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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重阳走过去,拱手,“师兄怎么有空过来了。”听说他去吏部以后很受重用,平时忙得脚不沾地。
沈之仪靠在窗台上左腿叠着右腿,晃悠悠地看着他,“你没给我回信。”
“因为我还没看。”林重阳走过去想拿那摞卷宗,“等——”
没等他说完,沈之仪突然逼近脸几乎贴上林重阳的脸,委屈道:“我以为你会理解我呢。”
林重阳被吓一跳,出于本能一个左勾拳挥出去,幸亏沈之仪躲得快,“哎呀呀,师弟你这功夫见长啊。”
林重阳摆了个架势,“现在我能自己杀死一头狼,师兄最好保持安全距离。”
这翰林院里的人闲得发慌,巴不得有点八卦嚼舌头呢,要是被人看见他被壁咚,可想而知会生出什么闲言碎语来。
反正好事者才不在乎事实如何,他们只需要八卦刺激枯燥的生活,没事都能整出事儿来呢。
沈之仪看他一副怕人误会的样子对自己却并没有疏远,知道已经没事儿,心里松了口气又生出打趣人的歪念头,“你放心,师兄绝无特殊嗜好,不过你们翰林院有位新科进士独好这口,你可得小心些。”说着朝林重阳揶揄地眨眼。
林重阳原本就没生他的气,也不过是故意板板脸让他们知道自己也会生气的,现在听得十分好奇,顺口问道:“谁?”
沈之仪笑微微的,“你觉得谁像?”
林重阳却不上当,“师兄莫要乱说。”
沈之仪道:“我怎么会乱说,不止我,还有人也碰到过。”
林重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碰到?”
沈之仪怕他误会也不敢再开玩笑了,“师兄可是正人君子没有不良嗜好,去那地方是办差需要,那地方的税目凌乱,要重新整理卷宗立册,少不得要跑一趟。”
看林重阳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就是城西有条竹帘子胡同,九曲十八折的,胡同很窄马车都进不去,胡同两边门里都坐着好些个小官,大部分是一些没名气的小戏子。”
京城人爱听戏,唱戏的自然就多,大班多聚集在椿树胡同,小唱、弦索这类都集中在帘子胡同。当然北京城胡同起名非常省事,头条胡同、二条胡同以及帘子胡同、椿树胡同、栅栏胡同都有好几处。
那些小官多半都是有钱人的娈童。
林重阳嘴巴张了张,随即收敛了惊讶的表情,一本正经道:“市井百业,各有所需嘛。”糊口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还真是没法评说,毕竟现代这种生意也多得很呢。
沈之仪看他神情,一下子伸出左臂搂住他的脖子,大笑道:“咱们是师兄弟,干嘛那么生分。”一边说着还故意将林重阳的头压在他胸口,“重阳,我可一直把你当最好的兄弟。”
“咳咳咳!”林重阳被勒得咳嗽起来,一拳擂在沈之仪肚子上才重获自由。
沈之仪疼得龇牙咧嘴,哭丧着脸,“我说小九,你还真动手啊。”
林重阳不客气道:“你要再勒我脖子,保管打得还狠。”
沈之仪立刻摊手认输,“以后不敢。”
林重阳又道:“再把我当小孩扒拉来扒拉去,我们就绝交!”
沈之仪忙拱手赔礼,“好啦好啦,师兄从来没把你当孩子,不是早就说了吗?刚才开个玩笑而已。”
林重阳朝着他呵呵一笑。
沈之仪笑道:“这是皮笑肉不笑么?是不是就算和好如初了?”
林重阳疑惑道:“我们又没决裂过,哪里来的和好如初?你们不是……”他指了指自己脑门,“都有点不正常吧。”
沈之仪也没恼,拍拍他的肩膀,“那师兄成亲,你会来吧。”
林重阳叹了口气,“其实我真不想去的。”
杨阁老嫁孙女,到时候还不知道多轰动呢,肯定人山人海,估计路上“抢婚”“下绊子”的也多,不定得应付多少羡慕嫉妒恨的呢,他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是真不愿意掺和。
沈之仪笑了笑,这么说他是答应了,“那天的事儿你别放心上,跟你没关系的。”
林重阳道:“我知道,以后你们闹别扭给个信号,我好躲远点。”
沈之仪有点无奈,“没闹矛盾,真的,你不用担心。”
林重阳立刻撇清,“我真不担心,你们都聪明能干也知道顾全大局,轮不到我一个做弟弟的操心。”
大局是什么沈之仪自然懂。
“那、老爷子对我失望吗?”沈之仪挠挠头,“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看我?”
