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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矜将七明上楼后的始末完完整整地听了一遍后,终于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他早早安排好了假扮他的人在芦苇巷等候,待跟着七明进了厢房那人便可寻法子离开,如今看来那人应该是离开得匆忙,忘记了他的叮嘱。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看刚刚那二人的反应应该也并不清楚他的身份。
吃过饭,三人便坐马车回了宋府。
离开前宋矜状似不经意地朝隔壁看了一眼,却发现那边厢房的门敞开着,原先那二人应该是早就离开了。
虽是匆匆一瞥,他也从入眼的服饰上看出二人应是出自京中贵胄之家。
回京城近一年时间里他深居简出,从未参加过那些世家子弟举办的诗会酒会,故而认识的人并不多,自然也分不清楚哪家有几个儿孙长的是个什么模样。
只是日后……难免会见到的。
宋矜轻轻皱起眉,又很快舒展开。
既然来日方长,那便等见到再说吧。
从居香楼到宋府约莫半个时辰,宋矜一下马车就被宋凛身边的顺伯带去了宋凛办公的书房。
走之前宋矜吩咐七明,叫他领着阿翁先去自己住的院子安顿下来。
绕过一条长廊,走到一处门口种有几棵海棠树的院落,这便是宋凛处理公务的地方了。
顺伯两步上了台阶,对着房内的人通传了一句:“老爷,大少爷来了。”
直到屋里的人应了一声,才又伸手给宋矜开门。
宋凛听见宋矜进门的声音,从一堆公文纸张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了句:“回来啦?”然后指了指书案上的空茶杯。
“来,给我倒杯茶。”
宋矜拿过茶杯,给他添满茶水放到手边。
才又缓步走到屋子中央的圆木桌旁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低头饮了一小口。
“味道怎么样?我今天刚从宫里拿回来的。”
那便是上面那位赏的了。
宋矜咂巴了一下嘴,颇有些失望的样子,淡淡答道:“冷了,味道不怎么样。”
宋凛轻乐了一声,放下手里原本正在看的折子,端着茶杯从书案前走了出来。
他出身世家,举止修养极好,入朝为官虽已十余载却也不过三十七八的年岁,此时穿着面料柔软的淡色长衫,身形修长,面容俊美,比起权势滔天的宰相,倒是更像儒雅端方的学士。
“今日面圣可还顺利?”许是刚刚坐得累了,他没有再寻椅子,而是站在离宋矜两步远的地方同他说话。
宋矜想起白日在应乾殿的经历,嘴角不由地抿出一个笑来。
“我倒是没什么不顺的,只是恐怕苦了今日在旁记录的史官,大概他们一整日看下来,也只能写下‘矜巳时于殿前应试,申时方歇,帝甚喜’这样寥寥几笔了。”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
“今日我带去的文房四宝,可是连面圣沾光的机会都没有,就又被我原封不动地带回来了。”
他同贵为九五之尊的天子在大殿内聊了一整日的家常与江南往事。
宋凛了然道:“他果真没打算认真考你。”
复而又轻叹了口气,清亮的双眼浮出复杂的神色。
“圣上既铁了心要留你在朝中做官,又整出这样名正言顺的由头,只怕日后你在京中要遭遇的事情,会越来越不轻松。”
“你可做好准备了?”
宋凛看着眼前甚至还未满十七岁的长子,语中带涩。
宋矜瞧出父亲突然黯淡的神色,便起身离他近了些。
他比他略矮了半个头,却站得端端正正,背脊薄而挺拔。
宋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温声道:“父亲不必为了还未到来的事情而心烦,我这副身子虽不算健壮,却也不是豆腐做的。只是入朝当个官罢了,别人能做的事情我自然也能做,更何况天塌下来,不还有您替我顶着吗?”
宋凛被他这么一安慰,脸上也露出笑来,伸出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
“阿棘有这样豁达的心镜,为父便放下一半的心了。罢了,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洗漱歇息吧。”
“那我就先退下了,父亲也要注意身体,早些休息才是。”宋矜知道自己这位父亲若是再不去歇息,只怕母亲便不愿给他开房门了。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走后,宋凛嘴上的笑便落了下去,他坐回书案前,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朝堂之上,刀剑无眼,刀刀不见血却诛心,他要怎么才能护住这个孩子?
