓缓道:

“付一默,我只要你跟我说的话,是你的心里话,是一览无余、毫无保留的心里话! 这样,我就很开心、不会不高兴。如果说,我有什么生气的,就是气你总不肯把心里话告诉我,总藏头露尾的!

你不喜欢我抽烟,我戒了就是了。但我希望你能明着和我讲,不要等我问。不能挤牙膏一样——问一点,才说一点;不问,就不说。让我有一种蒙在鼓里的感觉。再说,戒烟有什么难?”

华诤心里补充道:为你死都可以。为你戒烟有什么难?反正也是因为想你想得太苦,才学抽的。你都回来了,我就不再苦了。

付一默想提醒男人:他的话,愈发踩界了。但,唉,算了,不能打击他戒烟的积极性。车在马路上奔驰了一会,女人才追加一句鼓励道:

“能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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