林重阳看了他一眼,看来沈之仪也没他表现的那么理所当然,估摸心里也有些忐忑。
他认真道:“师兄,成亲是人生大事,缘分所在,这是你和杨小姐的缘分到了,你为什么会为此不安怕人家说闲话呢?照这么说你不能娶杨小姐,这是什么道理?那岂不是谁娶杨小姐都会被人说闲话另眼看待?这样说的话,对杨小姐何其不公,总不能因为祖父位高权重她就不能光明正大嫁给一个青年有为的才俊了吧。既然是杨阁老的孙女,想必杨小姐也是才华出众的,这样的女子若是嫁给平庸之辈,虽然可以堵悠悠众口,对杨小姐未免太过不公。师兄不要有什么顾虑,好好地成亲,好好地爱护你的妻子才是正经。”
只要真心爱护她,就算初衷是为着她的家世又如何,反正这时候没有婚前恋爱,都是要随机匹配一个配偶,那么娶一个平庸之辈,自然不如娶一个才华出众与自己衬得上的女子更好。
他说出这番话,沈之仪一下子愣住。
毕竟他初衷的确是有私心的,他对杨小姐一点都不了解,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反正要娶一个妻子传宗接代主持内宅,为什么不娶一个对自己帮助更大的?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正因为自己动机不纯,所以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的,怕人家非议自己妄想高攀,怕人家说自己改换门庭,怕人家……虽然表面他一直都一副光明磊落从容自信的样子,内心难免还是会担心。
“师弟,老爷子……”
林重阳笑道:“老爷子也是这样说的,在大明朝堂上,圣明君主治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再说杨阁老也是我们的座师,如果要避讳,那这两科进士们都不能求娶,岂非太苛刻?”
“重阳,谢谢你。”沈之仪双手握住林重阳的肩头,“谢谢。”
人生在世,做人做事,求得就是心安。
哪怕杀人放火,如果有正当理由可以将此行为合理化,那残/暴者都可以心安理得,毫无负罪感。
名正言顺、理由合理,这是十分强大的心里武器,其强大程度,堪比定海神针!
沈之仪还年轻,搭上杨琦不必谋求眼下的最大利益,只需要外放的时候去一个繁华之地,就算混三年都稳稳的优等考评,回到京城直接就可以在六部等衙门任高官。
更何况他还踌躇满志,是朝廷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才。
比如说沈之仪外放杭州知府,这就是别人抢破头都抢不到的地方,像杭州、苏州等地,基本都是留给关系户的,极少有凭着自己本事上去的。
除非皇帝钦点,可皇帝之所以能钦点,又是不是有人推送到皇帝眼前呢?
林重阳道:“师兄不必谢我,我只是说常理罢了。也请师兄不管经历什么面对什么,都能记住我们为官的初衷才好。”
沈之仪笑了笑,“你放心,不忘初心,正气安神。”
林重阳点点头,“正是这样。”
说了两句正经话,沈之仪又不正经起来,“师弟,你真的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吗?他就是——”
林重阳立刻捂着耳朵,“不要告诉我,我不想对人有成见。”生活作风不代表工作业绩。
沈之仪笑道:“放心啦,你不想知道我不会说的,不过要是谁蓄意靠近你,你可要小心哦。”
林重阳呵呵,抱着那摞起居注就走了。
虽然说不想知道是谁,可见到那些同年的时候下意识就会猜,便甚为懊恼,还不如问问沈之仪是谁呢,这样也掐灭了好奇心不至于疑神疑鬼。
正胡思乱想着,一人走到他桌旁,俯身看他的摘录笔记,赞道:“重阳这字真是清俊脱俗,不服都不行。”
林重阳的字好看已经是公认的,哪怕在翰林院都经常被人夸,不过都这么久还当面这样夸实在是有点尴尬。
好生硬的感觉。
林重阳赶紧谦虚地表示一般,就看到吕明宪那张脸靠得有点近,他下意识躲开一点,起身道:“洪章兄有事?”
