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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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上前苦劝:父亲,咱们还是回去吧,等明儿再来探望也不迟,玩哥儿知道父亲的心意就
啪的一记清脆耳光后,贾赦怒骂:吃里扒外的东西,天生的下作胚子,一天就只知道应付你老子,回头
帘子被猛地掀开,玉屏满面寒霜的出来:大老爷,咱们爷请您进去。
玉盏惊道:爷醒了?我去叫太医!急急去了。
玉屏也不理贾赦,放下帘子,扭身就走。
贾赦骂一句没规矩的东西,骂骂咧咧自己掀了帘子进门,贾琏捂着脸跟在后面。
贾赦进来又是另一幅嘴脸:玩哥儿啊,如今你可是咱们贾家的顶梁柱,万万不敢有事。你这一受伤啊,我是吃不好睡不好,心里那个难受啊可巧前几日得了一支四百年的宝参,赶紧找出来,眼睛不眨的盯着熬了足足两个时辰,这不,一熬好就赶紧给你送过来
叔叔有心了,贾玩脸色苍白,声音虚软,抬手示意玉屏将东西接了放到一边,道:侄儿身体乏的很,就不多招呼叔叔了,等我好些了,必会登门道谢。
玉屏抬手送客,贾琏连连暗示,贾赦却不走,道:这宝参可遇不可求,外面拿着银子都没处买,连宫里都不定有这么好的。现在吃药效最好,别白白糟践了好东西我得亲眼看着玩哥儿用过了,才放心。
玉屏道:爷如今伤着,可不敢胡乱吃药,稍后太医来看过了,若没问题奴婢自然会服侍爷。
贾赦拍案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害玩哥儿不成?如今整个贾府的前程都在玩哥儿身上,害他与我有什么好处?来来来!让太医来验!若是验不出问题,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玉屏低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怕和先前用的药相冲
呸,没见识的东西!爷要是没问清楚能不能用参,会随随便便煮了送来?
贾玩抬手阻止玉屏继续争论,道:端过来我喝罢。
玉屏不敢再说,红着眼服侍贾玩靠在软枕上,又取了参汤过来。
贾赦看着贾玩端着碗慢慢吞咽,碗里的水线一点点下降,整个人放松下来,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玩哥儿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房里的几个丫头也该管管了,半点规矩没有宝玉房里的丫头也娇惯,可也没像这几个,全然没把主子放在眼里
贾玩忽然咳嗽起来,手一滑,药碗滚在地上摔成数片,剩下最后几滴药汁撒在地上。
玉屏顾不得药碗,忙着替贾玩顺气,目光落在贾玩掩唇的衣袖上,顿时脸色大变,对急急进门的太医惶恐道:爷爷又咳血了!
贾赦走出院子,忽然转身对贾琏一脚踹了过去:没眼力见的东西,只管跟着老子做什么?就在这儿好生守着,帮着料理照应如今玩哥儿伤着,东府里就只蓉哥儿一个,他懂得什么?咱们不替他操心谁替他操心?
贾琏苦笑,口里连声应是,停在原地看着贾赦晃悠悠走远。
出了二门,有贾赦带来的小厮守着,那小厮快步跟上贾赦,走到无人处方问道:事情办的如何?
声音尖细。
贾赦小声道:我办事,公公放心。
小厮却并不放心,道:你亲眼看着他喝下去的?
贾赦得意道:那是自然,我眼睛都没敢眨一下,亲眼盯着他一口口喝进嘴里,吞到肚子里,一滴都没剩下!
小厮松了口气,又问:他伤的可厉害?
晕了好几个时辰才睁眼,你说厉害不厉害?贾赦道:那位公公的化骨绵掌厉害的紧,第一棍下去他就吐了血,后面又硬生生挨了二十棍,能活下来不容易就刚刚才又咳了血,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如今连药碗都端不住
前面就有人,小厮低眉敛目,不再说话。
两人又走了一截,贾赦忐忑问道:公公,那人参真的没问题?玩哥儿吃了它,不会有什么事吧?
小厮冷笑道:贾大人如今才问,不觉得太迟了吗?
贾赦呐呐无言。
小厮冷哼一声,道:放心,主子库里拿出来的东西,半点手脚没做,四百年份只多不少便宜他了!
