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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这天,盛采薪的哥哥上门,提出要把盛采薪接回去。秋澄光不知道作何感想,一切交代的事项都由琼姨代为完成。

她躲在房间里,秦鋆琼身旁,一直等到盛采薪走进来,她才起身抱住她。

“澄光,阿姨谢谢你。”

秋澄光“嗯”一声,咬着唇微笑着。

“但阿姨不给你添麻烦了,我们澄光长大了,不久也要嫁人了。我现在已经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了,这都要感谢你。”

“盛妈妈,我没有做什么,我一直觉得很愧疚,没有多陪陪你。”

“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了。你工作很忙,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还要常常给我打电话哦。”

“好。”

盛采薪又和秦鋆琼道了别,两人握手交谈一会儿。临走时,盛采薪说:“有时候我还是羡慕你可以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好好照顾自己。”

秦鋆琼送她到门口:“我们一定要经常见面,让我不会忘记你。”

“好。不要再送下楼了,就在这里吧。”盛采薪扶住门,“再见澄光,再见琼姨。”

没等她们一一道完别,她微屈着身子,将门阖上了。

盛采薪走后,琼姨才将一个信封交给秋澄光,带着歉意,但又颇为有理地说:“这是她哥哥给你的,我刚替你收下了。”

“给我的?”

“一点心意。”

秋澄光捏着信封跑到阳台,看见楼下的面包车刚要启动,连忙喊:“等等!盛妈妈!”

琼姨忙扯着她进来,秦鋆琼闻讯赶来:“怎么了?”

“别喊!”琼姨厉声,一把将她掷到沙发上,秋澄光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她这么严厉,不由得懵了。

“这既然是一份心意,你就得收下!你这可不是做慈善的啊,照顾了人家这么几年,让人家聊表心意的机会都不给是不是?你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秋澄光吞了吞口水,看着手中的信封不敢说话。

“这世道哪里不需要钱?倒不说你自己,这钱你不要,我还要呐!别傻了!”

“你别这么说她。”秦鋆琼拍拍琼姨的手,转身安慰秋澄光,“琼姨没凶你呐,她说这些都是关心你。”

“我知道的,琼姨。”

琼姨放下支在腰间的手臂,也顺势放下胸中一口气:“唉,我也不是骂你。别委屈啦,啊?”

“好嘛。”

“你不说她还没这副面孔呢。”秦鋆琼笑,捏了捏秋澄光的脸,脸上的可怜样才浮起没几秒钟便被拆穿了。

“妈妈,琼姨,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要开始新一阶段的生活了?”

“是呀。”

“二十五岁了啊,”琼姨又念叨起这个年龄,“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甜蜜地忙一阵呢?”

秋澄光傻傻地看着她:“您还想怎么甜蜜地忙一阵啊?哎呦,真是忙碌的性情呀!”

秦鋆琼对此却是深知不讳:“琼姨的甜蜜就是要等你结婚。”

“那也是我甜蜜呀。”

“呦呦呦你瞧,还没结婚呢就开始说这样的话!”琼姨笑。

“我和琼姨商量好了,以后你结婚了,我还是住在济慈院。”秦鋆琼说,“吃穿用度不用太多,你也把钱省下来。”

秋澄光点了点头,她没说不用再负担盛妈妈的费用之后自己可以省下一大笔钱,因为妈妈的费用早就叫许恭昶给免去了。

想到这儿,秋澄光的内心涌起漫漫无天日的无助感:不知道这许恭昶什么时候才能投入妈妈的怀抱呢?

*

大年初二之后,归于璞便忙于各种各样的聚餐聚会中,家庭聚会、同学聚会,颇多颇多,秋澄光也忙着自己的事情,两个人好几天没有见面。

初六下午,琼姨准备带秦鋆琼出去转转,又约上黄琪君,声称是“老姐妹三人行”,不让小的参加。

秋澄光目送她们出门,攀着门框,鼻子嘴角撅上天了:“我才不想去嘞!代沟好吗?我去了根本就……”

余下的话还在喉咙不上不下,琼姨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下楼了。

秦鋆琼飞快地挥动两下手臂:“澄光拜拜~”

秋澄光举起手噎了一下,顿觉身靠的门板冰凉极了。

——“冷漠的人性!”

潦草地吃了个午饭便上床睡觉了,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钟,起来看了一集电视剧,脑袋一歪栽到被窝里。

唇角一弯:“舒服。”

又睡着了。

做了几个简短的梦,像几曲动听的短笛,醒来时心里美滋滋的。

六点钟醒来,卧室的森黑像一块热毛巾压着眼睛,让人久久不愿醒过来。兀自挣扎了好一会儿,以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一边说服一边睡着,睡着一会儿再挣扎着醒来。

来来去去约摸二十分钟,秋澄光终于舍得将眼睛睁开。她抹了抹脖子,掌心抹到一层热热薄薄的汗珠,掀开被子又一受凉,她打了个喷嚏。

“几点了?”她自言自语地打开床头的灯,打开手机。

六点三十五分。

微信里头一条他发来的消息。

【我下午来同学聚会,高中的。我晚点过去找你。】

秋澄光皱着眉头“哼”一声,打开之前下载的纪录片看了一会儿,实在又觉得困而乏了,于是拿起掀开被子去洗澡。

*

同学聚会上高任泽调的酒是什么鬼?归于璞喝下去之后勉强站得起来,一直到最后叫龚辰扶着走出酒店大楼,他都庆幸自己“机智,逃得快”。

龚辰无话可说,作为全场少数几个人没有喝酒的人,他负责将这些个人一个个送回去。归于璞报的地址是鸿安小区15栋510。

龚辰一看不对劲:“你家住这儿?”