吕明宪摇头,“听说重阳你要负责仁宗实录,我这几天空,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能这么快就获得如此重要的差事,吕明宪十分羡慕,要知道皇帝实录一般都是钦点值得信任的大臣来监修,而有资格参与的,那也是十分有前途且体面的。
林重阳倒没想那么多,他就当是一份工作,不过吕明宪这个清高孤傲人竟然这样主动示好,实在是有点惊讶。
吕明宪可能做学霸独居高处被人捧惯了,不是很会讨好恭维人,自从进入翰林院之后,估摸着学霸太多让他心灵有点受挫,现在也收起了以前的那些清高孤傲开始放低身段和人打成一片。
只是方式有点简单粗暴,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尴尬,效果自然也不是很好。
好在大家都是有涵养的,也并没人因此反感他,当然也可能都是心机boy,不想得罪人不肯告诉他而已。
至少林重阳也没打算实话实说,关系不到位嘛,没那个交情。
那边蔡康听见,笑道:“洪章你就别难为重阳了,这差事掌院学士交代的,指定让重阳亲为,他若是让你帮忙,掌院学士岂不是认为他躲懒?你若是空一点,倒是来帮帮我,我编顺天府志编得头都要裂了。”
其实只是查漏补缺而已,只是这种事情琐碎累人却也没有多大成绩,难免让人烦躁。
吕明宪道:“世安兄抱歉了,我那里也有要忙的呢。”说着转身走了。
等他走后,蔡康对林重阳笑道:“重阳兄的差事让咱们羡慕啊。”
林重阳笑了笑,并未多言,他连沈之仪和沈君澜掐架都不参与,更何况是其他人的小心机。
你们尽管掐,我就装孩子,假装无辜不懂,静静地看着你们。
蔡康果然当他还小,虽然有读书天赋,却也不懂这些门道,有心要点明又怕他一团孩子气说出去,反而让自己得罪人。
而林重阳却因为吕明宪方才的示好以及刚才留意到蔡康将近两公分长的小指甲有点犯嘀咕。
玩得起小官的,起码得是有钱的。
这俩完全可以胜任!
呸呸呸,不要胡乱给人贴标签,林重阳你过分了!他赶紧打消这个念头,警告自己不能胡乱猜人。
散衙后和赵文藻、陆延俩往家走,路上他忍住没说,但是却忍不住问:“你们和同年聚会,没去喝花酒吧。”
别人他管不着,可这俩是姐夫,关系着姐姐们的幸福,他还是得问问。
赵文藻笑道:“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陆延道:“我们都去碾子巷,喝花酒干嘛,又不是钱多的没处花。”蒋奎和赵文成俩还一个劲地说让他们给奇技馆捐款呢。
奇技馆就是林重阳的科研所,取奇技淫巧俗意,就叫奇技馆。
林重阳笑道:“两位姐夫有没有约,要是没有我们去椿树胡同走一趟?”
陆延惊讶道:“重阳还想去那种地方呢?”
赵文藻赶紧道:“重阳说的是椿树头条胡同,奇技馆。”
陆延立刻不好意思地摸头望天笑,实在是最近聚会有人说帘子胡同和椿树胡同说多了,他有点敏感。
沈老爷子几天前就跑去了奇技馆,住在那里和蒋奎、赵文成等人捣鼓什么东西不肯回来,林重阳有点不放心就要去看看。
他们先回家知会一声,然后就带了冯顺出城去。
奇技馆如今在南城椿树胡同那一代很有名,吸引了很多老百姓去看热闹,因为他们时常做一些帮助百姓日常生活更方便的东西,所以老百姓们也非常喜欢他们,也都各有捐助。
结果倒是把永光寺的香火抢了不少,惹得和尚们直报怨。
林重阳还给奇技馆成立了一个基金,专门用来支持研发各种小发明的,基金来源自然是各种捐助以及卖货筹款。
因为夏天已过,避雷针只能来年再卖。
赵文成带人帮忙改进的辘轳、农具、小工具,又直接造福公众,没好意思收钱。
自行车一时半会推广不起来。
蒋奎能捣鼓一些日化产品,带人专门捡那些成本低制作简单的来做,倒是也能赚钱。
他现在就在研究如何能制作出独家秘方的桂花头油,这是女人们最爱,女人们独爱桂花头油,其他什么桃花、兰花的,其实就是文学用词,现实里是没人弄这个的,那桃花也没什么香气,做头油得亏死。
桂花最合适。
林重阳建议他可以试试栀子花、茉莉花以及玫瑰花。
还有各种香皂、肥皂,这些国内原本就有但是可以改进技术,做出独门秘方提高利润,还可以远销海外。
他还买了海外来的贵死人的玫瑰花露给蒋奎,让他看看能不能山寨出来更好的,如果能成功,以后赚钱不在话下。因为京城的太太们实在是太喜欢这些海外香料了,什么玫瑰露、安息香、苏合香的。如果能破解洋鬼子们的香,争取以后反倾销,这样除了茶叶、丝绸、瓷器,他们也能多几样生财法宝。
香料,在世界发展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包括胡椒、花椒、辣椒、肉桂、丁香、豆蔻等等,这是欧洲人用黄金追逐的宝贝。
而中国上流社会喜欢的那些熏香、精油、花露,也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并非国产。
香料大部分集中在印度、印尼、以及印度尼西亚群岛,如果能获取种子,其实是可以世界任何地方种植的,根本没有必要傻到拿黄金去换。
前提是要弄到种子,就和橡胶树苗一样让林重阳十分眼热。
当然在拿不到种子之前,能够根据原料提取高档加工品也是一个途径。
蒋奎现在就在研究这个,前些天还差点把实验室给炸掉。。。。加上老爷子现在跟他们混在一起,所以林重阳才担心呢,不得不时常来看着点。
几人骑马过了永光寺就听到一阵阵的喝彩声传来。
“快,快快快!”