贾赦欲言又止。
小厮道:也无需你做别的,这几日只管盯紧了他,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但若是坏了主子的事儿哼!我们能把你从那里面放出来,也照样能把你关回去!别忘了,贾雨村可还没审呢!
贾赦一个哆嗦。
小厮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你也别指望贾逸之能护着你,且不说他现在自身难保,就算他还风光着也不会管你若他心里有你这个长辈,能让你在牢里呆那么久不闻不问?
见贾赦眼里闪过恨意,小厮满意一笑,从袖子里掏了一张银票出来,贾赦一见上面的数字,顿时两眼放光。
小厮瞥了他一眼,道:拿着吧,算是这次的辛苦钱。咱们主子最是赏罚分明,你这次立了大功,待我们主子事成,你这辈子都不必再为这些腌臜物烦心。
第102章
夜深人静, 虽贾玩向来不喜欢丫头值夜,但如今既重伤濒死,便由不得他愿不愿意玉屏先去歇下了, 玉盏守在床边,外面十多名侍卫将门窗守得死紧,十分精力倒有九分放在屋内, 不像是防贼, 像是看贼。
忽然当的一声响,像是有石子敲在门框上, 声音不大,在悄然无声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守在门口的侍卫一惊, 低喝一声:谁!
纷纷四下戒备。
声音却从门内传来, 安静从容:进来一个人。
侍卫领班听出是谁的声音,与同伴面面相觑一阵后,推门而入, 就看见白日里重伤濒死,被太医诊断为或有一线生机的那位小爷, 正披着大氅坐在灯下喝茶, 里面黑衣黑靴穿戴整齐,顿时愣住:贾大人您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你不是中了化骨绵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吗?你大晚上穿成这样想干嘛?你叫我进来又想干嘛?
贾玩道:我要出去一趟。语气自然的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不祥的预感成真,领班脑门冒汗:贾大人您伤势严重,还是不要出门的好,有什么事不如吩咐卑职去做
你做不了。
领班几乎是哀求:但是王爷吩咐
潜王殿下吩咐的是你, 不是我,贾玩道:而且我也没有征求你同意的意思,就是礼貌的通知你一声。
他喝完手里的茶, 将茶盏放下,起身道:我走了。
领班下意识挡住房门。
贾玩挑眉:你要拦我?
领班抱拳弯腰,苦笑:卑职职责所在,还请大人恕罪。
你拦得住?
拦不住也要拦。
贾玩抱着胳膊,小痞子似的歪头看着他,道:我身上有伤。
领班一愣:卑职知道。
贾玩又道:我准备出去打架。
这个,卑职也知道。
领班无力吐槽: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身上有伤?有伤干嘛还要出去打架?!
你说,我要是因为先揍你们一顿导致伤势加重,以至于出去外面打架打输了,算谁的?
领班有点懵,愣愣看着贾玩,脑子一片凌乱:所以这位新任的正二品侍卫副统领大人,是在跟他耍无赖?大人啊,您虽然年纪小,可您是正二品,正二品啊!严格来说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还能不能稍微有点节操了?
正疯狂吐槽,就看见他家没节操的上司伸出两根手指,又一根一根蜷起:两个选择,一,我先把你们打晕再出去,二,你打开门让我出去。选吧!
领班头上冷汗涔涔,他不怕和人交手,行伍中人做的就是这个,怕死怕伤还当的什么兵?但若他们都被打晕,谁去给王爷送信?若贾玩果真因此伤势加重,导致更严重的后果,谁能承担?
可要是真开门放他走,王爷追究起来谁吃罪的起?
左右为难时忽然灵光一闪,道:大人,卑职记得皇上如今还禁着您的足呢,您这样公然违抗圣命,不太好吧?
是不好,贾玩点头表示同意,道:所以我走之后,还要麻烦你们作出我在这里躺着养伤的假象有劳了。
领班简直头大如斗,大人您是不是对我们太放心了点啊,欺君可是死罪啊!做最后的努力:不如大人您在此稍等片刻,容卑职回禀王爷一声,等王爷准了,您再出门,可好?
顶头上司回答的爽快:不好。
领班无力道:王爷让大人您好好养伤,本是一番好意,您又何必非要和王爷对着干?