他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女朋友的家。”

归于璞还算有几分清醒:“我说要去找她的。”

油门一踩,不多时便到了。

五楼,没有电梯,龚辰悲痛万分。

归于璞拍拍他的肩膀,道了谢:“我自己上去。”

“你能行吗?”

“能!”

醉了的人说没醉那是欲盖弥彰,走路都不太稳的人说自己能行也差不多一个意思。

出于做兄弟的责任感,龚辰还算扶着他给他驼了上去。送到510门口,他拍拍他的肩:“就到这儿,按门铃吧,我先回去了。”

怕他摸不着门铃在哪儿,龚辰特意捏着他的手指摁了上去。

归于璞揽住他道了声谢,龚辰百般挣扎终于挣脱。

他前脚刚走,秋澄光透过猫眼看见归于璞又是满脸通红,登时气上心头,“嚯”地一声把门打开。

他直直跌了进去。

醉了之后喜欢抱人,好像上次也是这样。

归于璞原本倚在门上,她故意将门往里一开,他便也整个儿地载进她怀中。

她刚洗完澡,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归于璞二话没说两手往她腰上一揽:“你洗完澡了?”

身子一倾俯,脸颊往她肩头一掷,贴上温热的肌肤:“你这什么衣服?”

睁开眼睛一瞧,他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没穿衣服?”

秋澄光由他抱着翻白眼,咬牙切齿:“你说呢!”

“快去穿衣服,等等着凉了。”

他把手往后一勾,锁上了门,抱着她往卧室走。

动作来得顺水顺溜,走路走得摇摇晃晃。秋澄光瞪大眼睛看着他,似有一口气从气管最深处被往上推,一直推到喉咙处,蓦地卡住了。

她双拳握紧捏在胸前,揪了揪浴巾的上沿,舌头像被压制的弹簧一下子动弹不得。随着他东摇西晃的步伐,她不得不抽出一条手臂揽住他的肩膀。

进了卧室,他弯着腰要把她往床上放,膝盖却在碰到床沿的时候磕了一下,两个人直接栽进床榻间。

秋澄光吃痛“嗞”一声,归于璞忙撑起手臂从她身上起开,伏着身子望着她,揪过被子给她盖上了。

“你干嘛不穿衣服啊?”

“我哪里不穿衣服啦!”

“这不是毛巾吗?”

“浴巾!”

他眨眨眼,这才露出一点喝傻了的样子:“浴巾不就是毛巾吗?”

秋澄光双拳握在胸前,眼睛睁得大大,像只无辜的招财猫:“你又上哪儿喝酒去了?”

“同学聚会。”他坐了下来,又往床边一蹲,蹲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

“上次喝那么多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又来?”

“对不起,我这次喝的没上次多,但是……”他说到一半卡壳了,一边组织语言,一边拿过床头小桌上的夹子,将她的浴巾边缝从上往下夹了起来。

秋澄光看着他做手工似的耐着心,又气又好笑地薅了下他的头发:“喝了多少?”

“高任泽,你知道就是我们班以前打篮球最好的那个,他调了一杯酒,好难喝。”归于璞说着,眉头往下一耷拉,尽显可怜态。

“难喝你还喝?”

“输了嘛。”

“什么输了?”

“划拳。”

“你还划拳了?”

她蠢蠢欲动要开始动手了,归于璞急忙捉住她的手腕,低头吻了吻:“那你说我以后出门要喝几杯?”

“反正不可以喝到走路都走不稳。”

“好。”

秋澄光摸了摸别在浴巾的夹子,拿起来一个,别到他头上。红色的小发卡,他眯着眼睛笑着。

她翻了个身,趴卧在被子上,原先紧贴着胸口的浴巾这时挤出一丝空隙,从这丝空隙当中可以看见一弯曲沟。归于璞舔了舔唇,一边吻到她唇上,一边拿起被子遮住她的胸,手掌也遮在她的胸前。

秋澄光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走光了。

她握住他捂在被子上的手,手指修长好几处都磨出了茧子,掌心宽厚此时微微弯曲着,安放她细小的手。

从他的鼻息之间闻见浓浓的酒味,虽然嘴上说着生气,但她却一点都不讨厌。生气只是为了不让他这样喝酒,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所有气息,在她看来一概都有道不明的诱惑力。

她吻住他的唇,也轻轻吮了吮。接吻技巧也许增长了吧,但增长更多的还是理论知识,真正放到实际操练中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秋澄光吻得没了个头绪,只好慢慢停下来。她一停下来,他也随之停了下来,没再像以前那样卷土重来地继续下去。

她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你穿衣服,我去外面等你。”

“哦。”

他站起身,揉着额头踉跄地往外面走去,掩上了门。

秋澄光伏在床上想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她打开了门。

归于璞问了句:“好了吗?”

“嗯。”

这才老老实实地转过身来。

转过身来睁开眼睛,他束手无策地愣在原地。微醺的脸庞涨得更红了。

“怎么还围着浴巾?”

秋澄光踮起脚尖抱住他。

“好麻烦,不想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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