“第一第一!”
明明是晚饭时分,街口却挤满了人,一个劲地叫喊着。
林重阳等人骑马居高临下,就见巷子里林定等三个人正在骑木轮车比赛。
看得出来这木轮车比林重阳那辆有了更大的改进,转向更加灵活轻松,骑车人脚上都踩着个木鞋底,不至于磨坏鞋子。
那些有骑射功夫的青年骑车,比普通人更加易于掌控,不至于让车把失去方向,速度也更快。
林重阳看得津津有味,历史上自行车从萌芽到成熟,经历了几乎一百年,每一次变革都需要十几年的跨度,有很多改动也是人们无意中想到的,而他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直接把成熟的自行车描绘出来,人们就能根据实际的技术条件来慢慢地改进,直到做出成熟的产品。
他没看到赵文成和沈老爷子等人,就去了奇技馆赵文成的住所。
果然,沈老爷子、陶元杰等人都挤在他的工作室,正指手画脚争论地热火朝天。
“齿轮是现成的,直接按上,传送带用皮带,肯定能行!”沈老爷子拿着一个自行车模型比比划划,因为兴奋胡子都被吹得乱飞,哪里还有半点大儒的样子。
林重阳给赵文成画过好几张自行车升级的样稿,最开始没有脚蹬和链条,后来在后轮加上脚蹬和链条能够让脚离地,木轮木框架变为钢铁框架,甚至轮子还能安装轮胎……
这些样稿只有赵文成见过,因为远超现在的发展技术,所以看过之后就被锁在箱子里。
但是这就给了赵文成一个直观的感受,知道自行车是朝着哪个方向发展的。
一个小小的自行车上就牵扯到了工业化的几个方面,如今没有橡胶、没有自动化批量生产、冶铁炼钢技术也有待改进,所以只能脚踏实地因地制宜,一步步来。
看着那么多人热火朝天地争论着,林重阳就知道他要发动更多的人,把自己知道的那些知识更广泛地传播开来,在各阶层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到那时候才有更多的机会和希望。
“重阳来了!”陶元杰先看到他,赶紧招呼。
沈老爷子就道:“重阳快来看看,是我的办法好还是他们的好。”
林重阳从沈老爷子手里把那个巴掌大的模型接过去,上面竟然果真有脚蹬和链条,不过从齿轮到脚蹬还都是木制的,链条是一根皮带,作为模型很好看,可实际应用就会产生问题。
“老爷子,你这个皮带能静得起高强度高频率反复摩擦吗?”
人骑着自行车,反复蹬踏,这皮带能坚持多久?
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坏掉的。
而现在铁匠们的技术不到位,要批量造链条是不可能的,如果纯手工制作太费工费时,得不偿失。它不像转向装置,转向简单许多,主要是杠杆原理省力并不难,
被林重阳这样一讲,众人都道:“要想天天磨来磨去还不坏,那就只有钢铁。”
沈老爷子道:“钢铁也会坏。”要不那菜刀也不会用到后来变成一把小刀了。
他们都看向林重阳。
林重阳笑了笑,他们这是被赵文成给误导了,赵文成估计满脑子想着自行车的终极样式,难免会传提出过于先进的要求。
他道:“我们可以把车链子这一步省掉,不需要链子,直接用脚蹬来控制轮子前进,就是不能两个轮子同时给力,速度慢一些,用力也要大一些。”现代很多宝宝三轮车就没有车链,纯粹靠脚蹬带着车轮前进的。
其实就是运用简单的轮轴机械,还是杠杆原理,井口的辘轳、家里推磨、绞盘等,都是此原理的运用。
赵文成眼睛一亮,“我之前钻牛角尖了,重阳言之有理。”
他立刻就说要如何如何改进,“咱们做类似药碾子那样,但是要灵活一些,中间应该是有个小型辘轳那样,两只脚踩,可以一圈圈转动,车轮就往前跑。”
他这么一提,其他能看门道的内行也都纷纷叫好,立刻就叫木匠、铁匠来准备,连吃饭都忘记。
“吃饭吃饭!”负责做饭的俩厨娘大嗓门吆喝着。
沈老爷子兴奋道:“这脚蹬子是现成的,连夜就能改好。你们三个今夜住下明儿一早骑着咱们自行车上衙,保管轰动棋盘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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