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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詹事共有八位,四位是陇右道带回来的,两位是太子在京都找来的寒门子弟,还有两位竟然是她爹送的!
路杳杳愣了好一会,这才讪讪说道:“爹竟然真的……”
“那天在湖边的确实是八个人。”卫风思索着语句,谨慎开口说道,“卑职把那些人的模样都看了一遍。”
路杳杳心中一沉,明白他的未竟之语,
里面没有大郎君。
“天下身形相似……”绿腰劝道。
“不是的,就是他。”路杳杳咬牙打断她的话,琥珀色眼眸中露出一丝坚定之色,“我不会认错的。”
绿腰和卫风面面相觑,无声叹了一口气。
“我会让人把东宫中人都排查一遍。”卫风开口,接过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只是东宫毕竟不是相府,还需要点时间,娘娘不可再行危险的事情了。”
他说的是之前路杳杳独自一人跑到竹林的事情。
若是那是有人心怀不轨设局,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了。”路杳杳理亏,摸摸鼻子,“那个江月楼的事情查的如何?”
卫风摇摇头:“黎家事后,江月楼便消失了,唐兴也在暗地里找他。”
路杳杳嗤笑,点点头:“想必是被人摆了一道,现在开始慌了。”
“心狠手辣终究不是正途。”
“线索断了不急,人只要还活着,总会出来透气的,让人继续盯着就好了。”她看了眼沙漏,疑惑问道,“殿下不是说今日巳时带我去诗会吗?”
“奴婢去前殿看看。”绿腰看了眼天色,皱了皱眉。
“不急,我今日还想回家一趟。”路杳杳阻了她的动作,懒洋洋地剥了颗荔枝,“我本来以为我嫁入东宫是爹爹替我做的选择,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绿腰叹气:“相爷不会拿这种事骗您的。”
“谁知道呢?”路杳杳嘴角露出一点笑来,眼底眸色却又格外冷静,“他骗我的事可多了。”
她腮帮子里塞着荔枝,一侧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一样,琉璃色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我爹宠我是真,利用我也是真,而且我仔细想了想,嫁入东宫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长安城中能与路家结亲的高门世家,十有八九都是和我爹有仇的,剩下的,我爹又看不上眼,算来算去算到太子头上也不奇怪。”
一直在身侧的卫风抬眸看向她。
眸色平静深邃,倒影着路杳杳的模样,明亮的瞳光能把人完全容纳其中。
“我大肆宣扬喜欢陇右道的事情。”她把嘴里的荔枝壳,用舌头从左边推到右边,斜眼笑扫了眼绿腰,“你觉得我爹不知道。”
绿腰不说话。
长安街头两个流氓打架的事都瞒不过相爷的耳朵。
“推波助澜嘛,要不就是早已决定好,要不就是不小心翻车了。”她眯了眯眼,含含糊糊地嘲笑着,“你看,他又在替我做决定。”
“可相爷总不会害您的。”绿腰细声解释着。
路杳杳笑了笑,她的目光落在卫风身上,盯着那双沉默的眼,浅笑着:“他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和大哥说的。”
卫风半敛着眉,没说话。
“罢了,木已成舟,我得想以后怎么办。”她皱了皱鼻子,“准备点礼物,诗会结束我就去找爹爹。”
三人说话间,门口有宫娥说旭阳在门口。
紧接着红玉掀帘而来,斜了卫风一眼,红着脸低下头:“旭日侍卫说可以出发了。”
“走吧。”路杳杳扫了眼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这次温归远是微服出宫,马车也不再是驷马并驾的马车,而是一辆稍显繁华的马车。
路杳杳一掀开帘子就看到殿下已经坐在车内,月白色苏绣月华锦衫衬得面色如玉,腰间金玉腰带勾勒出一截精瘦腰肢,即使在狭小的车内也如青竹般挺立。
他抬头对着路杳杳微微一笑,顿时唇色绯然,如沐春风,若轻羽落在唇角。
当真是美色误人。
