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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给阿森说一声,少夫人,你先别出去,外边冷,你再多拿件衣服穿上。”
连枝看着温柳着急的样子,连忙把人拉住,见旁边桃香在笑,一脸无奈又好笑,温柳这偶尔冒出来毛毛躁躁的一面,怪可爱的。
明明平时是个乖顺的人,性子温和又软糯,偏偏着急的时候,像只急眼了的兔子,红着眼会咬人。
“知道知道,你别总说我嘛。”
温柳面上一热,尤其是桃香还在旁边。
连枝替温柳穿戴好,拢了拢衣领,盯着温柳小声道:“少夫人你可别受寒了,要是你受寒了,谁来监督少爷养伤?”
“我知道,其实还好,不算太冷,鄞州的天可比这里冷多了,这时候怕是都下雪了。”
“下雪?很大吗?”
“嗯,特别大的那种。”
温柳手里捧着暖炉,整个人都被厚实的斗篷裹着,完全不觉得冷,边往外走便道:“下得久了,城外的雪一脚踩下去,快到膝盖那么厚。”
这一听连枝也不忍对那样的大雪好奇起来,“少夫人,那你们下这么大雪时,还出门吗?”
“怎么不出,大家也都要做事,只不过早习惯了,而且官府也会有人去扫雪,城里出行不怎么受影响。”
旁边桃香听得津津有味,跟着连枝一块不时问几句。
从温柳来到王府,王府上下对这位好相处的少夫人就很是敬佩,毕竟是能让他们家小侯爷言听计从的人。
好脾气、好相貌又知书达理,反正怎么招人喜欢。
走进院子,不见院子里有人,知道是都在屋内避寒,毕竟如今这天,再待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就该冷得打哆嗦。
解下身上斗篷交给连枝,温柳掀起厚实的帘子进去,瞧见李玉茹和长钰正说话,笑盈盈走过去。
“大嫂,长钰。”
“你大哥才走,说是有事急匆匆的,你后脚就来了。”李玉茹听到温柳的声音,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长钰见到是温柳,笑弯了眼睛跑向温柳,“婶婶。”
“乖。”温柳弯腰接住长钰,捏了捏他可爱的脸颊,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李玉茹和顾怀安都爱捏自己的脸了。
果然,这么捏着是挺舒服的。
走到桌旁坐下,温柳放下暖炉,盯着李玉茹,“大嫂怎么突然让桃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倒不是什么大事,估计之后顾怀安那小子也会和你说。”李玉茹看着温柳,想了想道:“小柳儿,事情有些眉目了,可能是……安亭侯府。”
什么?
安亭侯府!那不就是陆成那个混蛋!
温柳捏碎了手里的花生壳,怔怔抬头看向李玉茹,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撇了撇嘴。
如果是安亭侯府的话,那她希望陆成为此付出代价。
陆成这种人,死不足惜。
“陛下还在查,不过如今局面,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爹和娘的意思是——”李玉茹见温柳表情,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其实情况并不太好,尤其是皇上的情况。
闻言温柳立即察觉到不对劲,不知道该不该问个清楚,可有的事情,是不是不知道比较好?
李玉茹想了一下道:“皇上的身体大不如前,皇后又是安亭侯的姐姐,你以为呢?这一小批人,只不过是——”
只言片语又说得隐晦,温柳却一下从话里明白了李玉茹真正想说的事情。
皇上病重,那就意味着马上要改朝了。
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所出,如果顺利登基,那就意味着安亭侯府的势力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至于顾怀安被暗算一事,怎么可能会得到公正对待,别说公正,镇北王府上下能不能躲过一劫都是未知数。
只是皇上难道真对此一点都不知道吗?