若是护不住这个孩子……
他低头尝了一口手中的茶。
“冷得真快啊……”
同帝王的心一样。
——
从宋凛书房出来后,宋矜没让顺伯送他,他的住处在宋府最东边,须得跨过整个府邸。
这时已是城北万籁俱寂之际,连树上的虫鸟都忍不住压低声音,免得惊扰了府里需要歇息的主人。
宋矜沿着小道慢慢踱步,莹白的月光照在他单薄的背影上,这一路静得只能听见他的鞋履落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声音。
宋矜走得十分慢,但走到自己院落的时候身上还是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一进门便看见阿翁坐在院子前的石桌处,依旧抱着他那把剑,只是身上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应该是回来之后七明带他沐浴过了。
阿翁一看到走近的人是宋矜,便皱起眉头,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今日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了。”
宋矜卸了力气,也沿着石桌坐下。
阿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问他:“你的药什么时候停的?”
宋矜一怔,他没想到阿翁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他伸手在腰上摸了摸,从腰带内侧摸出一张纸条扔给他。
“喏,我也是昨日才发现喝没了的,今日本来打算去铺子里取新的,可是常去的那家铺子关门关得很早,我去得晚了,没赶上。”
阿翁将纸条展开看了一眼,眉头还是未舒展:“然后呢?宴安城只有这一家药铺子?”
宋矜累得不行,单手撑着下巴,眼皮子都懒得掀开,“然后我就去接你了啊。你这样傻,我怕去得晚了,你就被人拐走了。”
阿翁:“……”
宋矜看他吃瘪,便来了点精神,还想再同他说什么,听见有脚步声渐近,便住口了。
他向着来人望过去,原来是伺候他起居的周嬷嬷。
周嬷嬷穿着里衣,身上只简单披了件外衫,笑容慈善地朝他走过来。
“公子今日想必是累坏了,我叫青韵备好了热水,公子快去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有什么事等歇息够了再说。”
宋矜忙起身,替周嬷嬷拢了拢外衫,语气也放软了,道:“我不是同嬷嬷说过了,今日会晚些回来,留青韵等我就是了,嬷嬷怎么这样不听话。”
周嬷嬷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今日是公子面圣的大日子,我哪里睡得着。”
周嬷嬷本来是他母亲身边贴身服侍的人,资历很老,在宋府里没人敢把她当下人看待。
只是宋矜回来后沈夫人担心其他人照顾他不够用心,才将周嬷嬷派来照顾他。
宋矜知道这是陪了母亲许多年的人,对他也是尽心尽力,疼爱非常,便一向把她当作自己祖母一般的人亲近。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跟在周嬷嬷身后的步子都有些沉重。
阿翁见了,脸色又是一沉。
青韵看见周嬷嬷领着宋矜过来了,低眸唤了句公子。宋矜轻轻朝她点了下头,她便默默退下了。
宋矜沐浴时一向只留周嬷嬷在浴房内。
等躺进浴桶里,热水将他身子的筋络活散开,宋矜才闭着眼睛,慢慢放松下来。
周嬷嬷解开他束发的锦带,又将他盘好的发髻散下来,倾泻如墨的长发铺开,白日里俊秀端正的少年才显示出了一些本来的面貌。
“嬷嬷,我今日见了天子,他看着比父亲还要年轻些,并不难相处。”
浴桶里的人缓缓开口,声音比在外面时要软许多。
周嬷嬷正拿木梳替宋矜梳发,乌黑浓密的秀发柔顺而光滑,握在她手里,像是上好的丝缎一般。
她抚过手中的青丝,心中的酸楚也止不住地翻上来,她轻声问:
“公子可想好了?这一步走出去了,日后便没有回头路了。”
这个刚过了及笄之年没多久的小姑娘,她生得这样好看,又这样单薄,如何从那个明枪暗箭的朝堂上,同那些心思诡密的男人斗完,还能全身而退呢?
“嬷嬷是不相信我么?”
宋矜觉得今日真是奇怪 ,接二连三地有人对着她叹气。
不过是,当个官罢了。
她既是甘愿入了这个局,便没想过还能有全身而退的时候。
只是这宋府有她挂念的人,她自然也不会贸然行事,白白叫他们担心。
更何况,是谁入了谁的局,还不一定呢。
沐浴过后,宋矜的眼皮子再也撑不住了,便匆匆躺进床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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