贾玩拉上兜帽,又摸出条帕子系在脸上,道:不说了,赶时间。我数一二三,或者开门,或者动手,就这样。一、二
领班苦着脸拉开房门,抱拳行礼,道:贾大人,虽然不知道您要去做什么,但是万望保重。
贾玩还礼,道:放心,我这人最是惜命不过,当然会保重。
又道:潜王殿下那边不必担心,他知道你们拦不住我。
向外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拍头道:差点忘了,我那两个侍女还不知道我要走,记得帮我劝劝。还有,如果要找人替我在床上躺着,记得一定要躺足三天,中间千万别醒不过我回来应该要不了三天这么久。
玉盏这会儿被他戳晕过去,玉屏更是睡得死沉,等她们醒来发现不见了人,不定哭成什么样子。
领班已经不想说话了,躬身一礼算是应了,认命的看着一身黑衣的顶头上司无声无息消失在夜幕中,才抬手招来一个下属回去报信。
永安侯府,周凯安静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帐顶,面无表情。
白天发生的事情冲击力太大,偌大京城里如他一般睡不着的人很多那个小侍卫的死活关心的人不多,两份圣旨才是关键。
太上皇公然夺权,以太上皇之身行皇帝之事,对当今的不满昭然若揭,而本该惶恐请罪的乾帝不仅没有服软,反而反手一耳光扇了回去,皇长子赵轶甚至亲手杀了太上皇跟前的红人
看似太上皇一败涂地,但这次交锋其实连预热都算不上,不过是开战的信号罢了,最后结果实难预料。
当今圣上虽登基数年,手段亦不俗,但论手中的实力,却未必比的上太上皇,一是一个孝字压在头顶,二是不必再操心国计民生的太上皇,将所有手段都用在了挟制自己的儿子上,一面死死护着旧日的老臣,一面不断安插新人,令乾帝处处掣肘,有时候处置一个贪官都要牺牲许多利益来换,委实不易。
如今经营数年才稍有好转,但许多关键地方,依旧被太上皇牢牢把持着说句难听的,便是乾帝住着的紫禁城,若非年前贾玩假做刺客那一闹,让乾帝找到借口将禁军中太上皇的人裁撤大半,到现在都是太上皇说了算。
乾帝羽翼渐丰,太上皇却始终不肯放手,两圣之间一决高下是必然的,最理想的情况,是太上皇忽然想通,退下来安心养老,平稳完成权利的交替。只可惜太上皇不甘心,他手下的党羽更不甘心太上皇若退,没了权利还有地位,该有的尊荣一个不少,可他们若退,凭他们这些年跟着太上皇同乾帝作对的行径,能活命已是皇恩浩荡,保住荣华富贵那是休想。
乾帝最近动作很大,除掉了皇后,修理了张家,贬斥了忠顺亲王,赐死了二皇子,还将京营交到赵轶手里若太上皇再不出手,就没必要再出手了。
周凯叹了口气,两条巨船对撞,必然激起惊涛骇浪,不管翻哪一条,都是血雨腥风。
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太上皇是他外祖父,皇上是他舅舅,谁输谁赢他依旧是他的小侯爷,但是阿玩,却在风口浪尖。
窗外忽然传来两声轻响,原就毫无睡意的周凯一跃而起,推开窗户,一句什么人还没出口,就冷不丁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顿时愣住:阿玩?!
顾不上多说,拉开窗户放他进来,皱眉道:你还伤着呢,大半夜的乱跑什么,不要命了?
左右探查一遍,才关上窗,按着贾玩坐下,拉过他的手腕把脉。
贾玩扯下面巾,翻了个白眼,懒洋洋撑着头:装的好像你会似的。
周凯不理他,认真摸了会脉他虽不会医术,却会武功,旁的也就算了,脉息强弱还是能把出来的。
末了脸色难看的很:你这样子,就算没死也差不多了,不好好养着,跑这里来做什么?还打扮成这幅模样!
贾玩收回手,扯下袖子遮住素白的手腕,问:王子腾走到哪儿了?
周凯先是一愣,而后一惊,眼睛冒火的看着他。
贾玩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知道,周凯淡淡道:我当然知道,但不会告诉你。
贾玩皱眉:周凯!
周凯不理他,起身去铺床:夜深了,你在我这将就一晚,明儿一早送你回去。
贾玩起身去开窗,周凯冲过来将他拽住,怒道:活着难道不好吗,非要去寻死?
这是陛下的意思。
周凯冷笑:如果是陛下的意思,你还用得着来问我王子腾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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