安亭侯府私下养兵,竟然公然在金陵外对朝廷命官下手,皇后那是枕边人,和娘家一条心,皇上未必察觉不到。
那……
温柳发现,这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厦将倾前的古怪平静。
“大嫂,不论发生什么,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放心,有爹还有夫君他们在,不会有事的。”李玉茹笑了一下,“只是这个年怕是要过得不太平了。”
温柳握紧了手里的杯子,明白了李玉茹今日叫自己来的目的。
她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是在这场即将来到的暴风雨来临时,保护好自己,那就是对王府最大的帮助。
“我明白,我相信夫君,他……”
抬起明亮的一双眼盯着李玉茹,温柳弯了嘴角道:“他答应我的,不论什么时候都会回来。”
顾怀安答应了的。
☆、第三十七章
朝堂的事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到了这段时间金陵的风声鹤唳。
紧张的气氛一点点漫开,连百姓都有所察觉到不对劲。
城内巡逻的士兵比之前多了一倍,一向不宵禁的金陵城竟然有了宵禁……总之,越来越让人心慌。
反倒是身处漩涡之中的在镇北王府意外平静,连李玉茹都不再往外跑,每日不是在家里陪着顾怀瑾,就是监督长钰习文练武。
温柳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反常的气氛,到底察觉到了一些。
心里不安,却庆幸顾怀安还有时间养伤,至少这段时间是过得安稳的,至于往后,那不管如何,她都认定了顾怀安。
“恭喜小侯爷,伤势恢复得很好,再过几日就能自如活动,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不要太大幅度动作,以免旧伤复发,多养些日子再拿兵器。”
“有劳大夫,我明白了。”
顾怀安拉好衣服,看向一边的阿森,“送大夫出去。”
“那小侯爷,老夫告辞。”
“慢走。”
旁边温柳弯腰去整理被子,面露喜色,忍不住回头去看顾怀安,看着他又能自如下地活动,喜上眉梢。
养了半个多月,终于能自由活动了。
“夫君,大夫的医嘱还是要听,练兵什么的过阵子好不好?”温柳见连枝过来,索性把东西交给她做,走到顾怀安旁边,“过阵子再回大营?”
顾怀安回头看她,捏了捏她鼻尖,“我有分寸,放心。”
闻言温柳拍开他的手,知道自己是有点无理取闹,毕竟离开大营那么久,堆积了不少事情,加上这阵子的情况,顾怀安的确该回去。
可是伤口才愈合,要是回去又遇上什么事,再有个好歹,那岂不是——
咬着下唇,温柳低下头,半晌才道:“那你小心些。”
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温柳也不明白,明明已经决定尊重顾怀安的决定,不管做什么,她都会支持,可是一想到那天血淋淋的一幕,她就控制不住想要任性把顾怀安留在身边的念头。
这个念头就像是水里的杂草,生长得很快,让她完全没办法。
顾怀安见状,低叹一声,牵着人坐下,从后面抱着,低声问,“你担心我,这是好事,你要是不担心,那我才是要怄气。”
“什么啊……”
“小柳儿,你和我是夫妻,我不知道你从前在忐忑什么,但你不是拖累,相反,你对王府而言,大概大家都把你当成是福星,所以,收起那些犹豫的念头,不管是我还是其余人,都是一样的。”
“夫君,我——”温柳顿了下,拼命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拉着顾怀安的手,垂首不语。
在温柳面前难得强硬地让人抬起头,顾怀安目光卓然,一眼望进温柳眼底。
他们是枕边人,如果他真的不知道温柳在怕什么,那这段时日的夫妻就白做了。
“相信我吗?”
耳边是顾怀安清润的声音,每个字都说得坚定有力,对上他的眼神,温柳发现她完全没有办法拒绝。
原来,她也有错。
一直都以为自己在迁就着所有的事情,安分守己、恪守本分,一昧的收纳下所有的情绪和事情。
就连对顾怀安也是这样,可顾怀安不一样。
他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本就该同心同德,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什么宽宏大量体恤不计较。
要这么客气,那和旁人又有什么分别。
略有一些慌张地抓住顾怀安的手,温柳着急道:“夫君,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那么想了。”
“傻瓜。”顾怀安失笑,伸手把人搂到怀里,“其实你上回打陆成那一巴掌,若我在场,肯定给你鼓掌。”
听顾怀安突然提到那件事,温柳面上一热,埋脸在他怀里,羞得抬不起头来。
怎么还拿这件事情来说笑,那时她只是气急了而已。
不过那巴掌打完之后,还挺……解气的。
顾怀安贴着她耳边低语几句,温柳耳根便烧起来,连忙伸手推顾怀安,可一碰到又想起来顾怀安身上的伤,这下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人就往后面倒去。
连忙抓住顾怀安伸来的手,拍着心口斜睨一眼顾怀安,嗔道:“别闹。”
“不闹了,不过一会儿我要和父亲、大哥要去书房议事,你要觉得无聊,去找母亲和大嫂说会儿话,我说完事过去接你。”
“嗯。”
温柳点头答应了一声,听到那边连枝低笑,这才发觉自己整个儿被顾怀安抱在怀里,连忙红着脸从他怀里离开。
夫妻俩无人时温柳大方得很,可有人在,顾怀安稍一逗弄,便觉得无脸见人。
这个时候顾怀安要和镇北王、顾怀瑾议事,父子三人这般正经,怎么想都是因为宫里的事。
温柳想着看了眼顾怀安,见他已经穿戴整齐,便不多问,和他一起出了门,到了路口便朝着顾怀瑾的院子去。
这几日雪越下越大,金陵好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堆积起来,倒真有几分像是鄞州的雪,快一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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