路杳杳不受控制地红了脸。
“出门前被政事耽误了。”他细声解释着。
“自然是政事要紧。”路杳杳安慰着,突然长叹一口气,眉心细细蹙起,“妾身今日打算回家一趟。”
“回相府?”他神情略带疑惑,皱眉,“可是宫中呆着不舒服。”
“是我母亲忌日要到了,如今家中只剩下爹爹,怕他政务繁忙又要操心此事,累坏身子。”路杳杳眼皮极薄,情绪微微波动,眼尾就会泛起一片娇艳的红意。
温归远露出歉意,递上一方帕子:“如果需要孤做什么,尽管差人来即可。”
路杳杳擦眼泪的手一顿,眼尾微微下垂,半阖着眼:“多谢殿下。”
今年的荷花宴就开在尧王所建的菡萏院中。
这是每三年一次的秋闱前必备的一次宴会,每次都有书生在此扬名。
路相路寻义当年便是在这里舌战群儒,一战成名,最后在当年大考中一举高中状元,可谓是风光无限。
路杳杳到的时候,院中已经挤满了各色才子才女,还有不少闺阁中的女子站在阁楼中跃跃欲试。
没错,这还是有名的榜下捉婿的前戏——看对眼。
“杳杳之前来过吗?”温归远低头问道。
路杳杳眼睛发亮,连连摇头。
“我爹不许。”她委婉说着。
“这里有正人君子,自然也有沽名钓誉之人,杳杳素来心善,相爷想必是多加顾虑。”温归远安慰着。
路杳杳温婉地笑了下,心中却是讪笑。
她爹是生怕她把好好的荷花宴给掀了。
她眼角一瞟,果不其然在阁楼上看到几个熟面孔,心中一笑,悄悄贴近太子,娇俏说道:“好晒啊。”
温归远被抱着手臂,不由一僵,少女特有的清香不经意涌入鼻尖。
“旭阳打伞。”他低声说道,声音略略沙哑。
路杳杳靠近他,小声地撒着娇:“都说拗得青荷作伞持,我不要竹伞。”
她声音格外柔媚,压着嗓子低哑地撒着娇,便似一根羽毛在人心尖不经意的划过,五脏六腑都不由颤动。
“去摘个荷叶来。”他的视线从她含笑的眉眼中一闪而过,沉声吩咐着。
旭阳心中一惊,但面不改色,只见他足尖一点,就在湖面上寻了朵颜色最为鲜嫩,叶子舒张的荷叶,身姿轻盈,动作潇洒,惊若翩鸿。
等他回了陆地,连衣摆都不曾沾湿。
这番动静不免惹来周围一些人的注意。
“杳杳!”百无聊赖站在阁楼上的胡善仪趴出半个身子,激动地摇着手。
路杳杳接过荷叶,眉眼弯弯,闻言,顺势抬头向上看去。
目光盈盈盛水,眉眼熠熠,琉璃绝色。
果不其然,一旁传来不少吸气声。
“杳杳!”
胡善仪一袭红衣,直接一手按着栏杆从二楼单膝跳了下来,花团锦簇的大红色衣裙在空中划开一道艳丽的红线,惊鸿一现,热烈似火。
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
她落在路杳杳面前这才发现站在她身旁的男子,眼珠子一转,想了片刻,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太子殿下。”她惊讶地喊着。
太子!
人群中骚动声响起,这个消息顺着风传遍菡萏院,不少人朝着这个方向赶了过来,便是阁楼上也有不少人探出出去张望。
“太子和太子妃两人,好生恩爱啊。”有人看着两人交缠的手,羡慕地说着。
“听说回门那日呆到暮鼓响起才走呢。”
“汝阳公主送的四个丫鬟可都没送进东宫。”
“呲,还不是善妒。”
“嫁为人妇了还打扮得如此妖艳。”
“殿下长得真好看。”
“他笑了!”
“太温柔了吧。”
阁楼上,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络绎不绝,这里的许多娘子都不曾如此近得看过太子。
人人都道新太子好看,看了才知,好看不过是惊艳后的脱口而出的第一印象。
而早已见过太子的长安城各大世家的高门贵女,此刻都站在窗前沉默地看着太子殿下低头对着路杳杳温柔笑着。
眉梢眼尾俱是温柔,举手投足皆是贵气。
白月如死死捏着扇子,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她前几日才偷听到祖母说过,幽惠大长公主原本属意的是她。
一定又是路杳杳暗中捣鬼。
“哼,不过是狼狈为奸。”
就在下面一片祥和热闹的时候,突然传出一个尖锐刻薄的声音。
路杳杳和温归远同时扭头看向出声的地方。
脸上笑容越发温柔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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